\tPart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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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走廊上的燈光透過門縫灑進來一縷，恰好照在蘇爾金色的發絲上，仿佛黑暗房間里的一抹陽光。

　　 \t她低低地嘆了一口氣，緊貼著教授有些單薄的後背，放任自己的每一絲肌膚都和她親密無間。蘇爾聽見兩個人的心跳在這架有些狹窄的小床上響起。——盡管人形的心髒本質上只是一些零件，可以自行控制快慢，但她還是無法抑止地有些心動過速。

　　 \t她閉上眼睛，回想起教授在戰場上的樣子。

　　 \t想起她義無反顧迎上長槍的樣子。

　　 \t想起她胸有成竹地指揮和調動人手的樣子。

　　 \t想起她帶領所有人在最絕望的關頭找到出口的樣子。

　　 \t想起她……

　　 \t她將教授擁得更緊。

　　 \t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蘇爾就已經喜歡上她了。

　　 \t她又想起帕斯卡和安娜。

　　 \t和她只需要衝鋒在前保護好所有人不同，帕斯卡和安娜更多地是和教授一起出謀劃策，似乎每次突破困局都少不了她們的貢獻。而自己……

　　 \t蘇爾低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t好像真的和帕斯卡她們以前說的一樣，有些莽撞，只會衝在前面呢。

　　 \t教授會喜歡她嗎？

　　 \t也許教授喜歡的會是像帕斯卡那樣，全局在握的、優雅而體貼的那種人吧。

　　 \t她們平時走得好近……

　　 \t蘇爾嘆了一口氣，暖意噴灑在教授露出頭發的嬌嫩耳廓上。

　　 \t要怎麼辦呢？

　　 \t平時愛笑而陽光的人形此刻也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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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通訊終端又開始震動。是席摩，大概是什麼工作上的事情。

　　 \t蘇爾掐掉通訊，一只手仍然環在教授腰間，另一只手給席摩發著訊息。

　　 \t看來是必須得過去一趟了……可是好舍不得啊，這樣難得的機會。

　　 \t她搖搖頭，輕手輕腳地松開手，從床上翻下來，簡單整理了一下穿上衣服，推開門走了出去。

　　 \t“教授，希望你能做個好夢。”

　　 \t“希望你……會一直在。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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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咔嗒。

　　 \t溫暖離開了。有些冷。

　　 \t教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t背後空了，那種安心感也消失了。

　　 \t好像有什麼抓不住的東西溜走了。

　　 \t她陷入無序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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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蘇爾，怎麼了？”

　　 \t金發的人形蹭過來，親昵地溫熱著她有些冰冷的肌膚。

　　 \t“教授，嗯……”

　　 \t“我好難受啊，教授……你幫幫我……”

　　 \t蘇爾坐在她纖細的大腿上，不安分地、有些急躁地扭動著。

　　 \t濕熱的觸感在她的肌膚上叫囂。

　　 \t“蘇爾，你在……做什麼啊……”

　　 \t她聽見自己說。

　　 \t“教授……哈……，教授我難受……，您，您是唯一一個可以幫我解決的人了……”

　　 \t她看到自己的耳朵燒了起來，耳垂紅得像在滴血。

　　 \t然後她擁住蘇爾，將她壓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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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淅瀝。

　　 \t是柯普利的熵化液發出的聲音。

　　 \t熵化液……

　　 \t她看向眼前的金發人形，那雙平時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顯出幾分有氣無力。

　　 \t“教授，你們快走……，不要管我！”

　　 \t紫色的粘稠液體從她的肩頭滲出來。

　　 \t人形的核心程序都存放在大腦，熵化液和頭部隔得如此之近，紫色迅速地在她的脖頸上蔓延開來。

　　 \t“蘇爾，不……我們和你一起走……”

　　 \t“不行，來不及了！”

　　 \t她勉強撐著地面，抽出雙刀中的一只，用盡力氣向前劈砍。

　　 \t嘩。

　　 \t小型熵被切碎成塊的聲音。

　　 \t可是幾秒之後，越來越多的小型熵和中型熵涌了過來。

　　 \t“走！！”

