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一名年輕戰姬的末路 ある若き戦姫の末路
在寂靜的宇宙真空中,一股隱隱的不安涌上奧特戰姬·阿爾法心頭。
雖然在不久前還只是“打平了光之國學院歷史最高分的天才優等生”,如今的阿爾法已成為獨當一面的戰士。因為光之國與百特星人聯盟爆發戰爭,當時即將畢業的阿爾法志願加入了緊急擴編的奧特警備隊,很快就憑出色表現比被寄予厚望的好朋友、奧特之母·瑪利亞的愛女蒂亞娜更早一步,從預備隊員“少女”晉升為最年輕的“戰姬”。無論在陌生的宙域里遭到宇宙人伏擊,還是被迫在敵人設計好的戰場上交戰,今天的阿爾法都能從容應對。
但,現在的感覺全然不同。實戰經驗讓阿爾法學會了從直覺中辨別威脅的來源:如果是不小心飛到中立怪獸的勢力范圍里,奧特戰姬可以在星間飛行狀態下快速逃脫;如果有不懷好意的宇宙人在身後追趕,奧特戰姬也能憑高強的機動力與敵人周旋。
可這一次,無論阿爾法怎樣在宇宙中機動,總有一股本不應出現在附近的氣息像自信的掠食動物一樣,冷靜而不加掩飾地緊跟在身後,與自己維持著穩定的距離。
(這連偷襲都不算,簡直就是惡意尾行……或者說,狩獵?)
而且,那股力量似乎知道阿爾法察覺到了自己,也在狡猾地調整著位置,試圖逼迫阿爾法改變航道。
(……看來是想把我逼進非軍事區。)
如果繼續玩這場貓鼠游戲的話——阿爾法用嫻熟的宇宙幾何默算著——自己就要進入光之國與百特星人劃定的非軍事宙域了。
在挫敗了百特星人的侵略陰謀之後,光之國沒有將百特星徹底消滅,而是接受了百特星人及其盟友的有條件投降,把兩軍曾反復爭奪的宙域劃為禁止武裝人員進入的非軍事區,由雙方指定的觀察員監督落實。
(也許是百特星人的陰謀。)
擔任過見習觀察員的阿爾法立刻想到了在雙方的聯絡辦公室里,百特星人那道貌岸然的做派。因為光之國的所有人都有幾乎不老不死的生命、無窮無盡的能量,奧特一族的任何成員都應被算作武裝人員,不經過百特星觀察員的批准就不得進入非軍事宙域——類似這樣的控訴書已經堆滿了好幾座空間站。雖然星際社會總體還是把百特星人當成邪惡的侵略種族,但那些曾與百特星聯手的其他犯罪集團近來似乎又有了重新集結的跡象。
如果能抓到一名奧特警備隊新銳戰姬“擅闖”非軍事區的證據,也許百特星聯盟的外交攻勢就能邁進一大步,甚至可以單方面重啟怪獸養殖裝置——但想到這里,阿爾法心中不禁冷笑起來。要指控的話就指控好了:自己正在趕赴下一個任地——地球,替某位無比敬愛的前輩守護這顆尚未進入星際時代的年輕行星。而根據星際法原則,派駐未開化星球、保護當地原始生態與社會系統的“護林員”享受不受干擾的自由通行權。
(要是被他們抓到“擅闖”非軍事區的證據,我就可以反過來控訴他們非法跟蹤,逼迫“護林員”在危險地帶迫降。這下他們就沒有辦法了。)
素有“頭腦派”之名的阿爾法甚至想好了接下來的法律糾紛應該怎麼應對。
但,宇宙中怎會有能在飛行時完全壓制住自己的力量?
