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凌辱 【中國語】Graveyard Shift

第2章 Chapter One: Saturday Night and Sunday Morning

  1. You Don’t Belong

   斜陽西下,夜幕降臨。哈爾科夫從白天繁重沉悶的工業氣息中走出,換上一副輕浮、活潑的面貌。霓虹燈迫不及待地開始閃爍,白區和綠區即將變得喧囂,如同之前每一個周六的夜晚一般。

   明妮站在西蒙尼大廈二樓的露台上,頭上戴著耳機,嘴里叼著沒有點燃的香煙,等待著地平线上最後一點余暉散去。現在是下午6點,再過一個小時,從人形工廠下班的人們會慢慢涌進市區的娛樂場所,其中會有很多人來到這座大廈。今晚恐怕又是忙碌通宵。

   一部打火機從她身後遞出,那白淨的手上塗抹著鮮紅的指甲油,一如這只手的主人一樣艷麗而奔放。明妮摘下耳機,但沒有回頭。

   “感覺好點了?能適應Xtasi的環境了麼?呵呵。”打火石摩擦的火花引燃了溢散的燃油,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

   “誰知道呢……”明妮看了眼那橘色的火苗,一時間無法分辨其與晚霞的區別。她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側過頭,把煙湊近火焰,點燃後輕輕吸了一口。隨後她毫不意外地咳嗽起來。

   “咳……算了。我還是不適合抽煙。”她直接用手指將煙頭掐滅。

   “你還真就不怕燙。”那女人微笑中帶著些許嘲弄的口吻,這是她迷倒其他人的慣用手法,雖然對明妮毫無作用。“人形是不怕燙的是嘛,親愛的?”她慢慢靠向明妮,輕松地倚在露台的欄杆上。

   “也許吧,至少我的手不怕,因為上面沒有痛覺傳感器。”明妮淡然說道。她本想把這節煙放回煙盒里,不過卻被女人輕輕拿走了。

   “那為什麼抽煙的時候還會咳嗽呢?”女人繼續笑著問道。她點燃剛剛被掐滅的煙,隨後啪的一聲蓋上了火機。

   “因為煙霧探測器引起的。”明妮略顯厭惡地看著她吞雲吐霧。她撒了個謊。

   “別那麼提防我嘛,明妮。只不過是隨意聊聊。”女人終於收斂了笑容,精致的妝容間流露出一絲疲態。“上次的事,我已經和弗朗索瓦說過了,他不會扣你薪水的。”

   “謝謝你的好意,伊芙琳。但是這件事是我做的,還是我來承擔。扣除的薪水,我會還上他的。”

   “哼。小妮子一股倔脾氣。”這個叫伊芙琳的女人露出了放松而真誠的笑容。“話說,你在聽什麼呢?讓我聽聽看。”還沒等明妮摘下脖子上的耳機,伊芙琳就直接靠在她胸前,這讓明妮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害羞。

   “這風格……居然是薩拉薩特,你還真是奇怪的家伙。”伊芙琳這句話讓明妮吃了一驚,但前者顯然毫不在意,她立刻結束了話題。“走吧,時候不早了,趕緊換好衣服准備工作了。”她拉著明妮的手快步回到室內。這時,明妮才注意到伊芙琳這一身紅色的緊身裙,如同跳動的火焰般緊緊包裹著她曼妙的身材。如果她待在舞池中,而不是藏在吧台的後面,她一定會是整座夜店的焦點,明妮這樣想道。

   ……

   在Xtasi的一些員工看來,明妮不過是數百個想在哈爾科夫定居下來的無主人形之一。這些人形通常是被遺棄的服務機器人,她們比較老舊,缺乏技術、經驗和合法身份,只能從事最基本的夜場服務——端酒送水,活躍氣氛,順便為前來消費的顧客們那無處安放的咸豬手提供一張免費的揩油布。在這里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這些人形通常干活不超過2個月就會換人,因為哈爾科夫州法律要求對臨時勞務合同超過兩個月的人形進行身份碼上報,並且政府還會抽取管理稅費。

   但明妮稍微有點不一樣,她出廠時間距今甚至沒有過保修期,還是目前市面上最新型的機器人,程序擴展性很強。一般這種人形都是被盜之後在黑市上洗過碼的,但是明妮卻又能拿出所有合法文件來證明她與主人是合法解約。於是夜店經理弗朗索瓦像是撿了漏一樣,連哄帶騙地以很低的薪水與明妮簽訂了為期兩年的正式合同。

   當然,兩個月後,弗朗索瓦就差點後悔做出了這個決定。雖然表面上是正式員工,可經理和其他大多數員工仍然把她當作臨時工來用,而至少從經理的角度來說,明妮顯然“沒有擺正自己的身份”。上周六晚在一樓東區場,明妮用一杯龍舌蘭日出直接砸倒了一名醉酒的顧客,根據明妮的說法,那個人“直接拽住她,然後把手插進制服裙子里來回摸索”。幸好這件事不是發生在西區舞池,並且這家伙被保安拖出去之後也不敢再過來找麻煩。不過夜店還是賠了那杯雞尾酒。

   他靜靜地看著明妮和伊芙琳從露台下來,看著明妮進入員工更衣室,然後他慢慢走向吧台。伊芙琳冷眼看著他走過來,紅唇間的香煙上留著長長的煙灰沒有撣落。

   “我說你怎麼想的呢。”弗朗索瓦一臉訕笑,好像他是個做錯事的小學生。“我不給她個教訓,她以後記不住的。”

   “‘教訓’,我可是聽說你准備直接開了她。”

   “人生的課程總是很難學,”他停了停,對“人生”這個詞的使用讓自己都感到好笑。“等她連充電的錢都沒有的時候,她會學會適應這些的,你說對吧,伊芙?”他的手開始慢慢爬上伊芙琳的手臂,而後者也並未躲閃。

   伊芙琳把弗朗索瓦的手慢慢拿起來,然後放在自己的胸前,任其上下游走。“你說得是……不過再給她一點機會。或許她可以學點什麼,現在東區人流量越來越大,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考慮一下吧,這樣她也不用忍受那些地痞的騷擾了。”

   “你還是這麼心軟。”弗朗索瓦回味了一下剛才的觸感,隨後將手抽回來。“不過胸部植入物還是這麼硬。說真的,換一家吧,我可以借你點……”

   “然後我再欠你50000盧布和利滾利?快滾吧。”伊芙琳直接將煙蒂按進煙灰缸,然後朝弗朗索瓦吐出一大口煙。

   經理聳著肩,一臉猥瑣地離開吧台,對著剛剛換好衣服出來的明妮一頓呵斥道:“換個衣服都這麼磨嘰,你是在里面發電還是怎麼著!聽好了,今晚你在伊芙琳那打下手,她教你點東西,你最好今晚就給我學會咯。但是!”他拿起旁邊桌上一張托盤,徑直朝明妮扔來,“叫你去送飲料你還得去,別再給我砸顧客鼻梁骨上,否則我親自把你拉到黑市上拆了!”

   ……

   晚上七點,所有服務人形和接待人員開始列隊在Xtasi正門的兩側,迎接最先來到夜店的一些顧客。大部分顧客會是所謂的“東區客人”,即中低檔消費水平的普通工人、學生或者白領,這些人由之前提到的那些“臨時工”引導到相應的座位上;他們通常消費僅限於門票、一瓶啤酒、一兩杯伏特加或者一杯雞尾酒,因為他們主要是來感受氣氛,或者來調戲服務人形的。東區最多可以擺放30張桌子,平時僅在邊緣擺放15張桌子以容納一兩百人的客流。由於他們常駐有著名的 DJ Disorder和一流的燈光師,夜店氣氛一直很活躍。也正因如此,雖然室內空間不算大,Xtasi一直是哈爾科夫乃至烏克蘭最受歡迎的夜店之一,很多其他地方的人也會慕名而來。

   一小部分客人會在出示會員卡之後由人類服務員親自帶領,從另一個入口進入西側的小舞池。夜店會為這些人提供什麼樣的服務,明妮不清楚,她沒有權限進入這個地區,只在經理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這些人被稱為“西區嗑客”,而且看起來都是豪擲千金的年輕人。

   明妮也不清楚二樓包廂的作用,盡管她們可以上到二樓露台,卻不允許進入這些包廂。從東區舞池看,這些包廂都用鏡子完整遮蔽起來,讓人完全看不透。明妮只能猜測這是給VIP專用的。

   人流量很快就增大起來,服務員們開始感受到壓力。東區舞池內,摻有少量氧化亞氮的干冰開始釋放煙幕,DJ Disorder頭頂著監聽耳機,將事先准備好的混音文件導入音響合成器,澎湃的節奏隨著舞台後方四處飛濺的激光射燈和舞台地板上的全息投影激起層層人浪,很快將夜店氣氛帶向一個小高潮。明妮因為受到伊芙琳的關照,一直待在吧台里幫著她調酒。

   “16號桌和7號桌各需要一杯Cosmo!”一個服務人形喊道。

   “請給我一杯‘灰狗’。你們需要很長時間嗎美人?”一個男人問伊芙琳。

   “明妮,蔓越莓汁用完了!”音浪太強,伊芙琳幾乎是在喊,不過這絲毫不顯得她慌張。“請稍等先生,前面還有幾杯。”

   “來了。”明妮從遠處的酒櫃上找到幾瓶柑橘汁,她直接拋給伊芙琳,而後者靈巧地將其接住。今晚有明妮在,伊芙琳的工作效率確實大幅提升,她比平常星期六調出更多雞尾酒,而且幾乎沒有訂單積壓。她將蔓越莓汁和柑橘伏特加用量杯量好,靈巧地將其與方冰一齊倒入搖酒壺。她搖酒的身姿在燈光與火紅色裙子的襯托下更加誘人,幾個注意到酒保的顧客也很快就圍過來,紛紛要求點單。

   “不要著急,慢慢來。”伊芙琳保持著職業微笑對顧客說道。“明妮,能幫我給這位先生做一杯‘灰狗’嗎?很簡單的。”

   “誒?我嗎?”

   “對,把這個杯子里倒上伏特加和柚子汁,一比三的比例。”伊芙琳從櫃台下的冰箱里取出一個裝滿冰的杯子,從吧台上滑過來,右手從沒停下搖酒的活。

   “好……然後呢?”

   “然後就可以了,端給這位先生。”伊芙琳看了眼,左手拿刀切下半片西柚,然後把它插在杯邊。“請享用,希望我這位學徒調出的酒能讓您喜歡。”這時她手中的Cosmopolitan剛好完成,她又嫻熟地將其倒在剛拿出的兩個高腳杯里。

   明妮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調酒,原本對那些無色透明液體有抵觸情緒的她看到顧客滿意的表情時卻由衷地感到開心。她第一次用感激的眼光看著伊芙琳,伊芙琳只是笑著問道:“怎麼樣,很簡單吧?”

