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理智,是一件痛苦又沉重的事。
冰冷的觸感順著勞倫緹娜的手掌入侵,如死神一般緩慢地抽走她的溫度。
就算那銀灰色的金屬洗手台再怎麼結實,也已經布滿了凹陷。而她也繼續用力收緊手掌,感受著硬物在自己手心中變形,聆聽著那苦惱的呻吟。
這讓她微妙地感到舒爽。
洗手台前方狹窄、布滿干澀水跡的平面上東倒西歪地放著幾只桔黃色的塑料瓶,其中一瓶中的內容物——純白色的藥片順著洗漱池的弧面滑落。
勞倫緹娜看著那些藥片在接觸到水滴後變成深色,最後逐漸溶解。這讓她不禁想到這些毒物是如何在自己的血管中溶解,毒害自己的神經,然後將那些可悲的噩夢推出去。
冰涼而堅硬的觸感開始變形,從實質的金屬逐漸軟化,周圍的黑暗中有活物在蠕動,伺機待發。黑暗中的女人深呼吸著,閉上眼睛,試著不去看如油畫一般融化的現實,不去聽黑暗中的響動,不去想那給她的腦海套上枷鎖的夢魘。
柔軟而黏糊的手感讓勞倫緹娜想要收手,可她不敢。
如同站在懸崖的邊緣,身後等待勞倫緹娜的便是漆黑的海溝——那里有什麼她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她不敢松開,生怕自己因為軟弱而失去平衡,直徑摔入那無底洞中。
肉質互相擠壓與摩擦,發出濕黏聲響為女人帶來了戰栗;恐懼之下,蛇型之物緩慢地攀上了她的手指,順著手腕開始向上,就連她腳下的地板也一同軟化,讓她逐漸下沉。
終於忍耐不住這股未知的恐怖,勞倫緹娜猛地睜開眼睛,迎面照上眼前的鏡子;方鏡中站著一位女人,她全身赤裸,身形消瘦,就連肋骨的痕跡都清晰可見。那人渾身上下只有頭頂的修女帽,而背後,乃是血肉的漩渦。
修女…
又是你,修女…
勞倫緹娜盯著鏡中那張消瘦的臉頰,緊閉的嘴唇干裂的如同死屍,一雙在黑暗中閃爍紅光的眼眸,鑲嵌在深陷的眼窩中。
無數的鬼手互相交織,如爬蟲一般攀上了鏡中修女赤裸的肩膀,然後向前伸出。鏡面變成了一張薄膜,隨著那些渴望探出的死手變形,擴張,再收縮。似乎只要那麼一個微小的裂痕,修女與她的冤魂們就能跨越境界,將勞倫緹娜完全拖入其中。
塑料瓶仍然安靜地躺在洗手池上,一瓶空了,一瓶還剩下一半。而那些蠕動著的觸手仍然貪婪地向上攀爬,如荊棘一般刺入勞倫緹娜的皮膚,在她體內生根。
想要逃跑,但是雙腿也被纏繞。
想要掙扎,但是觸須已經生根。
勞倫緹娜再次抬起頭,與鏡中的雙手合十的修女對視。那雙與她同樣的血眸仍然如一潭死水,靜靜地等待著鏡面破碎,等待著勞倫緹娜的消亡。
“不是今天,絕對不是…”
她笑了,可是修女沒有。
勞倫緹娜將抓緊到骨結泛白的雙手猛地甩開,上面的觸手如被驚擾到的毒蛇一般滑行摔落,一把抄起那還剩少許的藥瓶,將其中的乳白雪粒全部導入自己口中,再惡狠狠地咀嚼,然後吞下。
沒過幾秒,一團炙熱的火焰在勞倫緹娜胸口點燃,將熱量順著她的神經傳遞到每一寸肌膚,再向外爆發。周圍的黑暗如行將破碎的玻璃表面一般出現裂紋,並逐漸脫落,而那些野蠻生長的觸須也瞬間枯萎,最後化為塵埃。
“哈哈…哈哈哈…!”
勝利的亢奮讓勞倫緹娜張開雙臂,仰天發笑。扭曲的現實在她身旁破碎,消失,再復原——柔軟的地面重新變為冰冷的金屬,那些從理智的縫隙中滲透出來的觸須也隨著消亡。
蠕動的響聲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空調的悶響,勞倫緹娜再次回到了那間狹小,冰冷而漆黑的金屬牢籠之中,屬於她一個人的囚室,而入獄的罪名為保護。
“哈…呼…哈哈哈…不是今天,絕對不是!”
藥物讓她的心跳加速,渾身熱的發汗,呼吸也逐漸墮落成野獸的喘息。勞倫緹娜張開的手臂重新獲得了力量,猛地向前一按,在方鏡兩邊的金屬牆面上留下了凹痕。
鏡中的修女意外地沒有消失,仍然保持著那副聖象的容貌,冷冰冰地看著取得勝利的鏡外之人。
“終有…哈…一日,我們之間必有一位消亡…”
勞倫緹娜緩慢地抬起頭,再次與那修女對視,這次她不再懼怕,不再想要逃跑。
“那個人,絕不會是我。”
砰——!
