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埃德加勞倫斯,單純明快健全的二十歲,大型交友網站腥紅之愛上的官方身高是191cm,實際上赤腳在189.6cm到190cm間浮動不等,兩年前大學中輟,像未成年媽媽流產那樣干脆利落,現住在父母和哥哥幫忙全款購入的公寓里,每個月向家里交房租,揭不開鍋就吃女友或炮友的軟飯,目前是以宰女為生的全職屠夫。
或許你從已知信息中得出了初步結論——我是一條寄生蟲,沒救了的垃圾渣滓。
這太沒道理,你的想法太過武斷,你犯了形而上學錯誤,也犯了實證主義錯誤——好吧,我也不知道那些是啥玩意,我在學我哥的未婚妻說話。她是個有點學究氣的漂亮女人,最近事業家庭雙重危機,過得比較慘,但對我來說,這是求之不得,是喜從天降。
我早就想試試了!——不是偷別人的女友,這對我來說不是新鮮事。我器大活好不粘人,美少女爭著往我的床上爬,我免費操她們,連計程車的錢都不幫忙付。可這次是偷到我哥頭上,你可以說我是童年創傷、劣等感作祟,說啥都行,反正搶他的女人,偷竊的快感能讓我跟色情男星似的做上一天,更別提她的屁股那麼惹火。
我哥和他的未婚妻,他倆在她的肉契生效一周前合好了,中產階級夫妻兩片貌合神離的梆硬嘴唇吻個沒完,我可懶得看這種愛情大噴發,趕緊把這塊待宰的肉拎回家了。
這天,我居然先起了床——她被我玩了一晚上,現在還睡著。我換上平時最愛穿的槍駁領雙排扣麂皮外套、一摸上去簌簌響的皮革褲子、腿肚和踝骨拉緊皮扣的長筒騎靴,再用燙發夾把戳脖子的鬈曲發梢弄直,往手腕灑上點科隆香水,這就出門上班了。
雖然最近主要任務是幫我哥備肉,但店里也得照看一眼,拉爾夫森找來的代班小子總管我要冷庫的鑰匙,也不知道想干啥,要是敢動貨架的肉,我准一槍崩了他,就算是拉爾夫森給他發工資也不行——說實話,拉爾夫森為啥對我這樣好?奇了怪了,我身邊的女的一穿上衣服就對我愛答不理,反倒是男的總對我一往情深、不離不棄,到底為啥?我不敢想。
到了家,全身赤裸、雪臀翹乳的黑發美人幫我准備晚餐——要不是過兩天就要把她宰了,這日子過下去也不賴。奇怪的是,她最近經常睡不好,被我折騰完一通就跑到陽台吹風,好像受不了我待在身邊,真打擊人。
聖誕節那天,我哥和她告訴我一個驚人消息——與其說驚人這種中性形容詞,不如說是晴天霹靂,我哥前一晚居然趁著我倒班睡大覺,把他的未婚妻接了出去,闖進個正在做午夜彌撒的小教堂,扯來個摸不著頭腦的神父做了證婚!他們現在是上帝見證的合法夫妻了。
我那個循規蹈矩、發縫都不會換著梳的老哥,居然干出這麼叛逆浪漫的事兒?我都懵了,而她似乎完全原諒了他之前出軌的丑事,和他親親貼貼,我就是那第三個輪子。
別管他們看我礙事多余,我還有活要干,得趕緊把她宰了,結果等我掐著她的乳房打針的時候,她突然俯下身干嘔起來——我有種非常不詳的預感。
我拋下面面相覷的兩人,拿來一大桶橙汁和驗孕棒,叫她趕緊尿。她還不服,被我狠踹了一腳只能乖乖聽話。
哈哈!兩道紅杠!
我把那個電動烤爐、家庭斷頭台全踢翻了。她已經快暈倒了,我哥還一臉茫然——他對三十三號法案一竅不通,我只能壓著火氣解釋。
“——你們倆現在不是訂婚,而是法律生效的婚姻關系,現在要是把她吃了,不是我被吊銷執照的問題,是我們全他媽要卷鋪蓋去蹲大牢!”
