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驚變、離去
第十六章 驚變、離去
蕭狂雲轉過身子,眉頭微皺:“什麼意思?”
蕭玉龍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直接面向五長老蕭烈,眾人亦將疑問的目光望向他倆。
此時,蕭玉龍唇角勾起的那一絲弧度愈加危險,然而面上他卻是恭敬地詢問:
“五長老,賢孫、亦是晚輩的兄弟蕭澈此前成婚,在流雲城內可謂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作為他的兄長,除了參加個婚宴,也沒有其他形式的祝福,就連之前和蕭澈兄弟承諾的請一頓酒席,我也耽擱下了,若有機會一定補上。只是不知五長老近來可是安好?”
眾人耐心地聽著蕭玉龍的話,但是卻覺得這一聲問候尤為突兀,他們都是丈二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蕭玉龍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蕭玉龍不遠處,蕭陽猛地一個激靈,他依稀感覺到所謂的“重頭戲”要來了。
蕭烈面上平淡如水:“孫兒之婚有勞少門主操心了,我最近很好,沒什麼大礙。”
蕭玉龍此時所想之事,就連其父蕭雲海亦不清楚。蕭雲海怕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名額因為他奇怪的表現而就這麼夭折了,他連忙喝聲:“玉龍!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吧。”
蕭玉龍卻擺擺手,並直接望向蕭烈,那抹懸掛在臉上的危險的笑意依舊不減:“不知五長老最近幾日,去過後山墓地可否?”
就在他語畢的一刹那,蕭澈眼皮沒來由一跳,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在其心頭浮現。
這股不詳來得極其劇烈、極其迅速。果不其然,蕭烈整個人臉色出現了瞬間的僵硬之色後恢復正常,他皺眉喝問:“你問這個作甚?”
眾人剛剛只顧注意蕭玉龍,蕭烈一霎時的反常並沒有收入眾人眼底,然而他的反應卻被蕭玉龍看得清清楚楚。面對蕭烈的呵斥,蕭玉龍慌忙作出局促不安的樣子:
“五長老莫要驚慌,你有沒有去墓地,自己心里一清二楚。而且你最為清楚……你當時說了什麼!”說到最後,蕭玉龍的聲音陡然沉下。
“你……”蕭烈一時間措手不及。
人們的視线隨著他倆的話語而轉動,隱隱約約間,他們亦都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蕭澈的心頭跳動得越來越厲害,他聽著兩人的對話,突然察覺到蕭玉龍想要逼蕭烈承認的是什麼。他下意識地想要往蕭烈那邊奔去,卻沒來由絆了一跤。
不過就算蕭澈想要阻攔也來不及,還未等蕭烈出言,蕭玉龍哈哈大笑:“五長老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呢?不如讓晚輩來替你說明吧……你祭奠你已故之子時,似乎不知不覺地說出了你的親生孫兒並非是蕭澈呢……五長老,我說的對嗎?”
此言一出,仿佛在人群之中炸開了鍋:
“什麼?蕭澈並非蕭烈親生孫兒?應該不會吧?”
“嚯,把非蕭門之人撫養長大,還任其享用蕭門各種資源,五長老可要擔很大責任呐!”
“嘿嘿,這起碼得關入後山監牢十年之久吧?”
眾人議論紛紛,難以置信、甚至幸災樂禍都浮現臉上。
聽到此語,各位長老亦都面露驚容。蕭雲海眉頭微沉,低聲喝道:“玉龍!此事不可胡說!”
蕭玉龍正色道:“父親放心,孩兒可不敢拿這個開玩笑,孩兒可是親耳聽得五長老立於其子墓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呢,豈敢作假!”
望著蕭玉龍越加篤定的語氣以及蕭烈愈發僵硬的臉色,眾人心中都有了數。頓時,人群中激起大片的對蕭烈激奮的指責之聲:
“五長老,虧得你是流雲城第一強者,居然膽敢觸犯蕭門律令!實在是令人所不齒!”
“五長老,枉我還敬你三分,沒想到你竟養育一個不知道哪里撿來的野種而瞞過了我們蕭門所有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五長老說話啊!不說話就代表你承認了!”
相比之下,長老們望向蕭澈的目光卻是頗為鄙夷。
大長老蕭離冷笑著道:“沒想到之前的雜種沒白喊呢,原來不僅是個小雜種,還是野種!”
四長老蕭成話中蘊含著深深的諷刺:“如此野種,居然受我蕭門恩澤十數載!今日方知,當真是我蕭門之恥!”
三長老蕭澤則義憤填膺:“還好今日玉龍發現得早,不然以後咱們蕭門混入外人的血脈還渾然不知,簡直是笑話!”
二長老蕭博更是手指著蕭烈:“說!這個野種你是從哪里撿來的!”
很顯然,眾人的輿論都倒向了蕭玉龍一邊。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了蕭門與蕭宗今後的利益關系,他們不約而同地正氣凜然,更是闡述著蕭門門內子虛烏有的不准外人血脈流入的規矩。
此時,一言不發並目睹全過程的蕭狂雲突然輕哼:“有趣、真是有趣。”
楚月璃月眉一皺,她望向夏傾月,卻發現夏傾月亦是一臉驚容。
而眾人之中反應最為劇烈的無疑是和蕭澈幼時關系最為親密的蕭泠汐,她連忙奔到蕭烈旁邊,緊拽他的衣擺,眼中止不住的哀切:“老爹,你說句話啊……小澈是你的親生孫兒,對不對啊……”
蕭玉龍做了個收聲的手勢,眾人的喧嘩、謾罵、指責聲逐漸減弱。他“寬容”地微笑道:
“哎,五長老撫養蕭澈兄弟那麼多年,肯定培養了很多感情,一時不願認錯也是情理之中。”蕭玉龍話鋒一轉,“既然五長老如此糾結,不如你們做個滴血檢測如何?這樣結果大家都能看得出來:若是血液能完全相融,那晚輩就誠摯向你道歉,如若血液不能相融……”
蕭玉龍沒有繼續說下去。
蕭雲海嘆息一聲:“五長老,你也聽到了,雖然你的確有可能犯下極大的錯誤,但是我們給你一次機會,你們做個滴血檢測吧。”
滴血檢測,通過兩滴血液的相融度判定親緣關系,是最廣泛,也最為實在的方法。畢竟一個玄者無論玄力再強,或許他能通過一定手段改變自己的玄脈,但絕對改變不了自己的血脈,這是最為不容置疑的認知!
