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木偶——我的欲火(其一)
文章不保證絕對的生物與技術正確。
文章的任務、事件、地點、名稱等皆為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請勿模范故事中的情節,作者不為此帶來的任何影響負責。
文章受《月影魅像-解放之羽-》、《將語》的啟發,本人只是對他們的拙劣的模范。
封面是めーふまどー(拝一樹)老師的DLsite上專賣的作品【動く人形との性活】中的一頁
可以說是非常好地抓住了木偶的神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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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拝一樹老師的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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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喜歡這部作品,本文章同樣也受到了該作品的啟發。
如果侵權則會刪除。
文章人物與封面無關,但是造型有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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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直到我的第二年大學我才對我的父母有了實感。
在我的記憶里,父母與我陪伴的時光並不多——如果有,那大概也是在我記事之前了。他們似乎一直都很忙碌,自我被送進全寄宿制的基督學校之後,能碰面的機會也就更少了。
在那期間,唯一能夠稱得上是“聯系”的,大概也只是每月會被送到我賬戶的零花了,他們幾乎不寫信,在智能手機普及之後,我們也沒有理由通電話。然而,對於習慣了這一切的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同,緣得我的朋友都樂意與我相處。
我僅僅是因為在我的學科之中“生物”較為優異,進入了大學之後,它成為了我的主修。然而大學的時光對我來說完全不算忙碌,我也本以為我的大學也會那麼平淡地度過。
那是一日下午,如往常一樣,我靜坐在圖書館里研讀著那些拗口的詩歌,我注意到了急促的開門聲響,隨即而來的匆忙的腳步聲的主人正向我走來。
我抬頭看著他,停止了翻書,那是學生會的人,我與他關系不錯,他一把將我拉起,連續的嘈雜聲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我示意圖書管理員將書放回,有些羞恥地被他拉了出去。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他比我先發問,“教導主任在找你。”
我等來的結果遠比我在路上不安的胡思亂想還要離奇——我的父母遭遇了空難。
於是,我的學業由此被暫時擱置,我當日便乘著飛機回了家。
我一直有個預感,我的家庭或許相當富有——直到初中我才意識到我身邊的人的背景都相當非凡,而那基督學校的學費也不小。這個猜想在我走下飛機時得到了證實。
我的父母經營著一家跨國木制品公司,而依照著他們的遺囑,我繼承了他們的股份,成為了耶麗雯手工制品有限公司的有著一票否決權的最大股東。
第一個與我見面的,是我的秘書,曾經也是我父親的秘書,她幫助了我解決了所有我全無頭緒的瑣事與手續,接下來的兩天里,我沉浸在交接財產的奔波與不勞而獲的欣喜之中。
我簽署完了最後一個遺產文檔,拖著疲憊的身子披著夜色跟隨著秘書,來到了一棟大樓之前。
“您父親的房間在最上面。”她冷冷地說道,“這里也會是你上班的地方。”
“那我的學業怎麼辦?”我問道。
“您方才才簽署了休學通知書,您忘了麼,耶麗雯?”
我不禁感嘆她的辦事效率之高,同時,獲得感之後的空虛也在涌上我的心頭。
“我已經為您訂好了明日一早的機票,還請早些休息,我就不便隨去了。”
“去哪里?為什麼你不能跟著我?”
“這是令尊的指示,那里有他留給你的最後一處遺產。”
次日,我帶著一個鐵箱子來到了意大利,我用了三日時間乘著汽車來到了人跡罕至的拉托內,那時已經正午,我打開了鐵箱子,里面是一張森林地圖,在確認了我隨身攜帶的物資足夠充足並且衛星電話有用之後,我踏上了尋找父母留給我的最後一份遺產的道路。
幸運的是,我沒有迷路,當我到達目的地時太陽正要下山,在那林立的樹林之中,一處建築額外顯眼,那是一處漆著紅色的木頭小屋,夕陽的余暉照過了它的殘缺處,顯得有些陰冷。
那門沒有上鎖,被我輕輕推開,迎面而來的是一陣煙塵味道,里面的空氣比外面要更加濕冷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在客廳的一副畫,那畫描繪的便是落日時的叢林小屋,甚是有預見性。我這才注意到了這處房屋幾乎沒有用上除了木頭以外的其他材料,然而就是在這樣脆弱的結構之上我沒有發現一處青苔。
我靠上了咿呀作響的靠背木椅,將包裹放在了客廳的木桌上,開始了對這房子的搜查。
然而,在我感嘆這所木屋的構造之精巧與對會來到這里的陌生人的關照之周到之外,我一無所獲。臥室的書櫃是個雙門活版結構,而在那里面的不是什麼金銀珠寶或是什麼藏寶圖,而是如山高的水果罐頭和牛肉罐頭——至少我之後幾天的伙食不用發愁了。
晚上,我在臥室門口與窗戶處撒上了一些石灰,睡在了對我來說十分新奇的硬木板床上,進入了夢鄉。
次日,我決定在木屋周圍逛逛。
春天的拉托內森林都少有綠色,光禿禿的樹干直衝雲霄,踩在發出聲響的枯枝之上的,不僅有我,還有一些食蟻獸。而即使是帶著獵槍的我也需要避開成群的野豬,那些野蠻的生物在這森林橫行霸道,毫無顧慮。
在這樣的枯床之上,有一樣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幾乎在每一棵樹上,都盤踞有那樣的金色的紋路,它們鑲嵌在了樹皮的凹陷處,像是給這些樹穿上了另一層皮囊,而在一些靠的比較接近的樹干之間形成了有如同蜘蛛網一般的金色的菌絲,回到木屋時,我才注意到自己黑色的外套上已經滿是這樣顯眼的金色汙漬了。
在那第三天,我決定在清晨洗個澡之後便去不遠處的山頭上看看風景,然而,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或許是因為的才洗了個冷水澡的緣故,我在上山時不斷地打著寒戰,早間的山風甚至有些刺骨,我踩在了一處松軟的落葉堆上,眼前一黑,滑下了山腳。
那是慘痛的一跤,等到我再次睜眼時,太陽又要落山了,我覺得大腦有些眩暈,我只好先折返,好在身上沒有疼痛的地方,我借著手電筒的燈光,走回了小屋,又一頭睡在了床上。
約定的司機應該在第四天的中午來接我,而我那天醒來時已經有些晚了,整理好了物品,頓時覺得有些空虛。
“難道我的父母僅僅是個在森林中會給迷路人借宿的好心人麼?”
我環顧小屋內部,那些家具的工藝也僅僅是實用的水平,並不能稱作財富,如此看來,唯一可疑的便是在客廳的那一副油彩畫了。
那副畫同那木桌一同靠牆,我只能先跪在了木桌上,將那畫取下來。然而,我發現那畫是被粘在牆上的,縱使我如何用力,那畫也紋絲不動,氣憤之下,畫框被我撕扯而下,我一個後仰,摔在了木桌上,木桌隨即噼啪著破碎,我又摔在了地板上。
看著被鑲嵌在牆壁上的畫布,我憤怒地將畫框摔在一邊,我隨即起身,卻發現自己先前摔倒的地板被我砸出個空洞,在木板之下的泥土里,有什麼顏色不一樣的東西咯了我一下。
我用鏟子清空了多余的木板,將那驚喜的隱藏之物刨了出來,那是一個木箱,清理掉上面的泥土,我赫然發現箱子上燙著幾個金字,穿過了時間的長河而沒有褪色。
“耶麗雯”。
那是我家族的姓,我用秘書給我的鑰匙打開了木箱,而在木箱里,卻是一個鐵箱,我再次打開了鐵箱,而里面的東西卻讓我有些不解。
鐵箱被鐵板隔離成兩個隔間,右邊的隔間里,放著的是一個木制的長方形盒子,我用鑰匙打開了盒子,保存在里面的,卻是一張羊皮紙。那羊皮紙上畫著的不是什麼藏寶圖,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標注著比例尺的是一張設計圖,但是對於那些奇怪的圖形所描繪的東西,我是毫無頭緒。
而在左邊的一塊棕色的玻璃匣子,我沒有去打開它,里面的東西像是一塊豎劈的半圓木,除了是棕色的之外,毫無特別之處,但是以防萬一,我把那兩個東西連著木箱子一同帶走,離開了意大利,回到了法國。
尋寶之旅由此結束,我終於閒下了功夫,可以回到工作崗位了。
然而我立刻發現自己不適合那樣的環境,當我換上了西裝走進了大樓時,無數等候已久的野獸們已經跑向了我。
“董事長,這份合同還請過目……”
“關於耶麗雯集團的前景,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請問您認為自己可以勝任您父母的職位嗎?”
