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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華法琳,初擁

泰拉深淵 無聲長歌 13368 2023-11-17 19:10

  照例又是一份厚厚的檔案“啪”的一聲拍在我面前,華法琳便又如個好奇寶寶般在我的辦公室四處張望,就像是她能在那堆繁雜的書籍和資料里刨出個什麼古舊的藏寶圖,然後下一步就拖走我來一場大冒險……

  

   不過她這樣我倒還能放心些,要是她成天乖巧得像個淑女,那麼我就真該擔心一下了。

  

   拆開袋子,並不意外,是我的體檢報告。對於我這個“特殊病患”,羅德島會很仁慈地詳細告知我的身體情況,以便在以後我能充分思考一個領導者和指揮官對於全局的影響。不過以前,都是凱爾希會親自送來這份檔案,但現在統一交給華法琳。

  

   絕對不是因為凱爾希對我稍微有了點看法上的改觀,而是由已是我伴侶的華法琳來執行任務,效率會出奇的高。

  

   感覺冥冥中就如同因果律一般,島上無論是成了的還是沒成的,大多都是耙耳朵;如果到了龍門所見還是這樣,那麼基本就可以把這條標為泰拉大地定律之一了。

  

   吐槽歸吐槽,依舊得老老實實看報告。跳過那些已在預期中的數據,誰能想到不久之前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現在卻有了標准外勤干員的身體素質……但作為一個略有自覺的男人,我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張常規檢查之外的報告上。

  

   生理隔離嗎?這對我來說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在某些問題上這四個冰冷的文字確實起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積極作用,但我卻是個家庭觀念算是保守的老古董。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是我的底线,也就是說……

  

   孩子。

  

   不過,塵埃落定……那一天離我有多遠呢?不僅僅是眼前這片大地上無數我無法袖手旁觀的天災人禍,還有懸在我頭頂上那充滿惡趣味的神明……

  

   頭痛。

  

   “博士還看這個啊?”話語打斷了我的思緒,無聊的少女見我桌上那本厚厚的小說,寶石般的紅瞳里興致勃勃。華法琳拿起那本書,在寵溺的默許中鑽到我的懷里翻看起來。

  

   平日里能夠親近的機會不多,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霸道總裁一般不顧事業和理想,專注於讓愛情變得如膠似漆;除去苦短的夜晚,也只有以工作為由下這短暫的相逢。

  

   華法琳對那本書有興趣不難理解。《千年驚情》,一本描寫血魔和普通人愛情悲劇的著名傳奇小說。作為愛情悲劇的經典,這本書的主人公雖然是薩卡茲,但以其為藍本翻拍的影視作品數不勝數,也為後世許多作家提供了創作靈感。

  

   報告的結論寫在了前頭,後邊滿滿全是實驗記錄和數據,看得讓人有些害怕。畢竟署名的負責人正是醫療部“大名鼎鼎”的華法琳,天知道她為了得出這些在危險邊緣徘徊的結論付出了什麼代價。

  

   懷里的人兒不時瞄著我看到哪了,一副乖乖女的模樣。絕對不是等著我摸摸頭,夸贊她做得好;這種短暫的乖巧基本上說明,要麼她干了壞事,要麼她即將干壞事……

  

   來到最後一頁,這不標准的報告果然有問題。總結留有了一句話:“初次實驗具有大量不確定性,仍需采集樣本進行多次實驗。”

  

   秒懂,我多麼希望我下一次秒懂的東西是凱爾希的話語。低下頭,華法琳也正好側過身看向我這個將要成為捉弄對象的男人。眯著的眼仍能看到那小惡魔一般的狡黠,那可愛的微笑讓人頗感“陽光”……

  

   難怪她要等快下班的時候來。

  

   “這次能讓我自己來嗎?”“不-能-”少女的話語掐滅了我最後一點希望,方才的縱容成為我退路上結結實實的一道高牆。她翻個身,小小的手已經將我摁死在椅子上。

  

   獵物已經到手了。

  

   ……

  

   采集完畢。

  

