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純愛 在人間看異世界獸人打架戀愛的你是否有點問題

第2章 在人間看異世界獸人打架戀愛的你是否有點問題(第二章)

  新生活:

   救贖與復仇

  

   “讓一下讓一下!請把傷者給我!”刺耳的警笛聲,人群的呼喊和議論聲呼地涌進他的耳朵里。

   有人硬生生掰過他的肩膀,面前的一切仿佛潮水般退去,化為酒館里昏黃的燈光,和身前一位身穿警服的獅子,從他懷里的小諾匆匆向外跑去,旁邊還是剛剛受傷喘息的雲澤。

   “救護車!這里有傷者!快快快!”

   是聽到槍聲和異常響動地民眾叫來了警察和救護車,匆匆拉起了警戒线控制了現場。

   特地給白衣買了晚飯的夜煞興衝衝提著餐盒走向酒吧,看到酒吧門口閃爍的警笛驀地愣住,隨後丟了餐盒快步衝向人群,撥開無數圍觀的群眾,就要跨過警戒线。

   “站住!執行公務!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夜煞匆忙從口袋抬出一個黑色的皮夾,露出上面的證件。

   “您……”警犬顯得微微猶豫……

   “怎麼!我介入調查你有意見嗎!”夜煞眼睛變得血紅!他要親眼立刻看到白衣!

   “沒……沒有!但請您注意保護現場……”

   夜煞跨過警戒线,拉開酒館遍布裂痕的玻璃門,走進了一片狼藉的酒館,看到白衣正被警員攙扶著起身,便焦急地衝了上去,上上下下查看著。

   “我沒事,放心……”白衣看起來有些虛弱,腿部發軟似乎都站立不穩,但下一秒被夜煞緊緊抱住,仿佛要融入身子里一般。

   “好了好了……你這家伙……”

   抱住白衣的夜煞,緩緩松開了手,匆忙抱著他送上了醫護人員抬進來的擔架上,送出了門口正想去看看雲澤的狀況,卻側耳聽見了吧台後深處警員的驚呼聲:“這具屍體!哇啊!怎麼……血都被吸干成干屍了!”

   夜煞禁不住瞳孔一縮,匆忙走進了吧台後的走廊里。那位警員手都在微微顫抖,微微後退著。夜煞亮出證件,經過驚恐不安的警員,蹲下身小心翻看著屍體——身上只有槍傷,形成了數個漆黑的彈孔,但是地面和傷口卻毫無滲出的血跡。仔細翻看滿是毛發的身體,還是一無所獲,沒有其他明顯的傷痕。

   夜煞若有所思,表情逐漸亮起來,充滿著興奮和狂喜,對著花豹渙散的瞳孔輕聲說:“謝謝你了……真是重大發現呢!希望你死後,不會太痛苦呐~”

   夜煞隨後出門走到街道的拐角,目送著遠去的救護車,趕忙撥通了電話……

   一夜未眠,雲澤和白衣經受完治療後,被警察帶去做了筆錄。

   在一五一十地回答完所有問題後,面前的獅子沉聲說:“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了,你們兩個不會有什麼法律責任,可以走了,不過酒館暫時移交給警方,停業處理,我們需要取證。”

   “那!那只小老虎怎麼樣了!”雲澤焦急地出聲詢問。

   “放心放心,並無大礙。傷口縫合一下就好了。”

   “真的嗎?但是明明他流了那麼多血……”

   “至少根據我手頭的情報,醫院說他沒有生命危險,估計很快就能恢復。”獅子警官翻閱著文件。

   “那……真是太好了……”

   “那麼,那兩只搶劫犯是什麼來頭……會不會還有後續的搶劫和報復……”

   獅子微微皺眉:“這個我們還在調查當中,有關部門已經介入了,但是屍體被上級帶走,據說是要進行處理,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請務必小心。”

   “好的……謝謝了……”

   “好,那你們可以離開了。帶他們出去吧。”

   ……

  

   接下來的幾天,白衣閒來無事,偶爾去醫院關心關心雲澤和小諾的傷勢。剩下的時間里,都呆在夜煞家中,過著二人生活般的日子。

   “白衣……話說,你有興趣換份工作嗎?”

   “嗯?怎麼突然問這個?酒館很快也能恢復營業的啦,而且也不是那麼的缺錢,所以不考慮……等等!是我給你造成經濟負擔了嗎?”

   “啊不不不!不是!我就問問……哈哈。如果你想……我是可以給你引薦介紹的啦。”

   “那……是什麼樣的工作啊?”

   “啊這個啊……還不確定呢……既然你不考慮,那就算了。沒事沒事,我就問問!先去上班啦!快快快趁我動身前再親一個!”

   “免了免了吧!切……”白衣對夜煞遮遮掩掩的回答微微疑惑,有些不滿他趁機占便宜的行為。。

   “嘿嘿,今晚我要加班,你注意早點休息啊。臥室里書櫃的文件都是公司機密,所以答應我不亂翻好嗎?”

   “切,我有數。路上注意安全!”

   門被輕輕帶上,少了夜煞的公寓里逐漸回歸寧靜。白衣躺在沙發上,無聊地在各個電視頻道之間切換換,心中所有的思緒亂成一團……

  

   然而,在醫院,小諾的病房里,一只穿著護士服的獸人正緩緩推著一輛小推車,走進了房間。

   “叔叔……這次又要打針嗎……早上的那個哥哥說今天的已經打完了啊……”

   “哦~這是臨時外加的,不打這支的話可是治不好的哦。請問你是家屬吧,那邊醫院前台需要您去核對一下患者住院信息和過敏症狀,因為我們這里需要盡快注射這只藥劑,麻煩您現在過去一趟。”那位護士拆開一袋嶄新的針管,同時在托盤里的諸多小瓶子里調配著什麼,再將新拆的針管扎進瓶中,緩緩抽取著。

   “嗯?哦……好的。小諾聽話,爸爸先去前台,要乖乖打針哦。”順著視线望去,是一只魁梧的老虎,想必就是諾斯,昨晚警方聯系上後,匆忙趕來。在看到護士開始調配試劑後,諾斯也放下心來,趕忙匆匆走去前台。