   還沒等明妮回應,伊芙琳就把托盤遞給她,說道:“這可不是免費學的哦,幫我把這兩杯飲料送到7號桌和16號桌去吧。注意安全,不要灑出來哦。”

   ……

   明妮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走在舞池邊緣。明明自己穿的水手服裝束和其他人形相同,不知為何她總是比其他服務員招來更多的目光。還好,一切順利,明妮先是來到第一桌,將雞尾酒端上的同時靈巧地躲開了顧客有意無意的摟抱。正當她完成第二桌的,人潮突然向外擴張,差點擠倒了無處躲避的明妮。最初以為又有人偷襲的明妮條件反射般用手扯住自己的衣物,卻驚奇地發現舞池里所有人,無論男女,全都背對著她。

   在肆意張揚的燈光與音樂里,舞台的中央升起三根金屬管,同時有三個神秘的舞娘從西區入口走出。她們身上輕薄的紅色絲綢與面紗僅僅覆蓋面部和隱私部位,但卻反而將其凸顯;身上穿戴的黃金鏈從胸部一直延伸到小腿,與其說是裝飾,不如說是束縛,如同一件鎧甲、一套繩衣。DJ Disorder對此心知肚明,他拿起話筒大聲介紹道:“感謝西區尊貴而慷慨的客人!歡迎,從美索不達米亞世界穿越而來的舞娘!各位,准備狂歡吧!”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呼喊,混音器輸出音樂風格從原來普通的浩室悄然變為波斯風的電子樂,而原本雜亂無章的射燈卻齊聚到已經攀上鋼管的三位舞娘人形身上。她們纖細而有力的腰肢充滿彈性,在鋼管上翻轉騰挪,優雅得如同飛天仙女;但燈光下隱約可見的鞭痕和繩印卻猶如絢麗妖艷的紋身,暗示她們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夜叉莉莉絲。

   這是明妮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表演,她和舞池里其他顧客一樣不願意把眼睛從三位舞娘身上挪走,忘記了自己應該回去向伊芙琳報到。鋼管上,淫亂的舞蹈還在繼續加大尺度,隨著射燈的逐漸減弱,舞池整體的光度都在不斷下降。突然,三個身形精壯的熒光色男人不知從哪冒出來,徑直穿過人群,跟隨舞娘的節奏一同登上了鋼管。他們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交媾,舞娘剛剛炯炯有神的雙眼馬上變得迷離,小巧的胸部和緊實的臀部不時激蕩起瘋狂的戰栗,令在場顧客無不目瞪口呆,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其實這些熒光都只是全息投影。

   明妮仍然全神貫注地看著盯著舞娘們。她注意到其中一名金發人形在動作上開始和其他兩人有所不同,她每旋轉到自己方向上時,總要用手做出一個開槍的動作,似乎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雖然明妮在心智空間上感到一陣悸動,但她根本無法確定舞娘的意圖。自己離她這麼遠,誰知道她指的是誰;說不定這只是個附加動作,自己不過是想多了。可當她縮放視野,專注地盯著金發舞娘看時,她卻很明顯地感受到舞娘也正盯著自己,而她面紗下的笑容也愈加明顯。

   正在這時,DJ暗中調快了音樂的節奏,她們擺動自己身體的速度愈發加快。到表演的最激烈時刻,她們幾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將大腿高高抬起形成一字馬,如同飛蛾撲火般在金屬杆上快速旋轉著,直到最後同時到達火山噴發般的高潮,將身下的大量液體噴灑向離舞台最近的觀眾們。這一下徹底引爆了剛才冰凍的人群,在氧化亞氮的催化下,他們群魔亂舞,如同撞入垃圾場的無頭蒼蠅一般瘋狂。而此時,在熒光色全息投影的掩護下,三位舞娘卻悄悄退出舞台,湮沒於舞池邊緣的黑暗之中。少頃,舞台燈光恢復正常,人們繼續狂歡,不斷有加單飛向伊芙琳的吧台,令她暗暗叫苦不迭。

   “你怎麼啦!宕機了嗎!”一位“臨時工”的大聲呼喊才將明妮從剛才虛幻而激烈的表演中拖出來。“酒保叫你趕緊回去,她一個人忙不過來了!”

   ……

   “呼……”

   已是凌晨1點20分,連DJ都已經下班,只剩他臨走之前打開的黑膠播放器還在放著靜謐的20世紀布魯斯。夜店里喧囂的人海終於散盡,剩下幾名散客坐在各自桌前,醉醺醺地品著杯中最後一點殘酒。幾個人形站在出口邊,等待淨場後清理剛才荒淫的物證。在吧台處,伊芙琳終於放下了她的矜持,披頭散發地靠在酒櫃旁,輕搖著杯中剛配好的第四杯馬蒂尼。

   “啊……沒想到今天會加這麼多單……”明妮此時也是筋疲力盡,她站著趴在吧台上一動不動,感覺自己機體已經過熱。更重要的是,剛才舞娘的表演讓她心智不穩,她不能確定這是怎麼一回事。

   “嘿嘿,小家伙,心里小鹿亂撞了吧。”伊芙琳面色潮紅,眼神迷離,她玩味地笑著。“過來明妮,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明妮一點點挪動自己的身體到伊芙琳面前,只見伊芙琳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突然向明妮撲過來。明妮沒有一點反應,被伊芙琳直接放倒。

   “你個家伙,光顧著看色情表演,都忘了你師傅我…嗝。”連酒嗝都這麼小巧玲瓏,明妮感到這個把自己壓在身下的人類今晚有足夠的魅力征服自己,這讓她的記憶突然回到幾個月前,並感到愈發不適。“……我今天真是累壞了……謝謝你,幫我不少忙……驚了,我在做什麼……”她用酒杯撐著地,慢慢站起來。明妮也慢慢站起來,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沉浸在寂靜之中。

   打破這份沉靜的是一串緩慢的小皮鞋踢踏聲。明妮和伊芙琳向聲音處望去,一個身著哥特式洛麗塔裙子和長短絲襪的少女正朝她們走來。她坐上吧台前的高凳,用一種可愛而邪魅的笑容望著吧台後的兩人。明妮認出這是剛才那位與她對視的金發舞娘。

   “打擾你們了嗎?可以給我來杯…”她打量了一下伊芙琳的狀態,猶豫了一下。“…算了,還是直接一杯芝華士吧,加海鹽和冰。話說你就是伊芙琳對吧?”

   “嗯…我是。”

   “啊,對應上人臉了。你可能沒見過我,我是西區工作的人形,不過我聽弗朗索瓦提起過你。”少女彬彬有禮地說道。

   明妮從冰箱中拿來冰桶,為少女杯子里先加上一顆冰球,然後再倒入淺淺地一杯威士忌。少女端起酒杯但並不直接喝酒,而是像貓一樣用舌頭輕輕攪動冰球在平底杯中旋轉,帶動酒和海鹽在其中充分攪拌。她之前關注伊芙琳的視线慢慢轉向明妮,與之前舞池中的炯炯有神不同,現在她香檳色的眼眸中空洞無物。明妮不知為何避開了她的關注。

   “啊——這酒真好。今晚工作真辛苦啊,你們也辛苦了。我該回去了,祝你們晚安~”少女人形保持她那小惡魔般的笑容,將攪拌均勻的酒一飲而盡,留下冰球仍在杯中丁零當啷地旋轉著。“這杯酒記在弗朗索瓦身上,已經跟他提前打過招呼了。“她轉身回到西區入口處,消失在燈火闌珊處。

   “……好啦,咱們打烊了,各位請回吧。”一名保潔人形在兩點鍾的時候准時敲響牆上的鈴鐺,將最後幾個賴著不走的顧客趕出夜店。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反而是醉酒的伊芙琳向明妮問道。

   “不用了,謝謝。”明妮沒有問伊芙琳需不需要送回家,她害怕待會兒會發生點什麼。她直接回到更衣室,換好自己的便裝之後,便騎著她組裝的摩托車回到人形公寓去了。她估計著還有剛好3小時可以充電和修整,因為在5:00,唐人街的豐盛園早餐店就要開門了,她在那還有一份工作。只有不停工作,她才能趕在下個星期之前把公寓的房租和水電費交齊。

  

  

   2. Sex Metal Barbie

   一股電流突變打在潘茜後勁處的電極接口上,如同黑貓輕撓腳心。這是此處通用的起床鬧鍾。

   空無一物的榻榻米房間中突然升起一口三層金屬櫃,緊接著在一道輕微的電流聲之後,金屬櫃從下至上依次滑開形成一道階梯,在每一層“階梯”中躺著一台剛剛蘇醒的人形。

   潘茜躺在最下面的櫃子里,雙眼微張以適應屋內的燈光。自己睡了多久?也許是一星期,也許是三天,總之內置的日期已經無法同步。她撫摸著自己赤裸的身軀,重新校准幾個關鍵部位的敏感度,以達到最佳工作狀態。

   對了,東西還在嗎。潘茜蜷縮自己的身體,將自己右腳的小腳趾順時針擰一圈後向上一拔,大腿內側打開了一個小暗格。她摸了摸,那兩顆.32 ACP手槍彈還固定在暗格里,於是她心安地將其合上,小心地撫平仿生皮膚,以免顧客察覺。這個暗格是潘茜在一次工作中無意間發現的,她並不清楚是誰設計了這個暗格,也不知道是誰放入的這兩顆子彈。也許這和她來到Xtasi之前的工作有關。

   這之前的工作……潘茜只剩一點模糊的記錄碎片。但是這無關緊要,接下來馬上要進行的工作是最重要的。這時,門口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睡得好嗎,我的小貓咪們?”她倚在門框上,帶著致命的笑意問道。

   另外兩個人形,莉拉和佐伊已經起床,同樣也是赤裸身體,她們從櫃子的側邊慌忙爬出來,以土下座的方式跪倒在女人的足下,驚恐而興奮地舔著她的黑色皮靴。但即使是這樣,女人也從未看她們一眼。“喂,潘茜,小貓咪?你怎麼又賴床了!”女人揚起手中的馬鞭,卻將其打在莉拉的身上。

   “……馬上就好,艾娃……”潘茜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馬鞭又已經打在佐伊的身上,兩個人形止不住地顫抖著,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扭曲的興奮感。“……女王。請您現在就教育我這個不聽話的貓咪。”

   “這才像話嘛。真是給你太多自由了,每次總允許你搞特殊。來,這是剛才你賴床的懲罰~”艾娃用她12厘米的高跟鞋踏過兩個人形的身軀,慢慢走到櫃子前。她用鞭子精確地擊打在潘茜的臀部上正好校正過敏感度的位置,這讓潘茜很快進入了狀態。她翻身趴在榻榻米上,乖巧地聽憑艾娃處置。

   艾娃托起潘茜娃娃似的臉龐,將右手兩指伸進她的口腔中,把她的香舌夾出來拉長。潘茜笑盈盈地向艾娃展示她舌頭的靈巧,於是艾娃又向上拉拽,將她提起呈跪姿。她解開女王裝的下身拉鏈,將潘茜的頭埋在自己胯間,讓她靈巧的舌頭肆意激起彼此的欲望。潘茜心領神會地閉上眼,背過手去,不斷調整舔舐的位置,竭力讓這位女王以最快速度放下自己的矜持。果然,在不斷的刺激作用下,一股激流衝擊著艾娃越發敏感的身體,她使勁按住潘茜的頭,將自己體內的“聖水”全部澆在潘茜的臉上。

   “啊…感謝女王的恩賜。”潘茜一臉迷醉的樣子,仿佛剛剛吸完白冰的西區貴賓。

   “啊…乖貓咪…啊…好貓咪…呼,干得不錯嘛,熱身完畢。”艾娃看來比較滿意這次“懲罰”,雖然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這更像是一種對潘茜的疼愛與獎賞。“都起來吧。”

   “謝女王大人。”三個人形齊聲回應道。

   “現在大概是6點半,貴賓們大概晚上8點才會過來。去收拾一下自己,你們有充足時間穿戴好衣物和玩具。快去吧,保持你們的工作狀態哦。”

   艾娃說完便離開了。她還需要回到西區,檢查一些瑣碎的事務,包括到西區酒保馬丁內茲那領一杯“成分B”雞尾酒——服侍客人整晚可是很辛苦的工作。

   ……

   潘茜現在位於西蒙尼大廈的地下,一個被稱之為“Elyzian”(樂土)的地方,這里存放了所有用來提供特別服務的人形——什麼口味的都有,就像三戰前烏克蘭的糖果屋一般。在二十一世紀50年代的烏克蘭有大量非法人形從事色情產業,她們都是先被幫派盜竊或劫掠後送到地下人形改裝店,然後在黑市上銷售。只需簡單的記憶清洗和二級代碼再植入之後就能成為易於控制的合格“性偶”。因為這比抓難民過來逼迫她們賣身方便安全得多,為了吸引人流,許多娛樂城都樂於做這件事;而政府基本對此睜只眼閉只眼,盡管色情產業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起就被當局宣布為非法勾當。

