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在人間的第幾個冬天?
年不記得。
冰冷鐵欄外搖曳的火光已然熄滅,她淡紫色的眼睛失神地望向地牢頂部的窗口,從那透進來的微光,昭示了自己又將迎來新一天的折磨與酷刑。
兵戈的象征,庇護邊陲的神獸,現在卻淪落為地牢里的死囚。
平日里束於腦後的白色長發肆意的散亂開來,不是被地牢的汙漬染黑,就是變成塊狀結在一起。龍角下的裂口深可見骨,由其延伸而出的暗紅血汙順著鬢角的發梢垂落。精壯的四肢及軀干上遍布傷痕,就連龍尾也幾乎被砍成了兩節。
如果夕看到這副狼狽相,自己肯定會被她狠狠地嘲諷一頓吧。
不知為何,在眾多兄弟姐妹中,年的腦海里偏偏冒出了那個淡青與瓷白相交織而成的身影。但不善交際,身柔體弱的夕,又有多少可能在這場諂媚者與偽君子編織的迫害中保全自己?
“嘶啊!”不過是想伸手抹去順著血跡流淌的淚滴,手心撕裂的刺痛便瞬間化為了野狼的利齒,瘋狂地撕咬著年的理智。
年艱難地歪過了頭,白皙纖細的頸項被粗制的鐵項圈鎖住,內側的鐵刺不時咬入嫩肉中,從這具精疲力竭的身軀里榨出幾滴血,或是一聲吃痛的輕哼。連著項圈的是烏鐵鑄成的粗鎖鏈,精通施虐的獄卒將它吊在牢頂的鐵窗上,刻意調整的長度讓臥躺成了奢望,即便是靠著牆的休憩也會為窒息感所打斷。
她看向自己火紅的花臂的末端,帶著倒刺的肉鈎依然死死的嵌在掌心里,刺入時涌出的鮮血已經干涸凝固,但僅是稍稍動動手指,筋膜牽扯的劇痛便能讓年倒吸一口涼氣。
深呼吸並不能緩解疼痛,但本能仍驅使著她服下安慰劑。哪怕是現在讓自己逃走,雙手殘廢,不能打鐵的匠師,與笑話何異?
“..哈...咳咳。”年咧開了嘴,因尖叫而磨損的聲帶竭力想要發出那簡單的音節,卻引來一陣干咳。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地牢里傳開來,年稍稍放松的神經再一次繃緊。踢踏聲在牢門外停下,隨之而來的是鐵鎖重重砸落於地板上的驚雷,以及鐵軸轉動時因缺乏潤滑而發出的刺耳聲響。
早已適應了地牢昏暗的年梗著脖子向上看去,一旁的獄卒躬身退下,只留下那身著制式黑蓑的來訪者。盡管看不到他的面容,神獸仍能確認眼前的人正是一周前將她押入獄中的影衛隊長。
隔著那黑色的面罩,二者對視良久,直到年無法忍受項圈帶來的窒息感而低頭。
“你..拿到想要的了吧?”
“罪詔?的確。”沉悶的聲音自斗篷下傳來。
“..還有多久?”在被如家犬般栓起,被鐵鞭撕裂背脊,被肉鈎貫穿雙手,被逼簽下謀反的罪詔之後,永遠的消逝是年唯一能尋求的庇護。
“一周。”
“或是..更快一些。”如同施舍乞丐那般,影衛蹲下,與這雙掩不住疲憊的淡紫色眼睛對視。
“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了。”連性命都快要被奪走,她還剩下什麼?
對面的男人沒有回答,一只撫上年大腿的手已經展示了他的意圖。
年啞然。即便是最便宜的妓女,也比滿身血跡與汙漬的自己要入眼吧。這家伙到底在想什麼?是體驗施虐者享用作品的快感?還是作為凡人凌駕於神明之上的飄然?
