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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幕

安非他命 邪神喵 4944 2023-11-20 10:00

  客人們小聲細語,與沙啞的藍調融合,讓憂郁的藍光透過空氣中的煙霧,在吧台中央的那只孤獨淺碟杯上反射。

  

   突然,杯柄被一只白色的手套捏住,倒扣進了糖碟中旋轉,等其再次立起時,一圈白色的光環圍繞杯緣。緩慢的曲調中多了些搖酒聲,銀色器皿很快吻上了玻璃杯的邊緣。

  

   青藍酒液從開口流淌進杯內,一顆櫻桃也順勢滑入,在酒水表面引起小幅度波瀾。藍與紅在酒液中混合在一起,被一條纖細的手臂捧起,放入托盤後將其帶走,讓吧台上再次空無一物。

  

   一聲女人的輕嘆驅散了吧台上空的煙霧,木頭互相剮蹭發出的銳音打亂了藍調,但隨著一只黑色,厚重的皮手套搭在吧台邊緣,一切再次回歸如初。

  

   “喝點什麼?”

  

   優雅,如詠誦歌劇一般的男聲從吧台後面傳來。

  

   “Uisce Beatha,加冰。”

  

   平淡,甚至稱得上冷淡的女聲回答了。她將褪下的手套放在台面,再用深藍色的三角帽將其蓋住,一縷銀發也跟著垂落。白而纖長的手指互相交叉放在台面,手背上留著一條顯眼的傷痕。

  

   圓形杯墊從吧台另一端滑來,被骨節明顯的指尖停住,白手套握著一支古典水晶杯緊跟其後,將其壓在了杯墊上。杯子布置好後,一顆純淨到幾乎透明的冰球滑入杯中,讓一聲好聽的顫音融入背景中低音提琴的低鳴。

  

   金色酒液順著瓶口垂落,倒滿杯中一半。放在桌面的手指輕點作為道謝,客人與酒保之間,也默契地回歸沉默。

  

   纖長手指貼著杯口滑動了一圈後,才將杯子握在手中。扎眼的手繭被水晶杯和其中的酒液放大;而隨著杯子被抬高,女人皺著眉頭,幾分英氣、十分憂愁的面龐,映照在冰球的曲面上。

  

   酒杯並沒有被直接送到嘴邊,反而是更上,停在了直挺、纖長,如刀刻出來一般的鼻尖下方。在鼻尖輕動後,酒杯才轉而向下。隨著酒杯少許傾斜,金液潤濕了單薄唇瓣,緊跟著嘴唇又抿起、將其上掛著的酒液也全數品嘗。這次的輕嘆甚是滿足,在玻璃杯的薄壁上留下一層白霧。

  

   一口酒後,酒杯又被落回了杯墊上,而那雙舊傷累累的手,也無力地落在了台面上。原本舒展的指尖開始蜷縮,形成一只緊握的拳頭,連帶小臂也跟著顫抖。杯中女士表情的倒影也跟著擠壓,直到雙眼閉合,眉頭鎖緊。悔恨與無言的痛楚讓周圍的煙霧更濃,甚至壓抑的藍調也黯然失色。

  

   就在這時,一聲輕浮的語調讓拳頭瞬間松散,重新癱回桌面。

  

   “聖血,謝謝。”

  

   “馬上就來。”

  

   古典杯的曲面上加入了一張新的臉孔,同樣是銀發赤瞳,但精明而冷靜。一只黑色手提包被扔在桌面,高腳凳也再次發出聲響,伴隨著一股更加濃厚的煙霧。

  

   原本癱軟在台面的手掌立刻彈起,將古典杯的杯口蓋住,以防那些散發著化學調配果味的煙霧,將金液原本的濃香破壞。

  

   “你知道深海獵人嗅覺很靈敏,請到別處去抽電子煙。”

  

   幾顆水珠從冰球表面滑落,融入到金液中,將其慢慢稀釋。

  

   不悅,厭煩。先到的女士語氣毫無遮掩,將杯子向反方向挪動,甚至將手指搭在了三角帽邊緣,准備離開。不過,她在猶豫了幾秒鍾後,還是收回了手,反而重新握住已經開始降溫的玻璃杯,抬起,輕飲。

  

   “喔喔,原來你在啊,斯卡蒂干員。”

  

   新來者的聲音精明的像狐狸,又甜美的像兔子,而她放上台面的手指,染著血紅色的指甲。

  

   “華法琳醫生。”

  

   “好久不見,最近看來過得不錯?”

