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每個人都有宿命,或者我們只是像風一般飄搖”—《阿甘正傳》
四面是滾滾的黑暗,而黑暗之中傳來野獸般的嘶吼和呼嘯的風聲,風如鋒利的刀子一般割在臉上
你有些睜不開眼睛,你很害怕,很不安,但頭頂詭異的白色光芒在指引你
下雨了嗎
你抬起頭,點點帶著腥味的液體拍在臉上,胳膊上,胸膛上
是血
孩子們拖著小小的身體奮力向上攀爬,他們赤腳踩在自己同伴殘破的骨頭上,手指被鋒利的岩石劃傷,鮮血汩汩
他們眼神空洞,只是在執行那個任務-站到深淵的頂端
他站在最低端,仰望同胞們在白光投影下來的黑色背影,心中回蕩著一陣空靈的聲音,它緩慢,古老
它說
“將事物存留於心,它就隨你繼續活著”
“但如果忘記了它,它就被永遠存封,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無論什麼代價都在所不惜,沒有可以思考的心智,沒有可以屈從的意志,沒有為苦難哭泣的聲音,生於神與虛空之手,你必須封印在眾人夢中散布瘟疫的盲目之光,你是容器,你是空洞騎士....”
山搖地動,黑色的穹頂裂忽的裂開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凝固如瀝青的黑暗從裂縫傾瀉而下,狂躁的衝刷著那些向上攀爬的小白點
他想逃跑,但無處可去,四周遍地是同胞的皚皚白骨
他們爬上去,掉下來,輕者摔得七竅冒血,肝腸寸斷;重者則直接變成一攤肉泥,血肉橫飛,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響
周而復始
他蹲在一個摔斷腰只剩半截身子的男孩身邊,他的器官順著傷口涌了出來,皮膚上大大小小的劃痕觸目驚心
看著他像不知疼痛一般瘋狂向高台爬去,恐懼和悲傷在全身的器官蔓延,它們在顫抖,他也在顫抖
這里是深淵,是地獄
一聲巨響,又一個同胞掉落下來死在了他面前,大片的血,殘肢斷臂,皚皚白骨
夢醒了
“啊!呼......”
騎士猛地坐了起來,大口的呼吸著,渾身發燙
他稚嫩的後背上鋪滿了冷汗,眼角還留著細細的淚痕,他雙臂緊緊交叉摟住被子,眼眸中的靈魂能量忽明忽暗
噩夢,是他們的必修課,但即使心靈無堅不摧,在長時間的潛移默化之中也會變得腐軟脆弱
騎士看向鍾表,3點15,還有很長時間天才會亮,雨雖然小了點,但仍然來勢洶洶,一串焦脆的響雷襲來,震得人頭皮發麻
小家伙害怕的抱著枕頭鑽進被窩閉上眼睛,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直在戰栗,頭痛欲裂
那些夢里的家伙和自己長得差不多,年齡也差不多,但為什麼?我會一直夢到這些
又是一聲響雷在耳邊炸開,狂怒的閃電穿過玻璃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里肆無忌憚的嘶吼著,騎士感覺所有東西都變了樣,窗戶變成了可怕的怪物,窗簾變成了它又長又髒的頭發,桌子變成了它巨大的身體和腿
它正張牙舞爪的向自己襲來!
騎士怕極了,他戰戰兢兢的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不敢看外面,摸索著緩緩的挪下沙發
踮腳站在床邊,露出半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伸手拽了拽艾米麗塔淡藍色的被子
“艾米麗塔,我害怕打雷,可以讓我在你旁邊待著嗎?”
他面色煞白,用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問道,但床那頭沒有回應
“那,那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哦,我上來了”
騎士右腿搭在床邊,胳膊不斷的發力向上撐起自己的身體,在一番努力中爬上了床
艾米麗塔的床並不像看起來那麼舒服,硬邦邦的,甚至說都比不上沙發
小騎士跪坐在床尾,手掌膝蓋頂在床單上,輕輕的往前爬
“艾米麗塔?”他輕聲呼喚著
她的臉很不對勁
艾米麗塔睡得很不安穩,她的五官看起來很猙獰,差不多擰成一團,似乎在承受什麼痛苦一般,她的額頭滿是沁出的汗珠
她渾身強烈的痙攣,甚至在帶著整個床動,修長的大腿蜷縮到腹部
“艾米麗塔,你也怕打雷嗎?沒事,我在你旁邊...”
