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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延長的婚禮

被延長的婚禮 干冰 12841 2023-11-20 12:01

   被延長的婚禮

  初冬的時節,一場雨一場涼,微雨籠罩的樵州城南郊區通往市區的快速通道上,車流正在並不“快速”的挪動著。

   堵車了!

   鍾哲坐在嘉林開往樵州的長途大巴上,作為樵州殯儀館的優秀青年員工,他剛剛代表單位出席了嘉林舉行的全國殯葬行業峰會及行業用品主題展會。作為旅游城市的嘉林,每年各類展會雲集,這樣的小展會,又是諱莫如深的行業會議,自然沒多少人關注。不過鍾哲在展會上收獲不小,各種新設備的宣傳冊拿了一兜,各種新研發的藥品樣品也塞滿了行李箱。也正因為這些尷尬的藥品,他沒有坐高鐵,而是登上了安檢比較松的大巴車。

   堵車中的鍾哲百無聊賴,車流正在慢慢挪動,他望向窗外,卻發現一旁原本干干淨淨的應急車道上,出現了幾輛裝飾著絹花的婚車。非應急車輛出現在應急車道已經是不正常了,這幾輛婚車卻是停止狀態,正在慢慢的被鍾哲乘坐的大巴超越。鍾哲嗅到了一絲不尋常,開始沿著車流的方向向前望。

   果然,婚車車隊的最前頭,扎著花盤裝飾的豪華主婚車嚴重變形,冒著熱氣擠在路邊的護欄上,一輛藍色的大卡車斜在路上,車尾堵塞了半條應急車道。顯然,婚車就是撞上了這輛大卡車。一群伴郎們正七手八腳的扒開婚車門,一個穿著婚紗的窈窕身形被從婚車里拖出來。

   與鍾哲同車的乘客們顯然也發現了這起事故,掏出手機開始拍攝,只見被抬出婚車的新娘穿著一看就很貴的婚紗,披著顯然是真品皮草的披肩,套著真絲緞面長手套的手上戴滿了金閃閃的戒指和手鐲,手臂無力的耷拉在一邊,隨著伴郎們抬動的腳步晃動著。臉上被頭紗遮擋,看不清面容,只能透過頭紗看到額頭上和嘴角流出的血跡。因為拖動有些凌亂的裙擺下,露出了一截小腿,被“光腿神器”包裹得很好,腳上穿著淡粉色閃光的高跟鞋,讓整個場景透著淒美和詭異。

   鍾哲看著這個倒霉的新娘,從職業經驗判斷,應該是凶多吉少,他推斷事故原因是婚車搶行應急車道,撞上了事故停車的大卡車,後座的新人沒系安全帶,被撞成重傷。這類原因致死的客戶,到他那報到的每個月都有。等鍾哲的大巴車完全經過事故路段,伴郎們已經開始拖車里的新郎了。沒什麼興趣的鍾哲把視线收回車內,卻接到了領導的電話,原來,是這微雨濃霧濕滑的天氣,出事的人特別多,領導叫他來單位加班。

   優秀員工自然要有優秀員工的樣子,何況還有加班費拿,鍾哲直接從長途汽車站打車到了單位,立刻就看到了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景。

   殯儀館熱火朝天顯然不是什麼好事,這場初冬的雨造成大降溫,一下子就提高了病中老人的死亡率。同樣,各類事故發生率也直线上升,送來這的“客戶”也就多了起來。鍾哲一通忙活,忘了過了多久,從工作室里走出來透透氣,卻看到了幾個熟人的臉。

   “高榮?你怎麼在這?”鍾哲忐忑著對其中一個人打了招呼,他眼前的這個人,穿著凌亂的伴郎西服,胸口的“伴郎”胸花也和它的主人一樣無精打采的耷拉著。顯然,他的身份和今天這個場合非常不搭調,讓鍾哲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啊,鍾哲啊,你應該還不知道吧?”高榮用有氣無力的語調回答著,顯然,鍾哲並沒有認錯人。“今天是是曹元豐結婚的日子,早上婚車出事了,他們兩口子都走了。剛送到你們這,推到停屍間里了。”

   “結婚”“婚車出事”,“兩口子都走了”這些關鍵詞在鍾哲心中像小錘子一樣敲擊著,舊時的回憶,也慢慢涌上了心頭:

   曹元豐是鍾哲和高榮的初中同學,作為樵州最好的初中,樵州八中的學生中有著諸多官二代富二代,鍾哲家也算爹給力,花錢找關系進了這個學校,但顯然比不過那些富二代同學,人也不算機靈,所以一直都是班級里被霸凌和軟暴力的對象。