勞倫緹娜的腦袋狠狠地砸向了鏡面,疼痛鑽入骨頭,讓她忍不住輕吟一聲。鏡面應聲出現裂紋,如蛛網一般從中心開始擴散。等她再次抬起頭時,鏡子里的憎惡之人已經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無數個碎裂的,屬於勞倫緹娜自己的臉。
血痕順著她的額頭留下,染紅了銀白色的劉海,再流入眼眸,然後形成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淌過。碎裂的鏡面掉落了一塊,在金屬水池中發出清脆的回響,而勞倫緹娜好奇地將其撿起,拿在手中反復觀察。
鏡面的中央形成了一個黑洞,恰好是勞倫緹娜臉的位置,而邊緣映照出一只緩緩升起幾乎只剩皮膚包裹骨骼的手臂,而指尖捏著的三角形碎片,映出了一雙充血的紅眼。
冰冷的觸感頂在了勞倫緹娜的脖頸,銳利的邊緣輕而易舉地帶來了痛處。但是這樣的痛感還遠遠不夠,與死魂與夢魘帶來的煎熬相比不值一提。
隨著手腕滑動輕轉,敏感的皮膚傳來了尖銳的劇痛,溫熱的血瀑一下子涌出。奔騰的鮮血噴涌灑在鏡面,同時順著乳球表面向下流淌,將蒼白的肌膚染成了暗紅,如淋上了草莓醬的雪糕,如被獻祭的羔羊。
“咳啊…咕咳…咕…”
涌出的鮮血灌入了氣管,嗆入肺部,勞倫緹娜清楚地感受著自己的生命緩慢被剝離。溺亡在血中或許也是種浪漫的死法,強烈的窒息感讓勞倫緹娜想起了過去,她第一次在黑漆漆的深海中嗆水…
曾經,她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什麼,改變什麼…
但熟悉的窒息感並不只帶來了童時的回憶,還有夢魘。
無法自控,無法自拔的浴火燒毀了一切,只留下了冰冷的石台,與滾燙而柔軟的肉體。
如果這便是一切噩夢的終結該多好,如果等勞倫緹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到達了冥河的彼岸該多好。可惜,現實像殘酷的神靈一般拒絕著她的死亡,慘不忍睹的傷口眨眼間愈合,血肉網一般重新相交,將裂痕拉緊、合並,最後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染紅的殘片摔落進金屬水池,勞倫緹娜先是大口的吞咽空氣,咳出血液,癲狂的笑聲緊跟而至。
“看吧。”
勞倫緹娜的聲音輕的不像自己發出的,鏡中的無面者也張開了雙臂,展示著自己披著血紗的胸口。
“看啊。”
微弱的聲音在金屬牢房回蕩,訴說著悲情的歌劇。
“見證吧,你已經不是勞倫緹娜了。”
不滅的怪物。
生與死之間的幽靈。
“他們叫我什麼來的…對,幽靈鯊…對。”
無面的女人向後退了一步,如同要徹底隱入碎鏡之後的黑暗中一般,唯獨那血淋淋的胸膛格外矚目,但是濕潤了的不止有胸口;勞倫緹娜撐著洗手台,用左手向下,探入了腿間。
被藥物征服的神經敏感到只是如此輕輕地觸碰,都引起了劇烈的顫抖,勞倫緹娜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上面掛著黏滑的濕液。柔軟的大腿內側情不自禁地互相擠壓在一起,一股電流從腿間迸發,順著脊柱橫衝直上。
“嗯哈…嗚…”
染著不潔的手指再次順著平坦的小腹下滑,嘗試著去觸碰那禁忌的庭院。勞倫緹娜很是後悔,因為每次她都無法停下。
可後悔有什麼用呢?那已經不是她的身體了。
纖長指尖嫻熟地撥開了柔軟的丘陵,直徑沒入洞穴,不少淫液也順勢被擠出,順著她的大腿向下流淌,在灼熱的皮膚上留下冰涼的濕痕。
“哈啊…啊…嗯…”
石台,冰冷的石台,無窮無盡的欲望。
若是單純是勞倫緹娜自己,她已經無所謂了——在手指逐漸加速,讓水聲響徹狹小的金屬房間時,就在她徹底沉淪進快感之時,一個背影忽然出現在她的腦海里。那是個可憐的姑娘,是唯一的受害者,但盡管如此,還是讓勞倫緹娜為之哭泣。
與自己同色的順直長發來自與自己同樣的遭遇,但是對方顯然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荊棘之路,與她承受著截然不同的重壓。勞倫緹娜的雙腿因為歡愉開始顫抖,她無力地向下滑倒,跪坐在地面,最終屈服在自己的指尖之下。
“斯…斯卡蒂…”
這名字到底意味著什麼?