小家伙跪坐在她的旁邊,把熱騰騰的手放到她的額頭想要安撫
好涼!他的手在接觸額頭的一瞬震了一下,隨後猛地抽了回來
騎士震驚的盯著艾米麗塔
不是那種普通的涼,是一種令人發自內心深處厭惡的寒,像是德特茅斯那蒼涼破敗的風化岩石一般
小家伙不理解為什麼會這樣,但是他還是把自己的被子抻開攤在了艾米麗塔的身上
他看向艾米麗塔橘黃色的枕頭,她灰白色的卷發散作一團,腦袋枕在最左邊,還有很大的預留空間
他慢慢把臉蛋貼在枕頭底部向上蹭去,正對著艾米麗塔的臉
他弓著身子,沉下胳膊伸手掀開被子,先是把凍的冰涼發白的腳伸了進去,然後是腿,再是熱騰騰的身子
“艾米麗塔,你還好嗎?”小家伙用鼻子湊過去蹭了下艾米麗塔紫黑色的薄唇,有點硬邦邦的,很涼
騎士伸出手放在艾米麗塔纖細柔軟的腰肢上揉了揉,也涼的嚇人
她的嘴半張著,不斷呼出帶著奶香的溫熱氣流拍在騎士的眼皮上,表情緩和了很多,至少看著不可怕了
騎士伸出手貼在她濕漉漉的額頭,從上到下的擦拭著上邊的汗水,讓其保持在干燥的狀態
“那晚安,艾米麗塔....”他轉過身子,仰臥著,將兩只手放在腦後
騎士呆呆的看著鋪滿花哨壁紙的天花板,聽著鍾表有節奏的滴答聲,盼望著黎明的到來
“咦?”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感覺氣流打在側臉的力度越來越大,癢癢的
有兩個又大又軟的涼東西貼在了自己滾燙的前胸上,它們緊緊擠在那里,讓人有些不舒服
“是地方太小了嗎?”騎士識趣的往左邊挪了挪,但很快,一只冰涼的手摟住了他的腰,不斷的把他往回拉去
“不....不要走”是艾米麗塔的聲音,一種帶著恐懼的顫抖聲音
“艾米麗塔?你沒睡著嗎?放開我好嗎”,騎士雖然年齡很小,但也會在異性面前顯得有些羞澀,更何況是一個光溜溜的異性
他試探性的拋出幾個問題,來確定艾米麗塔是不是在說夢話
但是對方沒有回應,回應的只有不斷呼出帶著淚水咸味的氣流
“冷”
過了好一會,她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但接下來,一輪新的恐怖來襲
小家伙能很清楚的聽到艾米麗塔在說些什麼,但他不願意相信艾米麗塔會說出這些詞語
她說了很多跟解剖學有關的詞語,包括描述了一些聽起來就很血腥黑暗的場面
又是一束閃電
騎士看著電光將自己身邊的艾米麗塔的影子印到牆上,心驚肉跳
不過只持續了一小會,她歸於平靜,開始重復一些模糊簡單的單詞
小家伙只能聽出“冷和痛”
他眨巴著眼睛,嘆了一口氣,他不再掙扎,任憑艾米麗塔的兩只冰涼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艾米麗塔的身體越來越近,抱得也越來越緊“她的力氣真的好大”,騎士覺得自己的肺出氣多進氣少,身體悶痛起來
他感到有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搭在自己抱在腦後的胳膊上,是艾米麗塔的腦袋,壓的完全動彈不得
她修長的大腿蹭上了騎士小小的身體,騎在上邊,並不斷的用胳膊抱住小家伙的側腰把他往自己懷里摟
“等....等等,艾米麗塔”小家伙有點難受的輕喊著“喘不過氣了....”