   曹元豐就是班級里的富二代,頭腦聰明,學習不錯,家境上流,可就是有那麼一股愛作弄人的勁頭,鍾哲就是他最主要的霸凌對象,雖說也沒挨打沒受傷,就是被各種侮辱和起外號,但也逐漸讓鍾哲的性格變得膽小怕事。尤其是曹元豐的女朋友夏晴,和她男人一起進行著冷暴力霸凌,讓鍾哲對漂亮女人有了心理陰影,一直沒膽子追求女生,害怕女生的反對和抱怨。校園時期的這段經歷讓鍾哲變得性格內向,這也是他選擇殯葬行業工作的原因之一。想到這里,鍾哲心里猛的一驚,趕忙問高榮:“那夏晴?”話沒說完,高榮苦笑的點頭“是的,他娶的就是夏晴,婚車出了車禍,我們把他們倆都抬出來送醫院,沒到醫院夏晴就走了,曹元豐送到醫院還有氣,折騰了兩個小時也走了,沒想到同學里一下子就走了兩個。”

   兩人默然無語,突然,高榮想起了什麼“鍾哲,我知道上學那會曹元豐對不起你,但畢竟同學一場,他人都走了,你能幫幫忙嗎?”“我能做什麼呢?”

   “你知道他們倆的家庭背景,能走到今天結婚,也是兩家想聯姻,沒想到婚禮當天人走了,這背後的財產問題就變成大問題了。剛才從醫院把他們倆送過來,家里的長輩還在吵呢!加上又是婚禮當天出的事,他倆的後事怎麼辦也有的吵,估計不會太早辦,這期間,得麻煩你把他們倆的遺體照顧好一下,涉及多少費用你找我,同學一場,我先墊了。”

   鍾哲心里一咯噔,點頭答應了,還說:“錢你先不用擔心,我在單位還是能說上話的,要用什麼我先用。關於兩人的後事,你和他們家里保持溝通,也不能停太久。”

   高榮聽得鍾哲這麼說,也就放下了心里的擔心,帶著一眾伴郎離開了。鍾哲送走同學,便去了辦公室,查了一下派車和收屍的記錄,找到了曹元豐和夏晴的名字,然後就來到了停屍間。

  

   樵州殯儀館蓋在城市東郊的一座小山腳下,除了占據了山頭的公墓區和骨灰塔,山坡下的平地就是主要的工作區域。這里有三排平房,一間又一間都是給喪戶停放遺體和辦儀式的地方,大多數遺體都由親屬護送而來,放在冰棺里在這些小房間里停靈,按民俗停三天或者等親屬都趕回來了,就辦了告別儀式,然後入殮到棺材樣式的火化盒里,抬到距離山坡最近的火化車間入爐。夾在這三排小告別廳和火化車間之間的,是一座大型建築,這里是大型禮堂,一般用來辦重要人物的告別儀式或者租給要面子的市民使用。

  

   轉過半個山頭,就是鍾哲他們的辦公區,辦公區除了行政用的辦公樓,還有一棟就是兩層的“技術樓”停屍間就在這里。按照樵州的殯葬管理辦法,市民在醫院去世,可以短暫停放在醫院的太平間,但不能過夜,需要由家屬聯系殯儀館派車,於當天送到殯儀館來,死在家里或者醫院外的,死因沒問題,也是由家屬聯系殯儀館收屍,死因有疑慮,就由警方送到法醫中心,鑒定沒問題後再聯系家屬送殯儀館。一整套完整的收屍體系核心,就是“家屬”,一般喪戶會派人隨車到殯儀館,交錢定個小告別廳,然後租冰棺,把遺體放進去,推到告別廳停放,需要整容和化妝的,也是由鍾哲和他的同事們到告別廳操作,家里再派人輪流守靈,折騰三五天也就火化了事了。那三排小告別廳就是這麼循環利用的。

  

   可今天死的這一對新人就是例外的情況了,跟車送殯儀館的是他們的朋友,家屬還在爭吵中,沒人關注他們的身後事,所以,租冰棺和告別廳就沒可能了,殯儀館只好把他倆送到“技術樓”的停屍間。這個停屍間就是為各種事故死亡者、找不到家屬的無名氏、警方要求長期存放的遺體准備的容身之所。

  

   停屍間有長期存放的低溫冷凍停屍櫃,也有短期停放,遺體躺在擔架車上的大廳。這一對新人作為事故死亡暫未有家屬繳費辦理手續的遺體,自然是停在大廳里了,一般工作流程,如果24小時後還沒人來辦手續,就會移到冷凍櫃里去。鍾哲對著登記表上的編號按圖索驥,很快找到了這一對苦命鴛鴦。