“若我拒絕?”眼前人的手已越過她腿上的紅色紋路,想要探尋年兩腿間那還算完好的部位。
“我定是不會強求。”戴著黑色手套的大手不再眷戀於鼠蹊之上,轉而摩挲起她受傷的龍角。年徒勞的閉起眼睛,試圖裝作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不存在一樣。影衛沒有理會,握住龍角的同時將手指插入下方裂口的血痂之中,傷口再度撕裂的劇痛終於擊破了龍女最後的防线。
“哼嗯...停,求你。”就像早已習慣了那般,再疼也不過幾聲悶哼。年失去血色的唇瓣向施虐者投去屈服的信號,她最後的掙扎就此結束。
如願以償的影衛用雙手揪住年的裹胸,伴隨著一聲布匹撕裂的脆響,她胸前那對精巧飽滿的白兔跳了出來,火紅的布條在擦淨指尖上的鮮血後被丟棄在一旁。年的衣物在她被打入牢中時除淨,僅剩褻衣褲的她並不在乎自己是否赤裸,畢竟酷刑早已把她的自尊連同羞恥一同粉碎。黑色的手再次伸來,年輕輕地抬了抬腿,僅剩的布縷也被從她身下抽離。
仿佛是在期待著生命盡頭那最後的歡愉,年微微分開了自己修長的雙腿。失去了最後的阻擋,龍女腿間凸起的兩塊肥厚肉瓣毫無保留的暴露了出來,而肉瓣相交合處的兩片粉色唇肉正是年的龍穴所在。就像是完美的造物,她光潔如白虎的會陰上尋不到一絲絨毛,數百年時間的流逝也未能在她處子般的器皿上留下痕跡。
面對眼前不設防的獵物,老練的獵人並沒有急於下手。他解開手套上的皮扣,常年操持刀劍的而青筋裸露的手指在龍穴的肉縫那上下撥弄,或輕輕地略過褶皺的表面,或深深地陷入肉唇的縫隙之中。
“你...?”
“有傳言道,你以身為爐,鑄兵戈於內。”
“...”
年倒是聽過這個荒謬的民間流言,她在其中還是條荒淫的惡龍,每每高潮時便會噴出白焰燒死與自己野合的男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粉紅的粘膜逐漸濕潤,靈巧的手指撩撥開兩側肉簾,先前隱藏在門簾後的輕薄陰唇緩緩地向外伸展。兩片薄唇匯聚的頂部,已經勃起且半露於包皮之外的肉粒正是年的陰蒂所在,桃色淫洞的內部一覽無余。
下體傳來的快感讓她原本綿長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年別過臉,任由眼前人肆意玩弄著自己的私處。獵手的指尖在龍女那已張開的洞口邊緣打了個轉,受刺激的肉壁便想要裹住那根不存在的肉棒,透明的愛液順著陰道滴下,在地牢冰涼的石板之上留下一攤淫靡的水漬。影衛翻過手掌,食指與中指不再進行那調情般的前戲,而是頂入那濕熱緊致的騷穴中,順著肉壁與褶皺一路向年的性根擠去,在即將抵達終點時卻又碎步撤場,隨後再次如槍騎那般貫穿而入。
數個來回後,晶瑩剔透的液體已打濕了獵人整只手掌,感覺到了火候,他粗壯的拇指留在穴外搓揉著年完全挺立在包皮之外的陰蒂,穴內的兩指輕輕撥弄著龍女的宮頸,時不時上下夾擊,如小獸輕咬一般,從年的生命之源中擠出更多的汁液。
“唔..嗯!”
龍女受傷的尾巴不安分的在石板上亂掃,細嫩的腳趾在舒展與彎曲間來回交替,從未在歡愛中被人同時照顧兩處的年怎受得了這等雙管齊下,先前蒼白的容顏也回光返照似的恢復了些許血色。
年的小動作被影衛盡收眼底,他悄悄將兩指的指腹抬起,從接近宮頸的深處,緩緩的向外抽出。還剩一個指節時,留在龍穴內的指頭猛然一頂——
“啊啊啊!”
埋沒於陰阜之中的陰蒂分叉隨著肉壁一同挺起,不曾經歷過如此高潮的年大腦一片空白,她昂起頭,呻吟與紅舌一道自嘴中吐出,痛苦的面容下藏盡歡愉。淅淅瀝瀝的愛液自肉壁與手指間僅有的縫隙里噴射而出,她幾乎脫力的龍尾一如獨食禁果時那樣卷上自己的腿。不顧貫穿掌心的肉鈎,年將雙臂環繞於胸前,似乎想要把僅存於幻想中的夫君擁入懷中,摟住的卻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身體。
情色的余波很快在狹小的地牢中散盡,年失焦的眸子回過神來,眼中盡是掩不住的失落與遺憾。
“果然,只是個傳言。”
“哈啊...若真是如此,我何不在一開始就把你們悉數焚滅?”嗓音依然嘶啞,但體力的恢復至少能讓她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把手給我。”
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橫於胸前的雙臂伸了出去。
影衛抓住外露在掌心之外的肉鈎,指尖輕輕朝兩鈎鈎底上一處不起眼的鐵尖摁去,外露於肉鈎的倒刺便縮入其中。
“呃呃呃啊啊啊!”