“有消息說您先前完全沒用管理學經驗,這是真的嗎?”
…………
“保安!”我指示道,走上來兩位保安將記者隔離開,在那間隙,我乘上了電梯,前往我的辦公室。伴隨著電梯的運行聲,我長舒了一口氣,不禁覺得父母將這樣的擔子不加商討就托付給我是十分讓人氣憤的一件事。
實際上,僅僅是我手上擁有的流動資金也足夠我後半生的富足生活了。
“耶麗雯,”電梯剛剛開門,我的秘書已經站在我面前了,“董事們都在等你,先去開會吧。”
那時我僅僅是一位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走進了會議室,環顧了四周的皆是或老態龍鍾的嚴肅面孔,又或是大腹便便的油頭大叔,這樣的氣氛令我不快,而更讓我不快的,是他們的眼神。
鄙夷、刻薄、輕蔑。
有的單手握拳側出個身子斜坐著,或許是想要表達對我遲到的不滿;有的十字相扣,做出個防衛姿態,凌厲的眼神又如同審問罪人的法官;又有的,兩腿戰栗,戴著副不淨的眼鏡,他的兩臂已經撐在了會議桌上,似乎要問出一連串的問題了。
為何我沒有在這些人身上看到一絲禮儀?
我剛剛在最上的位置上落座,那個戴著眼鏡的已經舉手了。
我抬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的,還算讓我順眼的秘書,又環顧了一遍這幫人。
“都把手放下吧。”我站了起來,看向秘書,“你幾歲了?”
秘書對於我這問題有些意外,她愣了一會,眼神迷離,才回答,“27歲。”
“你是什麼學歷?”
“牛津大學社會金融系研究生。”
我轉身向了落座著的其他董事,將簽字筆放在了桌上。
“你們以後都聽我秘書的,把要簽字的文檔都放到我辦公桌上。”
我提起了公文包,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事實告訴我,這個決定是相當明智的決定,在那之後的半個月里我都可以安穩地坐在電腦前不被打擾,在辦公室的旁邊就是我的臥室,那里是個相當好的蝸居場所。
而那被我從意大利帶回來的木箱子,同那些家具一起,被我忘記在了角落。
一日,我站在公司的透明牆壁前,看著腳底下的浪涌的人流時,我開始回憶這先前的事情。
我對人類不感興趣,已經有些厭倦了。
我所遇見的人,幾乎都會與尖酸、刻薄、傲慢這般詞語掛鈎,越是與人熟悉,能品味到的一個人的缺點也就越多,而在學校里,又往往不得不為了自己的一處棲息之地而對這般人馬種種應付。在認清了這一點之後,我便再無摯友,而又因為我的朋友關系網廣泛,不偏不倚,我的生活可以說是“孤獨”的。
就是在那樣的長期的偏執之中,我敲開了文學的大門,一片可以讓我自由“造像”的領域,我開始創造一些人,一些能夠超凡脫俗的女性,然而那些記敘這些女孩事跡的小說全部未能有成果——一旦想到自己身邊的是那樣的一群落差如此之大的人,我就心如死灰。
會議完畢我荒唐的青年時光,誰又會猜到這樣的人會站在高樓俯視著腳下的生靈呢?
財產如果不被利用的話自然是沒有價值的——我需要做些什麼。
我身後的木門被敲響了。
“請進。”
聽那腳步聲,大概又是秘書。
“這是今天要簽字的文件,耶麗雯。”她走向我的辦公桌,將文件放下,又轉身要走。
“你站住。”我說道,我轉身坐回了座位上。她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她叫莉莉羅斯,有著一頭黑色的及腰長發,穿著一身工作服,站在原地看著我。
“我們公司的營業組成是怎麼樣的?”我問道。
“我們公司的87%的利潤來自於木制家具的設計與銷售,還有9%來自於地皮出租和木材銷售,另外還有靠近3%的利潤來自於木偶。”她對著一本平板說道。
“木偶?”我提起了興趣,“你說的是歌劇木偶麼?”
“不止如此。”她將平板遞給了我,“耶麗雯公司早年為皇室的木偶表演提供木偶而起家,如今我們的木偶不止應用於歌劇表演,還用於裝飾與服務業用。”
“服務業?我們生產的木偶還會自己動起來?”
她沒有回答這個充滿著玩笑意味的問題。
“你現在很空閒是麼?帶我去生產木偶的地方看看。”
目的地不是我所設想的一處老舊的工廠,而是一處在商場高層的一處門店。
然而我走了進去,看到的沒有木偶,而是一些木質家具與古玩,一人走了過來。
“需要什麼麼?本店的商品均為大師手工打造,用料精良,是提高您家居品味的不二之選。”銷售員熱心地為我推銷起來。
“你們老板呢?”我問道,沒有抬頭。
“我就是老板。”一位穿著黑色夾克的長發男性從店內屏風內走了出來,一副亞洲人面孔,頗有藝術人的樣子,他打量了我一番,“請問是想要定制高檔家具麼?還請到里面商議。”
“我想要人偶。”
這話讓在場的幾人都僵硬住了,空氣凝固了半晌,那老板這才走到了我身邊,拉住了我胳膊把我帶到店後。
“誒誒,你要干什麼?”我對這唐突的反應感到疑惑。
老板靠近了我的耳朵,對我小聲說道,“這種事情你就不要說得那麼大聲了啊。”
“為什麼?”我問道。
“因為要人偶的話肯定是做那種事情啊……”
我忽然理解了老板的動作異常與秘書口中的“服務業”的含義。
我看著他,說道,“給我看看木偶。”
他帶著我走到了更深層的房間,開了燈,里面是數個碩大的木箱子,房間中間是一處工作台,上面散落著的大概是木偶零件,活像一處手術台。
“來看這個——”他彎腰從地上抽出一個木箱,放在台上,打開,里面睡著一個人形物體。她通體白皙,安然入睡,像是一位體型豐滿的少婦,赤身裸體,而身下的關鍵部位也一覽無余,沒有省略。
“你耍我?這麼白淨的東西是木頭?”