   一對新人的遺體在一大片屍體中還是比較顯眼的,夏晴身上屬於新娘妝的脂粉和香水味尤為突出,只見這位新娘被胡亂用白被單蓋著,並沒有裝進裹屍袋。顯然,正如高榮所說,她還沒到醫院就失去了生命,也就躲開了搶救的一通折騰。被單的頭部露出了一截頭紗,戴著手套的右手也從被單下伸出來了一點,婚紗裙擺特別凌亂的把被單撐的亂七八糟。鍾哲輕輕揭開白被單,眼前失去生命的美麗新娘正是他少年記憶中的那副面容。鍾哲打量著夏晴的婚紗樣式,猛然發現她就是自己回城車上看到的那起婚車車禍的受害者,低頭苦笑一陣後,他又開始了手上的操作。揭開新娘的頭紗,露出了妝容精致的容顏,新娘的額頭靠頂的部位有一道傷口,流出的血跡把她的頭發凝起了一塊。口角流出的一縷鮮血已經凝固發黑,和新娘妝的唇彩對比顯得更加觸目驚心。新娘的嘴微微張開,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的血塊,應該是內髒出血讓她吐出了鮮血。檢視完頭部,鍾哲不舍的將目光從新娘美麗的遺容移開,開始檢視遺體其他部位。

  

   新娘佩戴著白色水貂皮披肩,卻染著觸目驚心的血跡,應該是新娘死前吐血造成的,好在披肩的保護,並沒有弄髒婚紗。鍾哲解開披肩,看到新娘的頸部依然如天鵝一樣優雅,脖子上戴著的各種金項鏈還沒有褪下。看到金項鏈,鍾哲猛然驚醒,立刻打開自己胸前的工作記錄儀拍攝,免得事後說他盜取遺體財物。繼續檢視,新娘的胸部被穿婚紗常用的胸貼撐起了美麗的曲线,並沒有因為仰臥的姿勢而變平,雙手戴著好幾只金銀色的戒指,左手放在已經沒有了呼吸起伏的腹部,無名指戴著耀眼的鑽戒,壓在婚紗腹部的繁復圖案上。右手向著一側滑落。鍾哲動手把她的右手也抬了起來,雙手交疊放在腹部,一瞬間,新娘就優雅了起來,仿佛睡美人一般。

   新娘的裙擺十分凌亂,撐起裙擺的大裙撐被撕裂了,也還沒有取下,遺體搬運時歪到了一邊,就像新娘拖著一個大圓圈。鍾哲決定動手給她解開。於是掀開了新娘這身高檔婚紗的裙擺,向腰部摸索去。一掀開裙擺,一股與之前脂粉香全然不同的臭味就爆發了出來,很明顯,再漂亮的女孩也是會拉屎的,新娘夏晴小姐的遺體失禁了。

   看來得馬上清理一下了!鍾哲對著工作記錄儀說了一句“現在需要清理遺體失禁”,就動手把婚紗裙擺掀起,蓋到了夏晴的上半身,然後抱起她的腿,在身下墊了一張吸水護理墊。接著動手脫下了夏晴的淡粉色的閃粉高跟鞋,他抓住屍體高跟鞋的鞋跟,輕輕往後一拉,新娘的腳底便與高跟鞋分開了。夏晴的下半身穿的是肉色的連褲“光腿神器”,是最近樵州的女孩子最流行的,脫下鞋子的雙腳被厚厚的肉色光腿神器緊緊包裹著,呈現優雅的腿型和线條。鍾哲的手劃過這雙腳,被光腿神器柔滑的質感和女屍冰涼的溫度一機靈,讓他腦中一片迷糊。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個活著的時候欺負過他,看不起他的女孩,會在死後任由他摸弄自己的腳。刺激的感覺讓鍾哲的下面暗自搭起了帳篷,他心里一驚,趕忙看向房間的門口,並沒有人發現他的失態。

   鞋已經脫下,鍾哲定了定神,用專業的手法開始脫下新娘的光腿神器,貼身的褲襠已經被失禁的排泄物弄的汙穢不已,穿在光腿神器里面的,是一條紅色的蕾絲內褲,蕾絲圖案還組成了許多愛心和雙喜字,顯然是新娘專用的,本來會在今夜亮相洞房花燭夜,卻一身汙穢的在冰冷的停屍間被脫下。脫下褲襪和內褲後,鍾哲用紗布清洗干淨了新娘的下體,用棉球填充了下體的幾個孔洞,順便解下了新娘的婚紗裙撐。內褲、光腿神器、裙撐共同保護了婚紗沒有被失禁的汙穢弄髒。完成這一切後,鍾哲想了想,找來醫用紗布,把新娘的下體纏繞了起來,從腰間纏到大腿,仿佛穿上了一條運動短褲,然後,把裙擺復原了。一位新娘又恢復了優雅和尊貴,除了腳下失去了鞋襪,露出了赤腳。下體處理一氣呵成,鍾哲也給夏晴清理了嘴角和額頭的血跡,微張的嘴和眼睛沒有去管她,畢竟要處理這兩處,就要涉及到更復雜的手術了。