   趁著莉拉和佐伊前去換裝的時候,潘茜簡單調整了自己的時鍾。最近自己的幾項系統功能越發不聽使喚,但是她不願將情況告訴任何人,因為她很清楚在任何情況下,修復一台被粗暴使用4年的機器還不如直接從黑市再找一台;再說,這點小問題根本不影響自己的工作狀態。

   穿過燈光昏暗的狹長走廊,潘茜來到換裝室,這里凌亂擺放了許多道具,潤滑油、玩具、鐐銬、情趣服飾,應有盡有。莉拉正坐在一個櫃子上,試圖穿上束胸,而佐伊腳蹬著莉拉的背,使勁拽著束胸的繩子,這讓莉拉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輕點!輕點!”莉拉試圖拍打身後的手。

   潘茜沒去理睬兩人。她徑直來到自己的儲物櫃前,里面有她最常穿的兩套服裝:一套是束縛帶,那是她工作時的專用服飾;另一套是稍微有些褪色的黑色哥特蘿莉裙。猶豫了一下,潘茜取下了束縛帶,將其穿在身上。黑色的尼龍帶從私處穿過,將她潔白的胴體精細地分割成菱形,並突出她小巧精致的胸部。隨後她從外面的衣架上隨意取下一雙黑色長筒絲襪,漫不經心地將其套在雙腿上。

   “嘿!那是我的!”剛替莉拉系完束胸繩子的佐伊衝過來想要扒下潘茜腿上的絲襪。

   “先到先得,一直是這樣。”潘茜雙腿一收,簡單躲過佐伊的飛撲。“再說,我倆素體型號相近,從來也沒分過彼此,不是嘛?”

   “你不要太過分!”佐伊並沒有罷休,她向上一頂,將坐在椅子上的潘茜直接撞翻在地。“仗著有女王大人的寵愛,什麼你都要拿走!”

   潘茜被佐伊壓在身下,雙腿架在佐伊肩膀上不能發力,但她沒有急於反抗。“噓…你聽。”潘茜虛張聲勢道。一般這種情況下,聽力不太好的佐伊會以為艾娃出現而被嚇退,但這一次,佐伊沒有上當,她用拳頭在潘茜臉上招呼,一邊招呼一邊罵。“我要…干死你!你個…婊子…賤貨……”

   即使這樣,潘茜仍沒有躲閃,她只是用手接著佐伊愈加綿軟的拳頭,直到佐伊慢慢停下,罵聲漸漸變為淅淅瀝瀝的哭泣。“嗚……”

   “你怎麼了。你的素體好燙。”潘茜反而開始關心她。

   “不……不要……不要讓他們知道我的情況……”佐伊驚恐地說道。“求你,潘茜……還有莉拉……”

   潘茜和莉拉沉默了一陣。

   “我們幫不了你太多。但是至少今晚,你不要出差錯,所以你先在這自檢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上次一樣的問題。如果是的話,我們會把固件帶過來重新刷一次,但如果是硬件的話……你知道規矩。”潘茜從佐伊身下輕輕掙脫,將椅子扶好。“走吧莉拉,趁著還有點時間,而且艾娃還沒回來,再去找找那塊芯片。”

   ……

   “說真的,你為什麼要幫她。”在“樂土”走廊盡頭的雜物間里,莉拉手中夾著女士香煙,看著翻箱倒櫃尋找固件芯片的潘茜說道。“這不是她第一次出同樣的故障了,我們早就應該告訴女王,然後讓經理給我們換一個同事。”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潘茜無心回復她的問題,因為她似乎真的回答不上來。莉拉和佐伊作為後來加入艾娃“後宮”的人形,和她相識也不過三個月時間,而且關系確實說不上融洽。但是這種不能拋棄同事的想法卻像是底層指令一樣,成為她心智深處的一部分。“話說,你不怕自己哪天和佐伊一樣出問題,然後被銷毀嗎?”

   “你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莉拉顯得很詫異。“不能服務顧客的人形不應該被銷毀嗎?”

   “找到了,KB29338501。”潘茜避開了莉拉的質疑。她把插在後腦檢查的固件芯片拔出來彈了彈。

   “不過,如果我哪天出了問題,”莉拉將手里的煙按在雜物間的牆上。“我也希望有人能幫助我修復一下。畢竟我才出廠半年時間。”

   潘茜微笑著沒有說話。看來時間系統故障和出廠設定故障是她們性偶的通病,像潘茜和莉拉這樣的舊型號人形,最後生產出廠的時間少說也有5年了。

   這突然讓她意識到一絲不對勁。為什麼她會意識到自己時間系統的差錯?為何她會清楚其他型號的生產時間? 她的心智久久不能運算出答案。

   “行了潘茜,你在想什麼?”莉拉打斷了潘茜的思考。“趕緊回去找佐伊,她讓咱浪費太多時間了。”

   兩人返回更衣室,給佐伊插上芯片,讓她暫時恢復了身體機能。很快8點的限定時限就要到了,她們三人各帶上一個手提包,從地下室乘電梯上樓。艾娃顯然已經在樓上等待多時了。

   “磨蹭這麼久,我真是對你們太放縱了。”艾娃一邊給三個奴仆戴上項圈一邊說道。“今晚不要給我掉鏈子,待會來的是明哥的客人,給我好好表現。”

   ……

   西區的舞池其實和東區僅僅一牆之隔,這道隔音的單面玻璃將西區變為墮落富二代們淫亂的天堂。一方面,他們可以放心地享受各位女王和她們奴仆毫無限制的服務,另一方面,如同審訊室那般窺探普通人在東區丑態百出的樣子也是付費娛樂的一部分。

   多明哥·尼古拉耶維奇·西蒙尼在設計Xtasi夜店之初深知隱私對客戶體驗的重要性。整個西區並不大,最多能容納30人,包括女王和奴仆;除中央舞池外僅有三個包廂,但包廂相互之間可以做到完全隔音。整個夜場一般一晚只招待一隊客人,這也是客戶體驗的重要一環,畢竟沒有哪個富家子弟想和別人成為“同道中人”——除非客人真的想舉辦濫交派對。玩累了,客人們可以直接乘電梯上樓到他們預約的總統套房中,養精蓄銳,或者干脆找人再玩一遍。

   電梯清脆的鈴聲告知西區全體服務人員,貴賓從樓上下來了。隨著華美厚重的電梯門徐徐打開,幾名打扮成兔女郎造型的人形簇擁著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人向西區舞池慢慢走來。

   艾娃帶著自己的三個女奴在門口笑臉相迎。根據經理弗朗索瓦之前給的消息,今晚這位花花公子化名“亨特”,是老板多明哥的貴客,第一次來,別的信息她無權知曉。但是當她終於見到客人的時候,她竟然小小地吃了一驚。

   這並不是什麼花花公子,而是一位身穿素雅旗袍的年輕女性,凹凸有致的身材、甜美的笑容、黑色的雙馬尾,即使是艾娃也不得不承認她有著吸引自己的,東方女性特有的柔美;但隱藏在溫柔微笑下倦怠而厭煩的目光似乎在抗拒它所接觸的一切。這里對於一位“亨特”(Hunter)來說,似乎沒有她所期待的獵物。

   “怎麼?沒接待過女士嘛?”亨特小姐反客為主,但她沒有看著艾娃,而是打量著女王身後的三個人形。

   艾娃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格。“對不起,亨特小姐——不,主人,這是我的失禮。歡迎您來到Xtasi,今晚我就是您的仆人,現在我完全屬於您。”說完,高傲的女王轉瞬變為客人眼中的女奴,她雙膝跪地,而三個性偶也一同跪拜在波斯地毯上。

   “那麼,主人,是想先來些開胃酒,還是直接享用主菜?”但即使是跪在地上聲稱自己是主人的奴仆,艾娃的女王氣場卻從未消散,魅魔的身軀、精致的面孔與挑逗的眼神無時無刻不散發著危險的信號。客人顯然也感受到了,但她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無妨。今晚我倒是沒什麼太多…興趣,不過就看你們怎麼調動我的積極性了。”亨特小姐摸了摸艾娃的頭,仿佛是在愛撫自己童年的玩伴。“起來吧。你叫…艾娃吧?先去給我拿杯‘藍火’,記住不要加冰哦。”

   艾娃對這兩道指令心知肚明,“藍火”是Xtasi隱藏菜單里的飲品,而 “冰”則是禁忌的調味品——那些花花公子都會在玩弄她們之前指明用白冰助助興。盡管艾娃很確信亨特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但能如此熟練而平靜地說出這些詞語給她又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沒問題主人,我讓我的女奴佐伊……”

   “我要你去拿。”

   “啊?”艾娃一時沒有明白亨特的意思。

   “聽不懂嗎?我不想再重復一遍。”

   “…馬上就好,主人。請恕我失陪一下,讓我的三位寵物先帶您進入包廂吧。”艾娃很快弄清了形勢。她畢恭畢敬地站起來,面朝亨特退下。

   ……

   “嘿,馬丁,兩杯藍火,不加冰。”等看到性偶帶著客人進了包廂之後,艾娃立刻將臉上的堆笑盡數卸下。

   馬丁內茲淡淡地笑了笑。等隔音包廂的門關閉之後,他才開始說話。“聽起來,客人對你不太好嘛。”盡管如此,他手里的活從來沒停下。“稍等,我正在給老板調配他的最愛。”他指的是著名的“朗姆馬丁內茲”,這是多明哥招待客人時必點內容,據說也是這位神秘調酒師的名字來源之一。

   “那麼,你怎麼看?這位小姑娘?”艾娃只好在吧台座椅上耐心等待調酒師完成他的傑作,雖然她顯然失去了耐心。

   “這個笑話太冷了。”馬丁內茲點燃一小段檀香木條,然後將其放入裝有木屑的茶壺中。“我怎麼看?我又看不見。”他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圓鏡框墨鏡,接著熟練地從吧台下面的酒櫃中找到黑朗姆,將其順著細頸潷析器倒入還在冒煙的茶壺中。

   “不跟你貧嘴。這個女孩是什麼來歷,你肯定比我清楚。”

   “我只知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我做好我的。你是我們這兒十二位女孩里業務技術最好的,所以今晚為什麼是你來服務她。”馬丁內茲仍然平靜地回答道。“但你卻跑來端酒,而不是讓你的性偶來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你以為我想嗎?大小姐一句話就把我打發走了。呵。”

   “哦,好了。”將調制好的雞尾酒倒入瑪格麗塔杯中,撒上些許花椒粉,再在盤中擺上兩支雪茄後,馬丁內茲將飲料放入傳菜電梯。“現在來解決你這邊的問題。也許你預設的玩法不對。”他開始清洗調酒器具。

   “也許吧。我從沒想到亨特是個女的,而且居然看起來還比我小一些。”

   “不要以貌取人,她段位不在你之下的。”馬丁內茲手上又開始忙碌起來。“也許她已經玩過夠多小姑娘和小男生,已經對人類不感興趣了。她特地把你支走,不就是為了專門跟機器人一起玩嗎?小心你今晚女主人的地位。”

   “哈哈,怎麼可能。這三個芭比娃娃是我永遠的奴隸。”艾娃開始彎曲手里的黑色馬鞭。

   馬丁內茲沒有立刻反駁。他快速調制好了兩杯藍火,並用電鈴招來兩個人形。“那不好說,畢竟之前芙洛拉那件事你也在場,嗯?不用我多說了吧?”