蕭雲海父子倆簡單幾句,將蕭烈最後的退路也徹底鎖死。此時,蕭烈終於緩緩出聲:“不用了,我承認,澈兒不是我兒親生。”
蕭烈的親口承認,無疑是絕對證明。於是眾人的責罵和聲討一時間更加激烈。
蕭泠汐徹底呆立在那里,她目光呆滯,緊攥著蕭烈衣擺的纖手亦不由自主地松開,只是喃喃自語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這樣啊……”
反觀蕭澈,卻是一言不發,不過,在眾人眼中或許可以理解為呆滯得說不出話來了。許久後,他才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到蕭烈前方,面向其屈膝跪下,一拜:
“爺爺,您撫養了我十六年,我甚是感激,只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我是……從哪里來的?我的父母是誰?”
蕭烈嘆了口氣,剛想回答,一直默不作聲的蕭狂雲拍掌叫好:“蕭玉龍,你讓本少看了這麼一出好戲,本少之前的郁結倒也消了不少,好得很。”
蕭玉龍撓撓頭:“哪里哪里,都是蕭公子教導有方。”
蕭狂雲繼續道:“既然如此,蕭門五長老之孫蕭澈,經五長老親自證明並非其親生,蕭門門主何在?”
他的聲音陡然嚴厲下來。
蕭雲海連忙應聲。
“如此罪行,兩人應如何處置?”
蕭雲海宣布道:“野種蕭澈,因其沒有蕭門血脈,被判終生逐出蕭門,永不能踏入蕭門一步!罪人蕭烈,因私自收養非蕭門族人十六載,如此重罪,被判囚禁於蕭門後山監牢十年!”
蕭泠汐的臉色瞬間蒼白,她手足無措地搖著頭,慌不擇路地奔至蕭雲海面前向其祈求道:“門主大人,我求求你,你別囚禁老爹……你把我關進去吧,我進監牢十年……”
蕭泠汐話音未落,蕭澈和蕭烈同時大聲喊道:“小姑媽!(泠汐!)”
蕭烈厲聲喝止:“泠汐,別做傻事!我好歹有靈玄境實力,在監牢里十年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你不行!你正值花季時期,未來還能享受更精彩、更豐富的生活!我怎麼可能會讓你今後的十年白白在監牢里度過啊!”
蕭泠汐眼眶微紅,一道淚痕從其眼角無聲而落:“可……可是……”
蕭澈走到她身邊,仰視著她,輕聲喚道:“小姑媽,就聽爺爺的吧。”
蕭泠汐瞪大眼睛:“啊……連小澈你也……”
蕭澈緩聲言道:“爺爺說的沒錯,你余後十年總不能在監牢里度過,你才多大年紀……雖然,此舉很委屈爺爺,但……爺爺也是在為你著想,你今後在蕭門里好好修行,那我就離開了,蕭門終歸不為我所容,倒不如一走了之來得干脆。”
蕭澈說畢,剛轉過身來,卻被蕭玉龍喊住:“先別急著走!還有一件事兒沒有解決!”
“呵……我已經是一個孤家寡人了,請問蕭大少爺還有什麼事情嗎?”此時面對蕭玉龍,他自然不會像之前那樣面子上的客氣。
蕭玉龍微微一笑,剛想說話,蕭狂雲直接開門見山:“你既然已經不屬於蕭門子弟,那麼之前蕭家和夏家長輩間的約定自然也不能算數,你們的婚姻更是一場無稽之談!這要是傳出去,蕭門的面子往哪里擱?所以,你當著大家的面,把婚書撕了吧,也算有個交待。”
楚月璃臉色一寒:“蕭狂雲,你果然還在打我弟子的主意!”
蕭狂雲卻面不改色地應道:“楚月璃仙子請放心!本少說到做到,決不反悔!只是現在他們的婚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我只是稍微‘幫下忙’而已。”
楚月璃目光幽冷,卻無法回應。
而此時,蕭澈向夏傾月走去,眾人的目光亦隨之而動。
蕭澈走到夏傾月面前,夏傾月緩緩蹲下,不過由於她此時已是真玄境十級的玄力,她的身高比原本增高了太多,現在的她就算蹲下身子,蕭澈的身高也遠沒有她的膝蓋之高。兩個身高、玄力差距如此懸殊的夫妻就這麼默默對視著,一語不發。
少頃,蕭澈從衣袖里掏出他一直帶在身邊的婚書,遞予夏傾月。
夏傾月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將其捏起。
將婚書交予夏傾月後,蕭澈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徑直走出演武場入口,在走到一半之時,他身形微微一頓:“蕭門諸人、還有這位蕭宗四少爺,你們給我記著,今日之恥,我蕭澈定當十倍以償!”
面對蕭澈的狠話,眾人只是紛紛嗤笑。
蕭澈不在說話,他在眾人的目光中,終是緩步離開了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