   處理完了夏晴,鍾哲轉到了曹元豐這里,這個富二代新郎因為搶救的折騰顯得更加狼狽,並且被裝在了明黃色的裹屍袋里,好在處理屍體的手續是一樣的,清理面部血跡,尤其是太陽穴出血的傷口,清理失禁穢物,脫下來新郎被弄髒的貼身內褲和线褲,外穿的西褲也沾了點尿,這時也管不著了。這位新郎下體也被紗布包裹了起來,再穿上西褲,腳上的皮鞋倒是穿的好好的。

  

   死去的一對新人這時候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樣,鍾哲拿來兩只頭枕,墊在兩人的後腦,又把脫下來的衣物用密封袋裝好,登記。一通忙活後,鍾哲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打著哈欠的鍾哲本想讓殯儀館的臨時工弄兩台冰棺到停屍房,給一對新人做今晚的“婚床”,這時卻突然想到自己帶來的樣品,略一思考,打定主意,他去庫房拿來設備,開始給這兩口子灌腸清洗,同時用手術刀切開兩人鎖骨下的動脈和腳踝處的大隱靜脈,插進管道,開始排除血液,輸入防腐藥水,進行體液防腐。所不同的是,剛才觸及夏晴絲襪腳的時候的反應,讓他留了私心,給曹元豐的是普通防腐液,剛從嘉林的展會上拿來的最新藥品,用在了夏晴身上。

   完事之後,接下來就是讓設備自己運轉了,鍾哲想起了什麼,趕忙給高榮發了個短信,內容就是告訴高榮,他們兩口子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就是請他們家人送一套貼身衣物來,因為原先穿的已經弄髒了。隨後,就定好鬧鍾,跑到自己辦公室,打開行軍床,開始了又一晚在崗過夜的夜晚。

  

   天亮的時候,一對新人的體液防腐已經完成,高榮打來電話,告訴鍾哲他要的衣物已經准備好了,沒過多久,高榮就開著車到了殯儀館,車上還帶著一個鍾哲不認識的美眉,美眉眼睛哭的有些腫,高榮介紹這是夏晴大學的室友呂蓉婷,給夏晴送貼身衣物,同時也想來看看她的遺容。

  

   鍾哲接過衣物袋,前頭引路帶著高榮和呂美眉去了停屍房,輕輕揭開夏晴身上的被單,塞給呂美眉一包紙巾,然後拉著高榮出了房門。剛出房門,高榮打趣道,你這直男居然也懂得給女生留個人空間啊?鍾哲只能說:你到這破地方干個三年,沒眼力見也懂這些了,年輕女生姐妹情深,最需要個人空間,要是老爺們和老阿姨,沒人反而哭不出來。

  

   呂蓉婷和夏晴獨處的這段時間,高榮給鍾哲講了她們的故事,本來夏晴是要請呂蓉婷做伴娘的,結果她臨時項目出差,剛完事就直接飛樵州,昨晚緊趕慢趕去了酒店,本以為看不到夏晴穿婚紗的樣子了,這下,可看個夠吧……唉!

  

   不多時,呂蓉婷紅著眼睛從停屍間里出來了,顫抖的聲音對鍾哲說了聲謝謝,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高榮只好跟了上去,眼神對鍾哲說著抱歉。

  

   又剩下鍾哲一個人了,他打開送來的衣物袋子,里面是一雙未開封的光腿神器和一條粉色的女式內褲,看來是夏晴婚前日常穿過的。剩下的還有屬於新郎曹元豐的貼身衣物。鍾哲走進房間,動手給已經晾干的兩口子換了貼身衣物,還不忘用棉球塞好了新郎的後門和新娘的三個洞,畢竟,已經咽氣一天的兩口子難免會流出些什麼來。

   看著新娘夏晴小姐已經換上新絲襪的雙腳,鍾哲想了想,動手把那雙淡粉色的閃粉高跟鞋又給新娘穿上了,恍惚間,仿佛在迎親的時候給新娘穿婚鞋一般,只是這位新娘不是坐在閨房的婚床上,而是安安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停屍台上,差了那麼些味道。

  

   一邊穿衣服,鍾哲還不忘一邊檢查兩口子的體液防腐情況,用了最新藥劑的新娘夏晴小姐顯然比新郎要面色紅潤許多,肌肉的彈性也保持的非常好,完全沒有死亡的觸感。鍾哲點點頭,又用被單蓋好了這兩口子,回辦公室寫報告去了。

  

   鍾哲這邊給領導匯報了這兩口子的情況,又說明了自己拿新帶回來的樣品給兩口子做了對比實驗的事,領導表示既然是你同學,那沒什麼關系,就停在技術樓吧,正好觀察新藥劑的效果。你上點心,保持觀察,如果出現腐敗加劇的跡象,就凍起來吧。要是效果真的好,我打報告上這種新藥劑。