   雖然這並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仍是滿臉羞紅。如果只是正常的親密,誰不會樂意接受呢?但偏偏要冠以嚴肅正經的科學之名……嘛,其實也不是讓人討厭,就是,很難為情。

  

   華法琳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唇角旁血魔特有的尖牙很是可愛——在許多意義上這都能為個人魅力加分。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頭發,華法琳臉上仍帶有些許潮紅;休息已有些許時間,但這小惡魔並不打算早早離開我的懷抱,回到她的工作崗位上去。

  

   方才的小說又被華法琳捧在了懷里,但她沒有接著她看到的篇章,而是翻到夾有我書簽的書頁。不言而喻,讓我們再待一會兒吧。正好我也有些問題要問她,一些很孩子氣的問題。

  

   她蔥白的手指緩緩翻動著書頁,淒美的故事在兩人的思緒中緩緩流淌。書內書外,是何其的相似?一個血魔,愛上了一個普通人。只不過,隨著文明的發展,這份愛已經不用被人冷眼相待;但……

  

   ……

  

   “血魔是有初擁這個概念的嗎?”

  

   “有哦,不過很久以前啦……現在的孩子們早就不用遵守那套陳腐的東西了。”

  

   “有沒有儀式,也和書里一樣嗎?”

  

   “當然。啊~品嘗愛人的鮮血,一生只有一次機會,用獨特的源石技藝在其身上留下只屬於自己的傷痕。上至君主,下至平民,血魔一生只會深愛一人……聽著就很浪漫吧,但其實沒多少人能做到的,畢竟愛情這個東西嘛……”

  

   華法琳看得很開,其實並不意外。在和一些羅德島的“老人”聊起她時,他們總會含蓄地和我說,華對我既有依賴又有照看後輩的情感。至於多後,我不知道,但不難推測出她經歷蠻多。

  

   ……

  

   “話說,咬了那一口,血魔能將別人也變成血魔嗎?”

  

   不知道是這個問題太笨,還是出於其他原因,懷里的華法琳陷入了沉默。她久久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面色也十分凝重。不過一會兒,她便放松了下來,像是確認我腦袋沒出問題,像是放過了自己。

  

   “哈,要是真能這樣,那血魔一族早八百年就統治泰拉了。把別人也變成血魔,別想了,不可能的啦,讓別人也活那麼久什麼的……”

  

   華法琳的話語頗有些落寞,我應是讓她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放過她,也放過自己;我輕輕與她合上了書,讓她的頭倚靠在我的胸膛,小憩一會。

  

   愛並不一定需要熱烈如火,我更習慣於如長流細水的相伴。

  

   “抱歉。”

  

   “道什麼歉啊,人不總活在遺憾里嗎?”她的語氣盡力地帶著活力,想要告訴我她沒事了。“要是真想道歉啊,等到了龍門,咱倆去約個會?說起來,我們還沒有正式約會呢……”

  

   “好,看來我可要好好准備一番了——”

  

   突然,她猛地坐了起來,鼓起的臉蛋裝作自己氣鼓鼓。“我可要提前說明一點啊,我可不是那種小女孩……”

  

   不過她又語氣突轉,變得很是溫柔,還帶有書中的俏皮話。“我可不喜歡什麼大場面,那樣的喧囂可會吵到我的棺材板都在發抖……”雙手環著我的脖頸,她在我的耳邊輕輕訴說。“隨便走走,到處看看,只要你陪我就行了……”

  

   “有你在,到哪都是最好的約會。”

  

   她認真的表情讓我腦袋浮現的諸多計劃全部掃到了垃圾桶里,尤其是那些她不喜歡的方案。不過那種隨意思考便能得出的計劃,確實不算用心。

  

   既要安靜又要朴素,還要有意義……這樣的標准可不低——雖然這是我從她的話里得出來的標准。不過我還是得去努力達到,畢竟總得對得起給予在我身上的厚望。

  

   ……

  

   羅德島,醫療部負責人辦公室。

  

