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加繆
報紙在老鼠事件里喋喋不休,對死人的事卻只字不提。
原因是老鼠死在大街上,而人卻死在他們自己的房間里。
——阿爾貝·加繆
上條隼靠在椅背上,無所事事地通過落地窗觀望著教學樓下的場景。臨近期中測驗,身為學生會中唯一的三年級,此時的她卻是最閒的一個,閒到整個學生會辦公室只有她一人,閒到她為了解悶已經開始閱覽桌上的各種資料,通常這些都是交給顧鴛處理的。
“嗯。網球社的器材預算看來還得再加一加,畢竟打入了全國大會。”
“文化祭的長度再延長一天好了!考完了大家都需要放松放松。”
“呃~~~,希望增加自動售貨機的貨品種類?”
“食堂能不能添加一個M記窗口?”
。。。。。。
學生會長,感到了一絲不耐煩。
手機屏幕剛亮,甚至連通知鈴聲還未發出,上條便眼疾手快地接通了。
“阿鴛,你見到會長了嗎?”她從位置上站起,再次向窗外望去。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位於首相府門口的顧鴛,踏著隨意的步伐,通過安保室,進入了府內。一路上,少女並未做出任何隱藏自身的行為,但無論是位於明處的傭人和保鏢,還是位於暗處的影衛和尖兵,都仿佛感知不到她一般,任其暢通無阻。
“你覺得那一位會相信你的話嗎?”隼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出,剛剛和一隊衛兵擦肩而過的顧鴛仍舊自然而然地回答著。
“言語的力量自然有限,所以我會向她展示足夠的證明。”
“可是現在你的手里只有那一份處理科剛出的報告,以及那個孩子的回路探測記錄,剩下的都只是推測,或許它很有說服力,但在那位眼里,更有可能揣測你只是別有用心。”
“這麼些年過去了,她還是記恨著我嗎?”顧鴛挑了挑眉。
“不好說,但絕對不會給你好臉色。”上條隼嘆了口氣,“所以,你還有什麼底牌?”
“立花堇這孩子你怎麼看?”似乎與談話內容無關的問題從另一端被拋了過來,讓上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戰斗很賣力,也很負責任,既能夠獨立完成任務,也能在需要的時候配合處理科的步調,是一個優秀的魔法少女。”作為櫻國第三區魔法少女處理科的其中一員,上條客觀地給出了評價。
“你不覺得,堇跟她,挺像的嗎?”話筒里突然變柔和的聲音在上條的耳朵里卻好似炸雷,否定和責備的話語已經不自主地涌上喉頭,卻在最後一刻,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短暫的沉默。
。。。。。。
“說回正事,立花堇,就是我的底牌。”哪怕語氣依舊平淡如水,上條都能感受到顧鴛此刻內心的糾纏與愧疚。
“阿隼,請你接下來一定要盯緊堇,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那個東西一定會現身,再然後。”顧鴛抿了抿嘴角,“堇應該會遭受很大的傷害吧,但直到我給出指令前,請你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不要干涉,不要打斷,那個東西對於魔力的感知敏銳到了極致,任何異樣的風吹草動恐怕都會讓它警覺,只有它覺得一切盡在掌握時,才會露出破綻。”
“。。。。。。”
“你放心,堇是我的朋友,我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
“阿鴛。”
“根據你中午的所見,大概率之後千歲會跑到立花那,也請你保護她。”
“阿鴛。”
“這次的機會稍縱即逝,就算不能留下那東西,請務必生擒那個人形臆想體。”
“阿鴛!!!!!”