身體的余溫全在熱傳遞的作用下被艾米麗塔“偷”走了
現在自己變得和艾米麗塔一樣涼了
或者,艾米麗塔可能更暖和了些?
騎士胡思亂想著,黑暗中,艾米麗塔身上沐浴露的香氣不斷的鑽進濕潤溫暖的鼻腔,刺激著神經
“!”他一激靈“唔...唔,別,別亂摸”,不知道什麼時候,艾米麗塔的右手勾住了騎士張開的左腋,她的手指不安分的搭在軟嫩的腋肉上,胡亂的摩挲著
“嘻嘻嘻~”小家伙努力的憋住笑,他的兩條腿抗拒的亂蹬著被子,完全喪失了對手臂的掌控權,只能任由艾米麗塔“為非作歹”
“你,你不能摸我的肚子,好癢”
“下面也不行////!”
“算了,說了你也聽不到,隨便你了....噫!”
小家伙無力的用被困住的手拍打艾米麗塔的後背,想提醒她不要再摸奇怪的位置了
但是
很奇怪?
艾米麗塔的後背.....
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光滑,好粗糙.....
這些一條條又長又硬的凸起是什麼?像是鼓起的血管,又像是交叉錯綜的發炎傷痕
......
一股奇特的能量侵入大腦,在里面攪來攪去,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以半妥協半抗拒的姿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天中的第二次夢是艾米麗塔
四周是一片潔淨到極致的白,而她身穿黑色的過膝長袍,光著腳站在那片虛無的白光上,蒼白裸露的四肢和臉上沾滿塊塊干涸的黃色血斑
她的腳掌修長干瘦,彎曲的腳趾輕叩,前腳掌緩慢的帶動著腳跟與腳腕,發出清脆的咯嘣聲,機械般的行動著
她向著自己這邊走來,每一步都在這片詭異的空間中留下一個髒腳印
面無表情,手中的晃光的銀手術刀微微搖動
她就以這樣一種扭曲的姿態站在自己的面前,帶著不詳的氣息
慢慢的,她胸前黑色的衣服擠出一個混沌的東西
慘藍色,帶著點腐壞的紅色,在接觸到外界後急速的變形膨脹,如纏在一起的巨蟒般劇烈的蠕動著
周圍的白色慢慢褪去,被這種如血液旋流一樣詭譎的顏色充滿,她亮紅色的瞳孔緩慢的變成灰白色,像死人的眼睛,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層層的屍斑,隨後伴隨著它們快速的脫落,露出鮮紅色的肌肉組織
你不是艾米麗塔,你到底是誰?
“呼!”
騎士驚慌的坐起來,迅速的看向身邊的艾米麗塔,她正打著鼾,沒什麼異樣
天仍然沒亮,外邊除了雨水和閃電再無他物
5:24
“看來雨還沒停啊....”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雨比昨天小太多了
雨點拍在玻璃上,爆裂彈開,從內到外的濺射出去,在窗戶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小水波
他扭過身子,臉正對著還在熟睡的艾米麗塔,這時她睡得很安穩,表情祥和
騎士摸了摸她柔軟的粉紅臉蛋,很暖和
她的下顎收緊到胸部,頭發自然垂下半遮住臉,兩只手一上一下的抱著自己的身體,嘴角掛著微笑,看起來後半夜應該是做了什麼美夢,像極了一只在溫暖火爐旁呼嚕呼嚕的小貓
“好好睡吧,艾米麗塔”騎士小心翼翼的拿開艾米麗塔軟乎乎的胳膊,緩緩撤出被子,生怕驚醒她
被窩里和外完全是兩個世界,沒有了燃燒的壁爐供暖,整個房間都變得寒冷潮濕如冰窖一樣
小家伙赤裸著身子,哆哆嗦嗦的向著E字衣架旁走去,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壁爐
全是灰黑色的燃燒殘留物,其中只有點點通紅的星火在不斷的發光發熱
有了內褲的保護,下面沒有那麼冷了,騎士輕松的呼了一口氣,伸手拿衣服
嘖,沒干,褲子也沒干.....