   “我允許你把羅德島,在某種意義上搞得一團糟已是莫大的寬容。感情之事是你的個人事務,與我無關……”薄綠的菲林依舊是這般冷漠,眼睛更是只專注於面前的資料之上,看都不看我一眼。

  

   “雖然你說的很正確,凱爾希。”雖然稍微有些不爽,但畢竟是求人,還得把表情做到位。幾近本能般的虛假微笑,讓我有時懷疑我過去到底是干什麼的。“但,如果你能讓我少加點班,或許我也能知道除了草莓蛋糕以外有用的信息了。”

  

   忙於閱讀文件的凱爾希終於抬頭看我一眼,臉不經意間抽了一下;就算她做再多的偽裝,我也不難看出背後的問題——她小小的針對,可能是對我能力的肯定,不過留做談判籌碼的作用已經體現出來了。

  

   畢竟堂堂一介羅德島領導人,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一向大公無私的自己會給人小鞋穿吧?

  

   但說來慚愧,對於華法琳有什麼興趣愛好,凱爾希這個陪華法琳一同建立起羅德島醫療部的人顯然比我知道的多得多;並且凱爾希也不會做出為了損我而損他人的事,讓人放心。

  

   她並沒著急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偏過頭在辦公桌上的終端上敲敲打打,像是在查看什麼。隨後,平淡的話語再次響起,凱爾希給了我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如果不加班,也沒有其他事務,她會固定黃昏時分去甲板看日落。”

  

   凱爾希故意板著的死魚眼,像是在說“滿意了吧”。不過我確實滿意了,這個信息很是有用。在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看日落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嗯,不錯。

  

   “謝謝,改天我有空做蛋糕的時候給你帶一份哦!”目視著面前的男人輕輕帶上門,聽著外邊隱約傳來歡快的腳步聲,凱爾希松了口氣,臉上不經意間掛上了一絲微笑。倒不是因為許諾的蛋糕,雖然他做的甜品確實為佳品。只是因為……

  

   “三年都在崗,沒有休息過嗎?”終端上,華法琳的信息一覽無遺。不過讓人難以相信的是,看起來很不靠譜的華法琳,辛苦程度居然不下於自己……

  

   如果能讓老伙計好好休息一次,自己裝作低個頭算得了什麼?

  

   ……

  

   龍門,龍門食肆。

  

   “龍門視野最好的地方?博士,你這個問題問老陳不就好了?她可比我清楚的多。”將酒瓶輕放在桌面上,星熊說道。

  

   這謙遜之詞,讓我聽得有些坐立難安。是啊,抬頭不見低頭見,為什麼不問陳呢?因為以陳的性格絕對會問我問這個問題做甚,然後就只剩下說實話或者說謊被揭穿的選項了。

  

   “博士應該是為了可能到來的作戰做准備,又怕老陳擔心吧……”我的窘迫,正好迎來了她給的台階。只能說不愧是熟悉龍門各路人馬、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上位的星sir,識人認面的本領可比陳好太多,雖然以她的性格不常用這項技能罷了。

  

   “沒錯,未雨綢繆總是對的。”我一臉正經地說著謊話,臉不紅心不跳。星熊微微一笑,飲盡手中的酒瓶,我的小心思顯然已被她看在眼里。

  

   “要說龍門視野最好的地方,我覺得就應該是湖畔的明珠——龍門之星了。作為龍門的地標建築之一,其高度僅次於市中心的貿易大廈,但周圍的風景可好的多。遠眺是森林公園,近處湖面波光粼粼。兩兩結合,日落更是絕景……對了對了,所面對的方向也只有主干道一條進城通道,是個不錯的瞭望塔。”前半段星熊只顧著介紹風景,好在她及時補充,沒讓談話有些許漏洞。

  

   “嗯,不錯,看來今天我這頓酒沒白請客。”“幫博士分憂是應該的。”空酒瓶被她放回筐中,同是裝滿空酒瓶的酒筐已堆起一摞。一瓶新酒起開,泡沫翻涌。“不過,博士介意和我說說,調查時計劃的人員安排嗎?”

