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呦,你這小子還等著那幫廢物警察來救你呢?”
“我們萬象門做事干脆利落,現場痕跡清理的一干二淨,你還是趁早說了為好,免得你爸急壞了身體,心髒病復發。”
倉庫昏暗,說話的壯漢坐於一角,頭頂的吊燈晃晃悠悠,把四面流里流氣的萬象門人照的七七八八,猶如鬼窟。
而在他面前,一個年歲至多不過十八的少年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張椅子上,少年的皮膚細嫩,樣貌英俊,身上服飾皆是上等名品定制,單就手上的一只皇家橡樹就價值不菲,看得出來,少年身世不俗,家中勢力顯然不小。
不過此處上演的可非普通的綁架戲碼。
自稱萬象門手下的壯漢非是求財,他為的是別的,更珍貴的東西:“說出秘籍在哪,我們也不求拿走原本,抄錄一下就還給你們周家,到時候大家皆大歡喜,何必為了一件死物和自家性命過不去?”
他說著,拍了拍少年的臉:“我說的對嗎?周少爺,現在都21世紀了,江湖早一百年就被洋槍洋炮打沒了,你們周家何必守著老古董不放?新世代新觀念,我們萬象門也不是一定要白拿你們周家的東西,只要你小子實話實說,蘆鶴市的市中心建設招標項目我們萬象門就願意讓給你們周家。”
隨後,壯漢又輕輕重重的說了許多手段,或威逼,或利誘,可他哪怕耗盡了口水,說干了嘴巴,眼前的少年還是紋絲不動,只呆呆的拿眼看著天上,就是不願開口。
無奈,似乎有著某些顧忌,不能對少年肉體直接重拳出擊的壯漢不得已掏出手機,給自家上司打了個電話:“喂,老大,周家的小子嘴巴硬的很,就是不願意開口。”
“什麼?老大你說他等著有人來救,所以才有恃無恐?”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壯漢這話說得信心滿滿,就連電話那頭隔著手機都能聽見他自信拍打自己胸脯肉發出的悶響,“我們這倉庫作為秘密據點已經十年了,各項保密措施都做的很好,除了我們萬象門自己人,沒有別的勢力會知道我把周家的小子劫持到這的。”
“而且就算有人能有本事找到我們倉庫,我這里可是為了以防萬一,請了兩大高手鎮場,誰敢放肆!”
壯漢說的兩大高手確實不是他吹牛,其中一人名號霹靂掌,一雙肉掌宛若蒲扇,從小習練烈火掌法,輔以秘藥,將一雙大手練的勢大力沉,堪比精鋼。且出掌速度奇快無比,絕招閃電九連擊,與人對決之時,旁人往往都看不清他的動作,甚至於在某一次和某地黑幫火並的時候,就在眾人都以為霹靂掌這次要栽了的關鍵時刻,他竟靠著掌風,一掌下去隔空劈飛了對方掏出的手槍,實是當代的武道大師,在群英匯聚的萬象門中也屬頂級人物。
而另一人也功成名就多年,早二十年就有雅號“千手觀音”。最擅暗器對敵,一手劍法也使得銀花飄動,見血封喉。且此人又精通藥理,醫毒雙絕,早年在阿美利加攻讀博士學位,學成歸國後被聘請到一家省級醫院做專家。要不是武學傳家,心有留戀,他才肯受萬象門大禮,再許以重諾才請來做門派顧問,一年僅答應出手三次,這次就被壯漢花了大人情請來當保鏢,確保萬一。
如此豪華的陣容,也難怪壯漢敢如此自信,拍著胸膛保證萬無一失了。
“好好好,老大,我再多想點辦法,保證完成任務。”
掛掉手機,壯漢調整了一下表情,正要做出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恐嚇周姓少年,忽然間,他想到少年一直在看天花板,天花板有什麼好看的?
他直覺這里面似乎有什麼關鍵,可關鍵會出在哪呢?
