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客室里,W罕見地穿上一件露背的黑色禮服,蹬著高跟鞋,拿著高腳酒杯,充滿商業假笑地向她眼前的貴客——托斯卡納大公弗蘭茨·斯蒂芬敬酒。
她嘴上雖然是笑嘻嘻的,但心上卻在不斷地咒罵著她目前的直屬上司——海德里奇。
“要不是看在殿下的份上,我才不聽你的指揮。什麼門閥貴族,不就是一頭油光滿面的死肥豬麼。在殿下那里學來的禮儀,居然是用在這里......”她作為一個在戰場出生入死、“不拘小節”的雇傭兵,才剛剛被調教好,學好了禮儀。學著特蕾西婭淑女的坐姿,優雅地將右腿搭在左腿上,右腳的高跟鞋自然滑下,用右腳大腳趾輕輕勾著,將掉未掉。
可更令W惱火的是,被她稱作死肥豬的托斯卡納大公,居然開始對她毛手毛腳,不僅用胖胖的大手摸了摸她雪白的大腿,還把紅酒灑在了她翹起的右腳上,之後一邊道歉,一邊以擦拭紅酒的名義,摸了一把W光滑的玉足。
就在他替W擦拭腳上的紅酒時,W甚至能看見他褲襠里有東西起立了,“感覺真是惡心,別逼我,真想馬上就把這頭死肥豬炸死!至少,至少也先將它一腳踢飛!”
此時的托斯卡納大公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頭上早已有個亮紅色的\"危\"字,好在海德里奇趕來及時了。
“呐,找我是有任務麼?”在走廊上,W終於可以放縱一下自己了,她脫下高跟鞋,走在博士身後問道。
“記住剛才的公爵大人了麼?”博士問道。
“怎麼,你要我殺了那個老色批,死肥豬麼?”
“不,他,可是門閥貴族的代表,殺了他,等於與整個卡茲戴爾門閥貴族為敵,而且,他還是特蕾西婭殿下的未婚夫,即使只是政治聯姻關系,你也要保護他的安全。”博士說道。
“什麼!”W收起了笑容,臉上充滿了驚愕,“怎…怎麼可能讓殿下嫁給那只死肥豬?這一定只是緩兵之計吧?”
“在不久之後,選個好日子,殿下即會與公爵大人完婚。這也是殿下的意願。只有這樣,才能進一步取得卡茲戴爾門閥貴族的支援,才能抵御特雷西斯下一步軍事上的進攻。如果下一次決戰失敗的話,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可惡!”W激動地過去一把揪住博士的衣領吼道,“你這個巴別塔的惡靈,不是很會指揮作戰的麼?你不是能扭轉戰局天平的指揮官麼?你下令啊,你怎麼可能被那些門閥貴族要挾,你怎麼會懼怕特雷西斯?我這就去把那頭死肥豬給宰了!”
“愚蠢,在你來之前,你知道殿下為了這次聯姻花費了多少心血麼?你了解現在巴別塔的處境有多危險麼?你只知道殿下是以一己之力就獲得了卡茲達爾絕大部分門閥貴族支持,你卻不知道這政治博弈背後的代價。高高在上的王,不過也是棋盤中的棋子罷了。”
“特蕾西婭是王,也是棋子,那你是什麼?是棋手麼?幕後操控一切的棋手?”
