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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麗莎之死 第二章

麗莎之死 布団戦艦天城 2682 2023-11-20 04:25

  書接上文。

  

   暴雨若傾盆般自鉛灰色的烏雲中墜落,死死地壓著在風雨中略顯頹圮的蒙德城,縱是平日不論風雨日曬都要在城門口的鴿橋上站崗的吉米,也終究是抵不過這雨勢,悻悻而歸,不過倒也算不上遺憾,因為今天也不會有鴿子停在鴿橋上來讓爺殺,自然更不會看到爺殺完提米的鴿子之後再在提米面前瘋狂蹲起的英姿。

  

   夏日的雨,本應是短暫的,然而不知是源自徘徊於提瓦特大陸最黑暗的角落的惡靈,還是張牙舞爪走街串巷播放音樂的史萊姆,這雨仿佛受到了何等不可名狀之力的加持,一直下個不停。倒也是好事,這雨將天光同大地斷絕開來,使它不能再令氣溫升高,倒也延長了物品的保質期,這個物品包括地窖里的蔬菜,桌案上的火腿,酒桶里的麥芽汁,以及現在還在工作台上,享受著無止的休憩的麗莎。

  

   而爺坐在騎士團門口,爬滿青苔的石英岩磚上,手里是剛剛摘取的,泡在防腐魔藥中的那塊暗紅色的肝髒。雨水自玻璃瓶身上汩汩流下,些許模糊了內里的樣貌,但那肝髒依舊借著烏雲透過來的微弱光亮,可看出那帶著一絲詭譎的猩紅色,上面滿是怪異的硬化紋路,這顯然不是正常的肝髒應當有的樣子,更不用說是麗莎這作息規律的淑女了。而下面的膽囊也明顯可見息肉狀贅生物,如同疣體一般布滿了整個膽囊的表面,看起來有種說不清的詭異。

  

   爺還記得曾經在拜訪麗莎姐姐的時候見到過,在地下室的昏暗的油燈燈光下,紫色薔薇將其致命的刺刺入她自己的身體,那電光令人膽寒。但爺完全打開房門的時候,那電光就消失無蹤了。

  

   “麗莎姐姐,你在做什麼?”

  

   爺是這樣簡單地問的,因為她若想隱藏的事,縱是琴團長威逼利誘也是行不通的。

  

   而背對著門坐著的麗莎,身影原本隱沒在椅子遮蓋出的陰影里,此時她緩緩地挪動那鍍金的銅框皮質扶手椅,轉過半個身子來,抬起手指輕輕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示意爺過去。自然地,爺鎖緊地下室的門,以防門外有耳。麗莎轉過臉來,剛好背對著燈火,昏暗的光芒照不清她的臉,只能依稀見到她依舊澄澈的碧綠色眼眸倒映著四周漫射出來的油燈燈光。同時,借著微弱的燈火,亦能看到她的右手按在上腹,似乎還有些微的顫抖。

  

   “小可愛,不是說過,進來之前要先敲門嗎?”

  

   麗莎臉上帶著些許似是被打擾的慍怒,但卻感受不到她“懲戒”深淵法師時的那股威壓,依舊優雅的聲音中反倒是帶著一股無奈與悲傷的氣息。

  

   於是爺對上麗莎的視线,竟有一瞬想從她的眼中見到真正的氣惱,可這一眼卻令爺脊背發涼,因為那碧綠明眸,只有悲傷,這在麗莎的眼睛里不應該出現的東西此時正充斥於此,還有更可怕的東西,絕望。

  

   能令麗莎姐姐感到絕望的東西。

  

   麗莎說,這種疼痛就像有數根荊條鎖死在她的肝髒上一樣,每一根尖刺都扎進血肉之中,侵徹著她的神經,仿若下一秒就會撕碎她脆弱的肝髒。這是無名之毒,亦是無故之癌。麗莎傾身於書海十數年意未見其一絲解法,只能如是承受這無止的劇痛。