我哥先是像聽不明白人話,後來消化了幾遍,臉上從冰冷遲鈍過渡為弱智似的狂喜,他抱著她又哭又吻,管她叫小媽媽,說會一輩子珍惜她,不會再犯錯——我聽得一陣陣反胃,想趕緊溜了,結果那個蠢女人,又那樣一臉冷靜不合時宜地提出了殺死比賽的問題——
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我哥摟著她的身體垮了,我的腳都在發抖。
後來去醫院檢查,她估計是在十五天到一周前受孕的,她那時候和老哥吵架,但晚上兩個人還是有性生活,然後就是她不堪其辱來找我,我們也是不戴套干柴烈火——他媽的,這太恐怖了,我趕緊把那兩尊瘟神扔下,今晚得出去好好放松。
我們固定的屠夫聚會在一個私人俱樂部,巴洛克式大廳、帝政大沙發、枝形大燭台和琉璃大吊燈一個賽一個俗氣過火,俱樂部的主人肯定有更好的品味,只是他覺得我們這幫下九流配不上。
我穿著一身中規中矩的暗灰格紋槍駁領六粒扣塔式多,從領結到三接頭皮鞋是一整套,我懶得費心思打扮就穿這個。
我四處亂躥,猛灌香檳,打量周圍人模狗樣的同行——噢!那個他媽的是費爾南多?他美黑上了癮?以前那張鼻頭發紅、長滿雀斑的猴子丑臉,現在全曬成了男子氣概的褐色,身上一件前短後長的絲絨夫拉克外套,紐扣眼里還綁了靛青色絲帶當作領結,他以為自己是啥伯爵?居然有三個妞圍著他!
我趕緊挪開目光,再一抬眼卻加倍窒息——那個右手把外套掛上衣架、左手牽著一個嘟囔耍賴的美少女的勞什子,正是西奧多他媽的菲利茲!
他打扮得並不惹眼,低調卻極度傲慢,衣料壓實的初剪羊毛絨估計混織進了絲帛,讓那件黑色塔式多散發著微妙的靛青光澤,襯衫立領上的領結打得有點松,露出幾綹鬈密濃軟的黑發和一小截雪白脖子。他頗有技巧地,不是一下子抬頭,而是像甩開什麼東西似的展露臉龐,吊燈光线下變幻莫測的異色眼珠直盯著人,顯得落落寡合,又含情脈脈。
我被他看得直犯惡心,正想開溜,他身邊那個小不點就俯衝過來——這個手腳纖長的少女,洗褪成淡銀紫色的頭發裝飾了發梳和發髻,後腦垂墜下兩條和禮服同色的絲絨緞帶,唇上一抹釉質的赤紅,皮膚趕時髦似的曬成了褐色,但裹著胸脯滾了兩道荷葉邊的禮裙領子,底下兩只苹果大小的可愛乳房擠出的溝壑卻是雪白的,連同她戴珍珠的細膩內腕和小巧腳趾,這就是個假扮流鶯鬧著玩的大小姐。
“呀——小吸血鬼在這里躲著喝悶酒?”
“別過來!你們倆別來打攪我!”
“這種禮數,讓人很難相信你居然父母雙全。”
西奧多活動指骨,迫不及待地諷刺。他和我一個德行,性格差,嘴巴臭,也就表面功夫做得好。
“——這里好無聊啊,我們去樓上的包間玩吧?”
忘了說,這個俱樂部就是C.C她老爹的,我連連搖頭,卻被他倆一左一右架起來,半脅迫地抬上去。
“——不是,你們他媽的聽不懂人話?”
我扯著嗓子嚎,腰間卻被頂上冷冰冰的鐵塊,身後的門上鎖了。
“啊?我一窮二白,自己都不知道有啥可搶的,還是說你們想玩刺激的?”
我虛張聲勢地嚷嚷,瞪著西奧多雜耍似的晃著那把單動轉輪手槍,真的不知道這對瘋子情侶賣的是啥藥。
我坐在地上,後頸靠著單人沙發,眉心被槍口瞄著。他倆並排坐在長沙發,西奧多鞋尖衝著我的臉,鞋底慢條斯理搖晃,手指一下下撥弄轉輪彈巢。
“說真的,有屁快放吧。”
C.C一攤手,光裸的肩頭靠上西奧多的上臂,禮服里繃緊的乳房差點彈出來,她拿手指摁著太陽穴,一臉極度苦惱。
“——唉!最近我的大作,《鬼畜醫生和屠夫王子》寫不下去啦!難道就這麼坑掉?我不甘心!所以希望你們這兩位主角原型給我找點思路?”
“就因為你他媽的便秘拉不出屎,我們倆就得死一個在這里?”
“答對啦——或者往六個膛室再多填一顆子彈,兩個都死在這里我也不介意啊。”
“不是,我就算了,你就這麼想看自己的未婚夫——這個大美人的腦髓被打出來?”
“誒?他只是我比較喜歡的男朋友罷了,況且我還沒答應他的求婚呢?”