他思考著,下意識抬頭一看。
“不好!”
一道黑影就在他抬頭的刹那,忽然神兵天降,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一股巨力傳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就見壯漢嘴里飛出兩顆門牙,可憐他天天健身房苦練出來的一身肌肉,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被這突如其來,跳下房頂的黑影給一腳踹的人事不知了。
“什麼人?!”
一旁,距離壯漢的不遠處,正閉目養神的霹靂掌忽的睜開雙眼,率先站起,眼中有神光一閃。
他反應極快,就在壯漢被黑影踢中的刹那,立時腳下一勾,本還墊在屁股底下的高背木椅就被他順勢拿在手中。這剃了個鋥亮光頭的中年男人口中一聲低喝,體內近三十年來積攢的渾厚真氣霎時間洶涌奔騰,化作一股熱流,自氣海,過神闕,到膻中,頓時,光頭男人看似毫不起眼的一雙肉掌上仿佛有火燃起,真的有白煙自五指飄散。
好家伙!
這椅子經他的手一擲出,便好似在空中化作一顆咆哮的飛彈,一時間,木椅劃破空氣發出的呼嘯幾乎要把屋頂掀翻,光是聽聽這駭人的聲音,就能想象真有人被這霹靂掌丟出的東西打到頭臉,恐怕當時就是個骨折起步,上不封頂了。
不過在明知萬象門凶名的情況下還敢闖此龍潭虎穴的自然不是什麼庸手,說來話長,可黑影一腳將壯漢制服之後,霹靂掌丟出木椅的一切事情卻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兩人都是功力臻至化境的絕頂高手,來去勝負不過一招之內,但一招之中,所謂佛陀,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確是有千般變化也難為旁人所知。
倏忽——
距離十數米外,四個負責看門的萬象門小弟甚至到了此時此刻也還沒從被突然入侵的緊急情況中反應過來,連自家老大被人一招放倒了也不知道,只聽身後一陣咣當亂響,號稱霹靂掌的光頭男人已經衝進倉庫深處,和那入侵者乒乒乓乓的打斗起來,一時間,現場桌椅亂飛,漆成雪白的牆壁被兩人交手的余威稍一蹭到就是揚起大片的石子牆皮,像是起了一陣迷霧,霧氣彌散間,遮的幾個萬象門的小弟根本是連兩人的身形動作都看不清,更別提上去幫忙了。
不過現場有個人卻是例外。
他就是有著千手觀音之稱的梁洪宇,不過梁洪宇雖然功夫到家,能夠穿透迷霧,看清場中兩大高手較量時的動作,可他手里捏著的毒針卻也是不好出手。作為隊友的霹靂掌與那來客糾纏的過於貼近,貿然出手非常容易誤中友軍,他害怕到時反幫了倒忙,還不如先靜觀局勢,等待時機方為上策。
當然,兩人交手也不過片刻之間,此前房間昏暗,隔得遠了隱隱約約的只有個輪廓在那,現在走的近了,霹靂手倒也看清了此人的功法路數,當下不由的大聲驚叫道:“是你!”
話還未說話,一口氣被驚的沒有提上來的霹靂掌就被黑影瞅准破綻,一腳踢出,穿著黑色綁帶長靴的一只玉足狠狠的印在霹靂掌胸前,後者立時感到胸前一痛,兩眼一黑,一口熱血涌上喉嚨,連話都說不成段,只剩下一陣干咳:“咳咳咳。”
受此一招,他再也支撐不住,捂著嘴連退十余步,靠至牆角,才勉強撐住了一張方桌,免得一頭栽倒,在眾人面前出個大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不過也在這時,梁洪宇接著霹靂掌沒說完的那段話,面露凝重的看向不遠處英姿颯爽的黑發少女,一字一頓的說道:“滄海門下,真鳳仙子。你是鳳女‘江聖意’”
“沒錯,正是本小姐。”
“至於你們,哼,霹靂掌和千手觀音,萬象門好大的手筆。”
江聖意一抖風衣,整個人已如一陣微風飄然而至,可明明是親眼見她而來,心知這是最好出手機會的梁洪宇卻只覺脊背發汗,手中毒針微微發顫,不知是否該要出手。畢竟眼前的真鳳仙子乃是滄海門下三千年來的第一聖女,天資卓絕,僅僅十八歲的年紀就已受滄海門調遣,加入警都會,一出道就和萬象門結下梁子,打斷了成名已久,號為海州毒龍的陳怒海一條左腿。
思及鳳女威名,梁洪宇左想右想,想來自己也就只有一次出手機會,如若不成,恐怕也得躺在地上,和霹靂掌一起,做一對老弱病殘了。
可高手過招,怎能容得下他臨場畏縮!
