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焱沉默地看著御階下那個小小的身影。\r

　　 \r

　　 微卷的頭發束成馬尾，頭繩上掛著毛球，兩撇劉海中間露出光潔的額頭，系著金色的抹額，粉嫩的小臉上殘留著淚痕，蜂蜜色的大眼睛里滿是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委屈。\r

　　 \r

　　 如此肖似……故人。李焱緩緩開口：“過來，給朕瞧瞧。”\r

　　 \r

　　 孩子抱著懷里的東西跌跌撞撞地走上前，險些被地毯絆倒，李焱飛快地伸手扶住了他，懷里東西上頭覆著的破損衣物掉落，露出李焱熟悉得不得了的兩件東西。\r

　　 \r

　　 偃甲鳥，和蒼穹之冕。\r

　　 \r

　　 “這是爹和娘留下的……”樂天星見李焱的手指顫抖著撫上鳥翼上有些破損的木料，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突然有些擔心面前這個叔叔會一個心情不好把爹爹給自己的寶貝弄壞。\r

　　 \r

　　 李焱什麼也沒說，從御案底下摸出一只和樂天星懷里那只紋飾一模一樣的偃甲鳥，只是更為陳舊些，活動的關節處都發出吱呀之聲。\r

　　 \r

　　 “……？！”樂天星怔怔地看著李焱手里那只偃甲鳥，看著李焱把自己懷里的那只拿過去，熟門熟路地打開隱蔽得極好的鳥腹，取出里頭的小偃甲。\r

　　 \r

　　 “這是……？”\r

　　 \r

　　 “……這是凝音石，你爹爹……不曾對你說過？”李焱的嗓音有些嘶啞，低沉。\r

　　 \r

　　 “凝音石我見過的，但是我不知道鳥肚子里有這個……”樂天星垂下掛著淚珠的眼睫毛，“叔叔……不要拿走它……好不好？”\r

　　 \r

　　 ——夷則夷則！你看這個！\r

　　 \r

　　 ——偃甲鳥，這……有何特別？\r

　　 \r

　　 ——我給你給聞人給仙女妹妹一人做了一只，里頭分別藏著一個禮物，不過先不要打開，日後若是大家不在一塊兒了，想到我的時候再找出來看吧！\r

　　 \r

　　 ——好，多謝樂兄了。\r

　　 \r

　　 鳥翼上沾染了黯淡的血跡，凝音石卻一塵不染，閃爍著幽微的光芒。這一只偃甲鳥，如果不曾記錯，應當是後來補送給聞人的那一只。\r

　　 \r

　　 李焱垂下了眼，自己的那只在樂無異離開長安那年就拆開過了，是給自己登基的賀禮；阿阮的那只，在她靈力潰散恢復露草原身時，被一道埋在了嫩綠幼芽下的土壤里，不曾解封；至於這只……\r

　　 \r

　　 靜止了半晌，將凝音石放回鳥腹中，按下暗藏的機關重新封閉，李焱把偃甲鳥輕輕地放回樂天星的懷里：“這個，仔細收好了。”\r

　　 \r

　　 樂天星不解地看著這個似乎連說話都有些無力的叔叔，懵懂地點點頭。\r

　　 \r

　　 李焱還准備再問些什麼，卻聽到宮侍小心翼翼地傳話：“陛下，老定國公和傅老夫人來了，就在殿外候著，陛下可是要召見？”\r

　　 \r

　　 “……快宣。”\r

　　 \r

　　 \r

　　 \r

　　 李焱登基後的第七年，北疆附近的魔族作祟，大將聞人羽率軍奮力抗敵，在取勝後攜夫返京的途中遭到魔族殘部偷襲，夫婦兩人重傷垂危，不治身亡。\r

　　 \r

　　 \r

　　 \r

　　 附：樂天星的名字是夏夷則起的，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兩位摯友。\r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