什麼也不是。
只是曾經的約定,與單方面的痴情,但是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兩人相差的太遠了,盡管她還記著對方的名字,但那些過往的回憶,早就無法填滿命運在勞倫緹娜心中留下的傷痕。
半開玩笑地互相保證會永遠支持對方,在那時或許還算得上浪漫深情,但還是在名為現實的粉碎機中化為了塵埃,如大部分玩笑一般隨風飄散,被人忘在腦後。只是牽過幾次手,只是貼心的摯友,但永遠不可能是勞倫緹娜的救贖。
因為,希望之火,已經在她心中滅了。
“嗯——!嗚哦…哈啊…”
跪倒在地的女人伴隨著水聲,縱情地喘息著。她單手掛在洗手台上,早已忘記如何矜持,那兩根原本該握著錘與鑿子的手指正不停地挖掘著軟嫩的內里,層層不斷的快感如海浪一般,拍打著理智的邊岸。
“哈…不要…嗯啊…”
愛…喜歡…?
那人應該明白,在兩人選擇接受使命的時候,就該認清了現實。勞倫緹娜從未想過回應,可就算她願意,一切都已經改變了。破碎的自我帶來的只有傷害與毀滅,可那人每次都不知死活地回到她的身邊。
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她的名字叫做勞倫緹娜。
“哈哈…啊哈哈…嗚啊…哈啊…哈哈哈…嗯哈…”
破碎的喘息摻雜著自嘲的笑聲,手指不情願地從穴道中推出,但是溢出的欲望讓其再次撥開層層肉皺,用拇指壓在了充血的硬核上,而剩下的四根手指則用力地在小腹下側按著,呈現出柔軟的凹陷。
噩夢中的石台上逐漸留下了體溫,粘軟的觸手捆綁著她的四肢,如同捆著一只凶殘的雌獸,無情地將欲望的宮殿大門擊碎,闖入其中。
“啊——啊啊…啊…哈啊…”
已經墮落至深淵的勞倫緹娜慶幸著自己還有些良知,心沒有完全地被折磨至虛無。她只需要一個人繼續下墜便好,盡頭就在不遠。
過於強烈的快感已經啃食了勞倫緹娜大部分的精神,她向後倒下躺在血泊中張開雙腿,這次用三根手指再次滑入了已經被稍微擴張的穴道,這樣的填充感讓她一下子拱起腰,腳尖也跟著繃緊。
“想要…高潮…哈啊…為什麼…為什麼總是…到不了…嗚哦!我做的…還不夠好嗎…啊啊…”
勞倫緹娜垂頭看向自己身下,大腿上沾著一片血紅,又被淫液潤濕。為了達到那至高的歡愉,她抿起嘴唇,抬起左手握成拳頭,然後對准自己的小腹狠狠地錘下。
“嗚哦——!哦啊啊啊….!”
痙攣讓她腳尖點地頂起身體顫抖,然後又無力地摔落回血泊中發出濕黏的響聲。不知何時吐出的舌尖,讓唾液不受控地流淌下來,與脖頸上的汗珠混在一起。
好想…高潮…好想高潮…好想高潮…好想高潮…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石台,被捆綁住的雌獸快樂地哀嚎著,淤青與勒痕成了嘉獎。
做不到…
勞倫緹娜的視线被淚水模糊,很快放浪的喘息中便混雜上了啜泣,逐漸變成了嚎啕大哭。黑暗在她的眼角重新凝聚,但是下體傳來的水聲與哭泣蓋過了再次出現的,藏匿於暗處的活物。
染血的枯指從血泊中探出,那些碎裂的靈魂開始發出哀嚎。
“嗚嗚…哈啊…嗚嗚…不要…憑什麼…我都吃過了…嗯啊…”
欲望與驚恐混在了一起,勞倫緹娜試著踢開那些握住她腳踝,腰肢與手臂的血手,但是甩開一條就又有兩條攀上。
“藥…藥…吃藥…”
啪。
勞倫緹娜側著摔在地面,肩膀被撞的生疼,而疼痛又如馬夫一般抽打著快感奔騰,不過她至少拿到了那橙色的小瓶。
針管,藥片,液體。焚燒了一切的欲望。冰冷的石台,絞緊的肉肢,無限的墮落之路。
可惜的是,那小瓶中只剩下了四五粒,但是勞倫緹娜早已別無選擇,她拼了命地將僅剩的幾片倒入口中猛地吞下。
“嗚哈!啊啊啊…要死了…讓我高潮…拜托了…讓我高潮…然後讓我死吧…嗯啊——!”
趴在地面的女人翹起了臀部,柔軟蓬松的白發已經有一半被染成了暗紅色,黏在一起,如同豎條麻繩。淫液早已從流淌變成了噴灑,滴落在地面腥紅的池塘中。
救救我…救救我…
“嗯啊…呃啊…不要…不要再…啊哈…”
血手並沒有因為藥物而消失,反而抓住了勞倫緹娜的手臂與肩膀,掐住了她的脖子,掰開她雙腿與軟臀,向上擠進抽搐著的軟穴。黑暗如幕布一樣,從兩旁擠壓而來,但是就當勞倫緹娜准備徹底放棄時,遠處角落里散發著的淡淡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