沒了倒刺的肉鈎被順手一抽,年手心淤積的血塊與凝固的血痂盡數撕裂。一如刺入時那般,鑽心的劇痛將原本英氣的眉眼擰在了一起,才恢復了些許血色的面龐瞬間變得煞白,她捧著那對被貫穿的雙手,臉上的汗珠與手中的鮮血一同滴落在地。
吸飽了血的刑具被影衛隨手拋在了牢房的角落里。作為刑訊與施虐的酷吏,他不得不承認,折磨並褻瀆一位神明的快感遠勝過往那些無聊的工作。況且即便已被落塵所沾染,眼前的這朵堅韌的艷紅也遠勝他所品鑒過的任何名妓。先前因年的媚態而飽受刺激的男根早已挺立,他撩開那件厚重的黑色罩袍,那件凶器便裸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俯下身捉住了那對纖巧的腳踝,他一邊提起,一邊後撤。
“誒?你干什麼!喂!”
僅是稍稍後退兩步,拉扯著年頸項的鎖鏈就已緊緊地繃住。影衛沒有理會她的驚呼,他的大手挪上年小腿後側,並將之抬至腰間,繼續向她的大腿摸去。
年的翹臀很快離開了地面,她驚恐的發現,支撐著自己整個上半身的僅是項圈中脆弱的脊椎。她將手臂垂下,試圖用顫抖的雙手撐住自己的重量,深可見骨的傷口里流出的殷紅在冰涼的地板上暈開。胸前那對因平躺而略微收縮的白嫩布丁,在急促而短淺的呼吸中上下晃動著。
影衛的雙手也終於把上了年的大腿根,黑色的大手深深地陷入她豐腴的腿肉中。顧不得所謂的儀態,對窒息的恐懼讓她的雙腿與龍尾緊緊纏繞在影衛的腰上。
年這副任人魚肉的樣子或許會讓人於心不忍,但對施虐狂來說則不亞於一記春藥。本就已挺立在年陰阜上的肉莖再次膨大了一圈,從馬眼處溢出的透明黏液在龍女姣好的小腹之間扯出了一根淫絲。年微微抬起頭,正對著她的紫紅色炮口讓她倒吸了口涼氣,顫抖自雙臂蔓延至全身。
像是上膛那般,影衛扶住年的大腿,稍稍將胯部後撤,那挺長槍便運到了龍穴的外頭,先前被前戲所折服的肉門外還殘留著濕潤的痕跡,早已褪下外皮的紫紅肉龍也不客氣,就著穴口的縫隙緩緩的挺了進去。
“嗚哇...啊!”
