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狗遇上趙日天
我,趙日天。
當了歪嘴戰神後覺得索然無味,後來又去當了三年龍王,覺得也很沒意思,手下的小弟建議我去當個贅婿試試,打臉丈母娘簡直不要太爽。
我白了他們一眼,腦子抽風了才會這麼做,真是看網文看傻了吧,天下沒有白來的升級機會,還要打臉裝逼,有這功夫不如多看兩本書,打多兩場游戲,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干了太多裝逼打臉的事,如今我就像個被榨干的電池,提不起興趣,只想過點平凡的生活,簡單找份工作,好好賺錢過日子。
我決定當個立體混合物移動工程師,簡稱,搬磚的。
今天的太陽很大,磚頭很燙手,馬路對面小賣部里的冰鎮可樂是我不可奢望的追求。
我趁工頭去騷擾辦公室的文員妹紙的間隙,偷偷溜去洗手間了,想玩會微博找回一下自我。
沒想到一打開廁所門,就看到一個妹紙綁在牆上,渾身赤裸,眼蒙著黑布,大腿中間閃爍上帝之光。
我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是傳說中的公廁母狗。
母狗聽到人進來,騷里騷氣地喊話:快來干我。
我一把扯掉她遮羞的黑布,她頓時傻眼了:兄嘚,干就干唄,何必扯下眼罩呢,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
我指著她清且媚的臉,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指點點:一個好女孩,不去好好工作,當人家的母狗真是糟蹋自己,你看我長得那麼帥,寧願工地搬磚也不願被富婆包養,人要活得有價值有骨氣,不是為了錢就出賣自己尊嚴……
母狗說:完成主人的任務,我月入百萬。
我沉默了。
母狗:趕緊來一發吧,就差你了。
我:你不介意嗎?就像被狗日了一樣。
母狗:你要是長得不漂亮,被狗日了也未嘗不是好事,你要是長得漂亮,會發現那些日你的人和狗差不多。
我:你哲思深沉,你叫什麼名字?
母狗:張翠花。
我:翠花,趕緊收拾收拾吧,待會兒工頭來了你就走不掉了,好好回村頭干點農活,別整天搞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翠花:你不日我?你還是不是個男的?
我:我潔身自好,不為了一時之快遺憾終生,我這種窮逼,賺不了大錢,只能保住小命,這是我們活著的唯一尊嚴。
翠花走了,臨走前甩了一條蕾絲內褲給我,說是當臨行見別禮,交個朋友。
我拽著蕾絲內褲,那天蹲在廁所門口抽了一個下午的煙,思考著世界變得太快了,我看不清它是什麼樣子。
直到工頭發現工地缺人,在廁所找到我,當場把我開除了。
我默默地提桶走人,回到出租屋後頹廢了三天,痛定思痛,決定去做滴滴司機。
當我剛搞到一輛本田車,准備大展拳腳的時候,手機微信來了電話,是上次的母狗……哦,不對,是張翠花。
張翠花:陪我回一趟老家吧,假裝我的未婚夫。
我:你的主人會打死我的。
張翠花:他不會在乎的,他也懶得理。
我:可我得跑滴滴賺生活費。
張翠花:你來一趟,我給你一百萬。
我很想說去TMD,可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我帶著大包小包從車上下來,和張翠花一起走進家里。
家里人熱鬧地圍了上來,大舅拍著我的肩膀說小伙汁不錯啊身體硬朗,在城里做什麼工作啊,月薪有沒有百萬啊……
大媽拉著女兒坐下,嘮嗑說女兒你在城里有出息了,現在我去打麻將,街坊們都用崇拜的目光看我,真是賊開心的。
我對此並不驚訝,來之前張翠花在車上跟我說了,她家里人比較勢利,你別見怪,一切按照劇本演下去就行,反正都是一遍過。
我點了點頭,有點理解為什麼張翠花這人不肯老老實實地打工,哪怕做文員做前台,一個月也有四五千,不能大富大貴,至少也能糊口,還有點余錢寄回家。
可她家里人就盼著她飛上枝頭變鳳凰。
當年家里受夠了窮的罪,無論如何都得培養後代讀書賺大錢。他們接受不了花了這麼多錢讓張翠花讀大學,每個月只賺四五千塊的工資,他們要張翠花當上公司高管,住洋樓養洋狗,開奔馳還帶北上廣戶口。
你跟他們說如今社會內卷,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他們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一個勁地杠,說當年大學生可吃香了,畢業就能進國企做高管,我家翠花這麼棒,也是大學生畢業,月入百萬不是夢,其他人做不到,肯定是他們不夠努力。
我無言以對,看著旁邊的翠花,翠花什麼都沒說,默默點起了一根煙。
事後,在回大城市的路上,翠花轉給我一百萬,但我沒收。翠花問我是不是嫌這錢髒,我搖頭說不是不是,只是覺得你不容易,這錢我不能收,你留著,說不定某朝一天家里人會找你要。
後來翠花又找上我,說想找個人陪她去醫院。
我:你不會是想墮胎吧?
翠花:不,我想檢查一下自己有沒有HIV。
我虎軀一震。
醫院里,我看著翠花來回踱步,當拿到化驗報告,她沉默了好久,默默點燃了一根煙。
我問:這是怎麼回事?
翠花:前幾天為了完成主人的任務,參加了一次多人運動。隔了幾天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個包裹,里面裝著一件壽衣,留言說歡迎我加入艾滋病俱樂部。
我:你的主人知道嗎?
翠花:事後我聯系他,可怎麼都打不通他的電話,他只是微信轉賬了幾百萬給我,然後和我徹底斷了聯系。我覺得他事先是知道的,可他不在乎,因為在他眼里我就是個玩具,玩具壞了扔掉就行,再買一個更漂亮的,反正有的是錢。
我:接下來的日子,你打算怎麼辦?
她抽了幾口煙:找個會所,當個三陪什麼的,雖然沒有月入百萬,但十萬還是有的。
我:你都有幾百萬了,為什麼不找個好地方好好過日子?
她:你沒窮過,你不懂。
我點了點頭,也默默點起一根煙。
之後我們就斷了聯系。
偶爾我路過街邊夜總會,會想起翠花,就默默點起一根煙,想她如今也許在某個喧囂的舞台上扭動妖嬈的身姿,又或者正在多人運動,把體內的毒傳播給更多人。
我還是在想:
世界變得太快,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每個人都是一顆螺絲釘,被狠狠地定在鋼板上,組成拖拉機,轟隆隆地向前推進。
大家都有選擇,但大家只盯著一處看,所以都覺得身不由己。
沒人在乎靈魂跟不跟得上肉體,只在乎跑得有沒有比別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