“就算棋手也要遵循法則,都是身不由己罷了。”
幾天後,在巴別塔首腦的臨時駐地——瓦蘭登附近。
博士、特蕾西婭與W在勞軍歸來的途中,被一群突然現身的薩卡茲傭兵團團包圍。
“殿下,小心,快躲在我身後,”W擋在特蕾西婭身前,“博士,你快想想辦法!敵人都快衝上來了。”
博士:“……”
“我明白了,博士。”特蕾西婭用溫軟如玉的雙手握住W的右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胸口說道,“W,拜托你了,請使用使用我吧。”
“這是……”W一臉受寵若驚地望向特蕾西婭。
只見特蕾西婭的胸口雪白的肌膚上出現一個閃耀著黑色能量束光芒的菱形,菱形中一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滿是源石結晶的巨劍逐漸騰出,而特蕾西婭的頭上顯現出一頂黑色的王冠,黑色的能量束夾雜著無數細碎的源石結晶在她們身旁盤旋環繞。
“這是薩卡茲王的力量,以人心編制而成的罪惡王冠。”特蕾西婭微笑著溫柔地說道。
巨劍從特蕾西婭的胸口完全騰出,表面的源石結晶也隨即褪去,刺眼的黑色光芒直衝雲霄。W握住那把漆黑的巨劍,只感到渾身充滿著奔涌澎湃的隨時需要釋放的力量。
“殿下,善良的你不需要干這些髒活,交給我就可以了。”說完,W拿起那把巨劍衝向蜂擁而至的敵人。
隨意的一劍揮下,便有雷霆萬鈞之力,擋在前面的十來個重甲護盾紛紛如同玻璃般碎裂,再一劍揮下,敵人的生命就像脆弱的草芥般被收割。
“這就是王的力量麼?”拿著望遠鏡的特雷西斯感嘆道。
“殿下,要讓那些傭兵撤退麼?”他身旁的薩卡茲將軍問道。
特雷西斯沒有回答他,薩卡茲將軍意識到,現在那些傭兵在特雷西斯眼里不過是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誰會為棄子多做考慮呢?於是,他沒有繼續詢問了,跟上特雷西斯的步伐。
為錢而戰的雇傭兵自然沒有死戰下去的理由,即使特雷西斯不發布撤退命令,他們招架不住W的猛烈攻擊,自然而然地潰散而逃,保命要緊。
“別追了,W。”特蕾西婭倚靠在博士身旁說道。
“切,還算你們識相,跑得快,撿回了一條命。”W聽話地停下了追擊的腳步,收起巨劍,回到特蕾西婭身邊。
看到特蕾西婭偎依在博士身邊,而博士則是一手摟著摟著特蕾西婭的細腰,不知怎麼地,心中感覺十分不悅,笑容也戛然而止了。
博士突然指了指W身後一具重裝敵軍的屍體。
“打那里是吧,那里有什麼?不就是個......”W嘴上雖然吐槽著,但還是隨手一劍揮了過去,“砰”的一聲巨響,塵土滾動,一名身穿輕甲的敵方士兵從煙塵里滿身是血的翻滾了出來。
“呵呵,你偽裝得很好,可是你終究還是騙不過博士的眼睛,說,你們是什麼人,是誰派你們來的?”W用劍指著那傷兵厲聲質問道。
“W,不好意思,現在敵人打退了,能不能先把那把劍還給我。”特蕾西婭在博士的攙扶下,來到W身邊說道。
“殿下,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好虛弱的樣子?喔,對了,這把劍該怎麼還你。”W關切地詢問道。
“謝謝你,W。”特蕾西婭笑了一笑,張開雙手,黑色的菱形再次出現在特蕾西婭的胸口,W手中的巨劍碎裂成無數細小的源石結晶進入了最初它生成的地方。
巨劍消失後,W感覺之前那股洶涌磅礴的力量也消失了,而特蕾西婭也不需要博士的攙扶。“原來這就是特蕾西婭體內蘊藏的薩卡茲王的力量。唉,精心策劃准備一個月,埋伏4天4夜,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計謀終究還是徒勞無功的呀。”那傷兵嘆息道。
“這麼說的話,你就是這支隊伍的指揮官咯?”W拔出一把薩卡茲軍刀,把刀架在那傷兵脖子上問道。
“沒錯。我們行動失敗了,我也被俘虜了,我們雇傭兵只為錢而活,為自己而活,我知道的我都可以說,所以,能先放下你的刀子麼?”那傷兵苦笑著說道。
“呵,你倒是個聰明人,不過你太聰明的話,反而會讓我覺得你在說謊,還是給你一點壓迫感和危機感,好讓你說出真話。”W並沒有放下手中的刀子。
“那至少也要讓我先得到救助治療吧,我都傷成這樣了......”那傷兵艱難地舉起雙手說道。
“嘖嘖,那也是你自找的,誰讓你偽裝躲藏在屍體旁邊,你想在我們放松警惕,卸下武裝時,再突然襲擊殿下,你這麼陰險狡詐,詭計多端,還是得讓你吃多一點苦頭。”W一邊笑盈盈一邊用軍刀在那傷兵的脖子上比劃著。
“看來你前身也是個雇傭兵吧,能清楚雇傭兵作風的,看來也就只有雇傭兵了,你接下來肯定我推測我還有拿同伴作為掩護,他們敗退,而我獨自斬首特蕾西婭,就能......”