   “哦……好……那麼,哥哥輕一點好不好……小諾有點害怕。”

   那位護士轉頭確認門口虎獸人已經離開,便匆匆地走向小諾,撥開橘黃的毛發,塗上碘酒,尋找著血管,隨後開始進行靜脈注射。

   小諾很聽話地抬起爪子,另一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針管緩緩扎入地樣子,但是他能感覺到護士握著針管的手在微微顫抖,似乎極其不熟練,但他還是咬咬牙忍住眼淚並未出聲哭喊。

   護士似乎很著急,推著活塞的爪子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小諾仿佛都能感到冰冷的溶液灌入自己的身子里。

   但是,與他所想的不一樣,隨後是一陣灼燒般的劇烈刺痛從神經蔓延開來,傷口也似乎開始微微紅腫。小諾終於忍不住,發出驚慌的哭喊聲。這讓護士似乎嚇了一跳,下意識轉頭看看房門外,又匆忙捂住他的嘴巴,手里的推速在巨大壓力下越來越快……

   在家中整理思緒的白衣,突然感覺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侵入腦海,視线里,所及之處都逐漸變為一片鮮紅——是那片熟悉的彼岸花海!這次的花海紅的愈加發艷,幾乎遮擋住了白衣的視线,隨後再緩緩退去,竟然是潔白藍紋的床單,花白的天花板以及身旁滴滴作響的儀器。這顯然不是白衣自己的視线!

   入眼是一只略微粗壯的胳膊,正捂住自己的嘴巴,發出模糊驚恐的嗚咽聲,而身旁,針管正在朝手臂里推送著。

   “不……不對勁!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等等!放開他啊!放開他混蛋!”

   白衣似乎認出了這是小諾的視角,焦急地咆哮起來,雙眼都幾乎變得血紅,甚至焦急地咆哮起來,雙眼都幾乎變得血紅,但是他的聲音卻傳不出去,似乎無法穿透空間,傳遞給小諾。

   在醫院潔白的病房中,那位“護士”緊握著小諾的手臂,但是毫無征兆的,他眨眨眼,突然發現自己手里握著的竟是一只血淋淋的爪子。他疑惑地抬起頭,迎面與小諾猩紅的瞳孔對視著。上一秒,人畜無害的小老虎,身上暖陽般的橘黃毛發此刻卻化為黑白相間的毛發,宛如冬季不化的冰雪,宛如暴風雨夜的天空。

   “這……這是?”“護士”的聲音微微顫抖,對眼前的景象感到有些難以置信,握著的針管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顫抖。突然,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攀附在了他的雙腿上,低頭一看,滿地的瓷磚上突兀地生出一朵朵艷紅,形似菊花的植物,根莖和花瓣蠕動著緩緩纏繞著他的雙腳。內斂的無數舌狀花瓣仿佛輕輕舔舐著鮮美獵物的捕食者,在他的褲腿上輕輕蹭著。其中一朵,隨著花瓣的綻開,整朵花的大小竟然開始飛速膨脹起來,瞬間就漲至他的膝蓋附近,而中間花蕊部位卻浮現出一抹森白,待花苞完全綻開,竟是一顆空洞的頭骨,生著圓錐般的利齒。

   詭異地,他竟能感覺到那雙空洞的眼窩中無形的視线盯向自己,帶著撲食前的躍躍欲試,殺戮時的森然陰冷。

   “吼!”腳邊的頭骨發出瘮人的嘶吼,嘴中獠牙盡露,周圍的無數彼岸花似乎也蠢蠢欲動了起來。

   “滾……滾開!什麼怪物啊!救……救命!”

   “護士”驚恐地大吼一聲,奮力踢蹬著雙腿,連注射器都摔落在地,但他顧不上其他,便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間,在走廊里留下一串驚叫回蕩……

   聽到騷亂的病人看著那個一路跌跌撞撞的家伙,又好奇地看了看病房:

   病房里,還是一切如舊,但是唯有小諾不知道為何呆呆地躺在床上,面色發白。小巧的爪子此刻無力地垂在床邊。他歪著頭,眼睛緊閉,胸口極力起伏著……似乎在掙扎著,但是數秒後,他仿佛睡著了般,靜靜地躺在床上。窗外的雲層遮住了照射進病房里的暖陽,慘白的病房里緩緩透出一股陰冷的氛圍……

  

   躺在家中的白衣觸電般跳起,冷汗浸濕了他的毛發。

   “小諾……小諾!”

   可是空曠安靜的房間里回應他的卻只有一片死寂。

   不知是不是因為巨大的壓力,白衣感覺頭疼欲裂,眼前的景象似乎都微微染上了一層血色。

   “不行,我得立馬聯系雲澤去看看小諾!等等!如果說小諾要被人……雲澤!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冰冷的提示音響起,令白衣心中禁不住一顫,抓起外套就往外衝去,順手撥通了維普的電話。

   “喂~白衣啊!對了,我都忘了和你說了,酒館那里……”

   “雲澤!他在哪里!我聯系不上他!還有小諾!他……他好像出事了!他在醫院!我看到奇怪的人給他注射了什麼!然後我……可惡,你能不能盡快趕過去!”

   “雲澤……他說去幫我買裝修材料,要……要幫忙修酒吧……小諾……他爸爸陪著啊!怎麼了?”

   白衣也不知道要跑去哪個方向尋找雲澤,只是一口氣衝出公寓,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我得立馬找到雲澤!我懷疑上次搶劫犯背後有組織,小諾已經遭到報復了!雲澤可能也是對象!維普,我現在就去醫院!你也快來!現在就走!小諾很可能出事了!這背後一定有隱情!”

   “你不在醫院?那你怎……好吧,我這就去找小諾的父親向他了解情況。你路上也一定要小心才是。”

   掛斷電話,白衣心中更加焦急,加快速度一路狂奔向鎮上的醫院。

   等白衣氣喘吁吁地趕到病房,看到了眼圈正微微紅著的維普,坐在門口的凳子上,而警察已經趕來進了病房展開了調查。

   “維普……他……他在哪里……”白衣一路狂奔下,幾乎累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在急救……”維普胖乎乎的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臉,良久,才吐出一個白衣最不想聽到的詞。

   白衣拖著疲軟的身子走到急救室門口,卻看到了小諾的父親。諾斯雙目血紅,抓著醫生的衣領,發出憤怒的虎嘯:“你們醫院這麼多人是干什麼吃的!讓這樣的人混進來!他……他對我兒子到底做了什麼!”