上條緊按著桌角,深吸了一口氣,“放心吧,交給我。”
將手機放進口袋,少女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從來殺伐果斷,一馬當先的顧鴛會選擇將如此重要的事交給自己。
如果她本人在場的話,一定會忍不住的吧。
看著立花堇挎著書包,有些狼狽地離開教學樓,上條隼回想起了那個戰友,那個永遠傻笑著,像個笨蛋一樣,為大家鼓勁加油的魔法少女。
“確實挺像的。”
她苦笑了一聲。
“呼——————”顧鴛長出了一口氣,盡管信任著上條,無論是從人格上還是能力上,但遠在東都,她還是不受控制地焦躁起來,以致於用上了那樣的說辭來強行“綁架”著她。
之後的烤肉,也請她一起去吧。少女快速的調整了自己,回復了一直以來冷靜而又堅定的狀態。
“叨擾了,埃利斯。”輕推開門,顧鴛自然而然地向著室內正坐的人打了聲招呼。
“庫~庫~庫”身著黑色風衣的金發少女看上去年齡並不大,配合著身後的“王座”以及房間里昏暗的燈光,埃利斯散發著一種滑稽和威嚴混雜的詭異氣場。
“可真是讓本大人好等啊,吾之宿敵。”
“那個,胖次露出來了。”
“閉嘴!”
現任櫻國魔法協會會長,一秒破了功。
盡量不要向非魔法少女或處理科人員透露自己的身份
最好不要對普通人使用魔法少女的力量,除非是為了救ta
可以犯錯,但不要試圖掩蓋錯誤
先是自己,然後是同伴和想守護的人,至於協會和處理科,還輪不到你們來考慮
永遠永遠,除非別無他法,不要讓任何人觸碰你的戒指。
立花堇與其他十幾名魔法少女一樣,坐在下面看著小巧玲瓏的少女坐在講台上慷慨激昂的進行指導。盡管一開始堇也和眾人一樣被眼前會長的小個子逗笑,甚至不把她當一回事,但是在聽了幾分鍾後,堇便深刻的感受到一個強大的魔法少女是什麼樣子,自信,堅定,舉手投足都富有人格魅力,尤其是指導的內容並不只是局限在所謂的奉獻盡責,而是更偏向於給魔法少女實用的建議。
當埃利斯從講台跳下,即將離開時,會場里響徹著心服口服的掌聲。
果然,成為魔法少女是一件正確的事。堇按著胸口,強行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很快,很快就能拯救哥哥了!
“已經准備好的新人可以隨時動身前往契約室,並且允許我最後提醒一次,一旦契約簽訂,無論是願望還是魔法少女的身份都再也無法逆轉,這是各位能夠選擇的最後機會,請慎重考慮。”身穿管家服的中年男人取過話筒,用著磁性的嗓音下達通知。
沒有什麼需要考慮的了!立花堇從座位上站起,先於仍在消化指導內容的其他人,先行一步前往契約室。
“您好,我的名字是本堂玲奈,不出意外的話,會是您接下來三個月的導師,請多指教。”在門口等待,身穿水手服的前輩十分謙和,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壓力。
堇很順利地便進入契約室,兩側牆壁上刻滿的術式法陣,已經必須要由至少一名魔法少女記錄誓約過程的規章,都暗示了協會對這一過程的重視。
一張普通的辦公桌配合上一個普通的靠背椅,形態好似黑貓的契約獸優雅的端坐在桌面上。“玲奈,這位就是新來的孩子嗎?”契約獸的聲音讓堇想起了自家門口便利店的大媽,總而言之就是很接地氣。
“是呢,而且是第一個。”
“不錯不錯,我很喜歡這樣果斷直率的孩子。不過嘛————”生物豎起了尾巴,與自己的爪子一同指向了堇,“都決定了嗎?無論是願望,還是自己的將來!”
“嗯!”少女毅然決然的伸出了手,“我。請讓我成為魔法少女吧。”
“好!”契約獸露出了微笑,“那麼開始進行契約的簽訂,願望內容的各種注意事項都閱讀過了嗎?”