當下,就在梁洪宇猶豫的瞬間,江聖意立時運起一雙包裹在牛仔長褲中的玉腿,臨頭斬下,梁洪宇只聽頭頂空氣綻開,聲如裂帛,一時間下意識運臂去擋,只一下,就叫他渾身上下痛的冷汗一陣而出,膝蓋被這當頭的巨力一壓,不由打彎跪下,面上泛起一陣病態似的紅潤,拿來當做盾牌的手臂已然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指尖捏著的毒針簌簌而下,跌在地上,確是不能再戰。
他強忍住疼痛不住吸氣,再次拿眼去看眼前少女的時候,正想說句什麼狠話來靠言語找回點場子,卻見江聖意竟是輕飄飄的拿眼掃過場中萬象門的眾人,有些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毫不留戀的轉頭而去,輕飄飄的丟下一句短語,立時氣的梁洪宇整個人猛的一顫,一雙殘拳捏的死緊。
“我道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有多厲害。”
“行事無斷,臨戰露怯。”
“呵,千手觀音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一個簡簡單單的詞語聽在耳中,卻仿佛在梁洪宇的腦海里掀起滔天巨浪,卷成重重回音,在他驕傲的自尊心打上無數重錘。
咔嚓……
他的耳邊好似出現幻聽,聽見自己心中有什麼和理智一起破碎掉的東西。
“不過如此嗎……”
他低聲喃喃,緊盯著少女背影發出冷笑:
“我要讓你後悔!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江聖意,總有一天,我要把你驕傲的一切都放在掌中玩弄,我要讓你屈辱的做一只母狗,做我的奴隸,讓你在下半輩子里,深深的後悔今天,後悔今天對我說這句話!
而就在梁洪宇對著江聖意的背影用眼神發出毒咒之時,另一邊,形態翩翩,身材窈窕的江聖意已是一步躍起,來到周姓少年的面前,旁觀了少女全程大殺特殺的少年只見她輕輕揮手,身上的繩子便是一松,他低頭抖落繩子,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呆滯,似乎還是有點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重歸自由的雙手。
不過沒一會,有著良好家教的少年已經恢復了鎮定的情緒,他語氣難掩贊嘆的對著這個救下自己的絕色小姐姐說道:“江姐姐,你好厲害啊!我爸爸以前一直都和我說,滄海門中聖女千人,可獨有真鳳仙子乃當世第一,我當時還覺得他在吹牛,可今日有幸一見,我知道江姐姐已經不光是名不虛傳啦,我覺得爸爸說的還不夠,江姐姐足可當得萬世第一的稱號!”
聽著少年人的如此吹捧,哪怕定力十足,江聖意還是不由的小臉一紅。她揚手拍去少年衣上的灰塵,與他說道:“好了,吹捧的話我聽多了,不用再說。周先生委托我來救你,他肯定著急的很了,我們快些回去,好讓周先生安心。”
不知怎的,明明已經脫離危險,但周姓少年一想到回去以後,今後自己恐怕再難與江姐姐相見,心中頓時有萬般不舍,可他也不知該找什麼樣的借口拖延,只好有點悶悶不樂的指著倉庫里躺了一片的眾人說道:
“江姐姐,我從小家里就教我要做人誠實,剛才我的話都是真心實意的,不是吹捧。不過這里有這麼多人,江姐姐准備怎麼處理他們呢?”