   衝動的他被警察匆匆拉開摁住,但是瘋狂的老虎仍舊不顧一切地撲向醫生,嘴里不住地咒罵嘶吼著。警察只好將他的一只手拷在了水管上,仍舊制止不住他瘋狂的掙扎,手腕都被切出了血痕……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四十多分鍾的持續搶救結束,讓諾斯微微顫抖著豎起耳朵,滿懷希望地注視著醫生,仿佛等待著宣判的囚徒。

   “對不起……”

   小諾的父親終究還是聽到了這個充滿歉意但毫無作用的詞,他的眼神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渙散模糊。

   “患者被通過靜脈注射了過量的丙泊酚,這是一種醫用麻醉劑,優點是成效快,但是看樣子引發了注射疼痛反應,因為其發生率在兒童身上能最高達到85%。但這並不是死因……死因……是過量引起的呼吸抑制……現在也不排除過敏性休克的可能,需要進一步檢查……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患者的確因為窒息而死……”

   小諾的父親似乎一瞬間被抽離了最後一絲希望般,呆滯地倚著牆,對於醫生的解釋似乎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懊悔的他恨自己愚昧地離開了病房,離開了小諾,而害自己的孩子慘遭不測。那只無數次牽起小諾的寬碩虎掌,此刻拼命捶打著自己的頭,銳利的虎爪在自己的頭臉上抓出道道深深的血痕,瞬間皮開肉綻,橙黃沾紅的虎毛在空中四處紛飛飄落……

   白衣的翠綠的眼眸中,逐漸燃燒起不可遏制的怒火,仿佛被盡數點燃了般,微微附上一層燃動著的血色。

  

   突然,兜里的手機微微震動,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白衣 微微愣住,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你的朋友,那只白狼,現在在小鎮東面的一個迪吧,諾丁東路201號,里面聚集的都是他們組織的人。你叫白衣對吧,我勸你別淌這趟渾水,如果執意要去,門口迪吧左邊巷子的水箱里,會有能幫你的東西,希望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會用,否則的話……估計不小心就會死咯……”

   低沉微微沙啞的聲音開門見山。

   “不過沒關系~我會來收屍的~就這樣……”

   對方匆匆掛了電話,令白衣微微有些錯愕,這一番話不禁讓白衣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獲得了他需要的信息——雲澤的位置。

   當白衣正匆匆趕向地點時,舞廳旁的巷子里,凌厲的寒氣在幽深的潮濕地面上緩緩結成一片微霜。

   一只灰狼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面前的人什麼都沒做,但他卻仿佛無法起身。順著微弱的光线,方才看見他的整個身子都被凍在剔透的碩大冰塊中,只露出一個腦袋,不住地顫抖,不止是因為這刺骨的寒冷,更是橫在他脖子上形如背鰭的鋒刃。

   “最後一次機會,暗殺那只虎崽和綁架這只白狼的計劃,到底是不是壞血的主意!他們到底有沒有因為那起搶劫案介入你們的組織!”

   “我……我不知道……”灰狼的牙齒上下打顫著。

   “真的嘛?你們黑幫真的只會因為一起搶劫失敗,就綁架那只白狼?報復有那麼多種辦法,偏偏就選擇這種?我猜,大概就只有一種可能……你們迫切地需要目擊者,了解那場搶劫的情況對吧……這樣壞血才會有那麼大的動作還親自介入警方和你們的組織……”

   “那是機密,我真的不清楚!我只是奉命行事!”

   鋒刃逐漸開始劃破他脖子上柔軟的頸毛……

   “但是!但是!我聽說……警方內部對於盧克的屍體處理方式的紛爭很大,遲遲沒有讓我們去認領或是歸還,之後就被警方各種理由敷衍……後來頭兒似乎就被一個組織許諾綁架那三只白狼、黑豹和虎崽,任意一件達成都會給報酬……”

   “嗯……是這樣嘛……沒想到竟然還是問出有意思的事情了……”

   灰狼看著手掌輕輕撫摸著他毛茸茸的頭,不禁松了口氣,剛想開口哀求放過,但是驚覺脖子上的冰逐漸開始向上蔓延。

   “不……不不不!我都告訴你了!求你……”

   寒氣已經覆上了他的嘴巴,灌進鼻腔,直至褐色的瞳孔只剩下驚恐和絕望,最後凝固成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

   “謝謝你的誠實啊,小狗~”

   巷子里吹出陰冷的風,和輕輕的撞擊聲,隨後只剩下一地冰碴與碎屑任由巷子里的老鼠啃食殆盡……

  

   傍晚,白衣順利找到了迪吧。而環視這一帶的環境,明顯可以感覺到處處都是藏汙納垢,治安混亂的痕跡。樣式略顯老舊的路燈在傍晚緩緩亮起,照亮了斑駁的柏油馬路,街道兩旁都是低矮其貌不揚的破舊平房與工廠。白衣走在街道上,周圍的獸人,或是紋著浮夸復雜的刺青,或是將毛發挑染扎束,都無一例外對他上下打量著,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格格不入的氣質與裝束。

   終於,順利來到一棟兩層低矮的平房前,外面裝修看起來毫不起眼,平凡無奇,但這就是白衣今天的目標地——門上還立著四個大字:野狼迪吧。

   路上,白衣詢問了維普,對迪吧的背景也有所耳聞——小鎮的黑派中,“野狼”這個幫派對於諾丁鎮的人們來說並不陌生,諸多舞廳、酒吧都是“野狼”在暗中支持,而作為明面上最大的據點,“野狼迪吧”也算做是其一,甚至傳聞總部也設立在其中。

   白衣細細打量著這不起眼的二層小樓,看到門口兩位保鏢正攔下每一位進入的客人檢查著證件,令白衣不禁微微苦惱。

   “對了!旁邊的巷子!”