騎士看了看四周,發現門口就有一小堆柴火
“咦?昨天怎麼沒看到”他撓了撓頭,“也許昨天第一眼看到火焰就沒注意到其他東西了吧”
他心里這麼想著,走到門口,彎腰抱起整整一把柴火,被雨水泡過後它們變得很潮濕,滑溜溜的,艾米麗塔怎麼能把生火的東西放到這麼潮的地方
小騎士一邊感慨艾米麗塔的生活能力水平低下,一邊把這堆濕濕的爛柴火放進壁爐,他看了看自己擺放在那里的鞋,哦不,那已經不是鞋了,用一攤干燥的爛皮革形容它在合適不過了
“只能這樣了”騎士躡手躡腳的爬到沙發上,回憶著艾米麗塔昨天的手法
“紅十字....”騎士學著她的樣子,把手放到醫療箱的上面擺弄著,咔噠一聲“開了!”
他取出第一層的打火機,溜回壁爐旁,兩根手指勾著鞋幫,毫不猶豫的點燃了這坨爛糊東西
這雙不爭氣的皮鞋就這樣作為火引子成了壁爐重新燃燒的啟動器
昏黑的屋里多了一處金燦燦的火光,它活潑的散發著溫暖,如一個要強的小男孩一般用力膨脹自己來把可惡的寒氣擠出屋子
騎士拍了拍咕咕叫的肚子,它快癟了,自己似乎從昨天開始就沒再進食了
“艾米麗塔家應該會有廚房吧....”他看向深邃的走廊,向那走去
走廊一如既往的黑,地窖仍在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
和昨天一樣的感覺涌進身體,那種被人注視的不適感
騎士不想逃避了,他猛地回頭雙手架在身前做攻擊姿勢,犀利的目光快速的橫掃過面前,牆,走廊,還是牆
什麼都沒有
“是錯覺嗎?神經太緊張了...”小家伙長長出氣,放下手向走廊深處走去
右邊是昨天的浴室,那左邊....
咦?是個通往二樓的樓梯嗎
他光腳踩在木質樓梯上,不是很涼
樓梯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他側身子再一次看了一眼艾米麗塔,沒醒
“好吧,不被她看到就行,要不該嚇到她了”騎士閉眼伸出右臂,攥緊小拳頭,屏住呼吸用力感受著
奇異的能量於腹部聚集,順著交叉的血管傳遞到渾身,他銀白色的頭發陡然而起,身體被一股淡白色的半透明輪廓包裹了起來
啪
一個響指,一團亮白色的靈魂火焰出現在掌心
此火非彼火,它懸浮在掌心上空燃燒,沒有劈啪作響,沒有上翻下跳,就這樣安靜的燃燒著,帶來光亮
“薩滿給你的這股能量你現在才用嗎?笨死了”一股牢騷聲從騎士的肚子里飄了出來,滿是不屑
“喂!喂,求求你小點聲,別把她吵醒了...”騎士把手指豎在嘴唇邊,小聲道
“哼,你對她這麼溫柔,怎麼不見你這麼對我”醋溜溜的反駁聲傳出來,截斷了小家伙的請求
騎士自知理虧,癟癟嘴托著火焰向樓上走去
樓梯不是直的,有點打旋,他走在上邊總感覺重心不穩似的,死死地把住木制樓梯扶手
二樓也是一條橫廊,看位置應該是和一樓相平行,左右各一個小屋子
“看來艾米麗塔的家里有三層啊”小家伙想起還有個地下室,就不由得有些膽寒
騎士走到左邊的屋里里,就是在外面看到的陽台,里面放滿了灰色的陶土花盆,但是大部分里面只有干燥裂開的土,並沒有種什麼東西
騎士有些失望的退了出來,後腦勺卻不小心撞到一個按鈕上,右邊的房間瞬間被刺眼的燈光填滿
他又打了個響指,火焰消散在空中,打量著右邊的屋子
鍋碗瓢盆,灶台冰櫃,油鹽醬醋
嗯,是廚房
但是
小家伙捂著口鼻,嗆的眼淚流了下來“灰怎麼這麼多,艾米麗塔從來不做飯嗎?”