“要叫殿下!”W突然狠狠地踢了那傷兵一腳。
“是,是殿下......”
“繼續說。”W繼續審問道。
“而我獨自完成斬首任務,就能自己包攬所有的賞金,你是這樣想的,對吧?”
“噢,有意思,你叫什麼?”
“歐米茄。”
“你不是薩卡茲人。”
“卡茲戴爾內戰爆發後,介入的國外勢力可不少啊,成為雇傭兵難道有也有國籍和種族的限制麼?”
“歐米茄,這應該只是你的代號吧,你的真名叫什麼呢?”特蕾西婭突然開口問道。
“真名,呵,這種東西重要麼?姓名也好,代號也好,不過是個稱謂罷了,就連歐米茄這個代號,我也是繼承別人的,上一個死去的薩卡茲。像我這樣的人啊,出生於黑夜,在陰溝里苟且偷生度日,能否還見到明天的太陽還未知。”歐米茄頗有傷感地說道。
“喔,不好意思,跑題了,”歐米茄自嘲著說道,“你們知道特雷西斯許諾的懸賞排行榜嗎?排名第一的特蕾西婭殿下,單單完成擊殺的任務,賞金就足夠買一艘陸行艦了,如果能帶回人頭,加一半賞金,帶回全屍,賞金雙倍,排名第二的是一個叫凱爾希的醫生,聽說她的實力非常強悍,因此我也不敢接這個任務,排名第三的是叫博士的指揮官,沒有帶回首級或全屍的追加賞金,僅僅要求擊殺。”
“你只排第三?”W略帶嘲笑地望向博士。
“也許是因為博士總是戴著兜帽,沒多少人能看清博士的面目,所以懸賞才相對較低吧。”特蕾西婭有點尷尬地替博士解釋道。
然而博士並沒有理會W的吐槽。
支援部隊趕來了,他們清理了現場,也替歐米茄做了緊急處理。
歐米茄傷勢並不嚴重,所以很快就被W抓回巴別塔審問了,陪審的還有博士和特蕾西婭。
“博士,你倒是說句話呀!你有些時候不是很會說話的麼?”W再次對博士吐槽道。
博士:“……”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尷尬。
還是作為俘虜的歐米茄先打破沉寂的氣氛,“你們接下來可能要詢問我,巴別塔首腦的臨時駐地——瓦蘭登,是什麼時候暴露的?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我是在一個月之前就開始策劃了。”
“也就是說,一個月之前,瓦蘭登已經暴露了。”W接著他的話說道。
“也許是更早之前,因為是特雷西斯提供的情報,在我接受任務後,我就不斷派出間諜潛入收集情報。”
“難怪感覺間諜總是抓不完,原來是你派來的。”
“也不一定全是我派來的,你們抓到間諜後居然還沒有立即轉移駐地,這也是讓我相當好奇。”
“為什麼要轉移?”特蕾西婭在一邊問道。
“聽說特雷西斯可能會組織一次軍事行動,突襲瓦蘭登,直搗黃龍。”歐米茄說道。
“不會的,瓦蘭登坐落於崇山峻嶺之間,前面是冰川堰塞湖——瓦蘭登湖,要從特雷西斯手中控制的防區進入瓦蘭登地區,只能通過崎嶇狹窄的山路,陸行艦無法進入,極不利於大部隊展開,易守難攻,而且,天災信使也預告過,不久,瓦蘭登湖附近將會出現一場天災,不會有指揮官讓部隊在天災下進行軍事活動的。”博士終於開口說話了。
“所以,博士推測特雷西斯的主要進攻方向依然是會在塔巴鎮?”特蕾西婭問道。
“嗯,之前的作戰會議上也向你匯報過了,塔巴鎮地區犬牙交錯,我們所控制的塔巴鎮突出部就像一枚楔子嵌入特雷西斯防线,把特雷西斯防區切分成東西兩部分,他們為了拉平防线,打通東西兩路交通,必然要攻下塔巴鎮,塔巴鎮背後就是平原,我們將無險可守。”博士繼續說道。