  

   鍾哲忙不迭對領導表示感謝,再次來到停屍間,給這兩口子換了個相對僻靜的位置停放,然後就是每天來看一眼,記錄藥劑的防腐效果。

  

   本以為最多拖上個把月,也就該送這一對新人走了,鍾哲萬萬沒想到,這一拖就拖了三個月。這三個月里,一身婚紗的夏晴是停屍間里最耀眼的明星,原本殯儀館里膽小的臨時工小哥,也不再抗拒一個人去停屍間推遺體了。期間還發生過來停屍間認屍的家屬目光完全被夏晴吸引,忘了自己是來干什麼的事情。

  

   大約第二個月底的時候,新郎曹元豐開始出現了腐敗跡象,鍾哲給他移到冰櫃里冷凍保存了,新娘夏晴卻一直保存的非常完美,鍾哲不由得覺得新技術就是牛逼。然後打報告要求館里采購新藥劑,此處按下不提。

   三個月後的一天,鍾哲剛准備下班,接到了高榮的電話,略帶神秘的語氣,請他到市區一家咖啡廳里聊一聊。

  

   不能來單位聊,卻要去咖啡廳,鍾哲大概猜到談話的內容,於是下班直奔市區。可到了咖啡廳,還沒進門,又是一臉神秘的高榮攔住了他,讓他跟著,走進了路邊的高檔小區。

  

   小區里是高檔的復式樓,電梯直達某棟樓的六樓,這戶人家的大門口的大紅對聯顯然是剛撕掉不久,門上也殘留著貼雙喜字的痕跡,看來這里便是曹元豐和夏晴生前的婚房了。

  

   開門的中年女子雖然帶著悲容,卻依然透著精明的氣息,高榮介紹,這就是曹元豐的媽媽了。

   “阿姨好!”一邊打招呼,鍾哲一邊打量著這特別的婚房:窗戶和家具上還殘留著雙喜字的痕跡,客廳掛的一對新人喜笑顏開的婚紗照上,掛著黑白兩色的輕紗,已然是遺像了,婚紗照下是布置好的香燭供台,一切都是悲戚和淒美的感覺。

  

   曹家阿姨客氣了一番,就開口把自己想要的說了出來。

   這三個月里,曹夏兩家吵了很多次,所圍繞的主要就是一對新人身後的財產問題和後事處理問題,兩人領證之後,兩家不少財產已經劃到了兩人名下,誰料一對新人居然意外身亡,兩家都是家底頗豐的,雖說家族里還有其他子侄輩,不至於沒人繼承家業。兩邊已經劃到他們名下的財產走一些流程,做一些公正,各自在劃回兩家就是了。只不過繼承這一對新人的遺產,還是要額外交一些稅的,要走的法律程序,也用掉了兩家人不少的精力。

  

   真正讓他們兩家頭疼的,反而是一對新人的身後事。兩人已經領了證,自然是要合葬的,但要是在市區買墓地,若干年以後到期,沒有後代的他倆由誰來續費呢?所以就打算送回曹家老家的祖墳去。曹家老家老年間的習俗是未成年夭亡的火化,埋在田地莊園的一角,成年已婚的土葬,山上祖墳有個山洞改的墓室,棺材就放里面。雖說近年來推行強制火化,也不是沒有族人火化後入葬祖墳,但這對新人婚禮上雙雙去世,到底算夭亡還是婚後身亡,本來就在兩可之間,所以曹家阿姨盤算的是,想辦法讓兩人不火化,用既成事實爭取葬進祖墳。

   “阿姨也不和你繞彎子,阿姨是想,這倆孩子已經很不幸了,既然要葬回老家,能不能不火化,留個整屍首,你幫忙想個辦法。只要能幫上忙,一定不會虧待你!”

  

   鍾哲是個老實人,工作中從來不破壞單位規則,要他偷偷保留屍首,這麼大的冒險,讓他冷汗直冒。顯然曹家拿出的好處足夠讓他心動,而且能有機會保留夏晴的完整遺體,也是他樂見的,但如何繞開已經非常完善的殯葬管理條例,讓他有些頭大,更擔心的是萬一暴露後的秋後算賬。

  

   回到家里,鍾哲思前想後,一直沒有最好的辦法,直到那天忙工作忘了給手機充電,為了讓失去手機陪伴的蹲坑不至於無聊,他拿了一本行業內雜志去看,一篇民政技術學院開設彩妝造型教學,提升學生業務能力的報道映入眼簾,報道里是配圖的,學生們拿躺著的同學做模特,化出少女妝、新娘妝甚至配合旗袍古裝的典雅妝容和發型。鍾哲想起了自己上學的時候,連入殮禮儀實操演練都是拿同學做模特的,他還和一個女同學扮演過被冥婚的新郎新娘,把自己第一次婚禮體驗以這樣一個荒唐的方式獻給了這個課堂。

  

   新郎新娘?民政技術學院?鍾哲靈光一閃,有了!