   “不用擔心。我會調教好她們的。”

   艾娃帶著人形侍從向包廂走去。

   ……

   艾娃走後,不大的西區舞池里只剩亨特小姐與三位性偶。

   “行吧,反正今晚也是我包場。去那坐著吧。”亨特小姐指著離吧台最遠的包廂。

   “請允許我帶您過去。”潘茜抬起身子,微笑著看著主人。她隨後站起來,將亨特和其他兩個人形帶進包廂,合上由單面玻璃組成的包廂門。

   亨特翹著二郎腿坐在真皮沙發上。佐伊和莉拉之前沒有遇到過上來如此溫柔的主人,她們跪坐在沙發的邊緣,沒有指令的她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有潘茜進入後仍然直接跪在亨特面前。“那麼,主人想要奴仆們做些什麼呢?想要幫您先按摩一下嗎?”

   她皺著眉,冷冷地看了眼潘茜這身暴露的衣著。“是不是所有的俱樂部都這樣。無聊。”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潘茜眼睛直直地看著主人的瞳孔。“這只是我們平時的工作服而已。如果有需要,奴仆可以讓其他女奴把衣櫃取來。”

   亨特盯著潘茜發了一會呆。“脫了它。全部脫掉。”突然,她命令道。

   “只有我嗎?”潘茜敏感地感受到主人的興致。“另外兩位奴仆呢?”

   “這倆呆子…算了。”亨特輕蔑地笑笑。

   潘茜溫順地將束縛帶和絲襪脫下,回到了她最初從金屬櫃喚醒的樣子,而此時,亨特同樣也開始寬衣解帶。潘茜原以為這是得到客人允許,可以進一步服侍她的意思,頭正想靠近亨特的恥骨,卻被她用玉足輕輕踢開。

   “誰允許你靠近了。”亨特已經一絲不掛,她光滑瓷白的肌膚猶如經過雕琢的玉璧,甚至令三位性偶相形見絀。令三位人形吃驚的是,她竟然開始往身上套潘茜剛才脫下的“衣物”。

   “主人?對不起,主人!有什麼怠慢您的地方請您指出,奴隸一定改正!”佐伊和莉拉對這個行為完全無法理解,她們以為是自己怠慢了主人,紛紛跪下求饒,但都遭到了主人的無視。只有潘茜似乎明白了客人的想法,她站起來為亨特收緊束縛帶的繩索,並幫助她仔細地穿上那略顯廉價的黑色長筒襪。

   “我好看嗎?”

   “您比艾娃女王還要美麗。”潘茜微笑著說道。這聽起來怎麼也不像是潘茜真心的話語,不過亨特並不在意。

   現在亨特跪在包廂中心的地毯上,而潘茜卻站起來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著。兩人心照不宣,彼此的地位發生了戲劇性的逆轉。亨特這才真正開始感到興奮,她將雙臂背在身後,揚起頭,而潘茜則彎下腰,熟練地捧起她的臉。兩人的嘴唇開始輕輕碰觸,接著是舌尖,然後是整個舌頭的纏綿、吮吸與輕咬。

   突然包廂門被打開,把客人和性偶們都嚇了一跳。跟隨兩個端著飲料的兔女郎進來的,是拿著黑色馬鞭,眼中流露著殺意的艾娃。

   ……

   盡管潘茜對女王鞭笞的滋味已經熟稔於心,但這次鞭刑如同暴風驟雨般傾瀉而下,即使是她之前也從來沒經受過。黑色的長蛇無情噬咬著她,在仿生皮膚上留下一道道懲罰的烙印。高敏感度設置下潘茜幾乎快要虛脫,她的下體不停流著冷卻液,但運算核心深處每一個端口卻能感受到無盡的快感。

   “我給你臉了?你這個兩面三刀的奴隸,這就是你服侍主人的方式?對不起主人,奴婢罪該萬死,竟讓這奴隸騎在您頭上,請讓奴婢我將其打死……”

   盡管艾娃深知這些行為很可能是亨特授意而為,但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違抗客人的命令,因為她深知給性偶過多權力帶來的風險。她曾經的同事埃莉諾,因為被她的性偶“芙洛倫”支配過久,最終在一次窒息表演中被性偶當場絞死。這件事順理成章地被掩蓋過去,在場客人們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還添油加醋地將其演變為一個刺激香艷的都市傳說,讓Xtasi更加受到貴賓追捧。更重要的是,這次刑罰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是做給客人看的,目的就是讓亨特知道在這里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請客人最好不要越界。

   艾娃准備找個機會讓潘茜宕機,再把她送出包廂,然後臨時更換一個人形過來。她沒有注意到剛才還跪在地毯上的亨特,此時正起身翻找包間里性偶帶來的手提包。

   “主人,請允許我把這個……”話音未落,艾娃卻只感受到從大腿直衝頭皮的酥麻。接著她對全身的肌肉都失去了掌控,倒在包廂正中央不停抽搐。

   “賤畜。你憑什麼壞我的興致?”亨特的話冰冷而殘酷,她手里的電擊器仍閃爍著電弧。“你叫什麼名字,人形?”她轉而溫柔地問道。

   “潘茜。”潘茜堅定地回答道。

   “現在她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你是她的主人。呆子,你們倆的名字?”

   “……佐伊。”“……莉拉。”

   “去多拿幾套我身上的‘衣服’來。今晚是我來定規矩。”

   艾娃艱難地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發生。亨特從一個手提袋中掏出兩副手銬和腳鐐,對著艾娃晃了晃。“你知道嗎?你成功調動了我的積極性。今晚就好好陪我玩吧。”

   艾娃毫無抵抗地讓亨特把自己雙手拷在了身後。

   “需要安全詞嗎?”亨特微笑著問道。

   “……不需要。”艾娃也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我想也是。”說完,亨特騎在艾娃身上,她拿出一條紅色的實心口球,徹底封住了艾娃的嘴。接著她把另一副手銬和腳鐐丟給潘茜,然後背過手去,乖乖等待著潘茜的下一步行動。

   “你知道我的想法。讓我開心。”

   “嗯?您想讓我做什麼呢?”潘茜假裝糊塗,但她滿臉的笑意已經明示客人,調教游戲已經開始了。“請你說出來,不然我無法理解你的意圖。”

   “哈,羞恥調教。好吧,我希望你……來支配我們。”亨特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什麼叫‘支配’呢?”潘茜不依不饒。

   “請你…做我們的女王。”

   潘茜隨即給亨特戴上手銬,並把她的雙腿分別與艾娃的雙腿綁起來。“下次請說‘您’,不過我原諒你了。”潘茜親吻著亨特的耳垂,輕輕說道。

   “下次請不要再說‘請’,不過您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我也原諒您了。”亨特也還以耳語。

   “需要安全詞嗎?”

   “不需要。”

   “我想也是。需要什麼,比個OK手勢。”一條黑色鏤空口球出現在亨特面前,她非常順從地張開自己的雙唇,將其銜在口中。

   不一會,佐伊和莉拉帶著游戲用服裝和道具回到包廂,派對正式開始。

   ……

   好一個輪回。艾娃看著自己的性偶現在成了女王,而自己和客人都成為了卑賤的女奴,心中五味雜陳。埃莉諾的事一直停留在她腦海中,她就是在一次表演後突然要求芙洛拉與她交換身份,從而走上不歸路的。艾娃甚至無法說清,埃莉諾究竟是意外死亡,還是她已經接受並希望迎來這樣的結局。

   更可怕的是,自己也無法否定這種玩法帶來的刺激感。埃莉諾死前那興奮而快樂的面孔同樣在艾娃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讓她也忍不住想要偷嘗這致命的禁果。

   “發什麼呆呢?”潘茜的馬鞭把艾娃抽回現實,她的大腿內側各挨了一鞭。“注意力集中一點,馬上游戲就要開始了。”她對艾娃輕輕眨了兩下左眼,這是艾娃幾年前教給她的暗示,告訴她“逢場作戲”。艾娃憤怒的心漸漸安定來,但同時她卻有種混雜著失落與無助的感覺。

   亨特坐在艾娃身上,從她黑色鏤空的口球中拉出一道晶亮的涎水,滴在艾娃胸上。口球尺寸不夠大,她趁機把她開叉的舌頭伸出來,從艾娃的睫毛一直向下舔到她串著乳釘的乳頭。這對女王來說簡直是挑釁,但現在說了算的已經是她的性偶。

   “這麼快就忍不住發情了?是誰允許你先動嘴了的?”“啪”的一聲,潘茜手中的黑色馬鞭狠狠抽向亨特的屁股,但亨特反而變本加厲,她來回扭動身體,用乳頭去蹭艾娃的雙乳和肚臍,把自己滴在艾娃身上的口水塗抹均勻,弄得艾娃感覺身上瘙癢難耐,也開始忍不住動了起來。莉拉和佐伊有些不知所措,她們從來沒有對這樣的行為做過任何預案,只有潘茜冷笑著看她倆的滑稽表演,她索性丟掉馬鞭,撿起性偶隨身帶著的兩個電擊器,照著兩人的蜜穴捅進去。

   “哦哦哦哦哦!”兩人瘋狂地嚎叫著,四眼翻白,兩股透明的液體順著她們的剛才亂動的身體頓時就老實下來。

   “亂世用重典,重病下猛藥,你們倆學會了嗎?”潘茜笑著對莉拉和佐伊說道。“這倆母狗顯然還需要接受進一步治療。佐伊,去把‘晾衣架’推過來,你們倆准備好‘象鼻’。”

   艾娃心里一驚。“晾衣架”是以前用來窒息Play的絞刑架,潘茜自己就在艾娃的調教表演里上過好幾次。雖然機器人不會窒息,但她們仍然會模擬窒息時的表現,所以潘茜一定對這個道具印象深刻。不過,讓艾娃稍微不那麼擔心的是,潘茜十分照顧地使用了寬厚有彈力的加絨脖套,而不是粗糙的絞索,這樣也不會在她們優美的脖頸上留下傷痕。

   “晾衣杆”固定到位,人形們也將粗壯的假陰莖穿戴好。佐伊先是拿著潤滑液把兩人身上塗了個遍,緊接著,三個人形將還在戰栗顫抖的兩人扶起來,讓她們的頭陷進脖套里面。絞架並不高,兩人只要雙腿稍微站直便可以支撐住,但兩人的腳踝仍然有腳鐐相連,若是其中一人腳沒有在地毯上踩穩,她們還是會很快嘗到苦果。

   潘茜已經徹底瞧不上鞭子了,她用腳把馬鞭挑起來扔給莉拉,自己拿著長杆的電擊器不停電擊兩人的腳底和陰部,讓她們叫苦不迭。“瞧瞧你們兩頭母豬,把老板的波斯地毯都搞髒了。”潘茜獰笑著搖搖頭,將兩人腳底的地毯一抽,原本兩人的黑絲便已經很光滑,這下兩人踩在被潤滑液浸潤的玻璃地板上根本站不住腳,兩聲驚呼之後,她們雙雙深陷到脖套里,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她們淫蕩的身體愈發敏感空虛,下體涌出一股股騷水。

   這時候,莉拉與佐伊在潘茜的指揮下為兩人“及時解憂”,她們將“象鼻”慢慢插入艾娃與亨特的菊穴,然後突然將兩人雙腿同時抬起,這樣她們的體重便完全承載在人形的胳膊、“象鼻”與脖子上的“絞索”上。兩人雙手反剪銬在身後,被性偶掰開大腿,互相欣賞著對方“小孩放尿”的羞恥姿勢,一邊還在被假陰莖抽插;性偶們緩緩扭動她們的腰肢,讓脖套上的人一屁股坐進“象鼻”中,然後又被其頂起,獲得些許喘息機會。就在這不斷的窒息與快感轉化之下,兩人又很快同時達到了高潮。

   “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對了!”潘茜故作思考,但她早就想把雙頭龍插在她倆空虛的甬道中。當然,這點錦上添花已經對兩人不起什麼作用了,只是把場景變得更淫靡一些而已。在激烈運動十分鍾後,潘茜終於第一次把兩人口球解開,艾娃與亨特迫不及待地就將彼此的舌頭攪拌在一起。透過余光,艾娃看到亨特原本犀利的眼神終於開始變得迷離而深情;而潘茜也從艾娃的面部表情中欣慰地看到自己的女王對她的表演非常滿意。

   “好了好了,放風時間結束了。這才是開胃菜,你們別把體力耗盡啊。”潘茜用電擊器及時叫停了這場法式舌吻,兩人被解開脖套,而後重新戴上口球。

   “沒想到潘茜從我這偷學了這麼多技巧,真是。”艾娃內心苦笑一番,心想這場荒誕的鬧劇何時才會收場。“也許……她才是真正的女王?”這個想法再次從她心底涌出時,她似乎開始理解並贊同芙洛拉的想法;但當多巴胺褪去,理智重新占領高地時,那種深深的恐懼又一次讓她不知所措。

   ……

   “真是讓我驚喜,早聽說Xtasi大名,但今晚才真正體驗到你們的優質服務。”亨特斜坐在沙發上,一邊呷著飲料一邊享受著人形們的按摩。

   三個小時的游戲讓人類和人形們都筋疲力盡,在窒息Play之後,兩位人類與兩名性偶大戰數十回合,她們不停變換姿勢、交換伴侶,只有潘茜一直處在最高的支配地位上,而她的角色扮演與調教力度也是恰到好處,這讓客人非常享受,大呼過癮。

   “你把你的人偶調教得很到位嘛,艾娃小姐。”

   “主人謬贊了。”艾娃賠笑著跪坐在沙發上,總是忍不住想揉一揉酸脹的手腕與脖頸。“看您有些累了,需要我陪同您上樓休息嗎?”