廚房是很普通的瓷磚地板,考慮到做飯時會有很多水和油汙濺到地板上,普通的木質地板肯定經不起這麼折騰
小家伙一邊分析著,一邊伸手拿過右牆一掛勾上掛著的看起來還算干淨的毛巾,他把毛巾對折起來,呈三角綁在自己的臉上擋住口鼻
“我不建議你立馬開火,保不准這地方已經有煤氣泄漏了”肚子里的聲音傳出
“那怎麼辦?”騎士捏了捏肚子,問道
“先把那邊的窗戶打開吧”縮在騎士體中的靈魂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左邊肚皮為他指著路
兩個小家伙一邊討論,一邊行動
伴隨著室內外氣流的交換,那股刺鼻的氣味漸漸消失了
騎士雙手抱後腦解開毛巾,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心中別提有多舒服了
“好..讓我看看艾米麗塔的廚房都有什麼東西”他可能的是忘了那層厚厚的灰,一腳直接踩了進去
“.....”他抬起腳呆呆的看著,整個腳底除了腳趾與前腳掌的連接和深凹的足心外,都被套上了一層灰色的“襪子”
“真是的,白洗那麼干淨了”騎士深深的嘆了口氣,一手扶著牆保持平衡,用腳底蹭了蹭結實的小腿,不過再次落下的時候便又髒了
廚房的大小中規中矩,看起來似乎只比一樓的客廳小了一點,右手邊靠牆是一個常見的冷凍保鮮箱,而左手則是有些破舊的瓷磚灶台
他走到灶台邊,與水池相連
騎士踮腳擰開似乎是銀制的水龍頭,只聽見下水口傳來咕嘟咕嘟的怪聲,不一會一股帶著怪味和水鏽的深黃色水柱斷斷續續的噴射出來
小家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些從未見過的現象,迷茫的站在了原地
“應該是很久沒用的事”靈魂小聲的嘀咕著
“咦?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啊?”騎士拍了拍自己那“知識淵博”的肚子,不可思議的問道
“小鎮的裁縫姐明明跟你說過的啊,你不會給就飯吃了吧”
聽著靈魂既不屑又有些陰陽怪氣的嘲弄,小家伙的臉也是騰的紅了
“我才沒有”,吃了沒文化的虧後他也不想再與靈魂拌嘴,轉動著小腦袋又看向水池
水清了,噴到水池壁上濺射開,崩的到處都是
“好...讓我看看”騎士拿起之前的毛巾,放在水龍頭下把它弄濕“離天亮還早,時間足夠了”
他把濕漉漉的毛巾扔到灶台上,震起一大片灰蒙蒙的塵埃
“你怎麼不動了?”看著突然呆住的騎士,靈魂疑惑的問道
“我夠不到嗚嗚嗚嗚....”
在淚水之城的雨幕中一切似乎都變得緩慢了
在靜謐中感受時間的流逝,聆聽著雨中城市的脈搏與胸腔中那熱烈的生命
騎士看著擦過後閃閃亮的灶台和碗櫃,累得一屁股坐在滿是灰塵的地面,笑嘻嘻的用灰的掉渣的胳膊擦著黑一道灰一道臉蛋上的汗水
“這對於艾米麗塔來說一定是個驚喜!”
他滿懷期待的打開冷凍櫃,令人失望的是,冷凍箱中除了成堆的罐頭外什麼都沒有
“這是蔬菜罐頭嗎....”小家伙厭惡捏住那深綠色外皮的鐵罐頭,提了起來,有點鼓包
他用食指的指甲塞到拉環與罐頭皮的縫隙中,緩緩翹起拉環後用力一拽
一股強烈的惡臭瞬間充滿了這個不大的廚房
看著一邊擦著臉上崩上的髒水一邊擦著鼻涕眼淚騎士的樣子,倒是把靈魂逗的不行
“咻~”
那惡臭的罐頭帶著臭水被迅速的從盆栽屋的窗戶被扔了出去
小家伙頭暈目眩,膝蓋發軟的撲通跪在地上,一邊揉著疼痛的肚子,一邊難受的干嘔著
“要不,你挑一個沒進氣的罐頭試試?”