  

   打定主意,又和高榮商量了一番,鍾哲拿出了一個方案。

  

   第二天,曹夏兩家人寫了封情真意切的信,由鍾哲送到了民政技術學校校長那里,自然校長也被曹家打點過了,信很快由做新媒體的高榮公布於網絡,還配上了一對新人的婚紗照,以及家人抱著婚紗遺像哭泣的鏡頭。

   信里說,這一對新人遭遇車禍不幸離世,兩家人都很悲痛,新人生前熱心公益,都有過死後捐贈遺體的想法,家人們商議後,考慮到兩人車禍離世,遺體不適合做病理解剖用,決定將兩人遺體捐贈給民族技術學校做“大體老師”,供學生們學習遺體護理和遺容修復。

  

   配套的自媒體短視頻還添油加醋,描述了曹元豐如何“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保護自己的新娘”,全然不顧新娘當場死亡新郎搶救無效的事實。這些短視頻同樣配上了一對新人的婚紗照,以及故意避開面孔的遺體照片。甚至移花接木拿影視劇里死去的新娘形象來說是當事新娘本人的,依然引來了無數網友無腦的“晚安”、“一路走好”、“嗚嗚哭死了”的彈幕和評論。

  

   網絡熱搜的熱度很快起來了,每天刷屏的就是自媒體小號們拿各路愛情電影剪輯的至死不渝愛情畫面,甚至用冷門日劇《死化妝師》鏡頭說明殯儀教學對大體老師的需求等。最後官媒網絡號跟著下場,想紅的專家出面說相比醫學院病理用大體老師,殯葬系統的大體老師更缺乏之類的話。

  

   一番操作與炒作後,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校長出面“接納了捐贈”,引來一片叫好和鼓掌,照例又是營銷號們搬出《入殮師》電影歌頌殯儀從業人員和這學校來。與此同時,兩家人宣布,定於三天後為這對新人舉行葬禮,而後將遺體送往民政技術學院。

  

   葬禮的籌辦階段只有這三天,鍾哲幫忙,在殯儀館定了最大的告別禮堂,家人們租借了千盆粉色玫瑰擺在禮堂里,鋪滿的禮堂僅為一對新人留下了停放冰棺的兩個空位,兩側布置著花圈和花籃。圍繞著玫瑰花海,布置有一圈白色的地毯,是用來給吊唁者瞻仰遺容用的。禮堂背景牆上,土味的LED屏幕滾動播放著“沉痛悼念曹元豐先生夏晴女士”,居中掛著二人的婚紗照作為遺像,預備放冰棺的花海前方,放著白玫瑰做底,紅玫瑰做字的雙喜花籃。高榮也提前來到現場幫忙,帶著自己公司的活動執行人員,規劃著吊唁者、媒體、親屬的動线,被炒作出熱度的結果,就是必然會有一堆閒人來參加這場葬禮。

  

   前廳准備好,就要去請出這一對新人的遺體了,新郎曹元豐被從冰櫃里抬了出來,臉上結著有些狼狽的冰霜,很快被放進冰棺,逐步化凍了。冷凍之前特意脫下的西裝禮服也拿到了現場,等解凍完成就穿上。

   而使用了新藥品的新娘夏晴就好多了,她這三個月全程都整整齊齊的穿著屬於她的婚紗絲襪和高跟鞋,以一個新娘的優雅,有些不合時宜的躺在殯儀館。鍾哲還時不時的摘下她的手套,查看她手指的防腐情況。因為防腐效果非常穩定,新娘沒有被冷凍,兩個殯葬工人一起用力將她從停屍台上抬進了冰棺,鍾哲過來細心的整理了一下新娘的婚紗裙擺,然後蓋上透明的冰棺蓋,調整到了相對低的“保鮮”溫度,推到了告別廳的花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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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禮當天上午6點。一對新人的家屬提前來到了告別廳。此時完成了化凍的曹元豐已經重新穿好了西裝。腳上踩著蹭亮的皮鞋。恢復了他作為新郎的帥氣。一旁他的新娘夏晴,經過殯儀館化妝師的補妝,暗紅的眼影和精致的畫眉,讓死亡的氣息被嬌媚的溫存所替代。

  

   鍾哲拿出封存好的隨身遺物箱,和兩家人核對東西無誤,沒有丟失之後。兩家家屬開始給新郎新娘掛首飾。名貴的手表,金光燦燦的龍鳳鐲。碩大的鑽戒。一陣披掛之後,兩人又像婚禮那天一樣變得珠光寶氣,貴氣逼人。顯然是對遺體保護和化妝非常滿意,兩家人拿出了特別闊綽的大紅包給了出過力的全體工作人員。當然,按規定這個紅包是必須推辭的,只不過多年在這里工作,他們有的是辦法,真正把紅包拿到手里。