   白衣快步走入巷子口,見四下無人注意,閃身竄進了巷子內。巷子內只有昏暗的燈光閃爍著,令他不得不睜圓瞳孔細細搜尋著水箱。腳爪踩在地面上,不時傳出輕微的咯吱聲,伴隨著入骨般的森冷和寒意,白衣終於看到了一個儲滿水的水箱。

   用爪子撥開上面的鎖,微微猶豫,還是伸爪進去黑沉沉的水里摸索著,很快就拽出一個防水袋,里面裝著一張小巧的硬卡片,以及一塊晶瑩的石頭,雖然處在黑漆漆的巷子內,石頭還是發著粉紫色的熒光,里面似乎有光波被封印在其中,緩緩流轉著,折射出盈盈紫光。

   “這個是……什麼?”在他的認知里,似乎對此類石頭完全沒有印象,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作用,不過眼下,那個家伙不太可能給他無用的東西,便小心地放進了褲子口袋中。

   邁出巷子,衛衣被傍晚的風吹得凌亂,豎起的領子後是白衣凌厲的眼神。抬頭看著這個招牌燈紅酒綠的酒吧,白衣將自己的衛衣向下拉了拉,讓自己黑亮的鎖骨畢露無遺,再微微敞開領口露出結實的胸膛,雖然不清楚會遇到什麼,但還是不禁打趣般地心想:“這樣還真是有一點對不起夜煞呢……”,隨後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讓自己看上去更整潔,同時換上一副紈絝的模樣,眼神中充滿著玩味和挑逗,緩步走向大門前駐守的保鏢。

   兩位保鏢微微欠身伸爪攔住,白衣立馬會意,瀟灑地掏出兜里的那張卡片,用兩只手指尖夾著遞了出去,停在半空中微微抖了抖。保鏢接過黑色卡片,鑲著金邊的卡面印著一只黑豹的照片和一串號碼,旁白寫著的也並非白衣的名字,不過能拿到這樣偽造的證件,白衣不禁開始思索那位神秘人是何方神聖。

   保鏢細細對比端詳著,似乎對面前這位眼生的來客有些疑慮。

   “哦~怎麼?要我在這里傻等著吹風嘛?還是連我都開始不認識了嘛!聽聞你們酒吧大名特地充了卡來到訪,難道野狼迪吧就是這樣招待的嘛!”白衣見狀,明白需要一些小小的推波助瀾,不禁拔高了聲調帶著一股微微的怒氣。

   “抱歉抱歉……搜身完後,您就可以進去了。”保鏢匆忙恭敬地遞回會員卡,並自上而下細細摸索著白衣身上的數個口袋,最後點點頭,為白衣親手拉開了黑漆的實木隔音門——撲面而來的是微熱的音浪,各式鐳射光线交織揮舞的華美大廳內,青綠粉紫的霓虹燈和光斑盡興地灑在狂熱又放肆的人群身上。廳內燈光昏暗,但從各個角度都折射出如夢似幻的斑斕彩光。精致黑亮的長大理石吧台在舞廳的一,各式酒杯穩穩倒地掛在吧台上方,調酒師不是取下一只造型獨特的高腳杯,再從折射著不一色澤光线的酒櫃上拿下一瓶碎鑽般多切面的酒瓶,斟上一杯,更添一絲夢幻感。已經有不少獸坐在吧台前,爪中輕握透亮鮮艷的各色雞尾酒杯,伴隨著調酒師手中Cocktail Shaker中冰塊清脆的碰撞聲以及迪廳音響的重低節奏,輕輕啜飲。天花板上搖動著的霓虹色燈光讓脫衣舞廳的氣氛更加淫靡,甚至有一些舞男在客人的身前舞動著,進行著親昵的互動。這樣特殊的氣氛下,白衣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觀察著周遭的環境。

   白衣閒步走向吧台,所有人都看著這個似乎從未見過的新獵物,以及那具黑亮結實的身體,無不是在場的那些獸都想要的,但他們卻不知道,這次,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獵人。

   白衣旁若無人地坐在了吧台旁,轉過高腳凳開始環視著舞廳。此時舞廳里的一位舞男主動湊了上來,是一匹健壯的駿馬,閃著黃銅般光澤的肌肉在身前抖動著,緊身的黑色皮褲勾勒出誘人的弧度。他一只手撐住吧台,俯身貼近高腳凳上的白衣,寬厚的馬唇勾起一抹挑逗,伴隨著逐漸火熱的音樂,搖晃著自己挺翹的雙臀。濃長的馬尾如同調教的馬尾散鞭,不是抽打在自己的身上。周圍圍觀的獸人不少開始吹著口哨起哄,氣氛逐漸火熱起來。

   白衣知道,眾目睽睽之下,不能表現得太另類,只好伸出柔軟的肉墊順著他結實的胸膛微微撫摸著,情不自禁下微微有些燥熱。在如此刺激的情況下,白衣緊繃的神經不僅僅關注著周遭潛在的敵人,觸感和視覺上的刺激,伴隨著夜店舞曲都混淆著他的視聽,雖緊張地想要集中精力在復仇上,但是誘獸的畫面在此刻伴隨著壓力還是讓他禁不住心跳加速。

   白衣穩了穩心神,雖然自己的爪子仍舊需要應付應付,但是,一想到等會兒他們都得為小諾陪葬,白衣便情不自禁鐵下心來。

   復仇中夾雜不得半點私欲,至於那些舞男們,白衣可不想讓他們髒了自己,就放過吧。

   棕馬舞男很快從他的身上直起身,一邊緩緩走下別的目標,臨走前棕色的眼睛還緩緩瞟向白衣,很明顯勾引已經到位,而進一步的服務就需要白衣主動了。

   而白衣走到吧台,輕輕按響吧鈴,要了一份薯條。很快,香氣四溢的薯條端了上來,旁邊一並送上的還有那只銀色的銳利餐叉。他邊輕輕插起薯條咀嚼,邊細細觀察著:這一層的保鏢不算太多,不過棘手的是都有配槍,想要只身闖入更深層,並不驚動內部的其他打手,怕是有些難度。

  