(看來多想也沒有好處。有些事還是得當面打一場才知道。)
身旁的宇宙空間里洋溢著溫暖的味道——這當然不是嗅覺,而是以光為能源、甚至可以用光直接構成軀體的奧特一族對恒星輻射的敏銳感知。奧特一族的戰士們離恒星越近,戰斗時的耐力就越強。正好,阿爾法此時飛臨的不但是一個十分年輕、輻射量充沛的恒星系,那顆恒星的能量光譜也與光之國永恒的能量之源——等離子火花十分相近。擅長光线技但能量儲備較少的阿爾法知道,這附近不會有更好的戰場了。
解除了星間飛行狀態的阿爾法靠近這個星系的第二顆行星,在大氣層中劇烈摩擦,然後化作火球降落在朱砂般的平原上。“砰——”在她身後不遠的地面上也升起了一團煙塵,同時傳來巨物落地的悶響。那股氣息終究還是跟上來了。
“我是奧特警備隊戰姬·阿爾法!你的跟蹤行為已被發現了,請立刻表明身份,接受調查!”
37米高的少女身姿挺立在大地上,蔚藍的馬尾飄飛於稀薄的空氣中。雖然擺出了戰斗架勢,但優先以法律解決問題的阿爾法並不想立刻開戰。
“……。”
“那麼,沉默也是一種答案。”
跟蹤著自己的到底是百特星人新造的宇宙戰艦,還是未登錄在案的宇宙人——當阿爾法思考著下一步的動作時,她的理智突然和眼前的煙塵一起消散了。
浮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不可能出現的情景。
“不、不可能……”
即便本能地感到不可思議,阿爾法的內心仍難掩動搖。那個像掠食者一樣跟蹤著自己的“敵人”,怎麼可能有著這樣一副曾讓自己無比安心的身影——
比自己略高的女性身軀因過膝的長靴顯得尤為高挑。鮮紅的制服包裹著胸部與臀部,大腿、腹部與臂膀鍛煉得健美而不著痕跡,有著恰到好處的肉感。最重要的是那一頭齊腰的水色長發,與連女性也會怦然心動的曲线形成美妙的和弦。包裹在白手套中的那只手,那只曾幫自己擺穩架勢、與自己的手一道翻開古老書頁,還曾為自己綁好馬尾的右手,正強而有力地攥著一根銀灰色標槍,尾部的三角翼上有著和比基尼制服一樣熟悉的鮮紅色。那曾像姐姐一樣溫柔、時而又像教官一樣嚴厲,卻無論何時都充滿了關切的面龐此刻像破敗古文明的雕像一樣冷漠,但也因此生出一種令人心痛的美。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為什麼要……”
阿爾法下意識地退了半步,擺出了發射梅塔利姆光线的姿勢。如果沒有戰斗的意志,再強大的戰士也是紙老虎——明明清楚這一點,阿爾法依舊安不下心來。
將左臂與右臂垂直交迭在胸前,將蘊藏在彩色計時器下方的能量緩緩注入。只要願意,紅藍相間的必殺技——梅塔利姆光线隨時可以射向目標,但即便把兩臂的交點對准了正從遠處緩步走來的那個身影,阿爾法的意識仍像受驚的小貓一樣在周圍四處竄行。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我的敵人。)
那個不忍直視的身影越走越近了;那一定是傀儡、幻影,是巴爾坦星人造出的分身,或者傳說中被亞波人當作怪獸訓練標靶的機械人偶。那到底是怎麼造出來的?是根據公開的戰斗數據,還是用什麼不可告人的手段竊取了生物信息……無論如何,真正的敵人一定躲在什麼地方,只要把暗中操縱的那個敵人消滅掉,一切就——
“……。”
兩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五百米……那個身影步步逼近,手中的標槍也逐漸端平。那是刺殺的姿勢。
要射出光线嗎?在這個距離上,至少還有拖延時間的希望。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須射擊——但,眼淚像泉水一樣汩汩流出,注滿了能量的雙臂不住地顫抖著。
一幕幕記憶中的畫面從阿爾法腦中閃過,但那不是臨死前的走馬燈。只是因為——
“傑妮絲前——”
哀求般的聲音尚未從口中喊出,視线就被刺眼的紅白色光芒布滿。
“不要……殺死……我……”
隨後,新銳戰姬·阿爾法的意識沉入了漆黑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