“我怎麼會耍你呢?這是我前些日子才做好的,我願意為她取名南極7號,用的是白樺木材質,不信您摸,這光還是昨天才拋好的呢,她的陰道我采取了日本的專業級活環倒模結構,這可以讓您在……”
“停停停!”我不想聽他的汙言穢語了,“給我看看別的。”
“這不符合您的癖好是嗎?”他將棺材一般的木盒蓋上,“我們面向的顧客眾多,選擇自然也是多樣的,您再看看這一款。”他抽出了另一個箱子,里面躺著的是一位有著小麥色皮膚的少女,“這一款您看看怎麼樣?這是我開年時想出的充滿現代化審美與二次元氣息的運動系JK,為了考據這樣的樣本,我特意去實地考察並且仿照體操服的設計為她定制了衣裳。您再看這個奶子啊,大小是剛剛好的一個手掌啊,不信您來摸摸。”
我拒絕了他猥褻一名毫無知覺的少女的邀請,收回了手。
“這個也不和您的胃口,是嗎?那麼就要我拉出這個來了。”他牽著我的手到了另一個房間去,房間內躺著一副鐵棺材,“您再來看這個,這個孩子我最鍾意。”他將那里面的輕輕抱起,放在了台上,“您再來看這個,這是融合了克蘇魯神話與日本知名動漫FOteGOOOOdOOOOO的產物,人物我參照了里面的阿比O爾,這一款我沒有專注於陰道設計,而是選擇了創新性的多入口設計,不僅陰道可以插入,而且口部也被設計得更加適合插入,我將舌頭的結構設計為更加厚實與刺激的獸舌,您再來看腦袋上的這個鑰匙孔一樣的東西,這可不是裝飾哦,這也是一個通道,也就是‘異次元之門’,這個鑰匙孔的周邊是可以被推開的,進去的時候會被彈性固定,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太緊,而里面我大膽嘗試了刺激性高的螺旋結構,讓您可以感受著虛空的碾壓的同時享受著快感,不僅如此,您再看這個眼睛,這個眼眶的大小也是剛剛好啊,她的兩眼都可以向旁邊推過去,在那之後的深洞也可以是您放縱欲望的出口,還有,您看這個耳朵,也是可以通過環扣結構來進行放大的,另外,您絕對不用擔心這樣精細的結構會被損壞的問題,我們店的人偶三十年之內保修……”
他又熱心地為我推薦了其他的數個人偶,但是不知為何,我都不喜歡她們。
合著這小子光學怎麼摳逼了。
“唉——老爺,真是遺憾,我們這里的人偶您都瀏覽了一遍了,如果都不行的話您可以考慮私人定制,但是工期會比較長,價格也會比較高……”
我搖搖手,畢竟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
走出房間的路上,我注意到了一個掛在牆上的較小的藍色箱子。
“這個為什麼沒有給我看過?”我指道。
“這個……”男人撓了撓臉頰,“這個還沒有完成……”
“無妨,給我看看。”
男人還是把那箱子給我取過來了。
打開,映入眼簾的就與其他的不一樣,那是一塊金絲繡邊的黑布,他將布慢慢掀開。
一見鍾情一般,我淪陷了。
靜謐的湖面好似銀鏡,而柔和的燈光便灑在了她安睡的臉上,穿著黑色禮服的她便躺在那由她的頭發編制的金色的湖泊里,她或許在做一個美夢,嘴角也微微上揚,小巧玲瓏的臉蛋又如同洋娃娃一般,她皮膚白皙,穿著一雙瑪麗鞋。
而我所發現的最與其他木偶不同的是,她的關節驚人的如同人類一般完整地連接,與身體沒有縫隙,手指的每一個關節也如同人類一般沒有空隙,但是尚未連接的大腿和小腿告訴我這是她唯一的瑕疵。
“為什麼不把腿接上?而且這關節是怎麼回事?不能動?”
“這一具……不能賣……”他的情緒低落了起來。
“為什麼不賣?”
“這是我師父在他死之前造的最後一個人偶……
我在中國長大,自幼隨著師父學習木雕這一門傳統手藝,我學了十六年,最後一年,師父想要追求技藝的極限,他想要雕刻出一個匯聚了他一身技藝的人偶,但是他為了雕刻這個人偶,身心俱疲,不等完成,便撒手人寰,彌留之際,他告訴我他的唯一遺願便是那人偶,他告訴我在遙遠的法國有可以被完全隱藏起來的傳說中的關節結構,若是用這樣的關節結構連接起這個人偶,那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為了完成師傅的遺願,我來到了法國,一邊四處詢問關節所在,一邊木工為生,而這一找便是十四年,而在去年,我終於有幸見識到了耶麗雯公司的關節結構,奈何那關節限量供應,僅僅發放給自己人,於是我加入了耶麗雯,不料,自從耶麗雯夫婦罹難,我的關節結構的供應也斷了……”
聽了這些,我不禁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不能把這些關節逆向設計出來麼?”
“不能。”他搖了搖頭,“我曾經試著破解過,奈何那工藝我完全不認得,而那其中的旋鈕結構又如同千絲萬縷一般的不知是何種木材編制而成,而我甚至連還原其中的一個結都做不到!”他一把抱住了我。
“若是耶麗雯公司能夠繼續生產這樣的關節結構,我必定要將這人偶制成,送給一戶大戶人家好生供養……奈何天不如人意,我竟然在這最後關頭停住了,有消息稱新上任的耶麗雯夫婦之子上任之後屁事不干,一切事項全權交給了其秘書負責——如此一來人偶制成遙遙無期,我要何以告慰我師父的在天之靈呢?每每思及此事甚是痛殺吾心,唉……”
我有些難為情了,還好他還不知道我是誰,我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隨後回到了辦公室。
“我們旗下就他一個買木偶的?”在車上,我問道。
“不是,”她回答,“由於我們的飢餓營銷政策,販賣耶麗雯人偶的店面在法國僅有三家,但是大多數都是像他那樣賣其他東西為生的——你的父親在人偶方面對合作對象十分挑剔,供給關節結構的數量少得可憐也是為了長期合作所需。”
回到辦公室,我又來到了那個木箱子面前,我將那羊皮紙取出,前往了真正隸屬於耶麗雯的一處木材工廠。
半個月之後,我以耶麗雯的最大股東的身份帶著關節結構來到了先前的那位男人的店面,男人十分欣喜。
“太謝謝你了!”他大概說了句家鄉話,我沒聽懂。
我想要那個人偶。她能夠填補我內心深處所空缺的一部分。
我日思夜想,我想要讓她能夠在我懷里呼吸,想要觸碰她,想要了解她,想要和她融為一體。
那一天終於來到了,碩大的快遞包裹被放在了我的辦公室門外,那天我公司還沒開門就起來把快遞拿進了辦公室,那箱子約有6、70斤重,費了我一些力氣才拖進去。
我撕開了外包裝的紙箱,打開了那鐵盒——少女在那里靜靜沉睡著,我將那少女抱起,放在了我的辦公椅上。
“塔布拉,你就叫塔布拉,好麼?”我對著她說道。
她的眼眸也是金色的,那些關節結構讓她的手也與常人無異,我拿出了先前為她購置的梳子,將她的頭發梳理平整——不知她是被灌注了何種靈氣讓她跨越了時間長河還能煥發光彩,按照年齡來算,我或許應該叫她姐姐了,頭發的質感像是真人的頭發,至於那個“師傅”是如何弄到這樣的金發的,我不想去考慮了。
我觸摸了她的身體,一陣涼意襲來,同時還有一陣撲鼻的木頭香氣,少女無神地抬頭看著我,我將額頭靠了上去,閉上了雙眼,享受這一刻,最終,我將她抱起,帶進了臥室。
我將少女平鋪在了床上,她的身體發出木頭材質的輕響,少女的皮膚光滑,曼妙的身材也是柔軟的,她在我的手里被我隨意擺弄著,我將她的身子靠過來,解開了她的衣裳。
那是白淨的一副身軀,身上沒有一處傷痕,我靠在她袒露的平坦的雙峰之間,聆聽著這位少女的心聲,隨即,我將頭伸過去,與她熱情地接吻起來,她的嘴唇也是柔軟而有甜味的,我閉上眼,將她撲倒,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獸欲了。
少女的衣服被我半扯下,光滑的下身暴露出來,那是無暇的私處,我的下體也為之情緒高漲,我舔舐著她的面龐,將她摟進了我的懷里,我將她的雙腿張開,抹上先前准備好的潤滑油。我在她的素股之間摩擦,濕滑的刺激不斷衝向我的大腦,我從後背摟住她的腰肢,將她的腦袋倚靠在我的胸脯,享受著她的氣味之余,我控制起了她的下身。
我將她的下體抱起,對准了我那通紅的情緒高漲之處,她光潔的私處為閉口設計,但是卻也用了機關而可以捅開,我反復頂入,那堅硬的狹縫讓我有些煩躁,那機關的設計也極為精巧,那入口在我一次較為用力的突入之後微微松動,我終於進去了。
堅硬的內壁完全不對這突入物有慈悲,我猛烈的感受到了擠壓感,我將她貼近在我的身體上,以便於我可以更加直接的貫通進去。
如同緊張的少女一般,她的內部開始隨著我的突進開始擴張了一些,內部的通道緊緊地刺激著我脆弱的肉棒,我奮勇地伸到了最里面,而又觸碰到了另一個機關,那通道分裂成了可以活動的環,這讓我好受了一些。
我開始抽插,質感與刺激將我逐漸麻痹,我喘著粗氣,這的確是個體力活。
我將那人偶緊緊地擁在了我的懷里,一陣抽插之後,我完成了。
靜謐少女無神地注視著我,仿佛是要譴責我那粗暴的舉動,我輕輕拍撫這她的腦袋以表安慰,我又與她洗了一次鴛鴦浴,我又在浴缸里與她貪得無厭地交歡。
那日我將辦公室門緊鎖,沒有與其他人見面。
沒過幾天,發工資了,我將她背著,與她一同逛街,我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只覺得她在我背上讓我感到溫暖,她戴著的遮陽帽也能為我乘涼,我為她買了一件禮服與便衣,內衣自然是多多益善,到了晚上,我為她換上了情趣內衣,每晚好不痛快。
那日之後,我將她換上了一身寬大的襯衫,帶著她來到我的辦公室,我為她尋了個椅子坐在我旁邊,讓她看著我工作,我便能感受到額外的動力。雖然我察覺到了秘書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但是那不值得在意。
我每天都需要為她洗浴,打蠟保養,梳理頭發,這些逐漸占據了我生活時間了。
時間又過了幾個月,父親的那個大箱子幾乎被我遺忘在了臥室角落,一日起床,竟然不慎被我碰到,差點要把塔布拉驚醒,我有些氣憤,但是看見里面的東西,心又驚了一下。
原本包含著棕色半圓木的玻璃匣子已經破碎,而那被摔出的半圓木似乎有些潮濕而出水了。令人驚奇的是,那個巨大的木箱子竟然有一個夾層,里面還有一本黃色的羊皮紙書。
我心中暗自疑惑,撿起了那本書,書皮上無字,看上去卻也年代久遠,從起干燥的質感來看也做過防腐處理。
我注意到了那半圓木滲出的液體有浸染到了這本書,我翻開了書頁,里面卻空無一字。
“捉弄人呢這不是!”