   就在白衣糾結著計劃時,野狼迪吧的地下,一個微微昏暗的房間中,日光燈照在一個被固定著雙爪,綁在鐵椅上的白色身影。

   不出所料,是雲澤!但此刻,赤裸著上半身的他正不斷喘著粗氣,身上是道道血痕,白色的狼毛在光线下旋飛著,房間里散發出微微的血腥和汗味。

   “嘩啦”一桶冰涼的冷水迎頭澆下,讓雲澤禁不住全身一震,悶聲低嚎一聲。

   “看在你我都是狼族的份上,我已經對你很仁慈了,白狼……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老老實實交代,我們的同伴在酒館是怎麼出事的!那天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

   雲澤不禁噗呲一聲笑了:“告訴你了,我不知道。如果你指的是那只廢物公牛的話,我還真是很懷疑你們組織招人的標准,真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冰水從他下巴上濕漉漉的刺毛上低落,嘴邊帶著一抹譏諷的弧度。

   面對他的那匹西裝革履的灰狼,指節微微發出一串輕響:“很好,不愧是狼族的一員!有骨氣,不過似乎用錯了地方!來人……”

   還未等“野狼”的頭目說完,他的話卻被生生打斷了,令雲澤不禁微微吃驚。

   “真是麻煩的低等犬科生物……如此磨蹭,本座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了……”灰狼背後的黑暗中,一片微微粘稠的爬動聲響起,隨後是一個深沉又帶著微微粘膩的聲音響起,陰冷的聲音回蕩在審問室中,震蕩著雲澤的耳膜。

   還沒弄清狀況,黑暗中一根粗長的鞭狀物體猛然刺出,順著雲澤因吃驚而微張的嘴巴,就直直地鑽入口腔。

   雲澤被痛苦地撐開了上下顎,感受著嘴里微微蠕動著地物體不斷深入著他的口腔,被壓迫的視线只能驚恐地望向天花板上煞白的頂燈。生理性的淚水不斷流出,他想要試著干嘔,但是每一次喉嚨的吞蠕只是讓觸手般的物體進入自己的嘴中更深處。隨著喉嚨中微微苦澀刺激性的味道傳來,雲澤的視线逐漸開始模糊,眼前的日光燈也逐漸化為一片白茫茫的光暈……

   “噗咳!”微微持續了一陣後,觸手猛地抽出,厭惡地甩甩上面不知是狼津還是不知名分泌物亦或兩者都有的液體,沉聲說:“現在告訴我!那天下午,那只花豹的血到底是被什麼吸干的?”

   雲澤此刻嘴角還掛著晶亮的口涎,眼神似乎變得空洞迷離,喃喃說道:“那天下午是白衣對付的那只豹子,等我解決了公牛以後,他就已經出來了……其他的都沒能看見,不過只有他和花豹有過接觸……”

   “那只黑豹?你們的人不是說會把他帶來的嗎!”低沉的聲音轉向灰狼的頭領。

   “是……是這樣沒錯,可是我派出去的手下一個到現在都沒有和我聯系,另一個綁架那個虎崽子的家伙失手了,還被嚇到精神失常,據說是看到了長著頭骨會吃人的花。”

   “嗯?有意思……難怪屍體上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线索嘛……嗯……好像有那麼點印象……我們已經很被動了,再有什麼新的情報……絕不能讓他們先獲悉了……好了,本座還有事,就先走了……那只黑豹,給本座想盡辦法抓活的!”陰影里響起一片瘮人的蠕動聲,好似一團巨大的物體緩緩移動著,“至於這匹白狼,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陰影中聲音轉瞬即逝,不再發出半絲聲響,回歸到一片死寂。

   灰狼感覺對方似乎已經離開,匆忙吩咐其中一個手下跟上去送送,轉頭仔細打量著猶如困獸般的雲澤,細細思索著,隨即輕咬下唇露出一個淫邪的微笑:“這匹白狼,兄弟們就一起好好享用吧……正好也是很久沒來好的新貨了呢……”

   雲澤此時微微恢復了些許意識,但是自己的身體似乎不受控制,周身燥熱難耐。他搖搖昏昏沉沉的頭,好似從一場全麻中蘇醒般,失去了過去片刻的記憶。下一刻,他看到的是一群緩緩圍上來的三只灰狼,不懷好意地衝他笑著。

   “你們……對我干了什麼!警告你,別碰我……設麼東西!拿開!唔啊!”

   雲澤的狼嘴被死死掰住,隨後一個堅硬的金屬物體硬生生卡在他的上下顎之間,讓他的嘴巴無法閉合。

   “口栓安好了~老大先請吧!”

   “野狼”頭領微微撫摸著雲澤的後腦,一邊用西褲的胯間蹭著他濕潤的狼鼻和吻部。雲澤瞬間聞到布料後熟悉的同族氣息,伴隨著微微的腥味和荷爾蒙濃重的芬芳。

   “小白狗……怎麼樣?喜歡嗎~”蓬起的布料不斷摩擦著他的鼻尖,隨後拉鏈緩緩拉開,通紅布滿青筋的微濕狼根蹭著他銳利的犬齒。

   “來來來,不要客氣,舔舔……舔舔嘛~”雲澤被捏住後頸,被迫貼了上去,狼根在他平鋪的狼舌上肆意蹭動摩擦著,舌尖似乎能品味到流下的液滴微咸的味道。

   突然,出乎他意料的,粗大的紅根猛地順著口栓的圓洞捅進了他的喉嚨,頂撞在自己的喉頭,令他一時都來不及適應。

   面前的灰狼搖擺著腰部,黑色的西裝外套和半送的皮帶不斷拍擊著自己的臉頰,生疼的感覺讓他幾乎都睜不開眼睛。

   喉嚨深處微微濕咸的味道越來越強烈,面前灰狼逐漸禁不住開始低聲呻吟。

   “唔哦~哈……真是棒呢……小白狼,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呢……給老子含住了!吼啊!”