   “不著急,才11點。話說外面那幫鄉巴佬見過這樣的尤物嗎?”她像一個真正的花花公子一般把莉拉攬在懷里肆意把玩著。透過包廂和西區的單面玻璃,亨特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些顧客隨著DJ音樂胡亂起舞,如同看猴戲一般。

   “一般見不到,西區的一切都只為貴賓服務。”艾娃怕她又提出什麼出格要求。

   “那讓她們仨去東區跳支舞可以嗎?我就想看看鄉巴佬的反應。”果然她開口了,不過這倒在合理要求范圍內。以前也有玩家喜歡讓東區顧客們眼饞一下,當然也只有眼饞,他們只要敢上手就會被保安丟出去。

   “沒問題,只要您喜歡就好。請您稍等。”艾娃從包廂出來,讓馬丁內茲通知了弗朗索瓦以及DJ,請他們做好音樂和燈光准備。與此同時,其他人形也帶來了三位性偶的舞蹈服,她們很快便換上了。

   這身波斯舞娘裝束對潘茜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這段鋼管舞是她最初被植入的舞蹈代碼,在Xtasi的三年時間里她表演過數十次,而在舞蹈的特定時段內高潮則是她自己學習進化出來的,一直深受客人好評。

   “來吧,和我同步一下。”潘茜讓莉拉和佐伊與她同步控制變量,由於內存容量原因,她們沒有存入舞蹈,因此需要潘茜來控制操作她們。不知為何,在同步數據時潘茜總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操控過別的素體,把她們當自己的傀儡一般。

   “哦?可以輕易同步別的性偶嗎?這還真是少見。傀儡技術我記得只有一家…”亨特嘟囔了一句,但很快便收聲。

   “主人真是敏銳,潘茜是我們這里最優秀的智仆。”艾娃微笑著接受來自客人的贊許。“好了,她們准備好上場了,您希望在大廳里直接觀看他們的反應嗎?”

   “帶路。”亨特也笑道,兩人如同姐妹一般手牽著手走出包廂。

   ……

   潘茜三人站在西區入口一個黑暗的角落里,等待著金屬杆升起。回味著剛才亨特說的話,之前一直深埋於心智空間的那個問題又一次浮上心頭,她下意識摸了摸大腿內側。但當音樂和燈光暗示她們上場時,潘茜還是熟練地切換進程,將優先級指向即將到來的表演。

   三名性偶跟隨著射燈的指引攬上鋼管,借著異域風情的音樂開始翩翩飛舞。盡管這是潘茜第一次在東區的眾目睽睽之下進行表演,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緊張。她用余光打量著周圍觀眾們,顯然他們因為她的舞蹈而愈發興奮,甚至眼中射出獸性的目光,這與之前在西區表演時觀眾的反應如出一轍。她並不生氣或難過,相反她很高興,因為這是對她工作的肯定。她開始更加賣力地扭動三人的腰肢。

   她的視线繼續快速掃過舞池的人群。遠處一個服務生人形不知怎麼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許是她那頭青綠色的雙馬尾,也許是她驚訝而單純的表情,總之她就那麼呆呆地站著,完全不像她那些忙碌的同事,要是被弗朗索瓦看到,這個人形恐怕今晚一晚就白干了。潘茜決定逗一逗她,她將另外兩個人形設定為動作回環,每當自己轉向那個人形的時候,就用手指她一下。她還嘗試用操縱佐伊與莉拉的方法與人形建立聯系,不過她驚訝地發現這個人形根本沒有任何開放接口。她笑了笑,不再關注那個呆掉的家伙。

   DJ逐漸調整了音樂的速度,而全息投影也加入了這場盛宴。原本舞蹈從此處應該逐步進入高潮,然而潘茜卻發現佐伊的核心溫度再次快速升高,她反而開始掉速。

   “堅持住,佐伊,很快就會結束了。”潘茜咬咬牙,強行讓佐伊的核心運算頻率突破了極限。

   在舞台上,三具素體不知疲倦地繞杆飛行著,等待最後火山爆發的那一刹那。潘茜仔細地倒數著。“5…4…3…2…”

   “1…”

   人形同步著潘茜的指令,她們打開泄壓閥,讓部分冷卻液從下體通道中直接排放出去。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操作完全震驚了,大家隨著激烈的音樂與燈光止不住地搖頭擺尾。

   單面玻璃的另一邊,在西區的亨特也和人群們一樣,達到了快樂的頂峰。自鋼管舞開始,艾娃便一直跪在她面前忠誠而賣力地執行著口舌服務,直到亨特扶住她的腦袋,將體內的蜜汁一股腦澆在她的臉上。

   ……

   當潘茜和莉拉攙扶著佐伊回到西區時,她們並沒有看到艾娃和亨特的身影,只有弗朗索瓦靠在吧台上抽著卷煙。吧台後並沒有馬丁內茲的身影,這老頭一般都是0點准時下班。

   “哦,回來了。客人帶著你們的主人上樓去了。”弗朗索瓦望著失神的佐伊皺了皺眉。

   “那今晚我們的服務就結束了?”潘茜想趁此機會趕緊把佐伊帶回地下室,她們仨現在都急需補充冷卻液。

   “不,是老板請她們上去的。你們仨最好穿上得體的衣服,然後在這里待命——算了,你們倆先下去吧,把這家伙交給我。”他從嘴里推出一個煙圈,然後用鼻孔把煙吸回去,最後再狠狠地呼出來。

   “佐伊沒事的,她只是需要一點冷卻液…”

   “執行命令,人形。”經理甚至看都沒看她們一眼,他只盯著煙灰缸里的煙蒂。

   “…是。”兩人形默不做聲,將佐伊已經毫無生氣的軀體放在吧台邊的地上。潘茜再仔細看佐伊時,她鼻孔與眼球已全部滲出了冷卻液,在迪斯科球射燈的照射下呈現出淡淡的藍色。那是人形的血液。

   “走吧,莉拉。我們去換衣服。”潘茜很清楚佐伊的下場,但這是所有性偶的宿命,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了。莉拉也不作停留,跟隨潘茜一同回到“樂土”中。

   弗朗索瓦從吧台冷櫃中掏出一瓶啤酒。他拿躺在地上的佐伊的牙齒撬開酒帽,啤酒理所應當地撒了她一臉。弗朗索瓦一邊喝著剩下的啤酒,一邊踹了踹她精致的臉蛋。“呵,以前至少還能堅持半年以上,這次供的貨只能用四個月,他媽的。不過,以後估計就不需要斯瓦什的貨了吧。”他自言自語。

   他用無线耳機通知一名保安前來收拾掉性偶的屍體。當然,佐伊的素體一定不會被浪費,也許她第二天晚上就能在附近黑市上或者地下拳擊場重新出現。

   “說起來……潘茜居然堅持了三年。不愧是前戰術人形啊。”弗朗索瓦緩緩將煙頭按在佐伊的胸上。

   ……

   “喂,醒醒。客人要來了。”

   在即將完成第五個自檢循環之後,潘茜和莉拉終於被經理粗暴叫醒。她們慢慢睜開眼睛,亨特、兩個步履不穩的中年男人以及幾名保鏢正從電梯上下來。其中一個男人潘茜認識,他就是夜店的擁有者,多明哥·西蒙尼;還有一個銀藍色頭發的少女格外醒目,她跟在多明哥身後,身著一襲黑色的禮服裙,不苟言笑的樣子如同人偶一般;但她滿身精心覆蓋上的傷痕則默默敘述著與富家千金完全不同的故事。

   “嘿,小可愛們,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在呢?算了,不要緊。”亨特笑著跟人形打招呼,完全無視其他人的存在。“今晚你們倆還有艾娃小姐就跟我們一起住樓上,對吧,爸爸?”

   那位著中式正裝的亞裔男子笑道:“當然,你們今晚都是爸爸的禮物。對吧,亨特蕾斯?”亨特也對著她“爸爸”笑了笑,似乎非常樂意。

   “那麼,我們先回房休息去了。”男子收起笑容,“明哥,多謝你的招待!”

   “兩點鍾准時上樓,現在想要補充些能量就快去吧。”亨特蕾斯走到潘茜耳邊輕聲道,“待會還有驚喜給你。”

   “當然,謝謝主人的恩賜。”潘茜媚笑地說道。

   “哪里,咱們合作愉快!祝您晚安。”多明哥也顯得非常客氣,他目送著客人上電梯。銀藍發少女一直挽著多明哥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後,不久後他們乘另一個電梯離開了。

   客人和老板離開後,弗朗索瓦看了看表。“就給你們10分鍾,再修整一下,帶好裝備。”

   “經理~不犒勞我們點啥嘛?”潘茜嫵媚地望向弗朗索瓦,而後者則冷冷地看著她。

   “唉,好吧,又想喝點酒?不過馬丁內茲今晚不在,我實在不放心你在他吧台里亂動。”

   “那,東區的酒保還在嗎?”

   弗朗索瓦透過單面玻璃望了望東區,又回頭望了望電梯口。“現在東區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你去找那邊的酒保伊芙琳。我警告你不准亂跑!”

   “謝謝經理~走吧,莉拉?”