“什麼!你剛才怎麼不告訴我!!!”
“因為一看到你出丑,我就開心,我怎麼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合適的機會呢~”
“你....”
“噓~你不想把她吵醒吧~”靈魂壞笑的低聲調侃了幾句
騎士又小心的拿起一個黃色皮的罐頭,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後憋住,按照剛才的方法打開了它
這次倒是中獎了,看起來是一個雜食主義者的罐頭
“嘿,聞起來還不錯”他把罐頭放到臉邊,舔了舔發干開裂的嘴唇,食物的氣味勾著飢餓的胃,“但是....”
油膩的淡黃色層液上浮著幾枚豆子狀的東西,下邊則是推擠在一起的一坨小山一般的東西,其實無法分辨那是什麼,可能是肉,也可能是什麼蔬菜,總之,看起來不算太新鮮了,著實讓人有些反胃
“真不敢相信艾米麗塔平時就吃這種東西,她明明看起來那麼有錢....算了”騎士也沒多想,他實在是太餓了
小家伙找出碗櫃中的黑色鐵砂鍋,二樓靠外的廚房比左邊的花室潮的多,尤其是更加靠近窗戶的碗櫃,那鍋底在水分子和氧氣的作用下生了層黃紅色的肮髒鐵鏽
騎士接了些水泡在鍋底,嘗試著用稚嫩的手掌用力的擦拭著那些頑固的汙漬
“條件允許的話一定要吃加熱過的食物,這樣才不容易得病”
鎮長的話早就印在了他的腦子里,不少基礎的生存知識甚至都是在後來學會的
騎士用指甲扣掉那些鏽,加水左右搖了幾下來涮洗著砂鍋
“嗯....”
他把掛水的鍋放在灶台上
灶台只有一個洞,造型是典型的土灶,但是要比土灶精美很多
騎士從來沒用過這種高檔灶台,他眨著眼睛,掃視著那些橫七豎八的旋鈕,陷入了深深地糾結
最終,他把目光鎖定在了一個黑底紅頭的大旋鈕上,伸手按在上邊,向右擰去
蒼藍色的火舌騰躍而起,嚇了小家伙一跳,他急忙回擰,才讓這憤怒的藍色魔鬼冷靜下來,它膨脹的身體慢慢收縮,顏色也回歸到了可人的粉紅色,保持在了一種噼啪作響與平靜燃燒之間的程度
火焰總是溫暖的,騎士站在小凳子上,出神的看著那留下的一攤液體在幾秒後沸騰起來,隨後再砂鍋中分解成小水滴
它們被燙的來回滾動,嗷嗷亂叫,不久,圓滾滾的晶瑩剔透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小,轉化成幾縷無味的乳煙消散在空中
“嘿,接下來怎麼弄來著”小騎士拍了拍肚皮
“嘖,你干嘛啊,我剛要休息”一陣沉悶的但又有些接近咆哮的責怪聲傳了出來
“啊,原來你不是一直在嗎?”騎士有些疑惑,左右手捏著自己軟軟的肚皮上下晃動了幾下
“只有在你碎了的時候或者使用靈魂能力的時候我才會有意識”靈魂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水控干了?加涼油滾鍋”
手忙腳亂中,騎士付出了臉對地摔了一跤的代價拿到了櫃子最上層的一瓶油
瓶中的油在火焰的映射下金燦燦的,嶄新潔淨的瓶口包裝紙,從未打開過
“然後,你太矮了,踮下腳,我看不到了”靈魂一邊指揮動作,一邊得意的下達著命令,仿佛自己就是開著坦克的大指揮官一般
“弄一勺白糖先,慢點,把它放到那油里,炒個糖色”靈魂仔細的回憶著裁縫姐姐的話,一邊憑著記憶說到“欸?不對!那是做肉食的方法...算了,接著弄吧”
“用勺子攪動一下,別糊鍋粘底了”
“晃晃鍋,別被油崩到,你看到右手邊那圓盒里的醬料了嗎?用湯勺挖一勺,放到鍋里”
新鮮醬料的美味濃香與熱油接觸的一瞬間爆裂開來,除了滿屋的飄香,以及伴隨著其中水分與油接觸在一起的時崩油的噼啪爆鳴聲以及慘絕人寰的哀嚎,一同迸發出來
“噗...對不起,雖然你這副樣子很慘,但是我還是很想笑”
透過騎士淚汪汪帶著波瀾的眼睛,靈魂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了那兩條白嫩胳膊上的幾個小紅泡,幸災樂禍的嘲笑著
“嗚~你笑得還挺開心....”小家伙嘟著嘴,抬起火辣辣的胳膊擦了擦眼角,憤慨道
“欸...別哭別哭,不鬧了,准備一下把罐頭里的東西放到鍋里”
“等一下,你左手拿著那個玻璃鍋蓋,倒進去的同時蓋上,記住了嗎?”
