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舟載波,水月搖曳》(二)——生理鹽水其實並不咸
生鹽諾雅,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少女呢?
如果是莉音會長,她一定會露出放心的笑容,夸獎她既能干又穩重,幾乎是沒有缺點的學生會成員。作為書記,工作量已經很大了,可是竟然還兼任了專利方面的工作,那同樣是工作量巨大的工作,可她毫無怨言並且完美地勝任了,心思縝密,辦事周到,沒有人會質疑她的能力。
她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微笑,溫柔大方,禮貌待人,讓每個學生都能和她和諧相處,她雖然是千禧的研討會一員,代表著千禧最強的頭腦之一,但是作為天才理科少女,她卻保持了一個文學少女的浪漫之心,飽讀名著典籍,通識多國語言。是眾多學生的偶像。
如果是優香,她一定會說:諾雅是我最好的閨蜜!我們之間親密無間,形影不離。兩人是同時進研討會的,兩人工作時互幫互助,休閒時一起逛街聊天。兩人經常在各自的宿舍里開睡衣女子會,無話不聊,徹夜暢談,聊學習,聊理想,聊八卦。而近來,在優香的話題中,她時常提到那個SHALE的老師,在聊老師的一切的時候,優香仿佛變了一個人,那是作為閨蜜的諾雅都不曾見過的神情。
她面色泛紅,雙眼仿佛點綴了繁星,閃閃發亮;眉間仿佛有小鳥在悅動,喜上眉梢;那嘴角的酒窩甜甜的勾出她的笑,洋溢幸福。諾雅怔怔地注視著那樣明亮鮮活的優香,她的好奇心,和深埋內心的心緒被不斷挑動。
優香:諾雅諾雅,今天我又去老師那里值班了!
諾雅:哦,又去了嗎?看你每次都很開心,到底去值班會發生什麼好事啊?
優香:嗯嗯嗯,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是每次一去老師的辦公室,心情就特別愉悅輕松,什麼煩心事都消散了!而且一想到老師的臉……
說著說著,優香的聲音小了下去,頭也低了下去,她的雙耳通紅,雙腿也相互摩擦了起來。兩人這次又是在諾雅的宿舍里開睡衣派對。
諾雅:一想到老師的臉就怎麼啦?
優香:……沒,沒什麼,哈哈。啊,啊對了,想到他的臉就,就氣不打一處來!
諾雅:哈哈,怎麼突然又生氣了呀?不是說每次去都很開心嘛。
優香:開心是開心,但也有生氣的時候。諾雅,你聽我說哦,你一定覺得老師是大人,大人一定比我們成熟,更加懂事,更加理性,對吧?
諾雅:嗯嗯,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優香:嗨呀,其實啊,老師雖然是大人,可是有時候可孩子氣啦!真的!有時候我都無語了,我都覺得自己反而像個大人,要一直語重心長地說教他呢!我是會計,最見不得的就是鋪張浪費,亂花錢,老師可就像個小男孩,吵著嚷著要買一些奇怪的玩具模型,浪費好多錢,多虧我給他管控住,不然SHALE可要財政危機啦!還有,還有,老師他呀……
優香嘴上說著生氣,可是完全看不到怒意,而是充斥著歡快。她數落完老師後,說著討厭他,不想再管他了,最後總是說“真是拿他沒辦法,沒有我他可不行啊”,一副放不開他的樣子。讓諾雅忍俊不禁,同時她對老師的興趣也在不斷發芽。
諾雅:說實話,我不懂耶,優香你到底是討厭老師,還是喜歡老師?
本來正講在興頭上的優香,被口水嗆住,咳嗽一陣,臉頰變得更加緋紅了。
優香:喜,喜,喜歡是什麼鬼啦!我從沒這麼說過呀!
諾雅被優香莫名的嗔怒給整無語了,她不知道為啥優香反應變得這麼激烈,她沒說啥呀?