我一把將書拍在了半圓木上,兩個物件被我一同擊飛落地,而之後卻發生了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羊皮紙如同有吸力一般將半圓木滲出的液體吮吸殆盡,半圓木變成了脫水的橙色,而其封面卻在緩慢地變化著,幾行字顯現了出來。然而那字並不是我所學習過的語言,我不認得,翻開書頁,其他的字也都在慢慢浮現,卻也同樣是那語言,我對此毫無頭緒,那是一種象形文字,但是我敢肯定,那不是目前世界上流傳的語言之一。
我漫無目的地繼續翻下去,直到最後,那記錄空出了一頁,出現了字跡與語言完全不一樣的文字。
那是英文,我認得。
致我們的孩子,耶麗雯·D·亨利:
我有些詫異,這是我的名字,那麼這竟然是父母給我寫的?
我繼續讀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們讓你的童年缺少了來自父母的愛,我們對此十分難過,而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大概已經不會再見面了。我們知道我們的遺產和耶麗雯公司的股份無法彌補你的童年。
但是,無論你現在有多麼生氣,多麼憤怒,也請把這封信讀完。
這一片林場自中世紀開始便屬於耶麗雯家族,時間推移,改朝換代,但是,我們依舊成功地再次收回了這一片土地。我們如此執著,便是因為這森林里生長著珍稀的艾茲麥樹,其木材不畏蟲蛀,不會腐爛,可以保存百年,質地堅硬,自有暗香,是制作家具的不二之選,這也是我們當初成立耶麗雯公司的原始資本。
然而,這片林場帶給我們的,不止有如此完美的木材,還有一些超越了當代科學可以闡明的東西。
想必你也已經看到了鑲嵌在那些樹的樹皮之中的金色的東西了吧?那是一種真菌,我們命名它是卡諾圖真菌。那些真菌在樹干之間像蜘蛛網一般連接起來,一旦被風吹破或是被動物扯斷,不一會又會重新連接起來,我們起初以為那是一種蜘蛛,然而不是,那僅僅是一種真菌。
經過了我們的研究,我們發現它只能生存在艾茲麥木上,或許是由於艾茲麥木會分泌它所需的營養物質。我們花了數年時間研究其絲线的用途,最終一無所獲,因為我們的研究方向錯了。
我們發現,這真菌並不是“單獨”的,而是一個“整體”。這聽起來十分奇怪,但是還請我慢慢說明。當我們嘗試切斷了連接著兩只菌株的菌絲再將它們移動到相距一厘米的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這菌株開始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繁殖起來形成由數十個真菌組成的菌群,兩個菌群同時伸出菌絲使得它們可以在半空中連接。這意味著這樣的菌株之間存在著某種“信息交流因子”可以無視身體通道的限制,就像是磁力一般隔空感應。而在後續的實驗里,我們發現卡諾圖真菌可以“通信”的極限距離是14.3毫米,這是無比驚人的,要知道這是這真菌大小的天文數字級倍。
但是,我們對此是無所適從的,當時我們沒有想到這個東西的用途,若是用於通信,已經有更加完善的東西了——電磁波。直到我們找到了這本書。
這本書在一次開荒中連著一棵樹根被帶起,當時它被裝在一個箱子里,我們發現那箱子也是用的艾茲麥木,而令人詫異的是,那箱子的內部與其說是腐爛了,不如說是被替換成了一種柔軟如同果凍而又不會破碎的東西。
我們將那箱子連同書一同帶到實驗室研究,我們發現那果凍一般的東西是卡諾圖真菌長期在艾茲麥木的纖維質層生長而代謝出的產物,其成分幾乎與纖維素無異,如果不用力撕扯不會斷裂。而那本書——其書寫日期需要追溯到中世紀,其上的文字不是用顏料,而是用艾茲麥真菌寫的,雖然大多數已經死亡,但是一旦接觸到了那些“果凍”,字跡就立刻會顯現出來。
於是我們將這些知識給你,就如同先前寫的那樣,這或許可以當做一種僅僅適用於耶麗雯家族的秘密通訊方式,把那關節結構寫上去吧,我們希望你可以把我們家族延續下去。
讀畢,我將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混賬!”我破口大罵,“竟然會有這樣的父母!家族,家族,你們眼里就只有家族!你們把我的感受置於何處?”
我踢了木箱一腳,那一陣疼痛倒是讓我冷靜了一些,我開始重新審視這封信。
我拿起了那個半圓木,翻開,其下確實有濕潤如同果凍一般的結構,那東西在這天氣里摸起來有些清涼,甚至還有些粘性。
看著那離開我手指依舊拉出絲來的黏滑之物,我看了看安睡在床上的塔布拉,一個想法閃現在我的腦海里。
之後,我雇傭了一批人馬,往拉托內森林砍了一些艾茲麥木來,同時,收購下了在郊區的一處實驗基地,用於繼續我父母的研究。
十分可惜的是,我的父母沒有告訴我一點關於那本書的內容,而從他們的語氣來看,他們似乎也沒有弄明白,而那本書確實是珍稀之物,無奈之下,我動用起了我在學校時的關系網,拍攝下了其中一頁的內容,以尋求能夠認得這文字的人。
事情卻往我意想不到的方面發展了,我沒有想到在委托人時闡明自己的身份與地位的效果會這麼好,我在生物系的同學聯系上了另一個大學的教授,而最終接受了這委托的,是那教授的同事,希文·史密斯。
我沒想到這委托會橫跨了半個法國,那日中午,我走出機場,遠遠地看見了一位頭發稀疏的西裝革履的老頭,他舉著我的名牌,似乎是看見了我一般興高采烈地與我招手。
“想必您就是希文先生。”我握了握他的手,他對著我滿臉堆笑,意義不明。
“時間不早了,先去吃一頓吧。”
他領著我來到了一處餐館,一路上他熱情地給我介紹著當地的餐飲文化,好似沒有察覺我的厭煩一般滔滔不絕,他帶著我來到餐館二樓,與服務業調情了一會,點了我不喜歡的意大利面與紅酒,我不時地引出書的問題來,他卻如同沒聽見一般回避,他吃了我難以想象的量,酒過三巡,倒在了餐桌上,開始說瘋話。
“史密斯先生,關於那本書?”我第一次將那書拿了出來,不料,他瞪大了雙眼看著我,一般強過那書,勉強睜開眼睛,看著那封皮,無話了好久。
“史密斯先生,您是看出什麼來了?”我肅然起敬。
“這書……這書……
不會錯的,我家里就有一本一模一樣的書,這讀法還是我奶奶教給我的呢……”
接下來,他迷迷糊糊地講了一段故事:史密斯本不是他家族的姓,他的家族真姓為赫柏,早在12世紀時同亨利一世一同征戰,而他的祖上,卻是巫術師。據他所說,他的祖上曾經掌握了一種可以控制人屍體的法術,行軍,往往戰無不勝,而這書便詳細記載了那法術的使用方法。
“怎麼可能,這不科學!”我罵道,“你這騙子!”