“請放心,是絕對能夠實現的願望。”
漆黑的貓點了點頭,慢慢靠近著少女伸出的右手,同時它的尾端的法術刻印配合著室內的法陣一起展開,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好似觸電又好似熱流的感覺在少女的體內開始躥涌。然後,這一切,在契約獸尾巴觸碰到立花堇手指的刹那,猶如被掐滅的火苗,頓時,停止了。
“。。。。。。”契約獸呆立在原地,用著警覺而又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玲奈。這個孩子,是怎麼通過流程直到這最後一步的!”
嚴厲的聲线中帶著微怒,話語中的主人公依舊伸直著手。
“是願望的實現出現差錯了嗎?”本堂來到立花的身側,一邊安撫著她,一邊詢問。
“不是願望的問題,這孩子,根本就沒有成為魔法少女的資質!你們讓一個完全普普通通的孩子,通過了魔力回路測試,戰斗訓練測試,精神強度測試,社會人格測試,卻完全沒有發現,她的體內根本無法植入魔力爐嗎?”
“這。”本堂知道,這樣大的紕漏,第一肯定不是眼前少女的責任,同時,她也不相信坐鎮協會超三十年的元老會跟自己開玩笑,“我現在就立刻去找會長,立花,請你跟我一起————”
“咚”
少女沒有坐任何准備,就這樣跪下,“請!請跟我簽訂契約吧!無論如何,求您了!”
“孩子,這並不是請求就能解決的問題。”
“求您了!這是我!這是我唯一的價值!我——————”
大雨傾盆,從東都一直下到了空夜。立花堇靠在新干线的椅背上,聽著周邊乘客的喧鬧,看著窗外連綿的山景,而實際上,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清。在走出契約室後,她已經不太能記清之後發生了什麼,自己似乎又再次見到了那個小個子的會長,然後,她的腦海里唯一清晰的場景,只剩下了會長和本堂小姐的搖頭和嘆氣。
原來。我根本沒有資格,無論是拯救兄長的資格,還是保護他人的資格。
“你還有什麼臉就這麼回來啊!!!!!”歇斯底里的婦人揪著立花堇的頭發,然後一把將其撞向走廊的牆壁。鮮血從少女的嘴角和鼻孔同時流出,痛覺由發梢開始,途經面部,最後流到她的內心。
“喂!你冷靜一點!”一向懦弱只會逃避的丈夫終於有些看不下去了,強行拉開這對母女,“再怎麼說也不能動手啊!!”
“你放開我!!!都是這個!這個無能的廢物!害人精!小成,我的小成!!!”婦人不停地重復著自己兒子的名字,直到最後跪在地上,掩面哭泣。在父親的眼神暗示下,少女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臥室,鎖上了門。
兩個月前,一場火災,在堇生日那天發生了,父母由於外出並沒有受到波及,但為了給妹妹慶生而留下的哥哥,為了營救她,吸收了過量的一氧化碳,直至大腦嚴重受損,現如今只能如一具人偶般躺在自己的房間,立花堇房間的隔壁。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少女趴在床上,無事可做,只能一邊又一遍地念著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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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先到這里,夫人的遺體將會在三日後轉移到市殯儀館,相關手續和死亡證明的處理還請先生能夠配合。”
“好的,給你們添麻煩了。”男子熟練地九十度鞠躬,就好像在沒對他的上司,他的前輩一樣。
“那麼我們先走了。”警官將手里的筆記本放回上衣口袋,“還請兩位節哀。”
立花堇的母親死了,是自殺,足足四罐的安眠藥足以表明這個女人的決絕。沒有遺書,也沒有聲響,留下的只有一筆還算豐厚的撫恤金,來自於女人的父親,堇的外公,一個從不關心家人的政客。
“爸爸。我~~~~”