  

   上午9點,告別廳外的人群開始密集了起來。幾個短視頻平台上已經出現了關於這場葬禮的直播間。很快家屬親友,普通朋友。以及看熱鬧的市民被分成了不同的區塊在場外等候。工作人員再三強調尊重逝者。不要拍攝遺容,不過顯然是不會有什麼作用的。兩家人已經知道了後續的安排,所以並不太想和這些閒人產生衝突。這場走過場的儀式很快開始。

  

   穿著西服的樂隊奏著喪樂,一對新人生前的好友一個個哭喊著走了進來。新人的父母被攙扶著走在最前面。這葬禮就是一個儀式,看上去,新郎新娘好像是葬禮的主角,活著的親朋好友,對著兩具穿著婚紗禮服的遺體流淚,說著他們的好話,其實,他們倆不過是儀式上的道具而已。

  

   等到親友們瞻仰過遺容。那群開著直播的閒人們也就跟著進來了。“各位家人們,今天我的心情十分沉痛,因為我受邀來到了感動全網的新郎新娘曹元豐先生和夏晴小姐葬禮的現場。”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邀請,這些大小網紅們一個個拿捏作派和直播間里的“家人們”溝通交流。守著兩具打扮得精美漂亮的遺體,刷著屬於自己的流量和關注。連樂隊奏響的悲傷樂曲都聽不到了。

  

   當然,這些網紅的到場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因為葬禮過後,現場順勢舉行了遺體捐贈儀式,需要這些網紅的見證。

  

   民政技術學院的校長來到現場,發表了感人至深的講話,說起了殯儀教育的不易,然後特別感謝了這一對新人將自己的遺體捐獻出來。

  

   領導講完話,下面就該干活了,八位學生穿著盡可能職業的裝束,用自己已經學到的禮儀走進告別廳,先朗誦一段感謝詞,然後把他們學院的院旗展開,蓋在了一對新人的遺體上,只露出他們穿著皮鞋和高跟鞋婚鞋的雙腳來。宣告兩具遺體的所有權“移交”。

  

   就這麼,葬禮宣布結束,兩位新人再次摘下了才戴不久的首飾,被抬上了同一輛靈車,如同婚禮那天一樣肩並肩,同車前往屬於他們的未來。

  

   且說到了民政技術學院。一對新人的遺體在這里整整呆滿了一周的時間。這一周里他們的的確確盡到了作為大體老師的職責。如何為遺體穿著西服婚紗。如何為年輕的女逝者處理妝容?女性逝者頭皮毛囊壞死後如何保護頭皮,整理發型?穿著高跟鞋的遺體如何在棺木中放置等等一系列的課題。都在這一對新人的身上得到了實踐。

  

   這位校長是個認真負責的校長,雖然這場“捐贈”只是個過場,但他還是安排所有在校的學生都至少參加了一次有大體老師參加的課程,夏晴這具婚紗妙曼的女屍給全體在校生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一周之後校長支開學校保安,親自帶著鍾哲和高榮進了校園,把新郎新娘的遺體悄悄的拉上車離開了學校,反正熱度已經過去,學生們參加了新鮮感十足的課程後也回歸正常教學。但這次宣傳效果絕佳的“捐贈”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僅僅半個月後,真的有人把遺體捐給民政技術學院了!也是從這天起,民政技術學院大體老師管理制度正式建立,以接受剛去世的遺體為主,供學生進行死亡教育和遺體護理實操,服役時間為一個月,之後由學院出資火化,骨灰歸還家屬,就這麼,偷運遺體土葬的事,被所有人忽略了過去,因為在外人看來,這兩口子已經火化歸還了,每天忙碌的生活,沒有多少人會對兩具屍體太過上心。鍾哲再開個火化證明,占據了殯儀館爐子繁忙日程中難得的一個空檔,就說兩具屍體是那個時間火化的。文書上此事已然天衣無縫。關心這個事件的閒人也就惋惜一下“這麼漂亮的新娘屍體就這麼燒了。”也就結束了。

  

   新郎新娘的屍首運回曹家祖墳的一路,還是略帶一點風險的,鍾哲手續做完,順便按正規流程申請了“寄存骨灰回鄉安葬”,然後用了一輛靈車,做了點小改裝,後排花團錦簇放靈柩的地方,下面弄了個夾層,兩人的屍體就放在里面,然後上面是一口木棺,兩個塞了新人生前遺物的骨灰盒分別貼著兩人的單人婚紗照擺放在棺材里。出發前對著骨灰盒和棺材拍照,讓曹家父母發了朋友圈“兒子兒媳回家了”。接著,堂而皇之的安排了毫不知情的殯儀館司機師傅開車上路了。