“處理他們?”江聖意搖了搖頭,她舉起自己的手機,在少年的面前一晃而過,“我不管這些,自然會有警察來處理,我們走吧。”
說完,她毫不留戀的轉身即走,周姓少年,也就是周燁焮只好跟上。
一小時後。兩人坐在一家法式餐廳中,一直低頭盯著桌底偷看的周燁焮面對眼前的鵝肝紅酒卻是有些食之無味。
“位置我已經發過去了,等會周先生會派人過來接你。”
拿起刀叉輕輕的在鵝肝上切下一塊,江聖意剛張開小嘴,眼角的余光稍稍一瞥,就見對面少年面前久久未動的餐盤,她微一皺眉,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你不餓?還是法餐不合口味?”
“不是,不是。”
像是一下子被蜜蜂蜇了屁股,猛的抬起頭來看向江聖意的周燁焮趕忙舉起刀叉否認,
這個滿臉都是心虛的少年像是急於要在江聖意,這位漂亮的小姐姐面前證明自己對法餐很滿意的態度,趕緊切下一大塊鵝肝塞進嘴中,塞的鼓鼓囊囊的,連嚼都來不及嚼,就連聲說“好吃,好吃!”
“哦,不介意就好。我隨便選的餐廳,不一定比得上你們周家的大廚。”
作為一個合格的任務執行人,基於自己的職業道德,剛剛只是有些擔心周燁焮身體會不會被餓壞的江聖意說罷,既然雇主的兒子看起來沒有什麼意見,好吃好喝的,她也就懶得管他,反正等會周家人一到,把周燁焮帶走之後,接下去就和自己諸事無關了。
說到底,她和周燁焮不過是萍水相逢,眼前這個少年的心思她也不是不懂,但這樣的人她見過太多,實在沒太多精力理會。
眼見周燁焮吃的很歡實,解決了這樁小事的江聖意隨口問完,又接著開始吃起自己的晚餐,可是就在她低頭的刹那,周燁焮嘴里咀嚼的動作再次變慢了,他的眼神開始不由自主的向下瞟動,直楞楞的盯上了那只藏在桌下,高高交疊著翹起的長靴美腿……
真漂亮啊。
他在心中暗自贊嘆,對江聖意的每個身體部位都一一打上了滿分。被稱之為滄海門第一美人的江聖意容貌自不用說,兼帶著三分英氣,三分青春,三分淺媚的少女哪怕再是土氣的穿搭也難掩其人的天生麗質。再來過就是身材,雖然掩在風衣之下不太看的出來,但無疑,少女的胸不算小,至少的,盈盈一握應該還是有的,屬於那種無功無過的類型,但是形狀極其優美,挺拔又圓潤,單憑這點,就足夠周燁焮喊出完美。
當然了,少女最最吸引到周燁焮一點的就是她的那一雙大長腿,和深深捂在綁帶長靴中的一對玉足。單是觀之外在,就覺纖穠合度,豐腴之余也見纖細,要肉感有肉感,要長度有長度,黃金比例,多一寸嫌過,少一分見短,再見少女唯一裸露在外的纖纖玉手肌膚如玉,瑩白似雪,就可管中窺豹,料得少女的長腿也必是冰肌玉膚,白白嫩嫩,若是能有一日抱在懷中隨意褻玩,真是死了也如願了。
不過周燁焮也知道,江聖意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勾手即來,揮之即去的拜金女,也不是純情懵懂的女學生。她出身滄海門,得授聖女之名,偌大門派,一點金銀財貨不過等閒,再加江聖意武功高強,據傳她一身腿功犀利異常,江湖無出其右,武力又是頂尖,這樣的人兒豈是池中之物,他周燁焮雖然也算有點家世財產,但和江聖意相比,不過爾爾,實在沒什麼優勢可言。