“這不是你的錯,小堇。”男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摸了摸少女的頭頂,“去照顧你的哥哥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嗯。”立花堇聽話的向哥哥的臥室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臉上那終於憋不住的,發自內心的喜悅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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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盆冷水,混雜著其他學生的唾液,倒在了立花堇的頭上。渾身濕透的少女麻木地坐在廁所的地板上,任憑周圍的霸凌者對著自己辱罵,拍照。
“呐,立花,來對著鏡頭笑一個嗎!今天的短跑冠軍,一直哭著臉算是怎麼回事。”
撫恤金的額度畢竟不是無限的,為了保證哥哥各種醫療器械的維持,少女自願選擇了這個空夜市唯一的體校。還算優秀的運動能力,讓少女有了不現實的妄想,如果自己能夠好好表現,拿獎拿成績,就可以補貼家用,未來也算是有了保障。但是妄想終究是妄想,過於出眾的表現並沒有給堇帶了獎金甚至是肯定,反而招來了嫉妒和孤立,在眾人發現立花堇默不作聲的性格後,惡意終究變成了現實。
“喂!說點什麼啊!!!”為首的大姐大,一副辣妹的打扮,眼神卻十分凶狠,她用著不大不小的力度,拍擊著堇的臉頰,“別說反抗,哪怕連求饒都做不到嗎?真是惡心。”
“沒~~~~勁~~~~~走吧走吧。啊對了,立花同學,你錢包里的錢暫時借我用用吧~~,明天見。”
小團體陸陸續續地離開,只剩下靠在廁所隔間門板上的少女,以及從水龍頭里發出的滴答聲。
少女鎖上了臥室的門,然後打開,然後再反鎖,一次又一次,直到握著門把的手已經發紅。脫去校服,換上簡單的白短袖,立花堇准備入眠。床頭的鬧鍾打著有節奏的拍子,聽著聽著,少女的心靈和身體都慢慢開始放松起來,胸口的起伏也逐漸平穩,涼快的氣溫讓堇只是稍微蓋了邊角,小巧可愛的赤腳隨意地耷拉在外邊。
胯下的疼痛,就好像直接頂到了喉嚨,胸口的兩點,已經被黏糊糊的舌頭舔得發紅。
“嗯!嗚————————”醒來的少女下意識想要叫喊,卻發現口中早已纏著的白布讓其難以出聲,而眼前的男人,盡管一片昏暗,窗外半邊的月光還是照出了他的樣子,立花堇的父親就像一個飢渴的嬰兒,嘴巴緊緊地吸住堇的乳首,左手捏著另一顆,身下的陰莖也正以緩慢的速度來回抽插著。
“小堇真是!淘氣啊!”注意到女兒已經清醒的男人並沒有慌張,似乎早就做好直面她的准備,這恐怕是這個男人這輩子最勇敢的一刻,“居然把門給反鎖,嘿嘿,不過爸爸已經料到了哦!在衣櫃里特意藏了快兩個小時!”
“呼哈!小堇的身體!真是舒服!比你的母親要好太多!”男人逐漸加快了速度,處女膜破裂導致的鮮血外流,已然染紅了床單。每個少女無比珍貴的第一次,小堇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全身快要裂開的痛,和內心絕望無法求助的疼。
從那一天開始,名為父親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卑劣擅藏的野獸。從外面人看來,這是個孤身一人苦苦支撐家庭的好男人,但背地里,從過分的肢體接觸到無時不刻的監視與跟蹤,直到最後臨界點的突破。立花堇,從一開始便有所感受到了,但她又能怎樣呢?除了哥哥以外,從來就沒有人在乎過她。
“我。從心底里愛著小堇哦!可愛的小堇。”男人仍舊在說著,卻完全沒注意,她所謂愛著的女兒,此刻滿臉是淚,“那個混賬女人,打從你一出生就不喜歡你,她認為你毀了她的職業生涯!她只喜歡阿成,哼!我卻不喜歡!那個裝模作樣的孩子,不就是成績出色一點嘛!你母親看他的眼神卻猶如當年相戀時看著我!”