不同於手指的狡猾,粗大肉莖那確切無疑的侵入令年處女般的肉壁被擴張到了極致,隨著那頭巨龍的挺入,快感混合著裂痛一路從入口向深處蔓延開來,像是對抗這頭惡龍一般,年的陰道緊緊地吃住肉莖,徒勞地想要阻止它向著更深處進發。
“哼...哼...”影衛喘著粗氣,愚蠢的抵抗甚至無法減緩他的進攻,倒是緊致穴肉與粗壯龍頭相摩擦的快感幾乎讓他在入門時差點繳械。
很快,紫紅色的龍頭便抵在了年的性根上,宮口與肉棒相廝磨的快感抵消了因擴張而產生的疼痛,她體內原本已有些許冷卻的熔爐再一次變得熾熱。適應了龍穴的的影衛開始緩慢地抽插起來,每一次肉莖頂端的刮動都會從年的水簾洞里帶出更多的愛液,自她菊穴與龍尾上淅瀝瀝地滴下。年昂著頭,放空的眼中倒映著地牢僅有的窗口,像是抓住了這短暫的喘息,她所有的意識都沉淪在這份漫長生命中的最後一次歡愉中。恍惚間,一絲不掛的身體逐漸開始配合起身後人的節奏。
只可惜這份簡單的快樂沒有持續多久,像是想從神明的身體中榨出更多快感,影衛逐漸加快加深的抽插讓堅硬的肉莖越來越粗暴地撞在龍女嬌嫩的子宮上,原本身下的噼啪脆響也變得沉悶起來。吃痛的年挺起腰身,試圖讓出更多的空間來避其鋒芒,卻不料施虐者把整根長槍沒入了她相對短小的陰道中,一避再避的子宮還是沒能逃脫被頂出原位的命運,藏匿於其中的愛液被盡數擠出,又在下一次巨龍挺進里被推回其中,宮口傳來的的酸脹感仿佛是一只手那般揉捏著年的性根,說不上是甜蜜的快感,卻讓她渾身發軟。
影衛面罩下的目光始終在年白嫩的胸脯上打轉,她那對擁雪成峰的雙乳在抽插中如柔軟的面團般來回輕晃,終於勾走了身後人的魂,他松開一只扶著年大腿的手,上前逮住龍女的半邊酥胸,柔嫩的肉感即便是隔著手套也令人飄飄欲仙。
但年沒能注意到這些,先前因逼近高潮而搖搖欲墜的大腿在失去了支撐後滑落,本就脫力的手臂也緊隨其後,不平衡的力量讓她整個人側翻過來,原來作為支點的項圈瞬間成了她的絞刑繩。刹那間,歡愉變為了恐懼,驚慌失措的年忍著手心的劇痛,強行用指尖撐在地板上,龍尾瘋狂地拍打著影衛,試圖讓他明白自己的處境。身後人並沒有理會年的掙扎,他甚至不顧龍女的亂蹬,強行將扶著的那條腿扛上肩膀,自顧自地向著高潮的巔峰衝刺而去。
幾乎倒吊一般的姿勢讓本就游走在窒息邊緣的年被項圈狠狠勒住脆弱的頸項。因充血而產生的暈眩屏蔽了她的思維,眼中原本灰暗的牢房漸漸變為了黑白,之後便是完全的黑暗。耳邊傳來的聲響越來越遠,撐在地上的手臂也垮落下來。身後的衝擊仍在繼續,因缺氧而瀕死的大腦將軀體的感官悉數放大,這臨門一腳反而把年推上了遲遲不能到達的極樂之巔,她纖細的腰窩抽搐起來,包裹著穴中巨龍的肉壁激烈的收縮著。最強烈,也是她最後一次的潮吹狠狠地從龍穴中噴出,被陰肉所裹挾的肉莖也在包夾之下射出了黏稠而滾燙的乳白精液,兩人荒唐般的同時達到了高潮。
私處滿是褻瀆痕跡的年被拋在了地上,影衛上前解開她的項圈,數秒後,淡紫色的眸子再次睜開。
“今晚。”沉悶的聲音似乎還在喘著。說完,影衛便離開了囚室。
年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短暫的幻象並未驅離死亡的陰影,她把自己挪到了房間的角落,倚著牆角,沉沉的睡去。
……
子夜時分
“哐!”
鐵門砸在石牆上的聲響讓年從無夢的昏睡中驚醒,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赤裸的身體就已被兩個影衛從地板上架起,膝內的一記掃腿讓她重重地跪在地上。全然不顧那對仍在滲血的掌心,他們粗暴地將龍女的雙手反剪於身後並綁上死結,而後項側,腋下,股間一一被粗制的鐵繩環過,僅自由數個小時的軀體最後一次被束縛起來。
時間到了。
在獄卒影綽的火把之下,年被架出了牢籠,一旁待命的墨色惡鬼們緊隨其後,魚貫似的涌入地牢甬長的石廊中。龍女無力的雙腿在地板上拖行著,被吵醒的死囚們大呼小叫,隨著火光劃過一間間囚室,他們或瘋癲地訴說著誑語,或呢喃著乞求虛無的自由,她空洞的眼睛沒有與籠中人對視,就像每一個被押上刑場的死囚一樣,年早已在心跳停止前死去。直到獄卒狠狠地敲著鐵杆高聲喝罵,這場荒唐的送行儀式才逐漸平息。
明明渴求的解脫觸手可及,年的身體卻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不知腳背撞過了多少級台階,當她再次呼吸時,地牢里汙濁的惡臭已被雪後的清新所取代。跨過牢口的門檻,不大的院子在火把與篝火的映照下亮如白晝,整支黑蓑編隊化作了大門旁和牆根下的影子,院子正中匆忙搭建的簡陋行刑台上,劊子手正比劃著他那把閃著寒芒的砍刀,似乎是在為尚未登場的受刑人謀劃一次迅速的處決。
或許此刻她還活著,但當砍刀劃過頸項之後,她會在哪?她會變成什麼?豆大的淚珠從年的臉上滑落,她紅唇微張,卻道不出一句話語。對生的渴求煮沸了她的心底,讓潛藏於之下的掙扎翻滾著浮出水面。
我想逃。
架著年的影衛將她拖上處刑台的階梯。
就算逃掉了,又能活多久?
