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另一個世界

　　 “朝這里走。”艾莉希雅帶領著姐妹倆走向了一座地鐵站。就如同外面已經化為廢墟的城市一樣，地鐵站的內部也是十分破敗，看起來似乎已經停運了很久的樣子。

　　 “這里是……地鐵站？”撫摸著牆上已經顯得有些殘破的紅藍色倫敦地鐵標志，諾霖大致還是能想起這座地鐵站原來的樣子，雖然作為出門通常都是乘坐私家車的貴族大小姐，她倒也並沒有真的親自來擠過幾次地鐵就是了。

　　 “是的，這里就是原來Circle线的Westminster站，出站口正對著我們時鍾塔那座標志性的鍾樓，雖然不知道在你們那個時代還是不是這個樣子。”艾莉希雅對著她們說道。她們扶著早已停止運行的自動扶梯的把手，在手電筒微弱的亮光下慢慢地向下走著，“有點黑，你們兩個小心一點，可別摔倒了。”

　　 “好像布局是差不太多，可……為什麼Westminster站會變成這個樣子？”諾霖環顧著這座顯然早已被廢棄的地鐵站，再聯想到剛剛所見的圖書館和時鍾塔本部的慘狀，這一切簡直是比噩夢還要更加糟糕的場景，“就連外面的整個倫敦市也……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少女留下的那句話。

　　 「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了」

　　 也就是說……發生過戰爭的嗎？

　　 “這就說來話長了。”艾莉希雅嘆了口氣，回頭看了她們倆一眼，“簡單說吧。戰爭。轟炸。然後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說著，她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開口說道，“現在的倫敦……恐怕早就已經連活人都沒剩幾個了。”

　　 “什……怎麼會？！”暫時沒能從詫異中緩過勁來的諾汐一時有點語塞，“可……和誰開戰呢？難道是……蘇聯？”

　　 “蘇聯？”艾莉希雅把腳下的一塊碎石輕輕踢到了一邊，“哦，我想你是說……獨立國家聯合體的那些俄國佬？雖然戰前兩國的關系的確不太好，但是也不至於開戰的地步，我們的敵人，是天主羅馬帝國。”

　　 “天主……羅馬……帝國？”

　　 這是一個諾霖和諾汐都聞所未聞的國家名字，之前，倒也是聽艾莉口中說起過幾次。

　　 “就是海峽對面的那幫神棍，日耳曼泡菜、意大利面條、西班牙燴飯還有剩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碎們。你們那個時代沒有嗎？”艾莉希雅往地上啐了一口，聳了聳肩繼續說道，“而且，其實也不僅僅只有倫敦而已……包括愛丁堡、伯明翰，還有世界上其他一些你們可能聽說過的大城市，基本上都已經變成這幅模樣了。”

　　 “怎麼會？！？！”雖然剛剛諾汐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國際局勢似乎與她們生活的那個時代有著巨大的差距，但由艾莉希雅的口中輕飄飄地說出的這句話還是讓諾汐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難……難道是……核……核戰爭？”

　　 “怎麼可能。”艾莉希雅又推開了一扇沉重的防火門，帶著姐妹倆穿過了一個通道，“雖然的確是發生了核戰沒錯，但倫敦外圍可是部署了整整四層密集的反導攔截網，教皇廳的那幫神棍就連一只蒼蠅都扔不過來。”

　　 “那……那怎麼會？而且，時鍾塔不是還有琳娜大人設計的「永夜守護」嗎？為什麼倫敦最後會變成這樣……”雖然諾霖知道前世代的發展軌跡和她們生活的世代顯然不可能完全相同，但從之前海底那本日記的內容來看，前世代時鍾塔的實力應該也不會比她們的時鍾塔差到哪里去，理論上來說哪怕是真的遭遇到了核打擊，也不可能會淪落到現在這般模樣。

　　 “「永夜守護」？你們那個時代也有這個嗎……”艾莉希雅又打量了姐妹倆一番， 雖然她現在仍舊無法完全確定兩人的身份，但是從種種跡象再加上魔女的直覺判斷， 她還是選擇了相信她們。

　　 “沒辦法……雖然有「永夜守護」和導彈防御系統，也擋不住來自太空的「行星之環」啊。它們設計的時候並不是用來防御這個的。”艾莉希雅苦笑了一下，帶著姐妹倆進入了站台區域。站台上停靠著一趟早已扭曲變形化為廢鐵的列車，而地面上也到處是散落的人偶零件和武器碎片，似乎爆發過一場激戰。