我不說話了,沒必要,這娘們根本就是個瘋子。
我還鼓著臉賭氣,西奧多已經貼著腦殼扣動扳機,一發清脆空響後,手槍被推到我這邊的茶幾。
他還是交疊著長腿,漂亮面孔一副信得過自己賭運的傲慢模樣。我受不了了,想就沒想就抓過那個精巧的小鐵塊,槍管抵上太陽穴狠狠扣下扳機,末了還把唇伸上槍管,吹走不存在的硝煙。
空膛室被撥走兩個,再次抵上太陽穴時,他不動聲色的冷漠臉龐稍有了點變化,但也就是一點,扣下扳機時他的臀肉抽動了一下,連著貼著沙發的齊整褲线都蹭亂了。
我舔了舔下唇,手指撥開前額掉下來的金色鬈發,對著腦門扣動扳機,臉上若無其事,脊背卻爬上了一層冰涼的細汗。
二分之一的機會,我有可能看到這個臉總是心平氣和、嘴總是傲慢尖酸的美男子腦殼爆炸,我開始做出下流的手勢,不停舔弄干澀發白的唇,嘴上亂跑火車,說著我如何會在他打爛自己的腦袋後,剝掉他那一身黑衣服、抽打他兩瓣蒼白的屁股、掰開好好操他的屁眼,被槍殺橫死逐漸失去彈性的肛門是頂頂的爽,無論男人還是女人。
他絕不像表情看上去那麼無所謂,他來回交疊汗津津的膝窩,大腿間的兩瓣臀肉緊繃,漆皮牛津鞋下的腳趾也蜷起來,領結松開的脖子滲出細汗,喉結像渴水那樣不停吞咽。
真奇妙,我們是職業屠夫,殺過的女人不計其數,然而輪到自己的死亡,卻怕得像不敢起夜的小屁孩。
扳機扣響了——我沒機會踐行口嗨的內容了,他的臉沒有爆炸。
他露出勝券在握的冰冷微笑,盯著我的表情不止玩味,還充滿情欲——老天爺啊,我他媽只是說著玩玩,I said that to fuck with you,但他居然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打算——
我開始害怕了,豆大的汗在襯衫領子後面淌,比起死亡,被這個家伙奸屍才是恐怖一萬倍。
但是游戲畢竟是游戲,一局游戲必須有個結尾,我頭昏眼花拿來槍,手抖得瞄不准,C.C提出可以幫我開槍,免得一槍結果不了小命,我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包間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一身漆黑絲絨禮裙、肌膚雪白的女人是安娜,我哥哥的妻子。
她像誤入仙境的貓咪似的,滿臉克制的疑惑,用她一貫的平靜聲音開口。
“你們好,我需要借走埃德加…一小會兒。”
“你他媽的怎麼在這里……”
“欸———這就是小吸血鬼整天惦念的美女姐姐嗎?好優雅!好漂亮!”
C.C高興地翻過沙發背,輕輕牽過安娜的手。兩個穿著禮服的高雅女性,如果拋開這無比尷尬的場合,真是一幅美景。
“既然過來了,不如就來一起玩吧——不過,找埃德加什麼事呢?”
安娜看了我一眼,一向能言善辯的紅唇欲言又止,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
我有極度不好的預感。
“欸———我聽不清————”
安娜漲紅了臉,俯身對著C.C的耳朵說了什麼。
接下來的十五分鍾,這個沒心肝的大小姐笑得前仰後合,從地板爬到沙發,趴在西奧多的背上,壓在我的肩上,笑聲如驚雷般刺耳而持久。
“————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埃德加———居然要去參加匿名單身爸爸速成講座————副標題:走出歧途,成為父親———老天爺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奧多那張裝模作樣的冷臉笑得繃了线,安娜在旁邊一臉同情,我手腳冰涼,恨不得剛才被打死在當場。
C.C笑得告一段落,在下一階段笑聲爆發前,勉強對我比了個快滾的手勢。
“對不起——不打擾你的家庭時間啦,其實手槍根本沒裝彈?我只是想為小說收集素材罷了,菲利茲大人的演技真是太棒了,我都看入迷了呢。”
“不,其實我往里面填了一枚。”
“欸?————西奧多!”
我懶得管這個撒謊精說的是真是假,我的臂彎現在攬著更重要的女人。
參加完那個可怕的講座,我稀里糊塗出了場,安娜在等我。我開車把她送回了我哥家,那棟寬敞舒適的房子,比起我的爛公寓更適合她現在的身體。
回到家,我照例去拿冰威士忌,喝了一杯就停了,節制得瘮人。
我將我去年演的那部小丑回魂10重看了一遍,我的那個小角色出場不到5分鍾,但舉手投足都留下尬得發麻的深刻印象,在這部被扔滿爛番茄的爛片中,仍舊爛得出眾。我發覺,我最好打消做明星的念頭。
洗了澡躺在床上,我卻沒像往常那樣,一歪脖子就睡,我的腦袋像跑火車——我從工程系輟學主要是不喜歡物理,但我擅長用手組裝機械,或許當個普通的修理工人?就算掙不了大錢,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入不敷出——
大半夜,我後知後覺彈坐起身,我想我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