  

   足以把任何一個正常人喝翻到桌子底下去的酒,並沒讓這位警官帶有多少醉意,此時看向我的雙眼也是展露著鋒芒。那明亮的雙眼讓我有些難以直視,只得偏過頭去,支支吾吾的說到。

  

   “可,可能,和羅德島的伙伴們一起去吧……”

  

   “蛤?!”星熊很是驚訝,以至於發出一聲充滿疑問的驚嘆;隨即她捂著面,像是恨鐵不成鋼。“唉……我還以為,博士想著和近衛局加強些合作呢。”

  

   “以後,以後會有的……”雖然在這個節骨眼立flag並不穩妥,但也只能打這樣的馬虎眼,安慰一下事事操心的星熊了。

  

   感情一開始,咱們就沒在一個頻道上。

  

   ……

  

   敲下回車鍵,一日的工作總算在休息之所才徹底結束。伸個懶腰,我望向窗外,已是一片清朗的夜空,還有不眠的霓虹。

  

   不出意外,明天也會是個萬里無雲的晴日。龍門的人們享受著春日的美好,卻少有人關心——風雨欲來。我不知道這算好還是壞,只知我這個外鄉人,明兒也會牽好心上人的手,一同走入溫柔的風中。

  

   我此刻的感情難以理清和訴說。心中蹦躍的小鹿,或者該說是老鹿,一如既往在這種情況下自亂陣腳,就差沒一頭撞在心之壁上讓自己頭昏腦花。對於准備的東西,自己還是感到很不安。龍門大街小巷,兩個時期的交替,留下了交錯的別樣風韻;高塔之上,風景異常優美,而且也打點好了……可我還是不確定這能否博得華法琳的笑顏。

  

   這從側面說明,這段被“操縱”才產生的愛中,我仍然對她知之甚少,遠達不到合格的標准。

  

   抱著這樣的憂慮,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次日,很快就到了。

  

   陽光很是明媚,湛藍的天空偶爾流過幾絲雲彩。約定的地點是臨近的公園,羅德島參與之後行動的干員們會從主艦開車過來,順帶捎華法琳過來。而同樣的,短短兩天的假期之後,返艦休息的干員們會帶她回去。畢竟用凱爾希的話來說:

  

   “羅德島的運作,離不開任何身處這個集體當中、為我們理念而奮斗的個體。”

  

   這就讓我不得不從暢想中蘇醒,乖乖喝瓶藥劑恢復點理智,服從這我不樂意聽到的命令。

  

   遠遠地便能看到滾滾車流中,那輛印有戰車棋子標志的車。不知為何,這現代氣息滿滿的載具卻給我一種南瓜馬車的錯覺。車緩緩停下,喇叭響了兩聲,像是生怕我這個“失智”人士錯過什麼。後排的車門打開,一道倩影出現在我眼前。

  

   一頭雪白的長發簇擁著她仍有些蒼白的肌膚,隨意在散落身後,如繞著皚皚雪山的雲煙般輕柔;不同平日黑衣的著裝,一身潔白的裙,少了幾分本就不擁有的穩沉和內斂,到多了些嬌弱。不由得走近些,才能看清,那雙如寶石般的紅瞳里不停閃躲的羞澀,和面容上淡妝的微瑕。

  

   我似乎已經能看到,一個很少出門的少女盯著鏡子,對於打扮自己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也有些意外,畢竟在羅德島上,誰都習慣醫療部兩個巨頭,頂著黑眼圈、素面朝天的模樣。

  

   或許和我一般憂慮的人,也有她。

  

   “博士,華法琳醫生就交給你啦……”前排的司機搖下車窗,衝我比了個“點贊”的手勢。他發動實為載具的“大號電池”離去——免得整車的人都變成車載燈泡。和煦的陽光下,溫柔的風將兩人包裹;並不強力的輕撫,緩緩將我們的距離拉近。

  