“別走,年輕人,聽我說完。
那法術並不是什麼超脫科學的東西,而是一種真菌,一種可以依附在人身體表面,進而控制全身肌肉活動的真菌,而那本書記載的,便是培育和使用這種真菌的方法。
據這書的記載,那菌生命力強勁,但是唯獨懼怕火燒,但是我的祖先卻發現這菌株在被點燃時如同一個會思考的人一般將點燃的部分與其余部分“切斷”,讓災害不再擴大,真是神奇。而那真菌又僅僅以木為食,也曾有人試圖把那真菌應用到木偶上,組建一個木偶軍團,但是你要知道,戰爭年代,一個屍體可比有強度的木偶便宜多了,但是我的先祖就是在這一方面欠缺考慮,結果到了之後,魔女審判,原本顯赫的家族極速破碎,他們大多都在那時期死了,唯獨留下了我這一支,而那樹同那真菌大概也隨著那大火消失了吧,沒想到現在還能見到第二本這樣的書,真是令人懷念。
你這書是哪里弄來的?”
“這是工地里出土的,我前些日子買來的。”
“這樣……”他咕噥了幾句,“這樣吧,你也款待了我,我過寫日子把英文譯本抄過來送你,權當這頓飯的回禮。”
我連忙稱謝,一個更加宏偉的計劃在我腦海誕生。
塔布拉,我會讓你和我在一起的。
卡諾圖菌在艾茲麥上的增殖實驗很成功,在那之後,我全權接管了實驗室,在里面造了個臥室,連同著塔布拉一同住了進去。
我向先前的死宅木工提交了終身訂單,購置了他所有的人偶成品,前提是全部由艾茲麥木制成,他對於自己的孩子得到眷顧十分高興,以一個月一只的速度往實驗室里運送,我同樣的將訂單發放到旗下的其他木偶店內,對於實驗來說,足夠了。
不久,希文的譯本送來了,與其說是使用手冊,但是由於其中有許多夸大其詞與故弄玄虛的部分,我的閱讀十分困難。
我花了半個月是時間去掉了其中的“咒語”與“施法”的相關知識,留下了符合科學常理的部分。我驚奇的發現了其中記載了該種真菌在木偶上的運用方式,需要的僅僅是將真菌“注射”入木偶的四肢的內芯,它自然會滿滿生長,直到遍布全身。
而那真菌的控制方法也極為特殊,它需要控制者如同表演舞台劇一般地舞動手指來操控木偶,這並不合我意,於是,我在大學中主修的生物幫到了我。
真菌,由於其極短的壽命,它們不需要記憶,而要如何“訓練”出可以自主活動的真菌便成為了問題,它自然無法像訓練小貓小狗一般用褒獎或是懲罰的方法,真菌的唯一的信息承載體便是它的DNA,而這便與遺傳有關,於是,我漫長的基因改造之旅,開始了。
在最初的一個月里,我嘗試使用了輻射變異,然而結果十分奇怪,要麼是受到輻射的整個菌群全部死亡,要麼是整個菌群的基因都沒有改變,在後續的研究中,我發現卡諾圖菌會將群落中變異或者衰老的個體極速地移除並取代,這便是我難以在菌群中獲得變異菌株的原因。
在認清這一點之後,我預感到我的工作量將變得很大了。
我取下了數十件木偶的肢體,將它們注入了真菌,又將它們固定在機器上,機器則將它們無數次地高速繞著關節彎折,這聽上去很荒唐,但是,我成功了。通過這樣成千上萬次無情地彎折與淘汰,第74-B號實驗種群實現了無需人為指令的自行活動,然而,僅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我將那樣的菌株移植到了一具木偶上,目標木偶沒有像我想的一樣活動,而是如同故障的機器一般在房間里四處蹦跳,直到其頸部被過分旋轉而斷裂,腰部彎折著崩斷,四肢在無休止的破壞中毀滅。這樣的菌株仍需改進。
我決定將人偶的手指關節、腳趾關節、踝關節、腿關節、腰關節、脊椎、肩關節、肘關節、腕關節、頸關節等可以旋轉的關節分開改造培育,同時,我加大了有關部件的訂購量與實驗機器數量。
我將關節分別放入機器中,應用從網絡上收集的關節活動數據,不斷地在關節上重現,同樣篩選掉活動范圍頻繁超過某個值的群落。而這樣的篩選實驗過程是漫長的,每一個疑似完成的個體都需要去實驗核對,而成功率,往往百里挑一。
對於符合要求的目標菌落,我制成了一個“偏振器”,我將寄生在木偶內的真菌的對木偶關節的操縱行為轉錄成一種信號,接著同時設置數百個同樣的信號發生器,篩選掉發出的信號“不合群”的菌株,再將能夠發出同樣信號的菌株共同培養,經過種群競爭之後再度篩選,而我需要的便是其中最為穩定的個體。
我在實驗室里一住就是五年,這五年的青春歲月里,我有迷茫,有想過放棄,但是我每每看見塔布拉的睡臉,我便又有了實驗的動力,為了塔布拉,一切都是值得的。
五年之後,我的實驗大功告成,有著這樣真菌的木偶動作輕柔如人,能夠像正常的人類那樣走路,抬手,盡管她們看上去有些呆滯,但是這也非常值得興奮。
然而我又遇見了一個問題,僅僅在艾茲麥木上生長的拉諾圖真菌無法在其他木材上生存,而塔布拉並不是由艾茲麥木構成的,我又在其他木偶上做了實驗,發現拉諾圖真菌可以在僅有艾茲麥木制成的關節的情況下生存,而塔布拉的關節也由艾茲麥木制成,這成功地打消了我的顧慮。
我十分高興,於是我打電話給了我的秘書。
上一次見她,已經是半個月前了。
“老板,有什麼吩咐?”她問道。
“我的研究終於完成了。你明天有空麼?”
對面那一頭沉默了。
“不如我現在就過去吧。”
中午,我在外面迎接她,我連忙趕上去想要握手,她卻縮了回去。
“請問,耶麗雯先生是在這里麼?”
我有些詫異,我還認得她,她卻已經認不出我了,這也難怪,每次做完接種實驗,我的頭發與白大褂都會發黃,而我那日急匆匆地去接她而沒有洗浴。
我有些尷尬,“我就是耶麗雯。”
她盯著我看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連連鞠躬道歉。
我領著她一路走向實驗室,向她描述著著幾年來我遇見的創造性突破,我十分開心,終於有人能夠聆聽我了。
塔布拉被我安置在了一處透明的液體容器內,赤身裸體,閉著眼睛。她的關節上都有注射接口。
“塔布拉,你等著,你很快就可以重見天日了。”我調試著一旁的儀器,確定了萬無一失之後,我准備按下按鈕。
“等一下。”我的秘書說。
我停住了,“你有什麼疑問麼?”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塔布拉。
“你這是在創造生命吧?倫理問題怎麼辦?”
