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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仿生姐姐會夢到電子小狗嗎

彩虹卡牌 艾肖 4613 2023-11-20 12:33

  我和姐姐的故事,說來話長,就從我初中的時候講起吧。

   姐姐是從夢里闖入我生活的,夢里她出現在一個溫暖的房間,安靜的坐在一把木質椅子上,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就是我此生的真命天女,我非她不娶!

   醒來後我的心躁動的厲害,因為她在我的生活中確有其人,她是和我交流科幻作品的QQ群友,也是同一板場滑長板的小姐姐,更是同城學吉他的同好。彼時我只是一個初中生,而她大我三歲,已經上了高中。或許有人會嗤之以鼻——初中生也會有刻骨銘心的愛嗎?我的回答是:當然了,十三四歲時候的感情才是最真實的,那時候未來還遙遠的不可名狀,愛也可以不含一絲雜質,24小時滿心滿眼全是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兩手空空,只有一顆熾烈的赤子之心。

   我加了姐姐的聯系方式,開始時不時對她噓寒問暖,甜甜的喊她姐姐。中學生的時間極其珍貴,我卻仍然每天思考有趣的話題和她聊天,逗她開心。起初共同的星座和共同的興趣愛好讓我們很有共同話題,她溫柔、可愛、善良、率真……她是造物主的繆斯,世間所有美好的詞藻都為她而生。越深入了解她越覺得她完美的像個仿生人。放學回家後和上學吃早飯前,每天我都在期待她的消息,有來有回的聊天,讓我覺得離她不遠,那部手機多像我的另一個心髒。

   為了討她開心,我為她逃課去錄歌,我和兄弟節衣縮食,省下生活費租了三小時錄音棚,去錄送給姐姐的歌。本以為三個小時綽綽有余,但當我真正站在麥前,還是難以壓制亢奮,每次回聽音頻素材的時候才發現歌聲都帶著微微的顫抖,那是幸福的顫抖,不得不重錄一遍。

   錄音室里一束冷光燈打在我醞釀一個多月精雕細刻出的歌詞紙,手心沁出的汗把紙上的手寫字跡邊緣暈開了,我多希望此刻現在玻璃對面的不止我兄弟,還有姐姐,如果姐姐聽到這首小情歌,會是哪種表情呢?此後我還為姐姐創作過兩首歌,我的說唱技巧越來越純熟,換來的卻只是她不咸不淡的贊美,可我想要的不是贊美,是姐姐本人。

   我在虛空中拼湊,雕刻出自己的形象,並且越來越靠攏這個自我。如果需要我自我介紹,我沒什麼好介紹自己的,我想想……如果一定得說點什麼…我夢寐以求的是真愛和自由,未來有無限的可能,我會成為會穿搭的潮人、接地氣的品酒大師、滑板場上最棒的板仔、籃球場上最棒的前鋒、未來最讓我引以為傲的頭銜會是“中國第一rapper”!最重要的是——還要和我喜歡的女孩共度余生,住在大別野,共同養一條狗。嗯…就這樣吧,over。

   也許我們都是慢熱的人,相互試探很久,幾乎有兩年之久,我們誰也沒有邁出那一步,我們甚至沒有見面,連電話都沒有打過一通。我時常玻璃心,我們之間的聯接如此孱弱,如果失去她現在的id,我再找到她的概率如同大海撈針。她是不是一直吊著我?我是不是他魚塘里的一條魚?每次想到都覺得心頭切切的,仿佛愛情要從指尖溜走。

   初三時,我有一個想成為作家的朋友,他寫了一部七萬多字的小說,至少他自己稱之為小說。雖然我們都看不太懂,但還是為他慶祝。

   我們哥們四個在天台喝罐裝啤酒,湊齊我們兜里所有的香煙,天台很昏暗,風把我們的手腳都吹到涼透了。我們默契地打開手機閃光燈,把滑板整齊的靠在一排,仿佛在營造某種慶祝的氛圍,希望他聲名鵲起的那一天早早來到。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大家已經開始微醺。

   也許是樂極生悲,夜幕完全合攏時,我想起姐姐,於是離開兄弟們的視线,來到天台邊緣坐下,即使用手護著,香煙還是點了好幾次才燃著,不知道是因為風大太還是我真的醉了。眼前是被高樓大廈分割的不規則天際线,腳下是暑熱未消的初夏的風。遙遠的射燈聚攏一束強光射向夜空,但燈光終究隱沒進無邊的黑暗,像我有去無回的一腔深情。