　　 \t蘇爾怒吼了一聲，一把將教授推開。

　　 \t她向前衝進熵的海洋里，一刀，又一刀。

　　 \t熵很快被清理掉一大片。然後又是新的熵填上來。

　　 \t她揮刀的速度越來越慢，那個身影已經被一片暗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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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教授仿佛向後跌入一片虛無。

　　 \t蘇爾的聲音遠了。她聽見她虛弱的，略帶笑意的聲音。

　　 \t“教授，幸虧你沒有受傷，看來我還是有點用的嘛，至少把你護得很好。……再見啦。”

　　 \t“還有很多話都來不及講給教授聽呢……，總之，教授要一直好好的，和帕斯卡她們……”

　　 \t“教授，我一直是喜歡你的啊……”

　　 \t肉體被切碎的聲音傳來，她仿佛看到了那個血腥的場景：蘇爾力竭倒在地上，蜂擁而來的熵單位爭先恐後地涌上去。

　　 \t一塊肉被撕下來。人形的血液噴灑出來，帶著輕微而無力的痛呼。

　　 \t“教授……好痛……教授，安全了嗎？……”

　　 \t“要一直，好好地走下去，把……大家……都…，帶出……”

　　 \t……

　　 \t嘶啦。

　　 \t又一塊肉被撕下來，熵單位愉悅地用腕足將它送進口中咀嚼，補充著算量。

　　 \t嘶啦。嘶啦。

　　 \t“喜歡你……”

　　 \t她看見自己漂浮在空中，向下俯視。

　　 \t熵退去了。

　　 \t她看見碎肉，團在一些殘缺的，帶著幾塊組織的骨架上，還有一些金色的毛發，有的已經染上了熵化液的暗紫。

　　 \t握著刀柄的雙手早已只剩下裸露的金屬，兩把已被啃噬掉一半，只剩握柄的雙刀，和它們的主人靜靜躺在一起。

　　 \t在所有的灰敗、血肉和暗紫中間，有一個發著亮光的小瓶子。螢火蟲早就被蘇爾放飛，她後來請教授為掛飾添了一些熒光。——就仿佛那只生機勃勃的小動物還在里面發光發熱。

　　 \t五感仿佛突然從封閉中活了過來，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瞬間貫穿她的身體。她蜷縮起來，顫抖著，淚流不止。

　　 \t“蘇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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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她驚醒了。房間里的復古鬧鍾已經指向下午兩點。

　　 \t“蘇爾……，蘇爾，你在哪，你……”

　　 \t隨後她意識到那不過是夢境。她仍舊安穩地躺在陽光味道的被褥中間。

　　 \t冷汗已經將整個後背都打濕，枕巾上也留下了幾滴尚有些溫熱的淚痕。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尚未平靜的心跳。

　　 \t快得有些嚇人。

　　 \t屋里漆黑一片，沒有其他人的氣息。

　　 \t蘇爾這是……有事出去了？

　　 \t她打開燈，光亮略微驅散了一些來自於夢境的恐懼。她環視著這間小屋。

　　 \t有些雜亂的桌子，一間隔開的專用訓練場地。牆上掛著幾把訓練用的長刀，還有靶盤，沙包和布袋。壁紙有些歪歪扭扭地貼著，掛了一些來自各種漫畫和影視作品的小周邊。幾雙作戰靴被扔在門邊，地板上扔了一些鍛煉器材。

　　 \t是專屬於蘇爾的空間，顯得有些溫馨。她這麼想著，來自噩夢的那些恐慌就被驅散了。

　　 \t她現在只想多在這里待一會兒，多汲取一些蘇爾的味道。

　　 \t不過在這之前……唔，還是得先去洗個澡。至於浴巾什麼的，就偷偷用一用蘇爾的吧……

　　 \t教授拒絕將這種行為稱為痴女。

　　 \t明明只是想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她的氣味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