男子緩緩趴下,直到胸口與堇的胸口完全貼合,他伸出舌頭,舔著堇的臉頰。
“舒服嘛?!堇!啊?”男子仿佛沒看到女兒由於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聲线猥瑣而又愉悅。“爸爸很舒服哦!小堇的身體,啊!”男子又開始了挪動,“好緊。好熱!堇!你太棒了,我們就這樣合為一體吧!合為一體!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嗚——嗚——嗚——嗚——”伴隨著男子每一次將他的肉棒頂到最深處,少女都只能嗚咽的哭喊著,本來還在掙扎擺動的四肢,最後也放棄了,正如她本人,一切,都無所謂了。少女閉上了眼。
“哦!對了對了!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阿成的呼吸機,我已經在你睡前就關掉了。”
“!”少女睜開眼,揮出的拳頭在下一刻被男子輕易地擋住,暴露本性的野獸也不再猶豫,將心里埋藏已久的話脫口而出,“堇其實內心也很討厭阿成吧!天天給他擦身子,做按摩,你本來應該過上正常的生活,卻不得不被那個女人逼去做什麼魔法少女!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爸爸就幫了你一把。”男子的聲調由於興奮不斷升高,抽插的頻率不斷地加快。
立花堇盯著身上的男人,被禁錮的手臂仍在發力,眼中的恨意和憤怒讓男人愣了一會兒。
“你他媽的!這是什麼眼神!”一巴掌抽向堇的右臉,然後扼住了她的喉嚨。
“啪。啪。啪。”做愛的水聲越來越大,房間里卻彌漫著血腥味,“現在你只是一個破了褲襠的賤貨!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一副了不起的表情是給誰看!“
“來!跟爸爸一起生孩子吧!變成大著肚子,成天要著爸爸棒的肉便器吧!”男子感知到高潮的來臨,開始了最後的發力。
不要。不要啊。誰能來。救救我。
“要射了小堇!要射!要射了——————”
“嘭!”
男人的動作停止了,液體滴在了堇的腹部,但那不是精液,而是來自於男人頭頂的血。
“誒~~~?”男人半閉著眼,吐出了半個字,然後倒在了立花堇的身旁。
“呼~~~~~”月光又一次從窗外射進堇的房間,紅發少女舉著一根銀白色的棒球棍,仿佛剛剛打出了全壘打,滿臉都是得意的笑容。她的瞳孔與發色一致,在黑暗中,好似燃著火光。
“千鈞一發呢!”顧鴛走向堇,溫柔地幫她解開了口中綁著的白布,用著似曾相識的語氣說著,“叨擾了,立花同學。”
她,是誰?
立花堇總感覺面前的少女應該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但腦海里的記憶卻無法給出答案,無論是她的名字,還是兩人之間的關系。匆匆起身,手忙腳亂的堇全然忘記了自己此時是近乎全裸的狀態,身旁的男人,幫助了自己的少女,這一切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都不重要。由於被長時間壓在身下,堇的雙腿仍在發麻,盡管如此,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隔壁,衝向了她哥哥的身旁。將一切看在眼里的顧鴛並沒有阻止,看著她飛奔而出,也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剛才還獸性大發的男人,此刻漸漸化作光點,在顧鴛的注視下消失在月光中。
立花堇握著青年的手,站立在原地。一系列的突發狀況使得她根本來不及清洗自己,渾身還是濕漉漉的,小穴的愛液還在以緩慢地速度沿著大腿根向下流,汗水沿著發絲與眼淚一同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自己緊握著哥哥的手背上。
冰涼,沒有一絲溫度,正如一旁早已被關閉的維生器械。
他已經死了。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堇的內心里,徹底崩塌了,聲音很大,讓少女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立花堇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嘴角居然開始上揚,然後發出了呵呵呵的笑聲,好惡心,她居然在發笑,她居然在這一刻,感受到了解脫。床頭的剪刀在黑暗中仍然顯眼,平時,由於褥瘡,堇必須要用剪刀將青年的身體和衣物隔開,現在青年再也不需要了,那麼這把剪刀,在少女眼中,也只剩下了一個用處。
立花堇抓起剪刀,將尖銳一頭對准了自己,沒有任何遲疑,絕望的少女在下一秒用剪刀刺向了自己的喉嚨。
為什麼。
看著緊握著剪刀的另一只手,立花堇無聲地發問。
為什麼。
緩慢地抬頭,面對著又一次拯救自己的少女。
為什麼。
立花堇松開了手。
為什麼。
立花堇站起身來。
為什麼!