但是,諾雅也開心地笑了,她不是笑優香的奇怪模樣,而是被優香積極明亮的心情感染了,她與她共情了那份喜悅與幸福,她的心也萌動了。
終於她見到了,心中不斷向往的那個人,那位老師。
那時正值輪到千禧舉辦晄輪大祭運動會,諾雅替代了過勞的優香,負責運動會的事務,由於校內的反運動會的事件,請求了老師的幫助。
那次的經歷諾雅難以忘懷,她通過與老師這次並肩相處,她心中那股無名的情感終於來到了臨界。
那天雨夜,諾雅一個人倚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瓢潑大雨,心中也陰雲密布。
腦海中不斷地重放運動會時與老師的點點滴滴,作為具有超人記憶力的書記,她可以完整記住所有細節,沉浸在那份美好的回憶中,回憶過後,她又回想起優香和她聊天聊到老師時那燦爛的笑容。
諾雅:為什麼,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突然,兩份記憶變得扭曲,混亂,隨後交雜在一起,諾雅止不住地開始聯想,與其說是聯想,不如說是妄想。她開始想象那樣的場景,優香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老師的辦公室,和老師親切的打招呼,兩人有說有笑,優香賢惠地幫助老師工作,為他泡咖啡,打理文件,在老師趴在桌上小憩時,為他輕輕披上外套。老師則笑著撫摸著優香的頭,夸她是個好學生,用他溫柔的視线注視著優香,不知不覺,老師和優香的距離越來越近……
諾雅猛的抱住了頭,強迫自己中斷想象,痛苦的呻吟起來。平日平靜如水的臉,泛起了波瀾。她不明白為什麼,內心會如此刺痛,明明沒有發生什麼讓她傷心的事,可是她卻無比的悲傷和難受。而且對於她的摯友優香,她竟然產生了負面的情緒。這樣的變化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可是,諾雅是一個要強的少女,她選擇獨自一個人面對這些問題,認為這是自己的事,不能麻煩別人,她也有信心,自己能處理好自己的心情。
在他人面前,她依然是那個完美少女,向外傳播正能量。而獨自一人的時候,她也常常受到那莫名的心緒干擾。可是,嫌隙已經產生,並且靠自己是無法解決的。
她一邊忍受著內心的抗拒,一邊贊助優香主持的節目,看著她和老師卿卿我我。她也逐漸增加了去SHALE值班的次數,開始貪戀和老師二人相處的時光,調戲老師的悸動,可是每次回去時又會萌生對優香的愧疚感。
兩種互相矛盾的感情在諾雅心中對抗,愈演愈烈,心逐漸分裂,要將諾雅的內在撕裂成兩半。這樣的痛苦讓諾雅甚至夜不能寐。
她開始做噩夢,她夢見自己變成一匹狼,誤入了人類的社會,她對著人類齜牙咧嘴,對著人類投擲的食物嗤之以鼻,可是她一轉眼又變成了人,看見了一只受傷的可憐流浪狗,她絲毫不厭惡它的落魄和髒汙,十分同情它,喂給它食物,給它遮風避雨的狗屋。一會兒是狼,一會兒又是人,在兩種角色中不斷變換。
從夢中驚醒,在她手邊正是剛剛讀完的《荒原狼》。她抱著那本書,坐在床上,傷心地痛哭流涕。
這一天,精神萎靡的諾雅,前去SHALE值班。她悶悶不樂的樣子,老師一眼就看出來了。看見老師,諾雅還是強打精神,擠出笑容。
諾雅:老師,早上好!
老師:嗯,早啊,諾雅。今天天氣真不錯!你說是吧?
諾雅:嗯。
諾雅看向窗外,用手遮住陽光,只是平淡地回了一聲。而往常,諾雅興許話更多。
老師琢磨了一陣,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決定今天翹班,帶著諾雅出去逛逛,散散心。他很擔心諾雅的狀態。
老師:諾雅,你看今天天氣這麼好,不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機會嗎?
諾雅:嗯,可是,今天的工作也很多啊?
老師:沒事的!諾雅,今天就休息一天吧。你在學校也一直很忙,沒機會休息吧?老師今天就帶你一起出去玩,放松放松。反正有什麼問題都是我的責任,和諾雅無關哦。
諾雅:這不好吧,怎麼能為了我,讓老師這樣……
老師:好啦,好學生就該好好聽老師的話,你說對吧?
看著老師堅定而又溫柔的眼睛,一直逞強的諾雅的防御正一點點瓦解。她的僵硬的表情逐漸有了變化,那既不是喜悅也不是悲傷,而是一種交織在一起的復雜感情。
諾雅:那好吧,都聽老師的安排。
隨後兩人離開了辦公室,前往了商業街。兩人肩並肩的走在街上,身材高挑的諾雅,站在老師身邊顯得十分協調,柔順的銀發隨風微微飄動,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純白的理性少女暫且放下知性,把她少女的一面盡情舒展。
老師:諾雅,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諾雅:難道說,老師會買給我?
老師:是的。只要是合理范圍內,我想送諾雅禮物呢,為了回報諾雅為我的辛勤付出。
諾雅:老師真是的,我作為值日生都是該做的……
這時二人恰巧走過一家時尚品牌店,諾雅看見了櫥窗顯眼位置的挎包。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優香曾經和她炫耀過,老師送給她的禮物。雖然這個包包,並不和合諾雅個人品味,比起花哨的她更喜歡朴素典雅的,但是她內心的另一股欲望,讓她想要。
諾雅:老師,能買給我這個嗎?
老師:當然可以啊,我覺得很適合你。
諾雅在心中吐糟:明明你已經送過優香了,你肯定也是這麼和她說的……說到底,你也不知道我的喜好呀,怎麼知道適不適合我。
可等到諾雅拿到包包後又喜笑顏開了,迫不及待地挎在肩上。此刻她感覺自己也享受到了優香的待遇,非常愉悅。
兩人隨後共進了午餐,午餐後老師提議去游樂場。
這座游樂場兼具現代游樂設施和自然風光,讓人流連忘返。
兩人一起登上一座假山,眺望城市。基沃托斯的風景一覽無余,夕陽已經接近地平线,把本來蔚藍的城市暈染成了橙色。富有科技感的大都會與自然的瑰麗結合起來,構成了壯麗的畫面。
老師:這里風景真不錯。
諾雅:是啊,我不怎麼在外面逛,這里還是我第一次來呢。
老師:哈哈,給你帶來美好回憶就好!