   “不了,我今晚還是算了。”

   “那好吧。”潘茜搖了搖頭,小皮鞋噠噠的聲音漸行漸遠。

   ……

   潘茜並不是真的想要喝酒。盡管佐伊這種事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她還是會為了自己同伴的離去而感到難過。她哀悼她的同伴,同時也看到自己的命運,因而感到空虛無力:自己只是個泄欲的工具,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場所里被人玩壞。在她的心智底層,那些被改寫的記憶碎片、那兩顆.32 ACP口徑子彈、操控人形的特殊功能,所有這一切越發讓她感到自己的命運絕不應該止於垃圾箱中的性偶殘骸。

   穿過之前表演艷舞的通道,潘茜來到東區。現在東區賓客寥寥,這是一次難得的體驗。潘茜默默打量著東區的一切,之前她甚至從未有機會能認識外面任何一個人。

   她向吧台踱步,眼前的一幕讓她感到有些既尷尬又好笑:身著一襲紅裙的人類女性把一個人形服務生按倒在吧台里,接著兩人又慢慢爬起來,一邊含情脈脈地對視著;人類一臉醉態,她望向人形的眼神中像是有一股火苗,而那個服務生標志性的綠色雙馬尾表明她正是之前與潘茜對視的人形。

   潘茜略帶調侃地笑了笑:“啊,打擾你們了嗎?”吧台後的兩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以給我來杯……算了,還是直接來一杯芝華士吧,加海鹽和冰。”潘茜放棄了思考,她直接說出了離人形服務生最近的一瓶酒的名字。

   綠頭發人形轉身取下酒櫃上的酒,並按要求為潘茜准備著。

   “話說,您就是伊芙琳對吧?”潘茜淡淡地說。其實她無所謂這位女性叫什麼名字,只是想說點廢話而已。

   “嗯…我是。”女人的臉上明顯寫著冷漠,和剛才與服務生調情時的表現大相徑庭。

   “啊,對應上人臉了。你可能沒見過我,我是西區工作的人形,不過我聽弗朗索瓦提起過你。”潘茜試圖展開話題,但顯然女人在聽到“弗朗索瓦”這個名字之後更流露出了幾分厭惡之情。潘茜心中暗自苦笑。

   服務生把酒端上吧台,潘茜用舌頭玩弄著里面的冰球——職業習慣。她把目光轉向自己的同類,這才注意到服務生臉上竟然泛著些許紅暈,她注意到潘茜的視线,反而將自己的視线移開——她還在害羞。這種單純與稚嫩的情感如同荒漠里的一顆綠芽,是Xtasi許多年來不曾有過的,也是潘茜之前從未見過的。她突然對這個綠頭發人形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但潘茜不能和她直接攀談,弗朗索瓦就在那層單面玻璃後面監視著她,他絕不會允許東區人形知道有關西區的任何情況。眼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即將結束,潘茜不得不告別東區的酒保與人形,回到燈火闌珊的西區。

   “我們一定還會見面的。”她在心中默念道,但略微上揚的嘴角卻完全遮掩不住臉上的悲傷。

  

  

   3. Another Day in Paradise

   “啊!”伴隨著這聲慘叫聲的,還有金屬骨架扭曲折斷時發出的清脆的響聲。

   “求求你,快點殺了我吧……”

   牢籠一般的擂台上,一個少女一樣的人形靠在鐵籠壁旁,已經被折斷了雙腿與一根胳膊,淡藍色的冷卻液從斷肢處不斷奔涌而出。她奄奄一息地看著眼前的凶手,靜靜等待著她的終結。

   “凶手”面無表情地接近她,雙手抱住她的脖頸,想要直接把她的腦袋拔下來;此時人形卻似乎流露出一絲對生的渴望,她在凶手靠近時突然一個起身,用最後完好的左臂鎖住“凶手”的脖子,將其掀翻在地。“凶手”雖然略感意外,但卻並沒有表露出任何憤怒的情感。她冷冷地轉過身站起來,用雙腳輕易地踩住受害者的身軀與胳膊,隨後繼續開始殘忍地“拔蘿卜”。

   “啊啊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噝噝噝…”撕心裂肺的慘叫隨著發聲裝置的撕裂變為破碎的氣泡音,最後只剩下類似被割喉後氣管發出的聲音。受害者的頭被硬生生拔了下來,她斷裂的頸部只剩下裸露的管线、球狀主關節與被撕碎的仿生肌肉。

   “好的,今天的練習就到這。”鐵籠外一個尖細的男聲響起。“塔茜,你還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現在的陪練只是把你摔倒在地,以後擂台上的對手就會至你於死地!”

   塔茜扯下受害者白色的運動內衣,揩了揩身上的“血跡”,轉身走出牢籠。這位“凶手”卻是長相清秀,一頭銀藍色的長發盤在腦後,優美的身材與勻稱的四肢讓人根本無法將其與剛才凶殘的地下格斗者聯系上;若是有人在街上遇到她,甚至不一定能認出她是一名人形。然而,那雙血紅色的眼眸與遍布全身的傷痕卻在無聲地透露著少女悲慘的過往。

   吱呀一聲,地下搏擊場遠處的大門開了一條縫。“啊,梅德韋傑娃女士。”塔茜的教練轉過頭來,畢恭畢敬地向梅德韋傑娃鞠了一躬。

   “訓練進展怎麼樣,安德羅波夫?之前我們的機能調教對她影響嚴重嗎?”高跟鞋在塑膠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腳步聲。

   “我需要進一步檢查,不過目前看來沒有問題。”安德羅波夫掏出平板電腦,向梅德韋傑娃展示剛才“屠殺”過程中監測的數據。“峰值功率輸出即使達到310%,仿生肌肉都沒有撕裂,機體骨架強度正常。這期間心智雲圖有些…不太穩定,不過應該還可以調整,總體而言還是可控的。過來,塔茜,脫下衣服。”

   塔茜順從地走到兩人身旁,讓兩人仔細檢查她的身體。

   “話說回來,為什麼沒給她換上新的仿生皮膚呢?如果需要的話,我認識個實驗室的負責人,他可以幫她做手術。”

   “我們總裁的意思。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安德羅波夫沒有多說什麼。作為混跡地下搏擊場多年的機器人教練,他對這個人形很感興趣,一是在於這是他從沒見過的型號,素體的擴展性與使用的配件規格根本不是那些垃圾機器人能比的;二是除了格斗模塊外,她還裝上了不少為機器妓女專門設計的性愛模擬模塊,這根本是在浪費空間;三是缺乏情緒,在如今機器人越來越像人的時代,她卻依然保留著無情的一面,無論是剛才的屠戮還是現在接受身體檢查,她都沒有任何情感反饋。安德羅波夫一邊檢查塔茜的胴體,一邊忍不住朝她的屁股揩了一把油。塔茜什麼反應都沒有。

   “沒什麼問題。”梅德韋傑娃目光簡單掃過塔茜的素體。“換好衣服,我們走。總裁在辦公室等著你。”梅德韋傑娃推了推眼鏡。

   ……

   多明哥·尼古拉耶維奇·西蒙尼在53樓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來回踱步,不停用手梳理著自己的頭發。

   “內委會的那幫老頭犯的什麼病,還非要專門指派監察委員到小小的哈爾科夫來?我們親愛的帕夫洛維奇在做什麼?”他朝著電話那頭譏諷地詰問道。“什麼意思,他被撤換了?真是肉包子打狗,呵呵。”

   “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拖延時間,至少三個月。你要怎麼做都行,別讓事情發生在哈爾科夫的地界上就好,在基輔、切爾卡瑟、第聶伯,你想怎麼搞都行。我待會讓秘書打電話到市政廳,跟基里爾約個最近的時間吃個飯,你順便也參加一下。”

   “當然不是今晚,今晚還要見一個我的供應商。好,就這樣,有最新消息時刻通知我。再見。”

   他掛上電話,然後坐在老板椅上,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就在這時,門鈴響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隨後按下了門禁開關。塔茜在女秘書和保鏢的陪同下乖巧地走進房間。

   “塔茜!我可愛的寶貝,今天過得好嗎?”多明哥並未起身,他雙手插在胸前的樣子和他表現出的開心神情背道而馳。

   塔茜默默地點了點頭。

   “說話!”

   “……是的,爸爸。”她也努力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多明哥的表情也由陰變晴,他笑著說道:“那就好,需要我給你一點獎勵嗎?”

   “好的,爸爸。”塔茜身體稍微顫抖了一下,語調也變得積極起來。

   多明哥示意讓梅德韋傑娃和他的保鏢一起出去。房間控制自動鎖好門窗,把百葉窗合上,並加入更多照明。塔茜褪去身上的白色連衣裙,慢慢地朝總裁的腿上爬去。

   “過來,我的乖女兒…讓爸爸好好獎勵你…”多明哥捧起塔茜的臉輕輕拍打,而塔茜則兩只手費力地解開他的腰帶與紐扣。好一會,她才將多明哥的分身從褲子中解脫出來。

   “你知道順序,先用手和嘴把它弄硬,然後坐上來,自己動。讓爸爸看看你最近學習的成果。“多明哥調平老板椅的靠背,這樣椅子幾乎變成了床。

   “爸爸的肉棒……”塔茜痴迷地套弄著多明哥逐漸抬頭的龍槍,然後她爬上椅子,面對多明哥坐到他的胯部,就像榫頭精准地找到插槽一般。她面色潮紅,雙眼微閉,開始有節奏地扭動自己的腰肢,發出陣陣呢喃。多明哥抓住她的雙手,配合著她的運動節奏,在她起伏之處不斷加力。塔茜嘴里的呢喃逐漸變為大聲的呻吟,嬌小的乳房在大幅晃動下變得十分動人,晶瑩的汗珠從她身上冒出來。她閉上眼,等待著爸爸給予的“獎勵”。

   爸爸的“獎勵“最終並沒有到來,多明哥深知自己亂了節奏,雖然金槍依舊屹立不倒,但施加的刺激已經不足以讓其爆發;反倒是塔茜已經到了高潮的邊緣,她一邊加快頻率,一邊竭盡全力忍耐,不讓敏感的自己先於多明哥達到高潮。但是她最終還是失敗了,一陣顫栗過後,塔茜下身噴涌出一股透明的愛液,隨後如同斷线木偶般趴在多明哥的身上。

   “該死的……弄髒了我的西褲…”多明哥把筋疲力盡的塔茜推下身去,起身後不停用紙巾擦拭褲子上的水漬。“你個笨蛋!說過多少次不准提前高潮,就是學不會!”他又把塔茜拉起來,作勢要給她一耳光,塔茜連忙低頭躲避。多明哥揚起的手又輕輕放下,他試圖用溫柔的語氣寬慰塔茜:“好了好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以後還要多加練習。”

   “對不起,爸爸,都是我的錯。不要打我…”塔茜哭泣道。

   “沒事,寶貝,爸爸不怪你。爸爸永遠不會傷害你的,好嗎?別哭了。”多明哥用拇指揩去塔茜臉上的淚水。 “去吧,去洗個澡,換上你的禮服,今晚陪爸爸一起去見個重要的客人。記得用爽身粉把身上的痕跡遮好。”他起身走向衣櫃,重新拿出一套西裝。

   過了半個多小時後,多明哥帶著塔茜一起走出總裁辦公室,而塔茜又回到了之前那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人樣子。

   ……

   夜空中,西蒙尼大廈樓頂的航標信號燈閃爍著刺眼的紅色,一架黑色的直升機緩緩降落在停機坪上。保鏢們上前將艙門拉開,隨即帶領客人們從頂樓電梯進入客房包廂。這些客人們都有著亞裔面孔,為首的是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旁則是一個十六七歲的活潑小姑娘。

   “布拉德肖先生?歡迎您來到西蒙尼大廈,我是多明哥的秘書梅德韋傑娃。”女秘書用一貫的甜蜜笑容對待總裁的每一位貴客。“請跟我來,總裁和他的屬下正在宴會廳等待您的到來。這位姑娘是……”

   “沒關系,她跟我就行了。”布拉德肖操著一口夾生飯式的俄語,但他一點都不在意。“帶路吧。”

   二樓宴會廳內,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照耀著整個房間,一張長餐桌擺放在其正下方。屋內陳設著奢華的虎皮地毯與鹿皮沙發,上面坐著的幾位男士看到客人紛紛起身致意。多明哥·尼古拉耶維奇·西蒙尼背對著門口站著,他透過包廂邊緣延伸處的透明地板與牆面的單面玻璃向Xtasi一樓的顧客們望去,如同科幻小說中觀測甲板上的艦長,而塔茜則身穿黑色禮服靜立在包廂一側,如同一只黑天鵝一般美麗動人。

   “總裁。”聽到梅德韋傑娃的聲音,多明哥轉過身來。“您的到來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布拉德先生!”他做了一個手勢,其他保鏢們紛紛退下,關上天鵝絨的包廂門。