仿佛一輩子都在忍耐,沉默的少女,終於選擇在這一刻爆發了。
歇斯底里的她一邊叫喊一邊揪著顧鴛的衣服,就像她的母親。
“為什麼!!為什麼要阻止我!”
“我就這麼的罪惡深重嗎!連解脫都不配享有嗎!”
“你到底是誰!你憑什麼自作主張!”
“為什麼不放過我!“
“為什麼。為什麼!”一絲不掛的少女開始激動地將拳頭揮向眼前人的胸口,如同一個怯懦卻強行掙扎的小獸,就像她的父親。
“我只想過一天正常的生活!我只想吃一次溫馨的晚飯!我只想哪怕一天也好,不用再贖罪!我只想。我。只。想。”
立花堇已經有些脫力了,眼前的陌生人不論自己怎麼胡鬧都想座山一樣一動不動,喉嚨因為長時間的嗚咽和叫喊已經快要報廢了,手很痛,腿很酸,由於身上沒有衣物,夜晚的寒冷還讓她止不住的發抖。
立花堇,覺得好累。就這樣倒下吧,最好再也別醒來。
在堇即將失去意識時,一直在靜靜聆聽的顧鴛向前一步,用右手摟住了堇的後腰,將她抱在了懷里。顧鴛的溫度隔著她的襯衫,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了立花堇,在那一刻,緊緊相擁的兩個少女都好像聽到了彼此的心跳。
堇感覺到自己的臉被撫摸著,力度是從未體驗過的輕柔。陌生而又熟悉的臉,與自己越來越靠近,堇不受控制地開始緊張,耳根通紅,呼吸加快。
“失禮了,立花同學。”
“誒?嗚——————————”
嘴唇的濕潤和溫熱告訴堇,她正在跟另一個少女接吻著。雙方都默契地閉上雙眼,沒有人伸出舌頭,沒有人做什麼多余的事。擁抱變得更為親密,堇胸口的兩顆乳首就這麼跟顧鴛的衣服輕輕摩擦著,已經開始挺立。好奇怪,明明只是如此普通的接吻,為什麼會這麼舒服呢?堇感受到自己的下體,又開始發濕發熱了。
失去的記憶、魔力和情感就這麼通過嘴部的接觸重新回到了立花堇的體內,顧鴛的鋌而走險,在這一刻,算是有了回報。其實,這樣單純的傳遞可以通過更簡單的比如握手來進行,但在那一刻,就連顧鴛自己也不太想明白,為什麼會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吻上去了。
希望別讓堇誤會自己是一個輕佻的家伙。看著眼神逐漸清明的好友,顧鴛內心里的石頭,落下了一顆。
堇的初吻結束了,感受到腦海里涌現的記憶,和緩慢恢復的體力,她終於認出了眼前的少女,她的班長,她的朋友,她的。
“小。鴛。”堇哽咽地喊出了這兩個字。
“噩夢結束了,堇,都結束了。”顧鴛輕輕拍著啜泣的好友,微微一笑。
“所以,小——班長真的是魔法少女嗎?”