  

   一路倒也平安無事,倒也碰到過一次攔車檢查,開車的司機師傅就說是那倆火遍全網的捐了遺體的新郎新娘,開慣了靈車的他淡定無比,反正也沒有毒品爆炸物的氣息,靈車有屍體味也是正常現象,於是,小警察對著棺材敬了一個禮,放行了。

  

   送到曹家村的時候,算准了天剛擦黑,早已提前趕到的曹家人擺下好大的架子“迎靈歸鄉”,抬走了那口棺材,然後照例給司機師傅塞紅包,帶司機師傅到村里吃席。以休假旅游名義跑到曹家村的鍾哲趕緊帶著幾個曹家子侄和高榮一起,打開夾層,把曹元豐和夏晴的遺體抬了出來,就先安排在邊上的房間里,然後有把提前備好的改裝件塞回去,恢復了靈車正常的結構。

  

   司機師傅開車回城,鍾哲作為專業人士,開始給這兩位新人做最後的整理。這個數百年的家族祖墳,還是第一次有穿婚紗的女屍葬進來,家族長老們都有點莫名的興奮,又是張羅棺材,又是討了小兩口的婚紗照要刻了影雕鑲進祖墳前的照壁。

  

   鍾哲得到了一個小錦盒,里面居然是古朴的玉塞,自古達官貴人殮葬,都有通體九竅以玉塞之的習俗,傳說是以玉的“寒氣”保持住體內的精氣不外泄,維持屍身安好,其實就是希望殮葬之時屍水不泄,不至於弄髒隨葬的錦衣華服,臭氣熏天影響貴家體面罷了。

   所謂\"九竅\",是指人的兩只眼睛,兩個鼻孔,兩個耳孔,一個嘴,以及私處和肛門。曹元豐和夏晴遺容完好,瞑目安詳,不需要眼塞,鍾哲便拿起略作圓柱形的鼻塞,取出已經塞了很久的鼻孔中棉球,替換了進去,耳塞略作八角棱形也塞了進去。古人的口塞不能全部含在口中,顯然也對兩人青春靚麗的遺容有損,便舍棄替換為玉珠口含。

  

   面部七竅已閉,下身部分,鍾哲小心翼翼的將兩人塞好的棉球取出,椎台形肛塞和圭形陰塞插進了新娘夏晴的身體里,短琮形的玉套也套在了曹元豐的那活兒上。顯然這玩意比安全套安全多了。

  

   塞閉已成,鍾哲又細細的整理了新郎新娘的裝束,新娘夏晴的內褲和絲襪貼體,一條白色的絲巾在膝蓋處系緊雙腿,讓穿了高跟鞋的雙腳能並攏,雙手疊放腹部,緞面長手套突顯手臂的曲线,維系著她優雅的身姿。然後由曹家子侄輩抬頭搬腳,將一身婚紗的新娘抬進了寬敞的中式棺材里,那邊新郎曹元豐也照此辦理。

  

   大殮算是基本完成,棺中的隨葬品倒也不多,新郎新娘婚禮當天穿戴過的全部首飾隨他們安息棺中,兩人各用一口棺材,此時,失去了冰棺保護的曹元豐已經開始散發味道了,不能再停太久。

  

   於是,大紅鴛鴦雙喜被蓋在了一對新人穿著婚紗禮服的遺體外面,新娘又用絲綢紅蓋頭擋住了臉,全身只能看到粉色婚鞋露出的一點鞋尖尖。在跟隨而來參加這最終葬禮的夏晴父母的哭泣中,兩口大紅中式棺材合棺,村里的長老拿出金漆筆,在棺頭棺尾寫上了金色雙喜字,然後,村里的後生們抬棺上山,安葬去也!

  

   告別曹家村,鍾哲又真的跑到附近的景區游山玩水一番,這一對給他帶來童年陰影的同學的離世,仿佛打開了他心里某扇大門的鑰匙,看著賬戶里曹家給的報酬,他決定去追求屬於自己的新的人生了。

  

   至於安眠於地洞里的美麗新娘夏晴,她的故事並沒有那麼快結束,只是筆者對某些情節筆力不足,故在文中留白,如果讀者有心,就請你代為續作吧!

  

   (附錄內容:)

   提示,本文留白有時間留白和人物留白。

   時間留白分別為:殯儀館停放的三個月、在民政技術學院的一個星期、葬入祖墳之後的時間。

   人物留白包括:三個月里的鍾哲、三個月里的臨時工小哥、民政技術學院的校長、參加了大體老師課程的師生、曹家村興奮的家族長老。

  

   言盡於此,本文開放番外同人改寫,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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