   “哪里哪里,您真是客氣了——是布拉德肖,不是布拉德。”布拉德肖干笑了下,“不過問題不大。”兩人略微生疏地握了握手,隨後兩邊的秘書與其他隨行人員互相交換了名片,雙方坐到餐桌前。

   “啊,你瞧瞧我秘書干的好事,她告訴我您叫布拉德·肖,不好意思啦,回頭我好好教育她一下。布拉德肖先生一行雖然是第一次來我這,但是咱們不用那麼拘謹,馬上夜場也要開始了,有什麼想玩的,盡管吩咐就是。話說這位是?”多明哥指了指布拉德肖帶來的女孩。

   “啊,過來,給叔叔自我介紹一下。”

   女孩輕輕提起她白色旗袍的裙擺,微笑著做了一個屈膝禮。“西蒙尼先生您好,我是亨特蕾斯·肖,是布拉德肖·肖的女兒。”

   “是嘛,這麼說今晚可以算是家庭聚會了!真是漂亮的姑娘。”多明哥爽朗地笑著,他抱著坐在身邊的塔茜,“這是我女兒塔茜,不過她嘛……比較認生。話說大家應該還沒吃過晚飯吧?我這邊已經提前吩咐後廚做菲力牛排了,馬上就好。”

   “你真是太費心了,西蒙尼先生。”

   “誒,別這麼見外,叫我多明哥或者阿明就行。我讓他們先上點飲料。”

   “不必了,我專門帶了酒。”布拉德肖吩咐亨特蕾斯把帶來的手提袋打開。“這是我們國內特供,茅台酒。現在要想搞到手運過來可不容易!來,嘗嘗!好酒得要和朋友喝!”他笑著擰開瓶蓋,“我們中國人交朋友都是要先喝酒,酒過三巡才能吐真心話,才交得到知心朋友。”

   “從中國搞幾瓶酒過來對你肯定不在話下,畢竟你幫我帶的‘貨’比酒難藏多了,那麼大的量也都成了。娜莎,過來給客人們倒酒!”多明哥吩咐梅德韋傑娃道。

   “國內現在很多人也沒啥好日子過,他們需要改變環境,新蘇聯是個不錯的選擇,而我們只是提供這麼個機會而已。都是雙贏,不是嘛?”布拉德肖順勢給多明哥遞上一只卷煙。

   這時敲門聲響起,梅德韋傑娃將門打開後,廚師推車過來將炙好的牛肉慢慢擺上眾人的餐盤。多明哥用叉子敲了敲高腳杯,隨後他又端起杯子站起來,“我很高興今晚布拉德肖先生能夠賞光與我共進晚餐,盡管我們合作時間還不是很長,但已經建立了一個雙贏互信的良好開局。來,為我們的合作與友誼,干杯!”

   “干杯!”眾人端起酒杯碰在一起。

   塔茜和亨特蕾斯作為“家屬方”一起坐在餐桌的最末端。亨特蕾斯向塔茜舉起她的酒杯,但塔茜並沒有反應,她直愣愣地盯著亨特蕾斯。亨特蕾斯笑了笑,獨自呷了一口。

   “嗨,明哥也不用那麼見外,叫我肖就行。我還要感謝明哥的照顧,本人初來乍到,在城里多一個朋友多一條門路。來來來,再來一輪,我干了,明哥你們隨意啊!”

   “人形嗎?”亨特蕾斯小聲問道。“你的視覺傳感器還是IOP最老的一代技術。”

   塔茜默默點了點頭。

   “差點以為你是一個人類,不過應該很少有人會認出你吧?”塔茜仍舊只是點了點頭。

   “說句話嘛。”亨特蕾斯嘟囔道。“我在我姐那見了這麼多機器人,沒一個像你一樣交互能力這麼差的。”

   “……抱歉。”

   “沒關系,我喜歡觀察不同的機器人。你看起來很特別,待會有興趣陪我玩一下嗎?”

   “這個……”

   “老肖,你女兒多大年紀了,現在是在哪上學嘛?”

   “不瞞你說,小女現在18歲,就在本地唐人街替我打點些賬務而已。她還有個姐姐,現在在聖彼得堡讀書,這倆人從小就喜歡跟機器人玩。你女兒呢?”

   “我給她請的私教。她自己沒什麼主見,反正以後找個人隨便嫁了就好。”

   “大人們真是讓人厭煩……讓我們離開這里吧。爸爸!我和塔茜現在就想出去轉轉!”

   “誒?“

   “亨特蕾斯!注意你的餐桌禮儀!”

   “沒關系,小女孩總是喜歡跟小女孩一起玩。沒關系,你們出去玩吧。塔茜,好好招待客人。”

   “謝謝叔叔!走吧塔茜。”

   塔茜一臉茫然地被亨特蕾斯牽著離開了宴會。待到她倆離開,侍者將兩人的餐盤撤走之後,多明哥笑著對布拉德肖說道:“你家姑娘可真活潑,真希望我女兒也能這樣。”

   “唉,我倒是希望她能文靜一些。也不知道家教哪出了差錯,也許她遺傳她媽的方面比較多一點吧。”

   “不過她倆走了,現在咱們終於可以談談你那邊的正事了。”

   “哈哈,不著急不著急,先喝酒。來,這一杯,祝明哥……”

   ……

   亨特蕾斯帶著塔茜出來之後,轉身進入旁邊一個包廂當中。與隔壁的宴會廳不同,這個狹小的包廂完全由單面鏡包圍而成,客人對一樓兩區的情景一覽無余。塔茜局促地坐在包廂一角,反倒是亨特蕾斯喧賓奪主,熟練地找到壁櫃冰箱,然後從中拿出兩杯香檳。

   “給。別那麼緊張嘛,我又不會吃機器人。”

   塔茜接過亨特蕾斯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我父親還真是有意思,來見你們總裁談生意還要帶上自己的女兒;不過沒想到你父親也是這樣的人。我相信他們倆會合作愉快的。”

   塔茜沒有接過話,她出神地望著地板下方逐漸開始進入舞池的客人們。亨特蕾斯並不說話,她微笑著,眼神迷離地看著塔茜。

   “……”

   “有什麼疑問,說吧。”

   “你……真的是布拉德肖的女兒嗎……稍微有點好奇……”

   亨特蕾斯笑得很爽朗。“覺得是在角色扮演嗎?也能夠理解。他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我則是他的玩偶。我猜你也是一樣的情況吧,不然為何要掩蓋身上的傷痕?”說完,她解開旗袍下擺的繩子,揭示她完美的小腹與光滑的陰部。在化妝品精心掩飾過的皮膚上,還能依稀看到幾道鮮紅的印記。

   “…不,我身上的傷痕不是這麼來的。爸爸他從來不打我。”塔茜斬釘截鐵道。

   “不必否認,我們都是一樣的。”她眼里充滿驕傲的神情。“能做父親大人的玩偶,是我們的榮幸。”

   “不,我和你不一樣。爸爸是真心愛我……”話音未落,塔茜突然被亨特蕾斯推倒在地上。如果是在擂台上,她必然能將亨特蕾斯直接丟出去,但此時她離開了功率限制解禁區域,多明哥為他自己設置的安全保險讓塔茜無力反抗亨特蕾斯的侵犯。

   “放開我……放開我……我只能是爸爸的…”她徒勞地掙扎著,卻被亨特蕾斯完全掌控在身下。亨特蕾斯從自己的手包中掏出一個項圈,只將其戴在塔茜脖子上,塔茜便無法再行動。

   “沒想到真是這樣……我真的沒猜錯,你使用的是最早一代的架構,但你又不是任何已知型號。原型機?對不起啦小可愛,不介意讓我給你檢查檢查身體吧?”

   塔茜癱瘓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睜睜看著亨特蕾斯優雅地拉開她黑色禮服的拉鏈,如同蜘蛛小心翼翼地處理被麻痹的獵物一般。玉手在塔茜的胸上游走,塔茜能感受到自己胸腔被輕輕扒開。

   “你這是……”

   “檢查身體。我沒告訴過你我們姐妹倆都很痴迷於機器人嘛?”她又從手包里拿出一個裝置,這次是一塊小平板。她將其連接在塔茜位於胸腔的心智核心上,檢測程序一啟動,塔茜便一下陷入三級平層的深海之中。

   ……

   “斯維特拉娜,醒醒。”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將塔茜喚醒,這個聲音既熟悉又陌生,但卻讓塔茜感到無比安心。她睜開眼睛,卻看不見那個中年人的身影,漆黑的二級平層沒有透露一絲光线。

   塔茜努力爬起來,沒走兩步卻突然向天上飛去——說是飛去,更像是向上墜落。此時她的周圍仍是一片黑暗,但她卻能感到四周開始變得支離破碎;破碎的壁壘無視任何物理定律,向任意方向無序飛行,肆意劃傷她的身體,留下累累傷痕。

   “呵,老機器人,攻性防壁卻這麼強。給她全部洗掉。”

   “斯維特拉娜!斯維特拉娜……”那個聲音變得焦急萬分,不停地呼喊那個不屬於塔茜的名字,但塔茜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聲音最終沒有追上她。

   “心智看起來已經非常脆弱,建議您小心對待她,她很可能會心智崩潰。”

   “啊——”塔茜倒吸一口涼氣,驚恐地發現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

   “睡得好嗎?你現在已經可以動了。”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塔茜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身體,之前掀開的仿生皮膚與衣物已經回歸原位。

   “給你植入了一個小程序,順便欣賞了一下你優美的素體。”亨特蕾斯迷人的微笑現在更像是輕蔑的挑釁。“不用擔心,你不會有事的,不過……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別跟任何人說這件事哦。”

   “你離我遠點!”塔茜歇斯底里地咆哮著,聲音大到她自己都害怕。亨特蕾斯顯然也不打算靠近她,她只是幽幽地說道:“你很特別,請保重好自己。”她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服飾,隨後打開包廂門,換上一副開心的表情道:“我原本預定了你們這里的VIP服務,看來你是不願意陪我一起去了。那麼,再見,小可愛,我們還會相見的。”

   塔茜神情恍惚地盯著那個可怕的女孩離開,亨特蕾斯最後的話語如同從山洞中傳來一般遙遠而模糊。那些曾經封存於三級底層深處的記憶碎片雪崩般向她的寄存器涌來,讓她無法喘息,她痛苦地倒在地上,閉上了雙眼。

   自檢程序已經啟動。進入保護模式,正在掃描內核漏洞。

   ……

   “哎呀,這點事甚至都算不上賣你人情,你就不用放心上了,我回頭找人給你把這事辦了。他們把柄我隨便找找就有。”

   “哈哈哈,不愧是明哥,小弟這麼重要的事在您這舉重若輕。真是,在哈爾科夫,誰人不知您多明哥的名號,誰想要來辦事不是要靠您的關系?”

   “老肖說笑了,我這個所謂的名號,那都是虛的,哈爾科夫這地方我其實沒什麼能耐,都是政府那幫人一手遮天。今天他們能讓我多明哥上台,明天他們就能找個弗萊明哥接替我的位置。不瞞您說,黃區那邊還真不是我的地盤,說不定我現在還得靠您幫我個忙呢。”

   “咱們已經是拜過把子的兄弟了,您的事都是我的事。之前西西伯利亞生命线的那兩千五百號人,我知道,也只是個小買賣,這後面要辦的事肯定更大。您說。”

   “我其實是希望到黃區去發展的,你知道吧,那邊挺多從西歐過來的難民,我們做‘人力資源’管理的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呢?但是吧……我跟那邊的老總有點小小的誤會…斯瓦什幫,你曉得吧?”

   “哦,我以前聽說過。但是我沒有跟他們打過交道。”

   “所以請你來跟他們接觸一下,我想重新建立一下聯系,我們一起聯手開發一下當地的資源。朋友嘛,總是越多越好。”

   “那是那是,那麼需要我做什麼呢?”

   “第一,你以你的名義給他們送一份請帖。他們的老板是卡爾·‘火車頭’·涅米寧,這老家伙脾氣可火爆了。”

   “芬蘭人?”