屋頂上,兩個少女背靠背坐著,縱使是虛擬的,柔和的月色在此刻也很是美麗。
在顧鴛的幫助下,立花堇很順利的清洗干淨身子並換上了衣服,也明白自己所身處的並非現實,而是由柏諾貝,那只詭異不詳的契約獸所構築的精神幻境。
“嗯,但由於曾經的戰斗,留下了些後遺症,所以沒辦法頻繁的變身。不過,就算是常態,我也是很厲害的哦!”顧鴛從堇換好衣服後便一直牢牢地牽著她的手,在孩子氣的炫耀過後,少女將頭耷拉在堇的身上。
“還有,叫我小鴛就行了。”
“小。鴛。”明明剛才還喊過,此時這樣親昵地叫法反而讓立花有些害羞,“對不起。你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我的吧。”
“嘻嘻。”肩頭上的少女發出了笑聲,但無論是眉頭還是嘴巴都緊緊抿著,“那也沒有小堇你辛苦。關於監聽器,還有生日禮物的事情,我才是該道歉的那一方。”
“不!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要怪只能怪我,別扭地抗拒著你們,卻輕易地相信他們。”
“那按理來說,最應該怪的還是那兩個混賬,居然欺負了我可愛善良的小堇同學足足兩年。現在想來,那個怪物之所以一直對你施加暴力恐怕也是為了暗里悄悄的給你堆積邪素,侵蝕你的魔力爐,然後讓這個術式展開的更為方便。”
“結果他們沒想到,我還有個伙伴,會在一大早跑到我這里幫我清理,甚至是修復受損的回路。”立花堇也笑了,腦子里都是顧鴛把自己抱上床的場景。
“暴露了嗎?”顧鴛臉上一副驚訝的表情。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機靈的,某些時候。”
“呵呵。”看著堇嘟著嘴的樣子,顧鴛這次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總覺得現在的小堇比起之前別扭的樣子要好很多呢?又直率又堅強。”
“嗚!”面對好友直球的夸獎,少女的臉一下子又紅了起來,不得不把頭偏向另一側,“因為,有小鴛在,我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而且,在這里,聽不到,遺願的聲音。”
“遺願?”顧鴛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很有可能就是一直以來真正折磨堇的東西,所以立刻坐直了身子,“能跟我說說嘛?那個遺願。”
“當年的火災,其實並不是一場簡單的事故。與這個虛擬世界里的情節不同,我的父母的確葬身在了那場火里,但起火原因並非是什麼蠟燭被碰倒或者別的什麼,縱火的人,就是我的哥哥。”立花堇猶如在復述別人的事情一樣回憶著過去的傷痕。“而原因,就是為了我。”
顧鴛沒有打斷,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成為了魔法少女之後,對臆想體有些了解後,才明白當時的哥哥,一定是受了那些東西影響,從而變得極端甚至是瘋狂。”堇的身體開始有些顫抖了,“我在這個世界的父母已經很糟糕了吧,但現實世界里,他們只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母親對我的持續冷暴力,還有父親對我的過分觸碰,當時,我只能跟哥哥說,只能向我哥哥求助。當時只懂撒嬌,絲毫沒有注意到無論是哥哥的臉上還是心里,早已有了一道消不掉的傷疤。”
“火災當天,哥哥為了讓這一切看上去顯得像意外,從而讓我能夠拿到父母的保險金,直到最危急的時刻才將我從火場里抱了出來,而他,再放下我後又再次回到了火中,然後再也沒出來。”
“那之後,我因為自身的資質被魔法協會選中,也知道了每個魔法少女都能夠實現一個願望,於是我瘋了一般地努力考核,直到最後一步,但卻在那時才知道了一件事。”
【哪怕是契約獸,也無法復活亡者。】
兩人同時說出了,這條亘古不變的原則。
“然後,失魂落魄的我,在某一晚,遇見了柏諾貝。它斬釘截鐵的告訴我,復活亡者並非不可能,而是需要時間和遵守遺願,為了讓我相信,它還特地將另一個跟我同樣境況的魔法少女介紹給我。就是那個最近失蹤的前輩。”
早已有所猜測的顧鴛並沒有太過驚訝,於是繼續選擇沉默。
“當時的我信了。於是便跟它簽訂了契約,從那以後,名為‘遺願’的東西,便猶如一顆釘子,扎在了我的腦海里。它們無時無刻不在響著,說著,念著。”
“被救贖是錯誤的,變得幸福是錯誤的,擁有朋友是錯誤的,向他人求救是錯誤的,是錯的,錯的——————”
“夠了小堇。不用再說了。”顧鴛轉過身來,再次將堇抱住。
“我。我真的很想,讓哥哥回來!柏諾貝說,那個跟哥哥一樣的男人只是一個空有軀殼和記憶的替代品,只要一直遵守遺願,遠去的靈魂終究會回來。所以我只好一直忍,一直忍。”
“小鴛。那個東西,天天都要打我,罵我,有時候,我是真的害怕,不是害怕真正的哥哥沒回來,而是害怕,真正的哥哥心里也是一樣的憎恨我,厭惡我。”
少女緊緊咬著嘴唇,生怕那個噩夢一樣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小鴛,你能在抱我抱得緊些嗎?”