   姐姐是個仿生機器人嗎?如果不是,她為什麼那麼完美,又冰冷?而我,我已經成為自己最瞧不起的電子舔狗了嗎?她是否曾有一次為我停留目光呢?她是否曾有一次夢到我呢?不能再想下去了,我滿眼淚水,久久不敢睜開眼睛。

   屋漏偏逢連夜雨,命運接二連三的打擊來的毫無預兆。一個精通網絡的朋友透露給我,姐姐可能有了男朋友;家里經商不順,氣氛很壓抑;還有我至今都不願回想的那件事——發小的去世,我們哥們幾個,以後要缺席一個人了,而我甚至沒來得及和他道別……雖然我用盡全力假裝仍在生活的軌道,卻早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路在何方。那些打擊都太沉重太沉重,以至於我很難意識到其實我自己也還是個孩子。

   我中考失利了,與名校失之交臂,高中時更是行屍走肉,曾經創作的rap逐漸得到粉絲賞識,我的創作欲卻枯竭了。我和大家一樣拼命奔跑,到頭來卻只有我困在原地,像是無解的鬼打牆,讓我墮入某種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年華虛度,空余一身疲憊。我不懂,或許年齡和快樂是成反比的嗎?

   愛情也是,姐姐對我而言已不是純粹理想,而是被命運蒙上一層陰翳,但我還不願就此放棄。因為如果我和姐姐的故事就此中斷,就像莎士比亞的的戲劇寫到一半,突然筆被折斷、扔掉。

   你不要嗤笑我,我承認我也不是天生的痴情種,在認識姐姐之前我和別的女生也有過短暫的戀情,輾轉在她們之間,現在想來說是crush都有辱斯文,她們終究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我揮霍感情的資本是父母未經我允許就給予我的好皮囊。

   馬太效應說“你有,給你更多;你沒有,把你原來的都拿走。”青少年缺少愛,就會尋找愛的代用品,而我選了香煙和酒作伴。曾經我用她的照片做屏保,滿臉驕傲的告訴媽媽這就是她未來兒媳婦,現在我卻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rapper的藝名要加“犬”字,顯得自己更像一個電子舔狗。

   因為高考失利,18歲的夏天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可言,我把頭發剃成板寸,把珍藏的球衣和手環送給兄弟。頂著七月瘋魔一般的聒噪蟬鳴去了長樂庵找高人算命,高人的眼珠黑得深不可測,他只說我心事重,想太多,讓我戒驕戒躁去復讀。又諱莫如深地說我的鼻子有一顆小小的痣,代表感情之路坎坷多舛,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此時我幾乎和姐姐斷了聯系,我咬牙刪掉了她的聯系方式,她似乎已經退出我的生活,我心里不再有愛,也不再有恨,只是任感情逐漸荒蕪。

   每年高考日期都是6月7號和8號,678,寓意“錄取吧”。時光荏苒,我的第二次高考轉眼間結束了,走出考場時,我在校門口停留了太久,因為陽光那麼淋漓,穿透每一片行道樹的葉子,讓每塊地磚都閃閃發亮,行人攢動的街道像一塊綠色海玻璃,透徹得如同埋葬了過去的一切。

   突然,嘈雜中我隱約分辨出我的名字,但那不是爸媽的聲音,讓人摸不著頭腦。循著聲音,我看到一個女孩子,她雙手環抱一個便利店大紙袋站在警戒线外,一邊焦急跳腳一邊喊我的名字,顯然已經喊了好幾聲了只是我沒有聽到。看起來好熟悉,又好陌生,等等…是姐姐!!姐姐!她蓄了長發,看起來很漂亮。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她怎麼知道我在這個考場?她為什麼要來接我下考?同樣接我下考的爸媽在哪?爸媽看到她會怎麼想?她想做什麼?她為什麼要再次闖入我的生活?…我有太多太多問題,卻只問出一句“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掃視人群,看不到爸媽的身影,我的大腦cpu飛速運轉,一個箭步跨過警戒线,衝到她身邊。她立刻騰出一只手抓緊我的手腕,一手抱著紙袋拉著我在人群罅隙中穿梭,我來不及思考就和她一起瘋跑起來。有好事者歡呼一聲,很多不明情況的路人也跟風呐喊起來,引得整條街路人一陣此起彼伏的歡呼和鼓掌,人群自覺得為我們讓出一個缺口,有高考志願者把手中的傳單和鮮花拋向我們。