他明白自己注定只能做個美夢了,在夢里,或許他還能得償所願。
想到此處,周燁焮不禁有些意興闌珊,一頓飯也吃的沒滋沒味的,強行咽下,也僅是為了討美人一笑而已。
不多時,周家管家已到。見到那張熟悉的臉,周燁焮哪怕控制的再好,眉眼間也是忍不住流露出些許的不舍與失望。
滿腹心事的他放下手中餐具,心中哀嘆。可他生性內向,更不敢向高高在上的江聖意表露愛慕之意,只是忍著,走的慢些,再慢些,可等了許久,管家都察覺有異,回頭看他。但周燁焮還是沒有等到身後那句惜別之語,他只好回過頭去,甩開管家的手,幾步快跑到還留在原位進餐的江聖意身旁,剛想要把心中的情話吐露出口,卻不知怎的,一見少女斜過臉來的淡漠眼神,他卡了殼,往日的貴族風度哪還有半點留存,只呆呆的說了句:“江姐姐,謝謝你。”就沒了下文,一大串話噎在喉嚨口,就是吐不出去,何其難過。
“不用謝我。我之前也說了,受人托,盡人事,要謝就謝你的父親周先生吧,沒有他找我救你,我也不會來。”
一臉淡漠的江聖意看上去確實是沒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在她看來,周燁焮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救他回來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沒什麼難度可言。
這細微的情緒還是讓周燁焮捕捉到了,他一下子清醒了許多,明白自己實際和眼前的女神也不過是第一次真正相見,只是一見鍾情讓他的腦子變得混沌,現在想明白了之後,他立刻收拾遺憾的心情,鄭重其事的和江聖意渴求道:
“江姐姐,我們還能有機會再見嗎?”
江聖意追求者甚多,之前是對周燁焮不怎麼在乎,所以沒有細看細品,但此刻,極其聰明的她哪能不從這少年人的眼里,臉上讀出那份叫她有些厭惡的慕少艾之情,不過對於這種情感,她處理的經驗也算豐富,當下就回了一句:“有緣自會相見。”
周燁焮也是膽大,他見江聖意這麼說,便馬上回道:“那我相信我們還是很有緣分的,江姐姐,不知道我有沒有緣能留下你的一個聯系方式呢?”
“好了。”江聖意笑了笑,可這笑中卻帶著無情,“周少爺,我的聯系方式你可以去問你的父親討要。人生過客茫茫,你我不過初次相見,何必糾纏過多。”
說罷,她一轉頭,卻是不再理睬一旁失魂落魄的少年人,直到後者被趕上的管家強行帶走也沒有回頭看上哪怕一眼。
在此過後,第一個月,周燁焮知道找自己的父親是必定不能得償所願的,於是乎,他動用了自己的所有渠道,找了三道九流,也尋了衙門中人,花了大筆的金錢,他才終於尋到了一個手機號,可一打通,當他聽見手機的對面傳來一個慵懶悅耳的絕美女聲時,他剛叫了一聲“江姐姐”,江聖意就相當不耐煩的掛了他的電話,再打過去時,已經被拉黑了。
“算了算了,難道我和江姐姐真的有緣無分嗎?”