拖行中,幾根木刺扎入了她腳背的皮膚里。
我還想再見家人一面。
膝內再次被重擊,年的膝蓋狠狠地砸落在木台上。
他們都難逃一死。
影衛摁下她的肩膀,踩在年背後的靴子迫使她的身子向前彎去。
我不想死。
身上的束縛再次收緊,她已無法動彈。
仿佛拋棄了她,腦海中的聲音沒有回應。
劊子手上前撩起她滿是髒汙的白發,如天鵝般纖細而脆弱的頸項暴露了出來。
將死而未死,最是煎熬。
“別動。”劊子手舉起刀,鋒利的刃在龍女的後頸上懸著。
此刻,名為年的白龍匍匐於死亡前,蒼白單薄的身軀顫抖著,如同世間所有生靈臨終時那般,等待終焉的到來。
她記不得出生之前的過往,亦不曉長眠之後的未來。
沒有所謂的宣判,年的余光瞟到那把巨刃高高舉起,她閉上了眼。
下一秒,天旋地轉。
永別。
……
被火光映紅的紛飛雪花飄落於仍冒著熱氣的鮮紅之上,簡陋行刑台上那層不潔的積冰也被一同融化。鮮血混雜著雪水,透過木板間朽爛的縫隙,消失於台下泥濘的黑土中。
失去頭顱的軀體如一攤軟肉般伏倒在行刑台上,頸脖碗大的傷口中,倒流進氣管的血液漸漸化為了猩紅色的泡沫。年修長的龍尾慢慢地蜷縮起來,不再因抽搐拍打著台面。在其末端,長明燈一般的火焰也終於隨著她的生命一同熄滅。
滾落在地的頭顱被如雪的鶴發覆蓋著,離得較近的銀絲已被彌漫開來的鮮血所染紅。一旁監督的影衛走上前,扯起那頭長發,揪住龍角,隨手梳理了一下。白晝時還被強迫著尋歡的生命,子夜後已如手中的細沙般流逝。他掐滅心中的感慨,打量起年的首級。
年的雙眼微閉,失血讓她的面龐如新雪般慘白,即便是周遭的火光也無法讓她回暖,先前回光返照的紅唇也徹底且永遠的化為了灰白色,嘴角因斬首而涌出的一道鮮紅是她臉上唯一存留著血色的部分。她已不會因疼痛皺眉,也不會為欣喜歡笑,像是在意識消逝前放下了一切那般,年蒼白卻不失美感的眉宇間透露著一股淡然。
年關將至的漆黑雪夜里,曾行走於世間數百載的鐵匠悄然離世,存在於數代人記憶中象征著熾熱的神明,就此消散。
神獸的頭顱被收斂入盒,完成了任務的影衛們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中,將謀逆者的首級獻給聖上是他們唯一關心的事情。而年的殘身則如無人收屍的死囚那般,被隨意裹上草席,棄置在刑場旁亂墳崗一個淺淺的土坑中,待到醉了酒的守墳人想起給它蓋上土時,她身上的髒腑與骨肉早已被飢餓的野狼土狗們啃食殆盡。
……
畫卷的色彩漸漸淡去,人物的面容愈發模糊,如同噩夢過後的清晨一般,從畫中醒來的我,也終於得以將意識從那千年前的悲劇中抽離。
“至此,神獸伏法,其所鑄尖兵利甲皆朽爛於庫中。曾以此鎮守炎國北部荒漠的精銳鐵騎,也與之一同消散於歷史的長河中。”
合上那精美絕倫的畫卷,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充盈於鼻腔的熟悉墨香驅離了胸中淤積的憤怒與悲傷。
“嘎...?”興許是我的動作喚醒了那倚靠在腿邊的墨魎,及膝高的阿咬轉過頭來。在它單純的眼中,這個凡人是自己少有的玩伴。
我輕輕的拍了拍它那如黑瑪瑙般的腦袋,墨魎便識趣的挪到一旁,臥躺在廢棄的畫卷堆上。
“看完了?”