  

   白色手套再次出現在了台面,這次它帶來了一杯難度很高,用料復雜,卻沒什麼人能享受的深紅色雞尾酒。粘稠如血的液體盛放在郁金香杯中,被展示在剛剛加入的黑色,胸前有白色蕾絲花邊的長裙前。

  

   華法琳探出皮膚灰白手掌,在手提包中翻找出一瓶裝著紅液的小瓶,將其瓶蓋旋開,然後把液體全數倒入了雞尾酒中。

  

   “我們明明前幾天才在耳麥里說過話,醫生。”

  

   斯卡蒂的冷淡聲音回答著對方,她將原本放在台面的手抬起,皮大衣也被向上拉動了一些,然後再次握住了杯子。

  

   灰色的那只手也將杯子捧起,其中的飲品下降了少許後,杯子再次被放回了杯墊上,幾滴血色水珠如眼淚一般,順著杯壁滑落。

  

   “是啊,回收幽靈鯊的那次。我都已經做好你被切碎的心理准備了。”

  

   斯卡蒂沒有做出回應,華法琳輕哼了一聲,又追上了一句。

  

   “哦呀,居然沒拿之前那套說辭回應我嗎?比如,幽靈鯊是勞倫緹娜,她並不危險之類的。”

  

   “她確實不危險,我完好無損地將她帶回來了。”

  

   斯卡蒂小聲回答,甚至差點被音樂掩蓋,跟著低音提琴的旋律一起顫抖。

  

   “但也緊張到握碎了槍柄。”

  

   聽到這句話,杯子又被放回了桌面。已經淺了不少的金液中的冰球搖晃了一下,重新映出斯卡蒂仍然眉頭緊皺,更加難堪的面容。一雙干枯的紅眼在酒液中反射,里面不免透露出厭煩,以及被看穿的窘迫。

  

   握著酒杯的手松開,向上反轉,暴露出掌心中數個細小的劃痕。靜止了幾秒後,那雙手再次握起,將傷口掩藏起來,杯中臉龐的倒影上的表情,也更加不悅。

  

   “你根本不了解勞倫緹娜…她在康復了,至少,她現在知道自己是勞倫緹娜,也能認得我。”

  

   “錯誤的,我比你更了解幽靈鯊。”

  

   煙霧重新飄蕩再台面上,在隨著音樂切換為暖橙色的燈光下繚繞,如沼澤上的濃霧,遲遲無法散去。

  

   “而且,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

  

   “是你,斯卡蒂,你是最可笑的。”

  

   原本在桌面上交叉的長指突然松開,猛地向華法琳探去。黑色的洋裙被向上提起,讓椅子重新發出響動。曲調緩緩墜落,直到寂靜無聲,古典留聲機咔噠作響,切換著下一張唱片,其他客人仍然在曖昧私語,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嗨嗨——來一杯,啊,叫什麼來的,那個九十多度的烈酒!”

  

   歡樂的呼聲從斯卡蒂右邊襲來,而隨著身體跌落回高椅里的悶響,一切回到了剛開始的平靜。裙裝被灰白色的手指撫平,可惜上面的蕾絲花壞了一朵。

  

   留聲機終於切換好了碟片,如煙的樂聲再次遮去了那些低聲交談。掛著淚珠的古典杯上映射出一個完美的圓環,浮在紅棗色的短發上散發著光輝。

  

   “大師獵人吧,你連名字都沒記住嗎?”

  

   一個更為甜美,也聽起來更年輕的聲音混雜了進來,蓋過了背景中舒緩的爵士樂。酒杯中的冰塊忽然搖晃,撞擊在杯壁上,在冰球的旋轉停擺後,表面折射出了兩條金色的雙馬尾 。

  

   “別撞我啊可頌!你喝大了也不要黏上來…”

  

   杯子在纖長手指的動作下,向另一邊挪動,而隨著杯子旋轉,濕漉的玻璃表面又映出了另外兩個身影。一位壓在金發少女的背上,橘色短發兩旁生著犄角,而有紫色披肩發的那位,正咬著煙。

  

   話最少,站的最靠後的反而先打了招呼。

  

   “華法琳醫生,斯卡蒂。”

  

   “呀,企鵝物流的各位,夜安哦。”

  

   隨著親切的問候,曲面折射下有些走形的手臂從古典杯的另一側抬起,搖晃了幾下,而杯子也在此刻被抬起,送往唇邊。

  

   “反正又不是我喝,是德克薩斯啦。晚上好呀——你們倆在約會?”