“真菌與植物都被認為是非智慧生命體,若是將這兩樣東西結合起來,又怎麼會是一個生命?”
“你這就是在創造生命。”她眼神堅定。
“若是如你所說的,你將菌株分類培養,分別應用於各個關節,那麼你這一舉措不就是在模擬‘器官’和‘系統’麼?將這些東西結合起來,那不就是一個‘個體’了麼?”
她的這一番話著實超出了我的預想。
我向前的確沒有試著將所有部位的菌株一同接種到一個木偶上,我想要讓塔布拉成為第一個收到這般恩惠的,但是對於其後果,我一概不知。
“你又怎麼知道這樣的木偶會不會產生‘智慧’?”她問道。
“我……”
多年來的實驗僅僅差了這一步,我又怎麼會退縮?
“我會負起責任的。”我按下了按鈕,機器開始運作起來。
“艾茲麥緩衝液——全身注射完成。”
“脊椎——注射完成、修復完成。”
機器的注射管有序的動了起來,我屏住了呼吸。
“頸部——注射完成、修復完成。”
“眼眶、口腔——注射完成、修復完成。”
“開始清空營養液。”
“腰部輔助——注射完成、修復完成。”
“肩部與大腿根部——注射完成、修復完成。”
“肘部與膝部——注射完成、修復完成。”
“踝部與腕部——注射完成、修復完成。”
“指關節修復——完成。”
“全身修繕確認完整,營養液抽取完成,正在打開營養罐……”
“終於……完成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表情,不等罐子打開,我已經站在了她面前,張開了雙臂。
秘書在一旁觀望著,她看到我那唐突的舉動,不禁後退了兩步。“竟然真的成功了……”
連接著塔布拉的插管退去,少女落地,無力地向前倒去,撲在了我的懷里。
她渾身潮濕,我和她隔開了一層白大褂,她渾身冰冷,散發著營養液氣息。
我覺得她開始有動作了,她的腳趾開始活動,抓著地面,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她試著站起,我將她輕輕抱住,幫助著她。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無神地四處望著,她似乎是要回復我的動作一般也輕輕地抱住了我。我撫摸著她潮濕的頭發。
“不要害怕,你已經安全了,塔布拉。”
“塔……”少女的嘴巴蠕動著。
“臥槽,怎麼可能?你是怎麼重現聲帶的?”秘書在一旁驚嘆道。
“對,塔——布——”我牽著她的手,像父親對他的孩子一般說道。
“塔——布……”
“塔——布——拉——,你就是塔布拉,塔布拉,塔布拉。”成功的愉悅難以言表。
“塔……布……拉……塔布拉……”她小聲說道。
我真的創造了一只生命。
“你准備怎麼辦?”秘書問道。
在臥室里,我將塔布拉身上的殘余液體擦去,為她換上了洋服。
“怎麼辦?”我反問道,洗著一塊布,轉頭看向秘書,抬起眉毛。“我現在只是很高興。”
“你這東西可以拿諾貝爾獎了你知道嗎?”她嘴角微微上揚。
“是嗎?”我對那東西沒有實感。
塔布拉目前還有很多缺陷,她不能看、不能思考、瘦弱無力、只能在有人扶著手的情況下極慢地行走,所謂的“說話”也僅僅是真菌對於接收到的外界振動的復制,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是個會引發人的恐怖谷的能動的木偶,或者說是植物人。
“塔布拉還需要改進,她還沒有‘智力’,而對於‘智力’的研究我毫無頭緒,它不是靠著簡單的機械篩選可以達成的。”我洗完了手,看著躺在床上的塔布拉。
“你何必單單糾結於塔布拉呢?”莉莉羅斯說道。
“那是什麼意思,莉莉羅斯?”
她輕輕笑了笑,“我就是說些門外漢的話,你別當真。”
“拉諾圖菌不是有極強的‘交流’能力麼?而它表現出的整體性不正是來自於那強大的菌絲麼?那麼若是對它進行改造,產生出菌絲更加強大的個體,那麼菌群會不會認它為‘領袖’而接受‘領袖’的同化而不是淘汰它呢?”
她的假設讓我耳目一新,我沒有打斷她。
“如果我的假設成立,那麼可以在培育出了有著更加強大的菌絲的菌群之後,可以造出更多的‘塔布拉’。”她看了看床上的木偶,“當然不是說要取代她的意思,而是創造出有著和塔布拉一樣性能的木偶,把她分銷到世界各地,讓她們與人類共存,那樣軟弱的機能自然不會對人類造成威脅,而菌群則可以在與人類共生的過程中觀察人類,適應人類,找出最適合與人類居住的進化方向,而進化,不就是菌群的‘記憶’與‘思考’麼?那些遠在世界各地的拉諾圖真菌可以通過菌絲連接在一起,一起用於改造塔布拉這一‘母體’。”
“我認為可以把拉諾圖真菌類比到電腦,一群的拉諾圖真菌是晶體管,一個塔布拉一樣的個體就是集成芯片,而無數個‘塔布拉’就構成了一個有著強計算能力的電腦,這進化速度可比你用那些殘忍的機器要高效多了。”
“她們沒有‘眼’,怎麼辦?”
“眼只是一種感官,就如同深海中的魚無需眼睛而進化出了其他器官一樣,它們強大的菌絲可以感知周圍,那不就是視覺麼?至於眼睛該在什麼時候轉向什麼地方,那也只是在進化之中的一步罷了。”
“怎麼才能大范圍銷售?原材料與工人不是問題,我們需要有人去買,而且價格不能太貴。”
“只需要改變我們公司的產品結構就好了,而如果不計成本,我們可以在顧客購買了我們的其他物品時送出一些木偶。”
“形象怎麼辦?大眾會接受我們的產品麼?而這木偶里又富含真菌,衛生問題怎麼辦?”
“我們無需專注於等身的木偶,我們可以設計更加小一些的,1/4、1/7、1/12的等比例模型,真菌的性能也無需擔心——不如就去做手辦吧?手辦的受眾也更加廣泛,可銷售范圍也就更廣,一個可以自然動起來的手辦可是多少人的夢想啊——衛生問題就花些錢去解決吧,我們可以雇一些‘專家’去證明這樣的真菌是對人類無害乃至有益的,而我們可以宣稱這樣的真菌是在原材料采集時自然產生的,這樣也避免了我們的嫌疑。”
我站在原地,看著天花板,對她的方案思索良久,她就在一旁頗有些得意地笑著。
“莉莉羅斯,你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我回到了耶麗雯公司,再次執行起了董事權利,半個月後,“母體”計劃開始了。
第一批商品在兩個月之後才出荷,我們成功接到了與日本的一處手辦廠商的聯動,雖然那些產品都是些恥物,我沒有在意。
很快,經由設計的耶麗雯公司的產品出來了,主打著“讓人走向歌劇院”,一批牽线木偶被販賣了出去,在法國的某個出名的歌劇院內直接銷售,在那之後,事情平穩地進行著。
自那之後,躺在床上的塔布拉總會在每天的固定時間輕微抽搐一下,或是動一動腦袋,或是舉起手臂,後來,她會坐起來了。
我與她的生活甚是甜蜜,日常的出行與交歡自然不可少——我要感謝這拉諾圖菌,它將塔布拉的內部軟化了許多,我的性體驗得到了質的飛躍,那果凍一般的結構的導熱性也極佳。隨著時間延長,我發現她有時會輕輕地回抱著我了,她開始會抓住一些東西,這讓我在外出時可以公主抱著她,每當別人投來目光,我都覺得十分幸福。
一日,我輕輕拍了一下安睡在沙發上的塔布拉,她睜開了眼睛,頭轉向了我,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我牽起了她的左手,她自然而然地站了起來。我感到十分欣喜,要知道,雖然這動作每天都會發生,但是往往都需要我扛住她的肩膀才會意識到“起來”這一動作。我欣慰地對著她微笑,她僅僅是動動嘴唇,她也在笑麼?