周燁焮也是個富家子弟,生活中多受追捧,哪能受得了被人隨意忽視的氣,被這股氣一激,他頓時有種想放棄的衝動,認為自己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實在是有點自虐傾向,還是不做為好。
一開始這麼想的周燁焮忍受的住,但到了第二個月,刻意在夜店里招蜂引蝶,一擲千金的周燁焮初時還有點陶醉,但慢慢的,他每每看向自己身側,左擁右抱的妖艷美人時,腦中卻又不禁再度浮現出那日里的倉庫景象,江聖意帶著她的一派絕世風采踏風而來,只一腳就踢飛了一直威逼喝罵他的健碩大漢,真如他的救世主誕降凡間,叫他再難相忘。而等他想起江聖意時,對懷中的美人也頓感興趣缺缺,只好回到家中大發一通脾氣,找了個新手機撥通了那個日思夜想,反復猶豫的號碼,卻在對方再次聽見他的聲音時,又被掛掉了。
第三個月,周燁焮仿佛著了魔,他不停的尋找和江聖意長的相像的少女,叫她們穿上黑色的風衣,綁帶長靴和牛仔褲,又叫她們散開長發,眼神故作清冷高深。初時,周燁焮的渴求和欲望稍稍借此慰藉,得到了些許的滿足,但很快,他就厭倦了,厭倦了這種沒有新意的角色扮演游戲,他自己也明白過來了,尋到的少女哪怕再像,也萬難及上自己心目中女神的一根頭發。
他失了意,整日酗酒度日,只能靠著醉夢來打發自己的相思之情,思而不得之苦。周燁焮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病態,是得了病,是發了失心瘋,對一個女人竟是有如此的念念不忘,哪怕她是那般冷漠絕情,可正也是她的殘忍,也最叫他欲罷不能。
求不得啊!
這份折磨一直伴隨著他,直到那一天,他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躺倒在酒瓶堆中,身旁是左擁右抱的兩個穿黑風衣,留長發,蹬著綁帶長靴的美麗少女。忽然間,包廂的大門被推開了,一群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酒吧的安保人員想要上前阻止,卻被這群人中的其中一個輕松一拳放倒,丟出門外。
“周少爺,看起來你最近過的不太舒服啊。”
領頭的男人人高馬大,臉型方正,五官氣質很有一番威嚴,只是瘸了一條腿,走起路來一拐一拐,不得不說是個十分的遺憾。
男人衝左右使了一個眼神,身後的兩個跟班就跑出門去,把門砰的合上,嚴加看守,不讓有人能夠打擾到包廂之內。
“你?”
周燁焮聽到動靜,有點迷糊的睜開眼,他第一眼還有些意識不清,第二眼的時候立時被這人的面貌一嚇,哪怕喝了幾十瓶酒也給他嚇清醒了:“你是海州毒龍,陳怒海!”
“還有你!你是千手觀音,梁洪宇!”
周燁焮看向帶隊的兩個男人中的另一個,郝然站著的是當日在倉庫中被江聖意一腳下去劈斷臂骨的千手觀音梁洪宇。
“呵,周少爺抬舉鄙人了,現在的海州哪還有毒龍,只有一條瘸龍了。”
陳怒海自曬一笑,仿若東道主般走到包廂的沙發坐下,還招呼著一直陰沉著一張臉的梁洪宇一起坐在身側,“來,梁哥,坐,都坐下,坐下才好共商大事嘛。”
說著,陳怒海看向地上酒醒了大半的周燁焮,看著他與兩個美女耳語一番,叫她們先行離去。然後他才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朝陳怒海問道:“你來這里做什麼?你們萬象門不是早一個月就和我們周家談妥了嗎?現在又來找我何事?”
“唉,大水衝了龍王廟,不打不相識啊。之前我們沒想到周少爺的本事高強,誤綁了你是我們萬象門的失誤,我陳怒海就在這先敬一杯,權當賠罪。”
說完,他自斟自飲,飲下一大杯紅酒,大聲叫了聲:“好!好酒啊!”
“不過……嘿,酒是好酒,就是缺了點意思,好酒得配美人不是。周少爺剛那兩位美人我看就不錯,只是看了有點眼熟啊,熟的像我的一個老對頭。”
他不懷好意,意有所指的笑了兩聲,讓周燁焮臉皮有點發燙,忍不住衝他大叫,“有屁快放,有話快說!”
“好,好,好。周少爺少年英才,那我也就不和你含糊了,不知道……”
陳怒海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周燁焮的表情,也恰是他的聲音剛剛停頓,一旁的梁洪宇就沉聲接道:
“不知道你對滄海門聖女,鳳女江聖意有沒有興趣。”
“你在說什麼?”