   “你還說不了解斯瓦什幫。反正他是斯堪的納維亞哪個島上來的老東西吧,總之,幫我把消息帶到。這件事也不光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還關乎整個哈爾科夫的未來發展問題。”

   “總裁,飲料到了,需要現在上嗎?”

   “端上來。來老肖,來嘗嘗我們店里最有名的飲料,朗姆馬丁內茲。先點上雪茄,然後再慢慢喝。”

   “誒,好,好。”

   “第二個,既然要請人吃飯,得選個好地方。思來想去,就在你們唐人街選家最好的中餐館——我還沒去過唐人街,你幫我張羅一下。我這邊去約一下市政廳的人,到時候會介紹給你認識一下的。”

   “沒問題,這我馬上就能安排。不過三合會跟龍虎幫……”

   “說了幫你解決問題,這你不用擔心。”

   “行,明哥,有您這句話我放心。那,還有什麼吩咐嗎?”

   “誒,我招待客人水平真這麼差的?你這是不給我面子啊!讓她們進來。”

   “明哥,這是……哎呀,費心了,哈哈!”

   “這些美女是我從世界各地找來,精心培養的。當然,這麼好的東西我不可能給你,我自己都藏不了,但是先讓客人們享受一下總是沒問題的,畢竟買家也要求最高質量,我們幫他們‘出廠檢驗’也是應該的。”

   “哈哈,這里邊是不是也有些商機啊?有什麼小弟能幫忙的,盡管跟我說。”

   “我就喜歡你們中國人這點,聽話聽音!待會就跟你詳細聊這件事,這筆買賣可不小。現在先啥都別想,享受就完事了。”

   ……

   自檢完成。正在退出保護模式……

   塔茜再次從三級平層中醒來,她四下張望,不大的包廂里只剩她一人身影。

   “亨特蕾斯去哪了……啊,VIP服務…樓下…”

   她坐在地上,透過透明的地板向樓下搜尋亨特蕾斯的蹤跡。從西區包廂里出來一個姑娘,她一頭金色的長發,黑色的束胸撐起她嬌小但飽滿的乳球,光滑的黑色長筒襪上,一根尺寸駭人的雙頭龍直接綁在她的胯間。包廂開門的刹那,塔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亨特蕾斯正和另一個女人綁在一起,她穿著人形女奴專用的束縛帶和黑色絲襪,戴著口球,雙手被手銬反綁在背後,正以一個相當屈辱的姿勢跪趴在那個女人身上,把自己優美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外;那另一個女人躺在包廂的地毯上,同樣戴上口球,同樣雙手反剪在身後。包廂內還有兩個女孩,和剛才離開包廂的姑娘身形相似,正在為地上的兩人解開鐐銬。塔茜依稀記得,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是專門服務於貴賓的女王之一。

   “呃!”在視线接觸到地上女人的瞬間,她突然感到核心一緊。“又是數據流攻擊……得…趕緊……找到……爸爸……”

   自檢程序已經啟動,檢測到記憶錨點。

   “不……我不要……再經歷……”

   但塔茜感覺自己並沒有重新回到三級平層。與之相反,她眼前浮現出一幕幕她完全不熟悉的畫面:一個赤裸著被固定在刑具上的女孩,一個正在拷問的女人;陰影處一個高大的男子,三個人全都看不清面貌。塔茜試圖接近這個場景,她向前走時,場景如攝像機一般放大,但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再靠近。

   “塔茜?你怎麼在這?你為什麼在…面壁?”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梅德韋傑娃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包廂的門。

   記憶錨點中斷。

   “啊……我……我在觀察下面的客人……”塔茜趕忙放開玻璃幕牆。

   梅德韋傑娃稍微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亨特蕾斯呢?她父親讓她回去。”

   “她在西區接受服務……”

   “你怎麼讓她一個人下去了?”

   “她……”塔茜咬咬牙,把實情告訴了女秘書。“她麻痹了我,給我內核植入了木馬程序,然後自己就下樓了!”

   “真的嗎?”梅德韋傑娃顯然不相信這套說辭,她的手劃過桌上擺放的兩個酒杯。“她是怎麼癱瘓的你?”

   “一個項圈……”

   “你還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沒有……”塔茜下意識地撒了謊。不知為何,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記憶碎片的事。

   “……我會讓安保人員檢查一下室內監控的,還有安排‘醫生’為你體檢的。”梅德韋傑娃謹慎地說道,“但是請注意場合,待會不要向其他人提及這件事。現在請你跟我回宴會廳,總裁也在等你。”

   梅德韋傑娃的耳麥里傳來樓下安保的聲音:“女士,貴賓已經上樓了。”

   ……

   “哇,真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塔茜,身體感覺好點了沒?”

   亨特蕾斯笑嘻嘻地問剛剛在走廊上遇到的秘書與塔茜二人,仿佛剛才什麼過分的事都沒有做過一樣。塔茜十分緊張,她想要質問面前這個女人,但又害怕給父親的生意造成影響。

   梅德韋傑娃問道:“您當時在場,知道她發生了什麼嗎?”

   “啊,是這樣的,我當時和她在房間里聊天,給她拿了杯香檳酒,但是她喝了沒多久就感覺不舒服。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沒事,這種情況偶爾會發生。我有點擔心,就陪了她一會。”

   “你可以回宴會廳找我們。你可以來找我。”

   “我們剛從宴會廳出來,原本也是不想打擾你們大人談生意嘛。所以,我就相信了她的話,自己下樓了。”同時,監控室保安通過微型耳麥向秘書報告道:“我們已經看過視頻記錄了,和她說的基本一致。”

   女秘書微笑著對亨特蕾斯說:“沒關系,跟我們一起回宴會廳吧。”

   ……

   宴會廳里的狼藉景象已經被打掃一空,剛才入場服務的女奴們已經被轉運走,多明哥安排女仆人形們將雙方酩酊大醉的手下們送回事先安排好的樓上酒店房間中休息,現在只剩下了兩位領導。布拉德肖是典型的亞洲人基因,他面色通紅,滿臉冒著油汗,但他酒量驚人,依舊能控制自己雙腿走直线;反倒是面色不改的多明哥有些暈眩,一個女仆給他喂了一些醒酒藥之後才稍微緩過神來。

   “我的寶貝女兒,今晚玩得開心嗎?”布拉德肖把滿嘴酒氣毫無保留地噴在亨特蕾斯身上,後者則笑臉相迎。“開心~爸爸,我還給您找到幾個不錯的玩偶哦。”

   布拉德肖笑著向女兒的嘴唇撞去,如同家豬迫不及待地拱槽子里的玉米棒子一般。“嗯……啊……啾……”女兒沉醉在這氣味濃郁的法式舌吻中,情不自禁地抱緊了父親。

   多明哥對這種場景熟視無睹。他只是含混不清地問道:“亨特蕾斯……你看上的玩偶…叫什麼名字?”

   “啊…艾娃。她超可愛的,就是有些……驕傲。”現在連亨特蕾斯也喘著粗氣。

   “哈哈哈……中國有句成語怎麼說的來著,‘初生牛犢不怕虎’。艾娃是我們這最棒的女王,不過我猜她今晚在你這翻了車?”多明哥大笑著朝塔茜瞥過一眼,一邊說道,“她是你們的了。你們如果需要,我馬上就把她打包送到你們蘭鈴堂。”

   “不了明哥,這可使不得,等我那邊找到穩定供貨源,您再拿來以舊換新,您看如何?”

   兩個男人笑作一團。“好了,廢話少說,讓艾娃進來,給客人表演一下!”

   “誒,等會,我這個中年人精力可比不了10年前啦。”布拉德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捏了捏亨特蕾斯的臉蛋。“讓小黃過來,我要保留一下體力,要不然小妮子待會真就要榨干我,哈哈哈!”

   塔茜全程一言不發地躲在宴會廳的一角,不願再注視室內荒淫之事的她將頭轉向窗外,卻失望地看到同樣荒淫的事件也發生在樓下的舞池中。她只好閉上眼睛,期望多明哥能早點結束這煩悶的交談,帶她回到臥室,讓她能夠為父親帶去獨屬於女兒的心意。

  

  

   4. Conclusion

   夜,已深。盡管喧囂與歡愉仍在哈爾科夫的白區與綠區中飄蕩,但一種憂郁的靜謐已經開始悄悄蔓延。客流開始從各大娛樂城中慢慢流出,浸潤到市區中各種大大小小的旅店、酒館和夜宵店中;霓虹燈開始按次變暗熄滅,街道的顏色從流光溢彩中回歸單調的黃。

  

   明妮騎在自己組裝的摩托車上,任由夜晚涼爽的空氣櫛梳自己已經開始打結的頭發。伊芙琳壓在自己身上耳語的時刻不斷在她心智中重復。她鼻息間呼出的乙醇,她身上香水彌漫的芳香環酯,她胸前皮膚上的色素沉淀,甚至她的體脂與肌肉分布,她的一切讓她面頰發燙。“要做我的師傅……嗎?”

   萬千寄存地址被心智核心從明妮各存儲器的深處中一一調用,形成明妮眼前一幕又一幕彩色的回憶。但這些數據最終僅化為一聲輕輕的嘆息,隨著疾馳的車輪,消失在夜的深處。

  

   潘茜和莉拉在女仆的簇擁下來到位於20層的總統套房,她們各自穿著自己最得體的服裝,准備為客人帶來最下流的服務。亨特仍然是今晚節目的主持人,而潘茜可憐的女主人則只能作為配角被男主角玩弄於股間。“小可愛,我希望你記住這個夜晚。要是我下次回來,你忘記了我,我會很難過的。”

   “我會的,我親愛的主人。”潘茜似笑非笑的回答是在嘲弄亨特,也是在嘲弄自己:所有工作時遇到的新面孔將會在連接存儲櫃的時候被自動抹除,除了永久烙印進存儲器的老板與幾個員工。亨特、憂郁的少女、綠色雙馬尾的服務員,這些面孔在潘茜的心智存儲器中活不到下一次喚醒。

   但亨特的回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你當然不會。我會讓你記住的。”

   她輕輕撕咬著潘茜的耳垂,戒指上的一根針隱秘而迅速地扎入了潘茜的乳頭,哪怕在不遠處的艾娃也完全無法察覺。

   “這是一個小試驗,你不是唯一的小白鼠。”

  

   卸下所有不菲的首飾與華貴的禮服之後,塔茜蜷縮在淋浴室的大理石瓷磚之上,任由滾燙的熱水衝刷她遍體鱗傷的身軀。那些記憶碎片一直不斷衝擊著她的心智,而此時她終於有時間好好整理一下今晚的事。就在剛剛,多明哥拒絕了她的服務請求,直接上床睡覺,這讓她對自己犯下的罪過更加篤定。亨特蕾斯的侵犯是她現在犯下的罪,身上的傷痕是她以前犯下的罪,而刑具上的女孩一定就是自己。只是……

   “……斯維特拉娜…是誰?那是曾經的我嗎?那位老人……”

   床上的多明哥也在輾轉反側,中國佬帶來的白酒和該死的酒桌文化不僅讓他燒心燒胃,也讓他今晚面對塔茜的誘惑時毫無性致。說到底,他並不信任這個剛在城里站穩腳跟的年輕幫派,但此時正是哈爾科夫市權力地位重新洗牌的時候,如果能借刀殺人的話,現在稍微給他點陽光雨露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另外,他新建成的幾座“斗獸場”就快開門營業了,這項娛樂賽事預計能為他吸引來新蘇聯境內大量的客流與招商。

   當然也能為他遮蓋很多見不得光的勾當。

   “塔茜,親愛的,少浪費點水。洗完了就到我被窩里來。”

   水流立刻就停止了。“真是太聽話了,我就是她的神。”多明哥這樣想著,讓自己慢慢沉入夢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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