晚上,我久違地與她一同洗淋浴,熱氣蒸騰,湯水滴落,孤男寡女,怎麼不會擦槍走火?
塔布拉的雙手撐在浴室壁上,她已經記住了這一動作。她將屁股順從地倔起,面朝著牆壁。我捧起她的腰肢,沒有忘記挑逗她。
她在身高上矮了我一頭有余,面對著這樣的身高,背德感油然而生,但是那也促進了我的興奮,她的小穴已經因為熱氣而有了溫度,我從她身下過去,她順勢夾緊了雙腿,讓我在那里品嘗她的素股。我輕輕地舔舐了一下她的耳朵,她立刻發出了一聲可愛的嬌息,她已經學會了如何發出適當的聲音,這少不了我讓她親臨男女交歡現場的作用。
她有一種讓我欲罷不能的甜味,我從她的耳朵舔到她的脖子再到了她的面龐,享受著她的吐息。
我探上了她堅硬的乳頭,握住了自己的肉棒,捅了進去。
她的身體做出了一系列反應,似乎是在斥責我的唐突,我制住她的腰部,沒有讓她逃掉,直接捅到了底部。
塔布拉開始動起了屁股,她費力地想要取悅我,而我卻想要讓這刺激在緩和一些,她的蜜穴有意識地將我的肉棒倒吸住,又恰到好處地在給予刺激,即使我不做動作,讓人忘乎所以的快感也會在我的大腦里占據高地。先前的抽插變成了攪動,她輕輕地順時針扭動著屁股,我沒有退縮,抱住了她的腰杆,我開始主動起來,劇烈的刺激已經快要讓我決堤,而她也似乎感受到了這一點一般加快了動作。
我有一次在她的小穴里射精,熱流幾乎要溢出,她也似乎要脫力了一般動作慢了下來。
每天進行著這般淫靡的儀式,她站在花灑底下讓那精液自然流出,我們一同走出了浴室,我在為她擦干身體的時候又起了興致,她無奈,只好用手為我解決,她的套弄十分細致,她也按住我,阻止了我想要再度交歡的衝動,奈何我又射在了她的手臂上,她自己走了回去,用花灑衝洗了一番,回來了。
晚上,她睡得深沉,穿著我為她准備的襯衫,任由我從後面抱住她,嗅著她的發香。
清晨,一縷陽光照進了我的臥室,而在我面前的景色變了。
塔布拉翻了一個身,面朝著我,一只手枕著腦袋,盯著我,嘴角微微上揚。
“你是在笑麼?塔布拉。”我問道。
“是……的哦。”她那銀鈴般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我呆住了。
“塔……塔布拉,你是在回我的話麼?”我眼眶濕潤了。
“我是在回答你哦。”她伸出手,拭去了我的眼淚。
“塔布拉!”我緊緊地抱住了她,她似乎也被嚇到了,但還是接受了我的擁抱。
我嚎啕大哭,不知是過了多久,直到我淚水干涸,她一直如同一位慈祥的母親一般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腦袋。
“塔布拉?”我停住了哭泣,開始整理情緒。“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會說話的?”我埋在她的胸脯里問道。
“嗯——什麼時候呢?我也不清楚,大概我像往常一樣早上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不早想要叫你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聲帶已經可以用來說話了,於是我決定不叫醒你,給你一個驚喜。”
“當然這也要怪你,本來我可以更加早一些就說話的,你那麼早的時候就教給了我‘塔布拉’那麼復雜的音節,我當時還沒有思索能力呢,只是機械地要學,結果我的聲帶就被我弄壞了,直到剛剛才修復好。”
“對不起,塔布拉。”我小聲道,活像一個犯錯的小孩。
“沒關系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可以和你說話了麼?”她笑道。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有自我意識……或者說,認識你自己的?”我問道,抬頭看著她。
“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就和你們孩童時期的從不記事到記事的轉換,但是我最早的記憶……是你兩個月之前帶著我去買衣服吧?當時有好多的人看著你呐,你一點都不覺得害羞麼?”
“你已經能說話了,那麼你的姐妹們呢?”我問道。
“她們被我‘抑制’住了,雖然她們是我進化必不可少的功臣,但是為了整個族群的安全,她們將進化信息都傳遞到了我這里,她們僅僅是如同發條玩偶一般可以活動。”
我看著她,我忽然覺得這附近有些虛晃,乃至——不真實。
我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你又要離我而去了麼?你是個有著集群意識的個體,比人類高出太多太多。”我又抱住了她。
不知是什麼力量將我們兩人分開,她微笑地看著我,我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這是一場夢。
太陽已經照了進來,塔布拉沒有移動,還是原來的姿勢安睡這,我的手伸到了半空中,眼睛已經濕潤了。
如果塔布拉會因為獲得了意識而要離我而去的話,我寧可這一切從未發生。
想到這里,我坐了起來,輕拍了一下塔布拉的肩膀,她慢慢地撐起了身子,將凌亂的頭發理到一邊,她慢慢睜開了木質眼皮,晃了晃腦袋,我將她饞起,為她換上了衣裝。
她更像一只會執行簡單命令的機器人,又或是有著一些肌肉記憶的植物人,而不是超越了人類種族的真菌聚合物。
如我所願的那樣,塔布拉一直沒有發生轉變,直到三年後,我的二十九歲。
那一年,我想要帶著塔布拉游歷世界各地,在要爬上一座山時,再次,如同八年前一般,我踩空了一腳,摔到了山腳,塔布拉並無大礙,然而我的左腿,卻在那次爬山里斷了。
我昏迷了過去,同行的驢友為我撥打了急救電話,並好心地一同帶著塔布拉前往了醫院。
“你聽說了7號病房的那個人了麼?”走廊里,並排走的兩位護士交談著。
“聽說了,聽說了,真是笑死人了。他找了個木偶當老婆,結果還要背著那東西去登山,結果還把腿摔斷了。”
“但是那個人偶,看上去真的好可愛哦……好想也買一個那樣的當女兒。”
我蘇醒了,眼前的,卻是陌生的天花板。我想要動身,卻怎麼也動不了。
“你醒了,老板。”我看向聲音的發出地,那是莉莉羅斯。“您可千萬不要動,我去通知護士來。”她說著就起了身。
塔布拉依靠在一處椅子上,似乎是被莉莉羅斯凹好了造型,雙手直放在腿上,坐著。
塔布拉的話,平時的動作更加放松啊。
一位白大褂的醫師走了進來,跟在後面的是一位護士,護士為我換掉了手臂上的點滴。
“你的腿斷了。”醫師對我說,我被護士扶起了身,我看到自己的左小腿已經被替換成了粗圓的石膏。“我們沒有聯系到你的家人,最後經辦公室決定,還是把你的腿截肢。”
“但是不是摔斷的,是有基礎病。”他話鋒一轉。
我抑制住了院方隨意對我截肢的疑問,“有什麼基礎病?”
