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棄村小徑(Ⅱ)
前進的路途之上,依然是一片死寂,見不到任何的活物。
阿拉蒂亞的黑色靴子踏在路面的石板上發出的腳步聲遠遠地傳開,在村莊的小路中回蕩著層疊的細微嗒嗒聲。
前進了十幾米後,一個藍灰色的身影在不遠處徘徊著,堵住了去路。
那是……魔物,稻草人魔物。
阿拉蒂亞下意識地抬起手中的魔女之銃,隨後又略有遲疑地放下了它。
魔女之銃好用是好用,但是對於魔力的需求量也是出奇地高,對於她這種沒有在祭壇舉行過獻祭祭祀的新人魔女,算上之前她使用的那一次,她總共也就可以擊發魔女之銃七次。
而這在還未進行獻祭祭祀的魔女之中,已經算是比較不錯的水平了。
另外,魔女之銃使用的特制子彈的原材料的尋找和制作也是異常的困難,必須省著點用,畢竟這些特制子彈就算是魔女前輩們所擁有的也不會多到哪里去。
所以,能用劍解決的魔物,還是用劍解決吧,得省點魔力和子彈。
將魔女之銃掛回腰間的阿拉蒂亞長長地嘆了口氣,輕巧地伏下身形,無聲無息地朝著稻草人走去。
在這個過程之中,阿拉蒂亞的目光一直鎖定著在石板路上徘徊的稻草人。
直到稻草人察覺到她的那一刻。
那個瞬間阿拉蒂亞像離弦的利箭一般迅捷地向著稻草人發起了衝鋒,手中的劍柄徹底握實,手臂上的肌肉繃緊。
阿拉蒂亞伸出了手,然後……出劍!
三角的黑劍彈開了稻草人向著阿拉蒂亞刺來的草叉,在空中迸出一道火星,隨後她抓住了這個空隙反手一記上撩,斜斜地砍下了稻草人握著草叉的手的手臂。
嗤——
伴隨著這樣的聲音,褐黃的稻草在空中飄揚著。
“咕呼!!”
手臂斷裂之刻,稻草人發出了短促的慘叫,以一種詭異的滑步退後著。
阿拉蒂亞毫不猶豫地衝上前,手中的魔女之劍收回,瞄准著稻草人魔物的脖頸,向著那里揮去。
她打算一鼓作氣地殺掉這只魔物。
只是,這個打算落空了。
也就在阿拉蒂亞向前衝刺的時候,一柄草叉從她的側面刺出。
另外一個稻草人魔物已經從一旁的木架上走下,在阿拉蒂亞不注意的時候繞到了她的側面。
雖然那柄草叉前進的速度並不快,但是可以預見的是,在阿拉蒂亞砍下那個稻草人的腦袋之前,它會先一步地刺穿阿拉蒂亞的側腹。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阿拉蒂亞無奈地轉回了向著那個稻草人脖頸砍去的魔女之劍,隨後橫劍格擋。
猝不及防之下,阿拉蒂亞的格擋並沒有徹底地成功。
哐當——
在金屬的鏗鏘聲之中,阿拉蒂亞被迫踉蹌著退後了兩三步。
而也就在這短暫的時間之中,那個被阿拉蒂亞砍下一條手臂的稻草人,用僅剩的手拿起了之前跌落在地上的草叉,向著阿拉蒂亞刺來。
另外一個稻草人也在這時重新遞出了之前被阿拉蒂亞格擋開的草叉。
此刻,阿拉蒂亞仍然因為之前並不成功的格擋而立足不穩,似乎已經沒辦法躲不開刺來的兩柄草叉了。
但是她卻並沒有慌張,左手平穩地從腰間抽出了魔女之銃,對准並未斷手的那個稻草人扣下了扳機。
魔女特制的子彈出膛,隨後在藍灰的帆布服上爆炸,擊退了那個稻草人。
於是其中一把草叉隨著持握著它的稻草人的退後而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與此同時,在後坐力的作用下,阿拉蒂亞的身體向後傾倒,堪堪躲過了另外一把草叉。
然後,在阿拉蒂亞的注視之下,那把草叉刺向了大概是村民放置在路邊的雜物堆——那是一堆木桶。
而其中的一個木桶上,漆著一個並不起眼的紅色的“X”。
不妙的預感,莫名地在阿拉蒂亞的心中升騰。
下意識地,她用右手上的魔女之劍撐住了地面,打算借力將自己彈開,離那個雜物堆遠一點。
但是已經晚了,草叉刺中了那個漆著紅色“X”的標記的木桶。
那個木桶在下一刻爆裂,巨大的亮紅火光在空間中噴涌,將附近映亮,在周圍掀起了氣浪和衝擊波。
在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衝擊波向著四周席卷而來,地上的石板在爆炸中破碎,與焦黑的泥土一起被灼熱的氣浪掀飛。
可怕的爆炸將阿拉蒂亞地身體推開,重重地撞擊在一旁的樹上。
過了好幾分鍾,阿拉蒂亞才緩過來,眼前一片發黑,幾乎就要昏死過去。
但她卻仍然硬撐著,竭力維持著自己的意識。
因為就在不遠處,被魔女之銃命中的稻草人緩慢地從被幾乎攔腰折斷的狀態中恢復過來,而同樣和阿拉蒂亞被爆炸波及的那個稻草人則在地上抽搐著,搖搖擺擺地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
雖然如此,可它看上去也異常地淒慘。
身上的稻草和帆布服有接近大半的面積在爆炸中變得一片焦黑,上面甚至還有星星點點的火星。
但不管怎樣,它仍然還有活動的能力。
艱難地抹去了額頭上滲出的大片汗珠,阿拉蒂亞在劇痛中緩慢地扶著樹站直,感覺全身的每一處神經與皮膚都被撕裂。
此刻她的衣服已然在爆炸中變得破破爛爛,腹部、膝頭、腰間皆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漬,長裙的下擺幾乎變成了條狀的破布,只能勉強蔽體。
木桶爆炸時迸射出的碎木片割裂了阿拉蒂亞的黑色長襪,在她白皙的大腿上留下了數道殷紅的血痕,還有零碎的碎屑卡在傷口中。
與長襪同色的長靴濺滿了泥漿,上面布滿了裂紋。
阿拉蒂亞此刻滿身塵土,面色蒼白如紙,只是輕微地咳嗽,鮮紅的血痕就從嘴角溢出,看上去狼狽不堪。
“呼—咕呼呼呼——”
在阿拉蒂亞重新進入稻草人魔物的視野的那一刻,它發出了怪異的、阿拉蒂亞此前並未聽到過的叫聲。
稻草人從背後拿下了已經斷裂了部分的木質十字架,以此來替代在爆炸中被炸飛了叉頭的草叉,緩慢地接近著阿拉蒂亞。
魔女之銃已經因為爆炸飛到了十幾米之外的地方,但是阿拉蒂亞因為疼痛而麻木、幾乎失去知覺的右手中,還死死地握著魔女之劍。
於是,她沉默地用左手一並握住了劍柄,讓失去知覺的右手停止了顫抖。
隨後,那柄黑色的三角之劍對准了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