  

   歡快的嗓音壓低了音樂,似乎永遠不知道傷痛。頂著光環的棗發搖晃著走到兩人中間,而那只古典杯,也只好重新返回了另一邊的原點。

  

   “那可是違反醫患協議道德標准的,能天使。我和斯卡蒂只是聊聊天罷了,對吧?”

  

   “嗯。”

  

   不情願的悶哼似乎摻雜了一些後悔,那只骨節明顯的手再次搭在了三角帽的邊緣,將其拾起一些。

  

   “好吧——來半達子彈杯的大師獵人,然後我要一杯苹果起泡酒…空喝啥?”

  

   “我就算了…德克薩斯,你真的要喝嗎?你們都喝成傻子了,我可沒辦法把你們弄回去!”

  

   “願賭服輸。”

  

   輕聲的咳嗽與清喉嚨的聲音在所有人身後響起,但是緊跟著一股輕煙就被吹來,讓冷藍的光再次有了形狀。六只小型子彈杯魔術一般地登上了台面,翠綠色的烈酒緊跟著將每一杯填滿,最後,軟飲一般的易拉罐站在了小杯列隊的末尾。

  

   “哼哼哼…德克薩斯,今晚你一定會喝成傻子!謝了哦帥哥。”

  

   “我不會的。醫生,斯卡蒂,晚安。”

  

   姑娘們點的酒水全數放在了托盤上被帶走,讓嘈雜消散,剩余的兩人重回寧靜。

  

   音樂再次停滯了,吵鬧的女孩子們的哄笑從遠離吧台的某個卡座中傳出,可她們的歡笑卻只換來了斯卡蒂疲憊的嘆氣。

  

   “對不起,醫生。”

  

   “沒關系,我知道你在生自己的氣。”

  

   古典杯終於再次被握住,抬起,融化小半的冰球隨著杯子運動而搖晃,在酒液中旋轉,映照出斯卡蒂的臉,放大了無奈。

  

   “畢竟,我們都很清楚——依靠現在的藥物,幽靈鯊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等杯子被重新放回桌面,冰球在金液中沉浮,最終靜止不動。深沉的呼吸如溺水者最後的掙扎,沙啞的歌聲轉述著碎心的故事,旋轉的曲調形成漩渦。

  

   “所以,你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斯卡蒂。”

  

   “成癮,耐受,加量,加劇成癮…每個環節你都了如指掌,就連她如刀片一般的記憶,同樣插入了你的心髒吧。”

  

   “我可以,我還能…”

  

   這次輪到深藍色的大衣被拉起,扒開,煙霧掩蓋著那人脖頸上的勒痕,就連袖子也被拽起,暴露出淤青與抓傷。那件厚實的大衣下掩藏的秘密被灰白色的手臂全數翻找出來,直到那只有力的,傷痕清晰的手指握住了其手腕,強迫人停止。

  

   “這是屬於幽靈鯊自己的悖論,你幫不到她的。”

  

   冰已經完全融化了,酒杯中原本金黃濃厚的酒水變成了淺黃。

  

   “我必須要嘗試,醫生。如果我連她都放棄了…”

  

   斯卡蒂的聲音有些顫,語調中的悲傷與背景里的藍調混在一起,交織成絕望的旋律,但仍然無人聆聽。郁金香杯中映照著的黑色禮服長裙忽然起身,手提包也被從台面上拎起,只留下杯中剩下大半的血酒。

  

   “買單,她那份我也付了。”

  

   輕嘆成了休止符,終止了抓緊人心肝的曲調。留聲機再次發出咔噠聲響,黑暗中的低語也少了許多,就連曾經充滿歡笑的卡座,現在也只有收拾酒杯發出的玻璃碰撞聲。

  

   突然,古典杯被用力握著拿起,等再次落回桌面時,里面已經空無一物,而殘留在杯壁上的每一滴水珠中折射著的身影,全部轉向左側。冷淡的女聲聽上去有些沙啞,如同從靈魂深處擠出。

  

   “如果勞倫緹娜注定沉沒,我也會跟著一起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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