   我從隨身的包里取出遮陽傘,盡管陽光下她的身姿正如陽春白雪般美好,但我仍記得她的血脈可不怎麼喜歡陽光。她微微低著頭,想要趁我沒注意,藏住那無處安放的害羞。當傘落下陰影,我的手便靠近,而她的手也老實地接近;相互奔赴,十指相扣。邁開腳步,我和她其實都沒完全准備好,該怎樣安撫躁動難安的心。可正如現在我們所暫時逃離的生活,未來並不會等待我們,所以要時刻去擁抱那個不完美的自己。

  

   新與舊,在龍門這座城市相逢。不夜城的繁華隨著腳步退去,舊城小巷里的生活,煙火飄香。古老的滄桑城樓,訴說著這片土地自古的歸屬;蒼斑點點的石牆所築起的尖塔,是流離的記述,是失去的徽記;新修的紅樓,像是回到了故土,可嵌在其中的霓虹,又讓人陌生了起來。

  

   舊時的有軌電車,現在仍在保留的軌道上慢悠悠地吱吱呀呀;遠處能看到同向前行的地鐵,匆匆忙忙地駛過。我與身邊的少女並不理會周邊異樣的眼光,透過古朴的車窗,打量著這些時代的印記。

  

   初見總歸是新奇的。她以前只能在書本上看到的景色,現在可以走入其中。雙眼里滿是新奇,她拉著我,沿著老街,手指輕輕敲打著不知翻修過多少次的牆。說不定其中的一些老磚能與她同歲,甚至更為年長。若它們能夠開口說話,一定會給這對經過的戀人,講講從這里流走的時光。

  

   有些舊屋里還有人生活,與周邊那些生硬地嵌在過往里的店鋪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老街里的人不少都從中走出,前往象征進步的新城;而一些老人,就像是時代的棄民留在了這里,可能到死也不會離開自小生活的老房。

  

   新舊相互交替,人們的腳步並不會停下。我的憂慮,便是來自這座城市已變得嶄新這個事實。僅存的一點點歷史的印記,也難免染上號稱現代的塵埃;恐怕很快就會變成不被重視的棄品,淹沒在洪流當中。我想要告訴所愛的人,這片大地其實還好,但我很難去找尋到什麼佐證,這讓我很是無奈。陽光投射下的陰影無法被遮蔽,不需怎樣聰慧,人都能看見被事物所隔開的兩面。

  

   從其中走出,好奇感緩緩退去。這一切的變化濃縮在舊城的殘影,只讓華法琳不由得一嘆——鮮有什麼能夠經得起流年,物是,人也是。不過嘛,這一路上,那只牽著自己的手,倒沒有半點松懈。那種被當做珍寶捧在手心里的感覺,又從記憶深處慢慢浮現,憂愁也隨之涌來……

  

   這一次,又會是多久呢?

  

   我瞧見華法琳臉上的哀愁,俯下身問。“怎麼了?”她微微搖了搖頭,像是沒事人一般說道。“啊~在想要吃什麼呢……都快到午飯時間了。”

  

   這並不能讓我放心,但她不願提,我也不會過多的追問。“這附近有家不錯的傳統餐館,口味比較清淡,要不過去看看?”“誒?可我想吃尚蜀火鍋……”

  

   我看向她,小小的眼睛里滿是大大的堅定。

  

   “要特辣的。”

  

   ……

  

   當華法琳的頭腦里冒出一個她覺得很想去做的點子時,除非極為出格,否則最好不要攔她。因為你完全攔不住。

  

   再次把預定的計劃揉成一團,我選擇陪她去挑戰一下大炎的絕味之一。當然結果顯而易見,那種熱烈的紅所帶來的衝擊,恐怕只有從小生活其中的人才能夠接受。但正如未知就在眼前,要勇敢邁出那一步才能揭開迷霧一樣,嘗試總歸是有意義的。

  

   如果有下一次,還是微辣吧,最好再來個白湯。

  

   即使勁辣讓華法琳和我一般難堪,但她仍興致勃勃,像是完成了人生的又一個目標。醫生的專業,讓一身白裙在令人心驚膽戰的紅油鍋旁不著一點;而身上難免染上的濃厚氣味,在源石技藝引導出的白色光暈下四散而去。當我問起時,她只是說,每一個血魔都會這招——可能除了某個成天泡在機油里的家伙。