隨後,兩人准備下山,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諾雅走在後面,腳下一不小心踩空了。她從台階上向下傾倒,即將摔下樓梯。可能是因為一直以來的精神疲倦,讓她有些走神了。
背後的異動馬上讓老師注意到,他轉過身去張開臂膀,正對上方的諾雅,准備接住她。
諾雅:老師!危險!躲開!
看到老師這樣,諾雅本能的比起自己的安危她更在乎老師的安危。
還好諾雅體重比較輕,她就這麼撲進了老師的懷里。老師立馬抱住了她,踉蹌幾步後,終於停住了。此刻的諾雅雙眼緊閉,繡眉緊蹙,牢牢的抓住老師的衣領。老師則輕撫她的後背,安慰懷中的少女,諾雅身上淡雅的香氣撲鼻而來,頭上柔順的發絲輕輕摩挲著老師的下巴,仿佛一只小貓蹭著他。
老師:沒事了,諾雅。要注意看腳下哦?
本來老師想緩緩按住她的肩膀推開她,畢竟兩人大庭廣眾之下這麼一直親密接觸,多少有點不合適。總感覺關於自己又會有離譜的傳言了。可是諾雅卻一點兒也沒有想快點分開的意思,反倒用不小的力氣維持那樣的姿勢。
諾雅內心正在激烈的翻騰。她感覺自己心中的那匹狼正在掙脫枷鎖,在心之牢籠中不斷衝撞。此刻與老師的親密接觸,感受著老師胸膛的溫暖,心跳聲就在耳邊,頭上老師的氣息也拂過發梢,老師的味道也沁入鼻腔。一切的一切,都是給予壓抑本我的少女莫大的衝擊。那陌生而逐漸清晰的情愫,已然明了,並且因為人格的矛盾而正在歪曲。
諾雅:嗚,嗚……對不起……優香……
老師:優香?我是不是聽到了優香?
諾雅離開了老師,臉上笑顏如花,一掃所有陰霾。那淡紫色的眸子注視著老師,仿若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想要把對方吸入它的深淵。
諾雅:老師,我們回去吧?明天我還會來SHALE的,幫老師把今天落下的工作一起補完。
已經決定了,已經沒法再維持現狀了,諾雅內心平靜的宣告著。她任憑那感情的漩渦將自己吞噬,一邊感受愛情的喜悅與亢奮,一邊醉心於解放自我的舒暢。如果是狼,它絕對不會被任何東西束縛,它只會追求自由,忠實地對待自己的欲望,品嘗最鮮甜的獵物,重要的是,不擇手段。
一場狩獵的計劃在諾雅心中已經開始醞釀。
首先還是從目標下手吧,先禮後兵,軟的不行再來硬的。諾雅一直找各種機會,增加和老師見面的次數和時間。並且在老師面前變得更加嬌柔和甜美,而十分自然不讓人看出端倪。在老師辦公室,當老師暫時不在時,偷偷的拿走老師的外套,然後將自己買的同款新外套放回原位。回家後,她將老師的外套抱在懷里深呼吸,陶醉在老師的氣味之中,隨後自己的手也不知不覺伸向了自己的內褲。她以書記工作的訓練為由,不斷地記錄老師的一言一行,點點滴滴,把老師的性格、習慣和各種隱私通通摸清楚和記住。表現出對老師了如指掌,並且以自然的態度關心和體貼老師,准確的投其所好。這一切都是瞞著優香的,她在優香面前還是沒有變化,和她談笑風生,而優香殊不知她的好閨蜜正在她背後做什麼事。
經過一段時間的強力攻勢,可是收效甚微。老師依然對諾雅像個木頭人,或者說只是師生之間的情誼。他本來就像中央空調,對所有學生都很溫柔。但是,不對,還是不一樣,他對優香是不一樣的。諾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的閨蜜和老師如膠似漆,老師對待優香是特別的,還記得老師剛來到基沃托斯,就和優香有交集了,隨後他們就經常在一起,不論是工作還是解決事件,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比對一般人更深了。不由得嫉妒之火開始燃燒,自己究竟哪里比不過優香呢,自己不如優香先來,只是時間積累的不夠。可除此之外,她也對老師的所有事情,不論是喜歡的手辦模型,還是睡覺習慣左側臥,都一清二楚,也有自信比優香更加了解老師。對老師盡心盡力的付出也絕對不少於優香。就算時間比不過,但是諾雅更加努力啊,用自己的努力難道還補不上錯過的時間嗎?
徒勞與絕望,加上嫉妒與不甘,漸漸的諾雅開始變得偏激。她開始想著用硬手段去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代價。哪怕卑鄙,哪怕惡毒,她也要去做。
我一定,要把老師得到手!變成我的掌中之物!獨占他的全部!不管是誰,都不能攔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