“你果然還是特雷西斯派來的間諜麼?”W惡狠狠盯著歐米茄說道。
“嘛嘛,我只是提個小小的意見而已,至於是否采納,還不是憑借指揮官的判斷麼?塔巴鎮方面,特雷西斯的東西兩路集團軍的確有兵力頻繁調動的跡象,但在瓦蘭登湖方面,特雷西斯的動作也不少,留意一下瓦蘭登湖的防御,提防特雷西斯的斬首行動。”歐米茄頓了頓說道,“好吧,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加入你們。”
“哈?”W一臉疑惑地看著歐米茄。
“先別驚訝,我只是個雇傭兵,主人是誰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利益,現在我被你們俘虜,如果我還想活著的話,只有證明我活著對你們有價值,之前是情報的交換,那之後就只能是勞動力了,反正都是出賣體力,干嘛不選個在行的且報酬高的呢?”
“嘁,像你這種毫無忠誠,朝秦暮楚的雇傭兵,你覺得我們會信任你?保不定你某一天又會為了更大的價錢背叛我們。”W一針見血地說道。
“在漫長的雇傭兵生涯中,我悟出一個道理,雇傭兵的能力是有極限的,越是攻於心計,就越會發現雇傭兵是有極限的...除非成為超越雇傭兵的存在。”
“你到底想說什麼?”W問道。
“我不做雇傭兵了。”歐米茄說道,“嗯,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也覺得有點羞恥,但是……特蕾西婭殿下實在是太美麗了!再多的金錢也是有價的,而殿下的美麗是無價的,我已經厭倦了雇傭兵整天打打殺殺,朝不保夕,在刀口舔血的生活,本來就是想干票大的後好金盆洗手,但是我現在明白了,能為如此美麗的特蕾西婭殿下奔走效勞才是我的榮幸,我的救贖啊!”說到後面,歐米茄語氣逐漸變快,也逐漸變態。
“啊這……”W當場石化,“哇,感覺真惡心……”
“花言巧語還是算了,我可以答應你加入的請求,盡管你履歷不清,信口雌黃,但你必須先通過思想改造,才能讓你成為巴別塔的成員,不然你的價值只有在後方當苦力。”博士面無表情地說道。
“呐,你真的確定要加入我們麼?巴別塔的“洗腦”技術可是超一流的哇,有聽說過那些被切除了腦垂體,通過植入源石器官來操控身體行動的傀儡士兵麼?”W突然湊到歐米茄面前,表情陰深恐怖地說道,“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W,就別嚇唬他了,不過是給他上課罷了,博士說過,有教無類,提高我方戰士的文化知識水平是很重要的,至少要讓他們明白自己為何而戰。”特蕾西婭有點臉紅地說道。
“真是萬分感謝,請讓我親吻特蕾西婭殿下的玉足,以示我的臣服。”
“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勸你不要有非之想。”W一腳把反綁雙手在椅背的歐米茄連人帶椅踹倒在地上。
幾天後,歐米茄果然協助W揪出了不少混進難民中的間諜,他們一見是歐米茄出賣了他們,都口吐芬芳,大罵他是叛徒。盡管如此,W依然對他十分警惕。
“准備去上課了。”W把一本筆記本和一支筆扔給他。
“盛開的原野之花啊/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
為什麼人們總是彼此傷害 彼此斗爭?