   “唔咳!”雲澤只感覺一股蠻力抱住自己的腦袋,隨後連帶著球結都不得不深深含進嘴里。雲澤感到一股暖流在喉管里洶涌開來,伴隨著灰狼舒爽地低吼,白濁紛紛涌進食道和氣管,禁不住連番咳嗽。

   “咽下去!”鐵一般不容違抗地指令,同時狼爪不住地撫摸在後腦上,傳來酥麻的感覺。雲澤被迫接受者命令,乖乖吞咽著嘴里的熱流,蠕動著喉頭推下咽喉處殘留的頑固狼精,運動著的嘴巴緊緊吸住狼根微微吮吸,不禁想起維普那時充滿霸道的命令和動作。

   “真是一只好狗狗~好好招待一下,可別玩壞了~”灰狼禁不住長嘆一聲發出贊嘆。

   說完,噗呲一聲拔出狼根,留下面前的雲澤咳嗽喘息著,微白的液體順著嘴角流淌在濕白的毛發上。他的身旁,其余幾個家伙也不懷好意地圍了上來……

   ……

  

  

   “這里太無聊了,不妨~我們來找點樂子吧。二樓包間……你看怎麼樣~”白衣湊近面前的灰狼,在耳邊用充滿誘惑力的聲音輕聲低語著。

   四號桌,那只狼獸人略微驚訝地與他一旁的三個同伴對視了下,便端著自己的酒杯淫笑著跟了上去。

   “二樓,要個高級套房~我要好好招待這個新來的小可愛~”灰狼另一只爪子恬不知恥地摟住白衣的腰間,隨後對服務生輕聲說道。

   拿著服務生遞來的鑰匙,灰狼領著白衣出了迪廳,來到二樓的包間中,大大咧咧地推開門,玩味地看著白衣主動走入。在將厚實的隔音門關上後,灰狼激動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隨手將高腳杯丟在柔軟的地毯上,便滿臉淫欲,半靠在沙發上,挑著眉望向白衣。那微微敞開的胯間,仿佛在暗示著什麼。白衣輕笑著緩緩在面前跪伏下來,一只手緩緩背在身後,隨後猛地從後口袋中掏出銀亮的餐叉,准確無誤地扎在了灰狼放在沙發木扶手的右爪上。

   灰狼微微愣了半秒,隨後放聲慘叫起來,可是包間的隔音和各個房間震耳欲聾的音浪徹底吞沒了他無助的慘號。

   左爪下意識地想掏槍,但是猛地驚覺槍套在右手邊,不禁生出一身冷汗。

   白衣很輕易地就控制住了他,銳利的豹爪迅猛地抵在他的喉嚨上,隨後小心地搜出槍支和身份識別卡。

   “咔噠”一把縮小版MK5,上膛的聲音。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了灰狼的前額。

   “現在~我問,你答。那匹白狼,是不是你們抓的!他在哪里!”

   “地下……地下二層……審訊室……”

   “你的身份卡能進嗎?地下二層最快出去的路是什麼?”

   “能進……地下二層盡頭是……是緊急消防通道,不過平時都鎖著。……剩下的,我也不熟……我平常只是個看場子的!求……求你了!放……放我走吧。”

   灰狼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對著冰冷的槍口不斷咽著唾沫。

   “很好,希望你沒有騙我。”白衣玩味地將槍口緩緩插入灰狼微微敞開的外套里,順著結實的腹肌和柔軟的肚毛向下滑動著,直到抵在下腹的深處。

   灰狼的表情不禁因為過度恐懼而扭曲,微張的狼嘴顫抖著,吐出一個求饒的字眼,仿佛已經能切身體會到那種極端的痛苦……

   “嘭!”

   是白衣輕抿嘴唇,朝著狼臉噴出的一小口氣浪。

   “哼哼……”帶著玩味的輕笑,白衣站起身提槍離去。

   灰狼緊繃的神經終於松了下來,但是下一秒,身上猛地多了幾個血洞,隨後頭無力地垂到了一邊……

   復仇的槍聲,混雜在酒吧重低音的節奏下,打響了……

  

   白衣裝作喝醉的樣子,左搖右晃地靠在內部電梯前不明狀況的保鏢身上。

   “先生請您……!”右爪接著風衣的掩蓋,直接將他的胸口射了個對穿。拖走屍體,電梯里,白衣用身份卡刷了下感應器,電梯按鍵上B2的按鈕瞬間亮了起來。按下按鈕,攥緊手槍,白衣縮著身子,緊貼按鍵盤站在角落里。“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走廊里只有一只黑狼,用手擋風點著煙。他抬起頭微微瞟了一眼開門的電梯,見沒人也並沒有太在意。而白衣順著電梯里的鏡子迅速鎖定了他的位置,閃身出現在電梯門口,精准的一槍下,黑狼微微向後一仰,應聲倒地。

   一槍爆頭。

   白衣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面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扇門里有騷動聲,顯然是槍聲驚動了聽覺靈敏的狼群。

   左邊門里衝出的第一只灰狼,還沒跨過門框,就被白衣的利爪利落地割破了喉嚨,隨後順手一抓,疲軟的身子擋在白衣的胸口,順勢向門後涌現的諸多成員舉槍射擊。手中的MK5噴發著復仇的火光,顆顆子彈精准地嵌入對方的身體里。

   穿過走廊盡頭的拐角,甩掉身前已經滿目瘡痍的屍體,白衣進入了一個大廳里。所過之處,遍地的狼屍已經逐漸變得干枯,是一個裝修華麗的大廳,天花板上數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正熠熠生輝。隨著被驚動的成員越來越多,大廳另外一邊已經有不少成員充滿戒備地觀察著躲藏在柱子後方白衣的方向。

   “喂!黑豹!等等……聽說你叫白衣對吧~正愁怎麼找到你,沒想到竟然直接送上門來了啊!還有,你的白狼朋友口活真的很棒呢,再早來一步也許就能一起招待上了哦~”

   而白衣並沒有仔細在聽他說什麼,而是小心謹慎地思考著對策。。

   灰狼頭目還在接著叫囂著:“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雷克斯的地盤鬧事。他們說了,要活的!都給我上!我就不信,咱們這麼多匹狼還能讓他跑了不成!”