循聲望去,青色的神獸跪坐於矮木桌前,似煙雲縹緲的長發漆黑如硯中墨般,潑灑於瓷白底衣裹不住的單薄香肩之上。她用纖細的花臂撐著下巴,半睜的明眸慵懶而不失神。身為畫室常客的我自是明白,夕這副少見的姿態若不是畫完了畫,便是在等人。
“不曾想,寥寥數句,句句泣血。”我輕按著額頭,悄悄用袖口拭去幾乎溢出眼眶的眼淚。
自與年相識的那天起,我便疑惑於這位操弄兵戈的神明,為何會沉淪在各種不正經的娛樂中。即便是在我們分享了彼此之後,她也沒有真正回應我的困惑。直到偶然瞥見炎國史書繪卷中,那傳奇鐵匠英姿煥發的熟悉面孔時,我才篤定自己的猜測。相較於年,夕並不避諱為我解惑答疑,只是這份歷史的骨架,塗抹上血肉後卻是如此的猙獰。
“彼時動蕩,長兄借權臣之手讓我們自人間隱退。只要形意不散,具象自會在百年後重現於世間。”夕玩弄著耳邊垂下的發梢,隨口吐露了歷史懸案的謎底。“打那之後,我們得以從世俗的紛擾里解脫。”
脫離了凡塵的是你吧,年可巴不得陷入其中,我在心底悄悄地揶揄道。
“那這畫我就收下了...夕?”夕沒有像往常那般答應或是讓我“冊起”,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仿佛我下一秒就在她眼前化為塵埃那般,緊湊的畫室里只剩下那把闊劍在宣紙上跳躍的沙沙聲。
“年曾遇到過很多像你這樣的家伙,上至達官顯貴、絕世高手,下至凡夫俗子、白丁之流,長則數十載,短不過朝夕。但任憑他們掙扎,也逃不過人死燈滅的宿命,獨留摯愛在這世間啜泣。”
“博士,你與他們又有何異?”薄唇微動,吐出的便是人與神之間那不可逾越的溝壑。
夕並非抵觸世俗的情緣,只是不願去栽培那必然凋零的結果。嘴上對自己生死滿不在乎的家伙,意外的珍視伴侶的生命。
“人不過是你們悠長生命中的一朵小浪花,我自然不會例外。”
“可就算是年也拼了命要把她那一屋子爛片傳下去,又有哪個凡人不想在自己心愛的神明心中刻上一筆呢?”我走到矮桌前坐下,與那近在咫尺的青色神獸四目相對。
“...還是燒了罷。”良久,夕挪開目光,像是勉強接受了一般回應道。
“鮮少有人在意這過往的碎片,你若喜歡,拿去便是...嗯?”
“維多利亞歌劇影像集。”我從內袋里掏出一個一指長的塑料小瓶。
“還有一件事。”
“那時候身為御前畫家的你,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眼前的神獸嘆了口氣,像是早就料到這番發問般,對著一旁躺著的墨魎說了句古語,小小的阿咬便將我先前坐著的太師椅推到了藏滿卷軸的木櫃旁。夕拍了拍椅面,阿咬便一躍而上。她脫下短靴,一對光潔的玉足踩上了墨魎那搖搖晃晃的頭頂。夕鑽入木櫃上層繚繞的雲霧中,只剩燃著青色火焰的龍尾在下方擺動。
“接著。”不多時,帶著青色漆印的畫卷被拋了下來,夕從阿咬頭上跳下,轉身抱過墨魎坐回矮桌前。
“別讓年看到。”叮囑了我一句,畫家重新把目光轉向桌面的繪卷上。
“告辭。”她擺了擺手示意不送,倒是懷里的阿咬鑽了出來,陪著我走出了畫室。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7868385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7868385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