凜然綻放的花朵啊/
你眼中看到了什麼?
為什麼人們總是難以做到互相諒解呢?
當雨水隨夏天離去 藍天失去蹤跡/
只剩你孤單的身影/”
悠揚淒美的歌聲傳來,讓人倍感治愈。
“這是……殿下在唱——”歐米茄還沒說完,就被W一把捂住嘴巴,被拉著悄悄地走向歌聲方向。
偌大的房間里,只見特蕾西婭一個人獨自坐在桌子上面帶憂傷地唱著歌。那歌聲像是杜鵑在細細哭泣。
“為什麼我的眼睛似乎有淚水?不,不可能……”雖然是這麼想,但明顯歐米茄心里似乎是被什麼東西觸碰到了。
沉醉於特蕾西婭歌聲中的兩人久久呆立在原地,以至於特蕾西婭唱完歌,向他們打了聲招呼,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抱歉,殿下,失禮。”歐米茄趕緊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快去找位置坐下吧,要上課了。”特蕾西婭溫柔地說道。
“上課?”歐米茄心里涌上大大的疑問。
“笨蛋,這里是課室,是殿下給我們上課的地方。”旁邊的W沒好氣地說道。
原來這個有著一排排整齊桌椅的房間叫課室。埋藏在心里的一段回憶突然間涌上心頭:十多年前,一個女孩曾對他說,多麼想帶他去學校呀,可他是個感染者,而且還是個流浪者。他說,沒關系的,我的能力能讓別人察覺不到我的存在。但是一個人盲目的執著,過度的自信,終究會付出代價的。
“喂,你還愣著干嘛?趕緊坐下呀!”W的再次叫喊打斷了歐米茄的思緒。
“沒想到多年後會以這次方式踏進名為課室的地方。”他心里暗自嘲笑道。
跟他一起上課的還有其余40多人,上課的時間不長,只有40分鍾。可對於完全沒讀過書,上過學,從小就是雇傭兵的歐米茄來說,完全是聽得雲里霧里,他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一邊呆呆地看著在講台上講課的特蕾西婭,一邊用筆在空白的紙上畫著特蕾西婭的肖像。
總算是下課了,歐米茄默默地蓋上本子,原來這就是上課呀。
“歐米茄同學,我注意到,你在課堂上發呆的樣子?是我講得太沉悶了,還是你聽不懂?”特蕾西婭走到歐米茄桌前問道。
“勞煩殿下關心了,只是我太愚笨,而且我從小就是雇傭兵,沒讀過書,沒文化知識。”歐米茄尷尬地說道。
“沒事的,這里很多從小都沒讀過書,都是現在才學的,只要你願意學 ,我都可以教你的。”
“殿下,很感謝您的費心,那麼恕我直言吧,我只是個前雇傭兵,低賤卑微的感染者,學習這麼文化知識有什麼用?自從我小時候被拐賣到卡茲戴爾,成為一名刀口舔血的雇傭兵,我所在的傭兵團里,他們教我的,都是殺人的技巧。殿下,第一次見面時,你就知道,歐米茄並不是我的真名,只是一個代號,可這個代號也不是我取的,是我“繼承”的上一個死去的薩卡茲雇傭兵的代號。”
“那麼歐米茄,你會寫自己的名字麼?”特蕾西婭邊說邊翻看歐米茄桌面上的本子。一副畫著自己肖像的簡筆畫躍然紙上,特蕾西婭臉一紅,“畫得挺好的呀!”