  

   爺還記得爺和麗莎相擁的時候,美人的嬌軀於爺的懷中,略微顫抖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出得怪異,但卻令人魂牽夢繞,一邊想象麗莎姐姐這樣婀娜動人的美人不時就要經受撕心裂肺之劇痛的凌虐,令人不禁色心驟起,然而心中所系的愛人經歷此等苦難,又教人不禁潸然淚下。寄此身於如是混沌的思覺漩渦之中,屬實令人無法自拔,直到麗莎松開爺時,爺才發現剛翻好的沙漏中的時砂已然漏盡了。

  

   “啊呀!旅行者,你手里那是什麼?”

  

   爺有些尷尬,剛才竟盯著手里的受害者看出神了,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打著雨傘悄然接近的安伯,倒也不知這確是由於她所謂偵查騎士的高招還是爺一時恍惚所致。爺便把瓶子放在身下,雨淋不到的地方,而安伯這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禁不住捂嘴干嘔起來,好半天才停下。

  

   “對唔住啦,靚女。”爺尷尬一笑,“我想出來換換氣,結果莫名其妙地把東西一起去拿出來了。”

  

   安伯貌似也曉得爺這幾日的苦痛,便也沒多追究,坐到爺的身邊,讓雨傘擋住那冰涼的雨滴,於是她的右肩倒是被這大雨澆透了。在雨傘的陰影下,周身密實的雨簾竟好像成了一層幕布,和著地面翻騰上來的水汽,將爺面前的碉樓,還有遠方的西風大教堂尖頂上的時鍾,盡浸沒在雨里。

  

   “旅行者,這樣,會感冒的。”

  

   “啊,但這樣坐在雨里,才舒服。”

  

   在冗長的雨聲中,伴隨著杉木在火爐中噼啪作響的爆裂聲,以及空氣中殘留的咖啡的那一絲焦香,爺最後輕撫著麗莎柔軟卻已冰冷的乳房,仿若如是可從這死體中尋得一絲生者的氣息,誠然爺知曉麗莎再無蘇醒之日,但爺卻抑制不住這樣荒謬的想法。而雜亂的思緒纏繞在腦海中去,裹挾著痛苦與悲傷,以至於爺突然暴起,死死地攥起手中的乳肉,仿佛要將它壓裂一般地,死命地握著,但又瞬間被這可怖的行為嚇到,慌亂地松開雙手,怕這一握將麗莎姐姐握痛,然而那兩團脂肪隨意地垂落搖晃後,卻再無生機。

  

   於是爺拿起匕首,終於是沿著甲狀腺下沿,向下割到上次劃開的創口處。理論上不應如此兩刀進行,而是一刀直接完成開膛的動作,可爺終究難以下手,於是才拖到現在。而當阻礙著實現的隔膜與肋骨終於被我割裂開的時候,我才明白奪走麗莎生命的究竟是什麼。

  

   帶著近乎可怖的黑紫色紋路,那詭異地增生著醬紫色贅生物的心包,令人不禁感到膽寒,那些黑紫色的條紋像荊棘叢一般將美人的心髒擠死,使它不能搏動,進而使麗莎姐姐在生命最後的十數分鍾內窒息而死。然而這黑色荊棘卻不止於此,反倒向上滋生,提起心包可見這黑色荊棘侵染了脊椎椎節,似是在勒住她心髒的同時還切斷了她身體的控制,難以想象,在最後一刻,她眼中所見的,是怎樣的光景。

  

   這詛咒是什麼?

  

   爺斜靠在工作台上,手里撫摸著麗莎的心髒,心中甚至已然感受不到悲憤,竟只有這一個問題。

  

   “可任務是做不完的,倒不如陪姐姐休息一下。”

  

   爺不去管台上的血,索性直接趴在麗莎的死體上,任由血腥味與藥水味將爺包圍,而數日未眠的爺終於漸漸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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