一聽他們說這話,本能的,周燁焮就想裝傻,裝聽不懂。
“誒,周少爺可別說你對江聖女沒什麼興趣哦。”陳怒海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周燁焮只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是誰。
“陳怒海,你們萬象門想干什麼?”
他知道對方現在找上門來肯定是對他有所求的,因為桌上的照片是他最近最喜歡的一個情人,和江聖意起碼有七分相像。
“我們萬象門想干什麼?我們萬象門想干的事多了,不過是有輕重緩急,我們最近的第一件頭等大事就是報個舊怨,而這個舊怨嘛,非得周少爺幫忙不可。”
陳怒海拍了拍桌子,與身旁的梁洪宇說道:“梁兄,告訴他吧。”
Duang的一聲,周燁焮只見沙發上的梁洪宇把一包藥粉拍在玻璃桌上,用勁極大,把桌面立時拍出道道裂紋,形如蛛網般的向外四散而開。
這巨響叫周燁焮嚇了一條,但嚇完過後,他第一時間就想瞧個明白,畢竟此時萬象門找上門來,又談及江聖意的名字,由不得他不在意。
“這是我最新研制出來的酥腳散。”
梁洪宇臉色冷漠,說話的時候全程沒什麼表情,陰惻惻的語氣里也沒什麼起伏波動,像是個機器人一樣,“我恨江聖意看不起我,所以我買通了她以前沒成為聖女前的一個同寢師姐,得到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周燁焮頓時來了興趣,也顧不得隱藏真實情緒了,趕緊開口問道。
“她很怕癢,也因為練了滄海門的秘傳腿功,天天要用特制的藥膏抹腳,所以她的腳非常敏感,根本不敢叫人真正觸碰。”
“所以江姐姐才整天穿著那雙綁帶長靴……”周燁焮若有所思。
“而針對她這個弱點,我特別研制了此藥。”
梁洪宇面癱似的表情談及此處時,才稍稍浮起一絲得意之情,“此藥無色無味,只消塗在襪上腳上,不消片刻,就能叫人渾身無力,腿腳發燙,足心之處更是好似有千萬螞蟻爬過。就算江聖意武功通神,她也難逃此劫,必為我等所擒。”
“無恥。”
聽完梁洪宇的話,周燁焮下意識的罵了一句,但他的視线卻是言不由衷的被桌上的藥包給吸引了過去。
“可你們有了藥,找我干什麼?”
周欣燁也是奇怪,萬象門能力可比他一個普通的富家子弟大的多,按理說他們根本沒必要找上他。
“十五天後,周家會舉辦一個同道宴,到時到場的人中就會有鳳女江聖意。”
陳怒海把藥包往周燁焮的方向推了一推:“我要你和我們萬象門里應外合,我會事先找到一個傭人,故意把酒灑在江聖意的衣服上,她會去換衣服,到時候,你先找機會把藥下在她要更換的鞋襪里,再之後嘛。”
“再之後我們萬象門會闖進會場把你劫走。”
“再然後……”
再然後哪怕陳怒海不說,周燁焮也能想象到劇情的發展。他點了點頭,看著桌上的藥包,心中卻是陷入了掙扎。
做,還是不做?
他使勁搖了搖腦袋,想要讓自己變的更加清醒一些。但搖過之後,他卻發現自己腦中閃過的全是江聖意的絕美姿容,還有她掛斷自己電話時的無情與不耐煩。
“好,我做了。”
周燁焮反復在心底說著她無情,我無義,這才克服掉自己心中的障礙,拿起桌上藥包,狠狠的,揣在兜中,像是在宣泄什麼憋屈的情緒一樣。
“合作愉快。”
陳怒海衝他舉起酒杯,周燁焮深吸了口氣,也舉起一只空的酒杯,與他相碰:“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