  

   我有點難以明說,這個技藝其實是用來驅散身上什麼味道的。

  

   不過難以避免的,汗水弄花了她的妝。可惜的是,古人能為自己的妻子畫上嬌美的眉,惹得他人妒,而我完全沒有這樣的本事。在洗手間里忙活半天的兩人,估計這輩子親自上手化妝的次數不超過五指之數。

  

   好在,就算我老到遺忘許多,估計也不會忘記早晨她少女的容顏。我無法做到完美,但恢復此前的樣子,還是勉強能夠做到。

  

   走完舊城,包里多了些她喜歡的小玩意兒;幾味小食嚼啊嚼,補齊了本地味道的記憶。腳累了,太陽垂到天空的西邊,光也變得深沉。

  

   乘上地鐵,窗外又回到了這座城市多表現於世人的形象。還沒到下班的時間,人們仍在自己的崗位上操勞。此時的地鐵里頗為安靜,乘客也只有寥寥數個。

  

   華法琳並不好奇這些幾乎千篇一律的城市風光,城市漫游帶來的困倦讓她倚靠在我的肩頭小憩。輕摟她的腰肢,我聽著耳邊她平穩的呼吸,感覺一切都變得緩慢下來,每點流過的時光都變得觸手可及。同時也在提醒我……

  

   該去考本通用駕照了。

  

   我並沒有告訴華法琳這班地鐵,我們要在哪里下車。或許在她眼里,我們應該回到住所里,等待一個甜蜜的夜晚。至於她常常守望的夕陽,以她的性格,真會因為我而放棄這長久的習慣。

  

   可我怎又舍得讓她這樣做呢?

  

   “龍門之星站,到了。下車的旅客……”通報響起,我搖了搖身邊的人兒,她還有些睡眼惺忪。“該下車咯。”輕聲呼喚里,迷迷糊糊的華法琳乖乖地將手塞到我的手中。我牽著她,將少女帶到高塔之前。門前的侍者,已經等待多時了。

  

   簡單的手續,我取到了一張磁卡。觀景最好的一層,今天只迎接我們。突來的插曲,讓華法琳有些措手不及。她沒有想到,我這個平時一工作就要熬到半夜的人會知道她一直保留的習慣。

  

   電梯里,她貼著玻璃,看著這座城市越來越渺小,而天邊的太陽越發觸手可及。往常要看到這樣的景色並不容易,上山便是件難事;更別提天災過後的荒漠戈壁,哪有湖泊森林?到了我們的樓層,她更像是個孩子一樣,開心地四處眺望著。

  

   我便靜靜地守著,直到她停下腳步,正對著夕陽。我走到她的身邊,陪她迎接今天的日落。

  

   太陽落在西邊,余暉讓我倆的影子映在身後的牆。分開的,沒有戀人的相互依偎,就像是我和她只是朋友。倚著高塔上的欄杆,華法琳的眼里還留著方才登頂時的興奮;夕陽映照著她的面容,泛出些許少女應有的緋紅。

  

   我不知道她的人生走了多長,但她仍保留著那份如同孩童般的純真——或許我這個跨度尚短的人也還記得這個。日落,這個城市每一日都會有的時刻,鮮有人駐足仰望那照耀大地的星辰,如垂死一般落幕。無言,兩人默默遠眺,直到余暉盡散,夜幕漸起。

  

   一日將要過去,這是我和絕大多數人都會有的想法。數著日子,思考著已走過和未走過的路,再清澈的雙眼難免也會蒙上些叫做生活的塵埃。看了看身邊的人兒,那望著月升的眼眸深處,滿是歲月的滄桑,但極其可貴的是,穿透層層壁障,我仍能看見閃光……

  

   期待未來的閃光。

  