   我們奔跑在毒辣的高溫下,卻仿佛一對天造地設的戀人跑進偶像劇。她轉頭看我,滿眼都是星星,“你剛才跳出警戒线的時候那個大肚子保安在後面狂喊你,你聽到嗎?”她大笑地說。那一瞬間,我荒蕪的廢土萬物復蘇。

   我們一路肆意揮灑青春,一直跑出人流密集的街道才停下來,她鑽進我懷里,隔著紙袋單手摟住我的腰,我立刻回以用力的擁抱。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幾分鍾,即便我到了垂垂老矣的暮年,也能憑借回味這個瞬間對抗全宇宙的孤獨。我們用力喘著氣,她有點笨拙地從紙袋里掏出一罐啤酒遞給我,我接過啤酒。心領神會打電話告訴媽媽假稱要和兄弟去上網,可能會包夜,吃飯不用等我了。

   她的紙袋里仿佛有喝不完的酒,那天我們沿著街邊走邊喝,從天南聊到海北,從午後聊到深夜,餓了就坐在路邊花壇吃她買的便利店飯團和零食。她領著我穿過大街小巷,我從未覺得這座城市如此親切,我的意識還清醒,步伐卻逐漸東倒西歪。

   我已經忘了我們是怎麼和姐姐走進一家民宿,“想要突然摟住你再解掉你的衣衫”我親手寫的歌詞竟然照進了現實,這是夢嗎?多巴胺和酒精同時猛衝向我的大腦,管他呢,不珍惜當下才是最大的罪過,我等著一天真的太久太久了。

   酒精讓我的記憶斷斷續續,像截斷的膠卷——她的嘴唇和舌頭很軟,神秘的未知的滋味,kiss的時候只有濕濕軟軟的感覺;她的身體比想象中要輕,抱起她時她絲毫沒有反抗,只是摟緊我的脖子;室溫不高,但她的體溫卻很高,想必我也是,汗水像某種粘合劑,讓我們的肌膚固化般地越發緊貼;她貼著我的耳朵小聲說“我是你的了,至少今晚是。”我含含糊糊地說“以後…永遠也可以是嗎?拜托了姐姐。”……此情此景和我多年前的想象分毫不差,只是背景從我們未來的大house變成了這間空屋。沒有欲拒還迎,故作矜持,一切都發生得自然而然,像野蠻生長的野生植物。此後記憶就只剩一片亂碼,我怎樣拼湊也沒有其他有效信息了。

   第二天不到6:00,我條件反射地驚醒,突然反應過來高考已經結束,轉眼看到枕邊的姐姐,她像睡鼠一樣安靜,小巧。淡淡的肥皂味的白色床單,在破曉的微光里飄動的白色窗簾,干淨的白色牆壁和天花板,像一個一塵不染的幻境,或許這就是天堂嗎?想到這里腦袋又因為宿醉痛了起來,我小心翼翼地縮進被窩。想要把姐姐摟緊,想要在她側臉上輕輕吻一下卻害怕驚擾姐姐的睡眠,這時我看到她鼻子同樣的位置也有一顆小小的痣,這意味著什麼呢?在糾結中,我又不知不覺睡熟了。

   清醒時已經是中午了,在這個純白的空間,我赤裸得像初生。她卻已經沒有蹤跡,也許是先去洗漱了,我呼喚姐姐,只有空屋的回音,窗外大朵的雨雲起起伏伏,雲在哪里聚合,又在哪里散逸。

   我開始慌了,發現她那邊被子和枕頭平整如初,昨晚隨手扔了一地的衣服被整齊疊好放在床頭,她的衣物卻已經不見蹤影,仿佛她從不曾來過。

   我完全慌了,趕緊套上衣服衝出門去,“拔劍四顧心茫然”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這偌大的城市,哪里才能找到她的身影?突然大顆大顆的雨珠滾落而下,排山倒海的濕冷壓倒了暑氣,像某種萬物同悲的祭奠。我頭痛欲裂,姐姐真的是仿生人嗎?我真的只是一只電子小狗嗎?如果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夢,那她也會夢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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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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