　　 “「行星之環」？小霖，這個名字……我怎麼總感覺好像在哪聽過？”諾汐有點疑惑地看向了諾霖，聽到艾莉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嗯，我也好像聽過……等等，這不就是當時在意大利的地下城那邊，教皇廳使用的秘密武器嗎！叫什麼來著……「行星之鑰」、「行星之扉」、「行星之環」？還記得嗎，姐姐？”

　　 “啊……對！我也想起來了，「聖女再臨」事件的時候，我們在意大利地下城遇到的那個魔導器！”諾汐立即點了點頭，接著又疑惑地歪過了腦袋，“可是那個東西……不就是個破壞力稍微強一點的激光武器嗎？到最後也就只是把教皇廳自己的地下城給炸了而已吧……”

　　 “對呀，甚至我們這邊連傷亡都沒有呢。”諾霖想起當時所遇到的「行星之環」，甚至還覺得有點滑稽。被教皇廳十分重視的所謂黑科技、前世代文明的遺產，不僅沒有成為什麼最終殺器，最後反倒是把自己的基地給埋葬了。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鬼話？”艾莉希雅看著兩人恍然大悟的樣子，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笑容，反而緊緊地握住了拳頭，聲音里似乎還稍微帶上了些怒意，“「行星之環」的第一次攻擊就幾乎將整個倫敦城區都夷為平地，直接傷亡人數在400萬人以上……你們覺得我像是在和你們開玩笑的樣子嗎？”

　　 “什………………”

　　 艾莉的話，讓姐妹倆人剛剛的輕松都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比……核……核彈都還……還要恐怖？”

　　 “難道不是嗎？從天而降的一束光，然後轟隆……一切都沒了。女王，首相，議會，國防部，學校，醫院，攝政街，查林十字街，騎士橋，金融城……灰飛煙滅。至少核彈來的時候，你還能對著蘑菇雲比個中指。”

　　 “啊………………”艾莉的冷笑話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諾霖依舊只是緊緊地抓住了自己姐姐的手，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當然，實際並不只有一束光，而是九束光，約翰娜那個狗雜種讓每顆衛星都對著倫敦開火了一次，不過……從結果而言也沒什麼本質區別就是了。另外，琳娜大人的「永夜守護」也的確是起到了作用，至少讓很多時鍾塔的魔女都逃了出來。如果沒有它，你們剛才大概就連時鍾塔本部的廢墟也見不到了。”

　　 “所以……這，這個「行星之環」，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是……某種衛星？”諾汐的聲音也還有些顫抖。

　　 “環繞地球近地軌道運行的一組衛星星座，國防參謀部的那些爺爺奶奶們似乎管它叫……什麼來著？啊對，天基打擊衛星系統（Space-based Strike Satellite System）。天知道那些教皇廳的瘋子是從哪里挖出來的技術，整整往天上打了九顆這樣的衛星……等同盟國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太晚了。它們的第一次試射就對准了倫敦，然後，”艾莉聳了聳肩，“然後就是你們看到的樣子了。”

　　 “那……其他那些城市，也……”

　　 “嗯。”艾莉希雅點了點頭，“嘛，大部分都是被「行星之環」摧毀的，還有少量則是核彈的結果。同盟國的核反擊程序第一時間就啟動了，不過你也知道，各國都有導彈防御系統，所以效果並不是很大，但也總有漏網之魚。”

　　 “這……有這種武器的話，那，那該怎麼贏啊？”

　　 “嘛，「行星之環」看似強大，但是限制也挺多的。實際上後續依靠著同盟國的太空力量，整個系統也在一年前就被摧毀了。”

　　 “那現在的情況是？”聽到這個消息，諾霖總算也稍稍松了口氣。

　　 “現在嗎？一個月前，天主羅馬帝國的女皇已經簽署了無條件投降協議。戰爭已經結束了，不過，後續還有著不少麻煩的事情需要處理。就像是剛剛見到的那位，明明他們的政府已經投降了，但是依舊是不依不饒地在騷擾著我們。”

　　 “嘛，反正就是給你們大致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艾莉希雅帶領著她們走到了一個還算比較完好的電梯間之中，然後按下了一個隱藏的按鈕。“具體的事情，等到了Ark的基地再說吧。”

　　 緊接著，一道亮光閃過，眼前的景象便是變了個模樣。不再是殘破的地鐵站，而是變成了一個圓形的大廳，大廳內還有不少穿著黑色風衣的年輕女性，有幾位似乎正待在電腦前忙活著什麼的樣子，大廳的地面上還能看到畫著一些繁雜的花紋。