   “博士……”華法琳空靈的聲音響起,如平靜水面上突來的漣漪,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當我年幼,還在故鄉——卡茲戴爾的時候,每天我都會守望著天邊的日暮,看兩輪明月從地平线上緩緩升起,那清冷的皎潔月光總讓我期待著,明天會是怎樣的光景。有時您撫摸我的頭,我總覺得我還是那個年輕的女孩,仍期待著那個幻想里美好的未來;可我的血脈啊,總會無情地將我打醒。血魔的壽命太過漫長,我的友人,我的至交,或許只在我覺得不過寥寥數日中,便會離我而去……”

  

   華法琳的眼中薄薄的水霧,像是孩童被奪走珍貴之物、又無力搶回時,無可奈何地小小抗爭。可她無法做到像孩童般將水霧凝成淚水,讓面前的男人一臉擔心地為她抹去。只因為……

  

   “不同於我冷漠的同族,我的心仍難免熾熱,盡管現實總會一次又一次讓它陷入冰窟。逃避了不知道多少年歲,我習慣拒絕任何人走進內心。我並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只是怕他們離開之後,我心的熾熱終歸厭惡的冰冷。”

  

   “但,我差點忘了,曾在那片清澈的天空上,共同閃耀的月與星,也不會一直如我記憶中那般圓滿。正如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上的人常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或許在漫漫長夜當中,能有幾分清冷的月光,就已經很幸福了吧。”

  

   “所以,博士,我的月光,我的初擁……”淚水流下,點點晶瑩如流星劃過夜空。幸福的微笑在華法琳緩緩綻開,這一刻她放下了一切的芥蒂,只為做他的新娘。

  

   “您的愛,在漫漫黑夜中輕柔地擁抱著我這個獨行的旅人。因有您,我的余生散發著輝光;因有您,我的靈魂能再次前行……我,無以回報……”

  

   “我願意為您奉獻我的一切。”

  

   微風中,少女銀白的長發微微搖曳,同色的長裙像是誓約時應有的嫁衣,潔白的身姿如今夜第三輪明月。一同閃亮的星月傾聽著這仍留在大地上的同伴,那一生只有一次的誓言。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但我這個不稱職的戀人並沒有准備這一刻應為她佩戴上的輝光。可忽然間,我想起了什麼,或許對於一個經歷頗多血魔,有一件事比那枚戒指更為寶貴。

  

   我將面前的她擁入懷中,一只手半解自己衣服,露出側身。華法琳見到我這般,自然心領神會,但難免破涕而笑。“哈哈,博士,這多老的東西了……”“我衣服都解了,你和我說這個?”

  

   低下頭,和懷里的人兒四目相視。我很認真,作為她的初擁,我便該承受這古舊的儀式。我的這份認真,讓華法琳的臉上浮現出莊重。因為她清楚,這可不是那枚隨時可以脫下的戒指,一旦許下,則終生不能毀棄。

  

   但她早就做好決定了。

  

   古老的血脈開始沸騰,因源石技藝卷起的輕微氣浪四處彌散。緊緊擁抱,華法琳張開紅唇,兩枚因法術變得鋒利的尖牙上流淌著暗紅的波紋。她踮起腳尖,我的肩頭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熱氣,微微有些發癢。

  

   牙齒穿透皮肉,鑽心的疼痛瞬間將我淹沒。不只是刺痛,附著在牙齒上的法術正灼燒著我的血肉……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感逐漸退去,而華法琳已是醉到不醒人事,迷糊地像是只貓薄荷上頭的小貓——光聞到我的血她都會發暈,更別提喝了幾大口。

  

   我的肩上,此時有著一個暗紅牙印,那正是華法琳所與我誓約的證明。抱起淺睡著的她,我緩緩走向電梯,准備回到下榻的酒店。

  

   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默默守望著我們離開,看著華法琳還留有幸福的睡顏,感覺到……

  

   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不少。

  

  

  

  

  

  

  

   獲得收集品:

  

   華法琳的初擁印章。一個血魔的無奈之舉,用自己的齒形一比一制作,花費的精力可想而知。

  

   因神明的詛咒,幾番嘗試都無法長久地在自己愛人身上留下印記,只好通過蓋章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彰顯他的身份——血魔華法琳一生中最愛的人。

  

   效果:所有醫療干員生命值大幅度提升,范圍內干員受到傷害時,分擔50%(本收集品效果不疊加)。

  

  

  

  

  

   結局?