“殿下見笑了。”歐米茄十分尷尬地說道。
特蕾西婭翻開另一頁說道:“歐米茄,其實是個字母符號,可以這樣寫——Ω,也可以這樣寫成音譯文字——歐米茄。”
特蕾西婭分別在紙上寫了字母符號的“Ω”,以及文字——“歐米茄”
“感覺筆劃最多的那些文字好看很多。”歐米茄饒有興趣地說道,簡單的字母符號,他當然會寫,但文字就不會了。
“你也說了,筆劃少的字母符號雖然寫起來簡單,但是卻沒有筆畫多、寫起來麻煩的文字好看,要想認識更多好看的文字,那肯定是要學習的呀。”特蕾西婭說道,“你試著寫一下自己的名字,用文字來寫。”
“嗯,好的,殿下。”
“在巴別塔的課程里,一般都是由我來教大家認字寫字,由博士來教大家算術,雖然博士經常因為各種原因來不了上課,但博士的課也是很值得期待的。”特蕾西婭看著在本子上認真寫著自己名字的歐米茄說道。
在特蕾西婭走後,旁邊的W黑著臉搶過歐米茄的本子說道:“欸~沒想到你畫畫技術還不錯喔,我跟你換個本子怎麼樣?”
“你不過是想要殿下的簡筆畫吧,我待會給你畫一張不就行了麼?”歐米茄看穿了W的心思。
“那是你主動要求給我畫的,可不是我求你畫的。”W遞過本子說道。
這幾天時間,就是捉捉間諜,上上課,過得還算挺“愜意”的。
“呐,歐米茄,在傭兵團里,如果沒有作戰任務,你們一般會干些什麼?”
歐米茄回憶起他還沒回答特蕾西婭的問題。
干些什麼?除了酗酒,賭博,斗毆,泄欲,那些雇傭兵們還能干些什麼?他們不知明天如何,不知何時喪命,只懂得“今朝有酒今朝醉”,雖然他所在的傭兵團是有名的紀律散亂,但比起那些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強盜集團已經算很紳士了,因為這就是亂世。
而他卻是傭兵團中的異類,跟繼承歐米茄代號的傭兵一樣是個異類,很多傭兵成員都不知道閒暇時間他到底在干嘛,只知道他討厭十分酒精這類麻痹神經的東西。他很聰明,自從他繼承了死去的老歐米茄的代號後,就運用他自己的聰明才智一次又一次地化解傭兵團的危機,甚至還抓住了准備“背叛”的前傭兵團團長。若干年前,他還是傭兵團的少年兵,若干年後卻成為了傭兵團的新團長,只是,在他心目中,傭兵團也只是個道具而已。
那一戰,傭兵團幾乎全軍覆沒,他也成為了巴別塔的俘虜。
“殿下,我跟你說過,在特雷西斯的懸賞排行榜里,帶回你的人頭,所獲得的報酬可以買一艘半的陸行艦。我也跟你說過,干完這一票之後,我就金盆洗手了。為什麼我會畫畫,因為是雇傭兵,需要記住目標的樣貌,需要讓雇主知道我觀察到的情報。我說過,我學的都是殺人的技巧。W被博士派去完成作戰任務,現在這里就只剩下我和你了,而現在的你卻是毫無防備的。”
浴室里蒸汽繚繞,特蕾西婭正一個人獨自在浴缸里洗澡。機會難得,只有這時,特蕾西婭平時身邊的護衛才會離開,而特蕾西婭自己也會放松警惕。隱身是他的源石技藝,潛伏是他的戰場技藝。
“盛開的原野之花啊/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
為什麼人們總是彼此傷害 彼此斗爭?”
她的歌聲總是那麼的哀婉動聽,卻不知危險已經從身後默默地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