“是一種罕見的疾病,我們發現你的左小腿腿骨在摔斷之前依舊有了一種奇特的腐爛現象,但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那樣的腐爛沒有引起你的炎症反應,所以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機,具體致病原因不明。”
“你們難道沒有什麼大致推測麼?”我問道,“我懷疑你們武斷地對我進行截肢,我要求上訴!”我罵道。
“我們……推測是一種真菌感染……”
聽到這個,我一時無話,心情平靜了下來。
“對……不起……”
兩個月後,我急忙出院,杵著拐杖,前往了辦公室。
坐在辦公椅上,看著窗外的俯瞰的風景,回頭看了看塔布拉,她似乎是發現了我的視线一般將頭轉過來,看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找出了一張紙。
立囑人:耶麗雯·D·亨利
性別:男
生於……
現在……
本人無親無故,不曾有子嗣,莉莉羅斯·羅格是我的秘書,也曾經是我父親的秘書,對耶麗雯集團盡職盡責,在我死後,將本人所持有的耶麗雯集團的56.3%的股份與名下所有財產全部捐贈給醫療慈善機構,該捐贈不抵消當月耶麗雯集團因繳稅務。
本人在此明確,訂立本遺囑期間本人神智清醒且就訂立該遺囑未受到任何脅迫、欺詐,上述遺囑為本人自願作出,是本人內心真實意思的表示。本人其他親屬或任何第三人均不得不得以任何理由對繼承人繼承本人全部遺產及權益進行干涉。希望大家尊重本人的遺願,和平處理遺產繼承事宜。 此遺囑一式二份,我留一份。
我又抄了第二份,將其放入信封,寄往公證處。隨後,牽著塔布拉的手,深夜,前往了耶麗雯其下的木工廠。
我下了車,告別了時機,背著塔布拉,拖著行李箱的汽油,走了進去。
我這一生真是荒唐,竟然為了這一己私欲,將著潛伏菌帶到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我搖了搖頭,最後一桶汽油已經倒完,在這黑夜里,我牽著塔布拉的手慢慢走著,我坐在最大的一處木材上,塔布拉同我一同坐了下來。
我長嘆了一口氣,從褲兜里掏出了打火機,打了一下,看著火苗慢慢燃燒。
我沒有辦法贖罪,但是我也沒法直接認罪,但是我有一個想要嘗試的東西。
如果一切真的如我設想的那樣,塔布拉是這菌群的母體,而若是塔布拉與我一同在這大火里消逝,能否阻止拉諾圖真菌的擴散,能否讓發生在我身上的疾病不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我將打火機丟在地上,火苗瞬間沿著汽油的路徑蔓延開來。
身邊的畢波聲四起,煙霧開始有些嗆人,我劇烈地咳嗽著,摔倒在了地上。
我將懷中的拉諾圖真菌的培育書連同耶麗雯家族的關節結構丟入了火海之中。
“燒吧,統統都燒吧,一點痕跡都不要留下!”我捶地大喊道,沒有顧慮右手的疼痛。
當我敲到第三下時,一股熟悉的力拉住了我,我聽了下來,看向旁邊。
塔布拉站在我身旁,用兩只手一同拉住了我流血的右手,她看著我,向我搖了搖頭。
“你不是,還有我麼?”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發出了聲音還是我出現了幻覺,從那嘴唇來看,她的確是說了這樣的話,但是周圍的環境太吵了讓我沒有聽見。
“塔布拉……”我的聲音沙啞了,她做出攙扶我的動作,我借著拐杖,站了起來。
看著這周圍的火海,建材從上面掉下來,發出轟鳴的聲響。
這仿佛就是一個禮堂。
我牽起塔布拉的兩只手,一起捧在手心里。
“對不起,塔布拉,這麼多年來讓你受苦了。”
她搖了搖頭。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忘記了……也不能說是忘記……”我苦笑了起來。
她歪著腦袋看著我,似乎有些不解。
“對不起,塔布拉,我……其實一直想要和你舉辦一個正式的婚禮……但是,說實話,我害怕。”
她依舊皺著眉頭看著我。
“雖然我會光明正大地帶著你去購物、去吃飯、去旅游……但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和你結婚。”
“兩個相愛的人,若是到最後都沒有舉行過婚禮的話,不會太可憐了麼?”
我扔掉了拐杖,單膝下跪。
她似乎有些驚喜,抽出右手捂住了嘴巴,我沒有讓左手也逃掉,讓它放在我的掌心。
我從衣衫里掏出一個木匣子。
“其實,我很窮……很抱歉今天……啊,我已經說了多少了抱歉了?”
“所以——很抱歉買不起一個像樣的鑽戒,但是我為你做了一個……”
我打開了木匣子,里面立著的,是一只木頭戒指,僅僅是被粗糙地磨成了圓環狀。
“其實……我趁著你睡覺偷偷給你量了指圍……為了做這個戒指,我做壞了好多好多的木材……其實我是准備登到了那山頂再給你戴的,但是……誰會猜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呢?”
她左手的無名指伸得筆直,似乎已經迫不及待了。
“你願意嫁給我麼,塔布拉?”我抬頭看著她,等待著。
“我願意。”這次,我不僅看見了她嘴唇了動作,更加聽見了聲音,那就是如在夢中一樣的聲音。
周圍木材的倒塌聲、房梁的崩斷聲如同一聲聲禮花在為我們慶賀。
我將戒指戴在了她那纖細的無名指上,她舉起了左手,借著這火光,看清了。
她看向了我。“好漂亮。”
她對著我笑了,比她身後的大火還要燦爛,閃耀。
我們兩人相擁,吻在了一起,墜落的流星不能讓我們移動一分一毫。
我醒了。
我大概是噩夢初醒,卻覺得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讓人十分安心,仿佛是睡在搖籃里的嬰兒。
面前的天花板有些陌生,卻也有些熟悉。
這里是拉托內森林中我曾經睡過的小木屋,梁上的景色也如記憶里的一般單調。
我大概是枕在了什麼東西之上,我的視线形成了一個微妙的角度。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歌唱者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腦袋,溫暖的陽光灑了進來,讓我有些睜不開眼睛,但是透過那影子,我又怎麼會看錯呢?
“是……塔布拉麼?”我問道。
我枕在了金發少女的大腿上,她低頭看著我,微笑道,“是哦。”
“我……為什麼在這里?那一場大火……你又是……”
她做出個“無需言語”的手勢,又指了指腦袋,閉上了眼睛。我也閉上了眼睛。
我立刻理解了真菌直接的消息交流方式——她們無限說話,無限書寫,如同大腦讓手動起來一般緘默,高效。
我與塔布拉的連接,從我未出生就開始了,我與她的相遇,是早已注定的。
早在母親懷著我時,來往拉托內森林的母親已經將拉諾圖真菌帶給了我,那時,我已經和拉諾圖真菌完成了融合,對於拉諾圖真菌來說,我是在夜空中的月亮一般獨特的個體。
刻印在基因中的記憶不會被抹除,在我第一次踏入這森林時,我便感受到了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而呼喚者,自那時起就在幫助我了。
進入拉托內森林,我已經與真菌們完成了連接,我的各種感官得到了強化,這使得我沒有迷路。
在那第三天的登山中,真菌們在我要撞上一塊巨石之前為我織起了一張網,為我起到了緩衝的作用,沒有讓我摔在一塊隱匿的利石上,在最後一天,是真菌們暗中為我指引了方向,讓我得到了那本書,自那之後,我們便無法離開彼此了。
她們真正有了意識的時間要追溯到我將塔布拉組成為個體的時候,不同的菌株通過各個系統的連接開始認識自己的存在,她們將我認作造物主,而我將她們認作伴侶。
那一場噩夢,是菌群在向我傳遞信息,她們自那時便已經可以與我溝通了,但是在多次確認了我的意識之後,她們決定將那轉變延後,直到那一場大火。菌群確定了我作為“人類”的死亡,她們判斷“我不再有可能離開塔布拉”,完成了轉變。
她們本怕火,但是完成了轉變之後,我的求婚,象征著我加入到“她們”的請求,她們答應了下來,塔布拉開始擁有智慧,自我意識,思考能力,為了能夠“讓我們永遠在一起”,木工廠內所有的拉諾圖真菌連接在了一起,為了生存,開始了最後的演變,不計代價地開始變異篩選,在千鈞一發之際,獲得了抗火的性狀。那些有著抗火性狀的個體很快占據了主導地位,她將緊緊相擁的我們“記錄”了下來,輸入進了菌絲網絡,而我再次出現在這里,也多虧了塔布拉。
我人類的身體已經被焚燒殆盡,她們讀取了我大腦中的信息,結合了世界各地的知識,以自己的菌絲網絡作為運算載體,復制出了有著一樣身體結構的“我”,她們將我的意識輸入到了這幅完整的身體,我的記憶被完全繼承,我以真菌的方式重生。
我與塔布拉,至此,永遠地結合在了一起,我們作為菌群的父母而存在。
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