  

   “早點睡啊……”門緩緩關上,唯一的光和青年強撐出的笑顏一同消失在視线當中。仍是少女模樣的她,靜靜地站在門前,像是等待著什麼。

  

   從那一天到來那刻,自己就老是讓孩子和姐妹們擔心……就連那個笨老頭也給自己留了封信,生怕自己干什麼蠢事。劃掉滿篇說不盡的挽留,信只有四個字:

  

   “好好活著。”

  

   直到外邊完全寂靜下來,她才放心地走到衣櫥前。漆黑當中,她熟練地找到了那一身潔白的盛裝。那是婚禮時她所穿的禮服,那一天,那個笨老頭是那樣的年輕……

  

   可當自己握住那只枯老的手時,殘酷的現實狠狠地給了她一拳。淚水止不住的流淌,打濕了懷里的婚紗。在哭泣中,她換上了那一身潔白的盛裝,若沒有淚痕,她就和那天,那個幸福的新娘一樣的美。

  

   拉開窗簾,又是一片夜空。星星仍在,可月光已逝,沒有半點光能夠照耀此時的她。劃破指尖,血液在半空中凝結成一把長長的鐮刀。她擁抱著它,像是再一次抱住了她的愛人。邁動腳步,裙擺在黑暗中飛舞。這支婚禮的舞,讓她回憶著陪伴他的任何一個點滴。

  

   舞步輕快,鋒利的刀刃懸在她的頭頂,可她不為所動。因為此刻,她心中的苦痛又豈是這刀鋒所能相比的?

  

   自己的血脈啊,自己的血脈啊,為何就那麼的殘忍?為什麼自己是一只血魔,只能無力地看著自己珍視的一切流逝?如果自己真能夠賦予他人長久的生命,那一切的問題就能夠解決,但她知道那只有夢里才能做到。或許自己應該從陰霾中走出來,像他所期望的那樣堅強的活著,可她也做不到……

  

   她走不出來。

  

   所有她愛的時光,在他合上眼的那刻,連同著此時的舞,戛然而止。她無法責怪他就這麼棄自己而去,殘忍的時間便是如此。月亮已經落山,剩下的就只有漆黑的夜空,看不到半點光亮。那個黑夜里的旅人,又只剩下了自己。

  

   她實在活得太久了,做不到心冷的靈魂已將要破碎。沒了方向,沒了光,她已經,走不下去了。

  

   她閉上了眼,她無法執行他的遺願。

  

   人們總說,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說。

  

   但她清楚,並不是。

  

   無聲中,鐮刀落下。

  

  

  

  

  

  

  

   來自作者:

  

   堂堂復活,然後馬上躺屍。

  

   我先拍一個魔理沙在這里,屬於是嫌打我的人不夠多。打了個問號,說明我想到了但不會選為真結局,就看個樂,如果覺得走心了自己也可以當做真結局。畢竟我只作為一個旁觀者,選擇的權利在於你們手里。

  

   求贊,求分享。特別版會在之後發到藍白區,不用擔心,會晚些日子。

  

   更新頻率比上學時還慢,說明一下。不是所有大學生回家都是躺著吹空調的,畢竟孩子大了,爹媽是時候拿去體驗一下騾馬貴族(打工)的生活了;但勞動是很有意義的,不僅是強健體魄,也能知道現今生活來之不易、磨礪精神。推薦在安全的前提下,體驗一下。

  

   依舊是補充一下人設,畢竟文筆不好。華法琳有些偏向於“去碼頭弄點薯條”的生活態度了,專注於當下,所以從心所欲。畢竟活得太久了,總需要找尋些活著的感覺 。當理想完成,同時珍視的人離去,可能……再樂天的人也很難堅持下去了吧,不過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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