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少女都在哭泣和傾訴,一切一切,從小時候到成為魔法少女再到今日,數不盡的委屈和苦楚,她終於能夠分享給另外一個人,最後,累的不行的堇,在顧鴛的懷里睡著了。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知道醒來後依然有人陪在身旁,少女在夢中,悄悄地彎起了嘴角。
“立花堇!在此重生!”
站在屋頂上,少女對著朝陽活力滿滿的喊出了特攝英雄般的台詞,縱然如此羞恥,但身旁的顧鴛依舊為她鼓著掌。
“不過話說回來。”有些難為情的堇撓了撓臉頰,“如果小鴛你沒來幫我的話,會怎樣呢?”
“正如你在這個世界所經歷的一切,最終的目的都是想讓你自我毀滅,從而用消滅你的元人格,在那之後,無論是得到一個空殼,或者是往里面重新塞一個新人格,都是柏諾貝樂見其成的。”
“嗚哇,聽上去好凶險。”回想著當時萬念俱灰,差一步就了結自己,立花堇不禁後怕。“再過一會,這個空間就要消失了吧?”
“嗯,按照內外時空流速的對比,大概是十分鍾後。”
“好!待會我一定要痛揍那兩個混蛋!”立花堇開始做著熱身運動,不斷地向著空氣揮拳,凜冽的拳風足以顯示現在堇的絕佳狀態。“我甚至一會兒醒來想先演演,耍耍他們。”
“還是不要太過輕敵,不過,也不用束手束腳,到時會有其他的魔法少女幫你的。”
“了解!”收回拳腳,少女叉著腰,等待著回歸現實,“那個————”
“感謝的話就不用了!”顧鴛貼著立花堇,兩人肩膀相互依偎,“小堇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情景嗎?”
“誒?不是初一開學第一天嗎?”
“還要早兩天,那時,你曾經在一區的中央街,救下了一個被臆想體包圍的少女。”
“哦!我想起來了。”堇以拳擊掌,“當時她帶著口罩,又一下子不見了,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既然是你,我好像有點多此一舉了?”
“才沒有。”顧鴛搖了搖頭,“當時,我可是真真切切的被你救了一命。”
“立花堇,魔法少女在役一年十一個月零三天,完成A級任務4次,B級任務26次,通常任務112次,直接營救人數284人,直接保護了約為5600萬櫻元的公共財產。”
“堇,你從來都不是什麼會給人帶來不幸的壞孩子,你是我心里的英雄,是真正的魔法少女。”
周圍的一切開始分解,包括眼前的顧鴛也正在化為光點,在最後一刻,少女輕吻了另一個少女的臉頰。
“一起加油吧。魔法少女紺藍。”
從夢中歸來,堇,不帶一絲多余的動作,重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