炒菜的沙沙聲掩蓋住了兩人的對話,黑色的砂鍋在騎士手中上下翻飛,一粒粒圓圓的豆子如玩耍的小孩子一般咯咯的笑著,蹦蹦跳跳的躍到空中,在短暫的滯空後咻的下落
當天邊泛起了灰蒙蒙的魚肚白,食物與灶台合作演奏出的美妙音樂在淚水之城散播開,雨滴也不留余力的為其伴奏
前前後後忙碌了兩小時,疲憊不堪的騎士按下廚房的燈,音樂在黑色幕布的關合中戛然而止
“呼,原來做飯這麼累啊....腰好酸”小家伙擰著柔軟的腰,端著一盤辛苦做出的花花綠綠的豆子肉菜慢慢走著
他喘著粗氣,靠著樓梯旁的牆壁,每一步都歪頭眯眼仔細觀察著腳下的台階
雖然已經來過一次,但混黑的環境加上寒冷還是容易讓人在心煩意亂的分神中踩空
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輕手輕腳如幽靈般穿過走廊,來到客廳
小家伙踮腳把那盤有點發糊的菜放到艾米麗塔家的木頭桌子上,回頭看向仍在熟睡的艾米麗塔,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兩張被子被蹬的到處都是,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
“也許,我還需要在睡會....”騎士不斷的打著哈欠,眼角擠出帶著濃濃困意的淚水
他拍了拍腳底的灰,雙手反撐在沙發邊緣用力坐了上去,盤著腿,靠著沙發墊子
小家伙放下肉嘟嘟的腿,懸在沙發邊,前後逛蕩著
一點點淡白色的晨光透過雨幕和窗戶融進房間,借助著它,騎士模糊的視线中若有若無的出現那詭異的圖案
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具有什麼樣的含義,為什麼會讓我感到如此不安?
他連問了自己三個問題,苦笑了一聲,也許這些問題自己根本沒法解答吧
艾米麗塔,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或者我們只是像風一般飄搖,在這荒涼的世間沉沉浮浮...
他躡手躡腳的又一次爬上艾米麗塔的床,緩慢的把她的大腿從被壓住的被子上抬起來
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小家伙抱著艾米麗塔的腰,若有所思
你是否被關在這牢籠中太久了,我能嗅到,你的血管中流淌著很多異樣的東西,以及孤獨
他的手指微微抖動,指肚按壓在她柔軟光滑的側腰,逐漸加力的打著旋
艾米麗塔的身體抖了一下,她的嘴中發出輕笑,從側身躺回歸到了仰躺
“原來艾米麗塔也怕癢嗎?”騎士開心的笑了笑,興奮的把小手放到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用食指和大拇指尖不斷的捏著肚皮上的軟肉
她的嘴角上揚,嘴巴咧開,笑聲大了一些,身體也開始小頻率的顫抖著,胸部隨著呼吸的節奏愉快的上下起伏著
騎士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
艾米麗塔的笑聲真好聽,軟的發甜
小家伙停手中的動作,緊緊抱著艾米麗塔,笑吟吟的把涼臉蛋貼在她溫熱的側胸上,閉上了眼睛
“早安,艾米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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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