　　 “這是……魔法陣？”

　　 “嗯，為了方便轉移而特地設立的傳送魔法陣。”艾莉希雅點了點頭，帶著姐妹倆從大廳之中走了出去，“好了，二位，歡迎來到我們Ark位於威廉堡（Fort William）的臨時基地。”

　　 “威廉堡？！”

　　 “這已經到蘇格蘭高地了吧！”

　　 “嗯，之前因為戰爭的原因。這里的地形比較不利於「行星之環」的轟炸，所以就把臨時基地設在這里了。”艾莉希雅苦笑了一下，“詳細情況等晚上我再和你們解釋吧，反正目前你們只需要先在這里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艾莉，你回來了？倫敦那邊情況如何？” 三人才剛走出大廳，還沒說上幾句話，就有一位金發的女孩子走了過來。

　　 “嗯，並不太好。唉，麻煩啊……市區的廢墟里仍舊殘留了大量的魔導人偶，地面部隊清理起來可能需要相當時間。”艾莉對著那位女孩解釋道，“然後的話……今天在倫敦市區我還發現了……她們兩個。”她稍稍讓開了身子，對著姐妹倆做了個手勢，臉上的表情也顯得略有幾分尷尬。

　　 “她們……？諾霖大人和諾汐大人……的人偶？！”那位女孩的臉上也露出了相當震驚的表情，接連繞著諾霖和諾汐轉了好幾圈，“你，你是從哪里撿到的？倫敦的廢墟里居然還能撿到這個？還有艾莉你這樣在偵察任務的時候不務正業可是要被公主大人給罵的吧？！”

　　 “我才不是什麼魔導人偶，我就是諾霖本人啊！”看著眼前的金發女孩一臉詫異地繞著自己轉圈的樣子，諾霖的額頭上似乎也爆出了幾根青筋，立即發出了聲音表示抗議。

　　 “居然還是智能程度這麼高的版本？！這該不會是你從哪個研究所里挖出來的實驗型號吧？”少女聽到諾霖的話，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震驚了。

　　 “倫敦哪里還能找到這樣的研究所啊！”艾莉忍不住白了少女一眼，“解釋起來……可能比較離譜，但反正，她們大概也許可能的確是……諾霖和諾汐本人。”

　　 “誒？可……可是她們不是已經……”少女的表情顯得更加難以置信了，“艾莉，你，你真的沒有發燒吧？難道說是《Silver Key》的魔法嗎？”

　　 “那個……艾莉……小姐？”諾霖看著眼前表情復雜的兩人，雖然很想解釋，不過那位金發小姐顯然還暫時沒能接受眼前的情況。

　　 “叫我艾莉就可以。”艾莉希雅看了一眼諾霖，接著回過頭對金發的少女解釋道，“我是在倫敦，時鍾塔廢墟的圖書館那邊遇到她們的。她們自稱是……來自於未來的諾霖和諾汐。因為實在是太離譜了所以我反倒覺得她們不像是在說謊……”

　　 “唔……如果是天主羅馬帝國的手下，好像的確想象不出這麼離譜的借口……”金發的少女再次仔細打量了一遍諾霖和諾汐，“來自於未來的諾霖大人和諾汐大人？可……可就算真是諾霖大人和諾汐大人的話，不也應該是來自於過去嗎？怎麼可能是來自於未來啊……”

　　 “准確來說，是大概2萬年後的未來，已經進入到了另一個世代的文明了……”諾霖也是一臉無奈地向著少女解釋道，“至於為什麼會來到這里的原因，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2萬年後的未來？啊……原來如此，是……是另一個世代的諾霖大人和諾汐大人啊……真，真是意外。”雖然還明顯是一幅沒太明白的樣子，但在聽了她們的解釋之後，少女還是立即走到了她倆的面前，握住了她們的手。

　　 “你……你們好，我叫露娜·梅，英國陸軍中尉，嗯……是，是現任Ark部隊指揮官，艾莉希雅·卡蕾娜上校的副官……”

　　 “露娜，我說過平時不用這樣叫我啊……你先幫我把她們帶到基地的空房間安置好吧，我晚點就過來。”

　　 “誒，艾莉你不親自來嗎？”

　　 “我還有事情要向公主殿下匯報。”艾莉說著，對剩下三人擺了擺手，然後將自己的風衣脫下掛在了衣架上，轉身向著基地另一側的通道快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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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曲世界的殘影

　　 第1卷：銀色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