   狼群持槍呈扇形包圍向白衣躲藏的柱子。白衣凝神戒備著,突然望向天花板,注意到了大廳內的數個水晶吊燈,咬咬牙點射嚇退壓上來的狼群,隨後探身飛速連開數槍,終於一盞吊燈上的主繩索被打斷,帶著破空般的氣勢隨著重力落下,墜在地面上,數匹狼的嗚咽驚叫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破碎聲,成功解決掉了數名敵人。

   白衣本想故技重施,但是狼群加大了火力壓制,子彈在他身側的牆壁上堪堪擦過數次,令他根本無力還擊探頭,而再看看彈夾,早已所剩無幾。

   如同看著被包圍的獵物,落入困境,狼群的槍口紛紛發出進攻的狂嗥。白衣眉頭緊鎖,咬咬牙,摸遍口袋,最後只翻出了那塊奇異的石頭。

   “希望到了危險的時候,你會用。”那個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白衣耳邊。

   但是白衣握著石頭,焦急地琢磨著,按捏揉搓下都毫無反應。“可惡的家伙……當時,我為什麼不問問他怎麼用啊!這次出去……絕對不會放過那個神秘人……哈哈……如果還出得去的話……”

   白衣攥緊石頭,無奈地靠在牆壁上,腦海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小諾、雲澤、夜煞時的情景。那是嶄新的生活,白衣似乎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在這個鎮子里,原本陌生的幾個家伙,卻對他幫助有加。

   親情和友情他都有了,但是生活的變故從不肯輕易放過他,白衣無力地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身懷厄運的黑貓。復仇無望,卻招致更多人的殺身之禍,令白衣禁不住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深嘆一口氣。自責和失望讓他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任由槍彈劃過自己身後千瘡百孔的柱子……

  

  

   “嗯?你有這好東西啊?切,早點拿出來啊~否則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下場~”

   小巧的爪子握住了自己的手,熟悉的觸感通過對方肉嘟嘟的爪墊傳來。

   白衣猛地睜開了眼睛。

   是熟悉的微笑,但帶著點玩味睥睨;是熟悉的聲音,但帶著點優越調侃;是熟悉的身材,但入眼是一片黑白條紋交錯的毛發。白衣甚至光憑視覺都感覺不到小諾身上曾毛茸茸的觸感,交錯縱橫的條紋下,似乎是剛用墨筆從白紙上畫下再剝離而出般,皚白的黑,驪黑的白。

   白衣顫抖著伸出手,緩緩摸向“小諾”的腦袋:“是你嗎……小諾……”

   “啊~哥哥猜猜看呢?”手掌中是松軟細密的毛發,輕輕蹭著,好似當時懷中虛弱的小諾躺在他懷里。

   “那麼~給我吧,那塊石頭。”見白衣微愣在原地,面前形如小諾的小白虎自顧自從手掌中接過石頭,興奮地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石頭在虎掌中熠熠發亮,粉紫的煙霧緩緩溢出流竄著,卻最後都在流動下盡數被小白虎貪婪地吸食著。

   “好多好多靈魂唔~很久很久了,沒這麼滿足了呢哈哈哈……終於,不那麼餓了……真是的,竟然連這樣低等難吃的靈魂石我都開始滿足了嘛……”小白虎吃完後,緩緩搖搖頭,“不過新的食物儲備也送上門來了呢~”

   白衣看著面前的這一切,呆呆地望著“小諾”,幾乎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而下一秒,面前小巧的白虎閉眼伸了個懶腰,再次 睜開,眼眸里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而大廳的大理石地面上,也不知何時,開滿了鮮紅的彼岸花……

   “什,什麼東西?”

   “怎麼回事啊這!哪里來的花啊!”

   “啊!!有……有東西咬我!!”

   “這花吃屍體!哪里來的頭骨啊!在……在咬我!”

   柱子後是一片凌亂的腳步和驚叫,雜亂的槍聲伴隨著慘叫起起伏伏。白衣禁不住好奇地探身望去:大廳內早已被鮮紅的彼岸花鋪滿地面,數十朵彼岸花已經長出了許多動物的頭骨,泛著寒光的獠牙對著狼群狠狠咬去。一匹灰狼被纏住腳踝摔倒在地。數朵彼岸花的花莖如脖子般揚起,搖晃著花蕊上碩大的狼頭骨,發出進食前興奮的狼嚎,隨後是森白的骨牙上下交錯貫穿的咀嚼聲以及一陣陣慘嚎。

   另一只正被彼岸花死死纏住左腿,嚇得對著攀附而上的頭骨連連開搶,但頭骨堅不可摧,彈開了子彈。這顯然激怒了花蕊中豹子但頭骨,憤怒地吼叫一聲,在狼獸人的腹部啃噬出可怕的血洞和齒痕。

   還有數朵,正纏在屍體上,頭骨周圍一圈圈濃密的舌狀花瓣舒展開來,源源不斷地插進毛發中,吮吸著涓涓流出的鮮血……

   “不用撿哥哥殺剩下的吃,真是感覺好多了呢~小諾好滿足~嗯?哥哥還愣著干嘛,那匹蠢灰狼要跑了哦~”

   白衣顧不上震驚,連忙撿起地上的一把槍,追了上去。彼岸花海已經快超過膝蓋,但是遇到白衣,紛紛傾倒下柔韌的花枝讓行。

   雷克斯身為頭領坐鎮最後,但是就連他也沒有弄懂這可怕的殺戮景象,和這片泛著血色的花海是如何形成的。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和那只神秘的黑豹脫不開關系,尤其是看到一朵彼岸花,盛開的美輪美奐的花蕊狠狠包裹著手下的腦袋後,一陣毛骨悚然的蠕動和咀嚼聲後,那朵彼岸花再度抬起,末端赫然是一顆狼的頭骨,衝他張大嘴發出嘶嚎。如此慘狀,極度 的恐懼讓他明智地選擇了開溜。

   “跑得還真是快……”白衣提槍追在後面,不斷舉槍射擊雷克斯的背影,但都未能命中。

  

   雷克斯拼命地奔逃著,不時向身後甩出一槍,試圖阻止對方前進的腳步。緊急消防通道就在走廊盡頭,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雷克斯不禁加快了腳步衝向掛著綠色吊牌的緊急出口。但是,很快,昏暗的走廊里,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無論他怎樣跑,出口永遠是那樣若即若離的距離。終於,他因為疲憊不得不放緩腳步時,頭頂上傳來一聲輕笑:

   “哎?怎麼不繼續跑了啊?哈哈哈~就快到了呢,加油啊~”

   “小……小東西,是你在搞鬼?”雷克斯上氣不接下氣地罵道。

   小白虎坐在天花板垂下來地白熾燈上,晃悠著短小可愛地腳爪,對著遠處說道:

   “哥哥~我抓住他了喲~可不可以把他讓給我吃了啊~”

   “不行……這次,我一定要親自動手!也算是給你復仇,小諾!你絕對不許插手!”雷克斯身後無盡地黑暗中,忽地浮現出一對綠眼,眼瞳中燃燒著憤怒的火光,一步步逼近。雷克斯趕緊舉起槍連連對著黑暗中的白衣射擊,但是槍身只發出了清脆的擊錘撞擊聲,他不可置信地打開彈夾,可手槍確確實實卡殼了。

   雷克斯憤怒地扔了槍,攥起拳頭,怒極反笑地挑釁般對白衣揚了揚腦袋:“哦吼?想不到你對那只小虎崽那麼上心啊~嘖嘖嘖,真是有意思。聽我的手下說,那只小崽子打針的時候還很乖巧地求他輕一點,隨後小崽子不知為何就開始慘叫。可惜沒能親耳聽到呢,這麼可愛的獸太,慘叫一定會很動聽~可惜就是你這樣的廢物給他報仇嗎,不過是一槍解決掉一個我這樣手無寸鐵的家伙罷了。”

   白衣的牙齒近乎咬碎,猛地丟掉了手中的槍,正面贏了上去,揚起拳頭懷著滿腔怒火重重地向雷克斯那張欠揍的臉上砸去。雷克斯卻早有防備,狼爪擋開白衣的拳頭,換來的卻是白衣之後狂風驟雨的攻擊。白衣此時心底只有一個念頭:要讓面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家伙付出血的代價!償還他所做的一切!

   剛猛不可久,數拳打出,都被雷克斯或是躲過或是擋下,巨大的拳勁震得雷克斯手腕一陣陣發麻,不過他卻禁不住嘴角露出奸計得逞般的微笑。他很清楚如何戳到白衣的痛處,並且在沒有絕對壓倒性的一方出現時,過度的盛怒和理智盡失的那一方不久就會落入下乘。

   果然,白衣臉上的毛發已經被汗水浸透,出拳的速度也開始逐漸放緩,卻始終沒能對雷克斯造成有效的傷害。

   終於,乏力的一爪被雷克斯那對鐵腕般的狼爪牢牢抓住。白衣試著掙脫,但是腕骨傳來劇痛,雷克斯一個迅猛地反鎖死死反制住了他的手臂,同時一腳狠狠揣在白衣的膝蓋上。膝蓋的劇痛和上身的牽制讓白衣不禁失去平衡半跪了下來,但是下一刻穿著西褲的膝蓋狠狠踢在黑豹微寬的鼻梁上。一陣劇痛下,隨後是天旋地轉般的感覺,只感覺鼻孔一熱,白衣禁不住順著力道向後倒去,身子被灰狼重重掀倒在地,腦袋磕在冰冷的地板上,而鼻梁上的眩暈卻讓他如同躺在最柔軟的棉花上。

   白衣試著想起身,可下一秒,一只黑亮的皮鞋狠狠踩在他的胸口,令他不禁有些呼吸困難。

   “嘖嘖嘖,很不錯的嘗試呢,小黑貓~不是吧,真的覺得自己能贏我嗎?你這樣的貨色,除了給那只小老虎帶來麻煩,還天真地想著要裝裝英雄復仇嗎?”

   白衣想要怒吼,但是灰狼的重心已經換到了前腳,仿佛下一秒就能踩碎他的胸腔,令他的喉嚨只能發出憤怒的低鳴。白衣的爪子因為痛苦在灰狼腿上狠狠抓撓著,撕開西褲柔韌的布料,在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是,灰狼不為所動,似乎對這樣小小的痛楚毫不在意,他戲謔的眼神都盯在腳下那只垂死掙扎的獵物身上。

   雷克斯的右爪拽下脖子上銀鏈吊著的的銀盒,在背面輕輕一摁,“刷”地彈出一把小巧鋒利的刀刃,隨後狠狠扎進白衣揮動的右肩上。

   白衣痛得悶哼一聲,鮮血瞬間染紅了風衣的右肩,而白衣的倔強更激起了雷克斯嗜血的欲望。眼見雷克斯的刀刃在白衣的脖子上輕輕比劃著,吊燈上的小諾不禁皺了皺眉。

   地面破土而出數朵彼岸花交錯著纏繞上雷克斯的身體,卷住他拿刀的爪子。雷克斯的狼爪微微顫動,顯然是在努力施加力量想要刺向白衣近在咫尺的脖子,可是藤蔓愈纏愈緊,死死勒住了他的手臂。

   彼岸花似乎猶如得到了更多鮮血的灌溉,此刻一朵彼岸花手腕般粗細的莖身纏繞住雷克斯的胸口將他從白衣身上拉開,隨後將他捆在原地動彈不得,頂端巨大的獸骨正衝他發出陣陣咆哮。

   “對不起啊,說好不插手的,食言了呢~沒辦法啊,我可不會任由你結果了我的宿主啊。但我可真沒想到哥哥會變得那麼瘋狂啊~看來小諾還真的挺重要的。”小白虎忍不著捂嘴笑了起來,“他剛剛亂打一氣的樣子……哈哈……真是有趣。”

   “那麼……接著~” 一股水流劈頭澆在雷克斯但臉上,隨後是刺鼻難聞但氣味令他但鼻腔一陣陣生疼。透明的水流流進嘴里,一股令人生惡的苦澀從舌根傳來,讓雷克斯禁不住拼命咳嗽吐著嘴里的津液。

   白衣和雷克斯都認出了水流的成分:是汽油。

   此刻,雷克斯臉上的灰毛被汽油沾濕成一撮撮的刺毛,宛如落水狗般狼狽。但是,他仍不甘心地齜起狼牙,猩紅的舌頭微微露出,臉上和鼻上的皮膚都因為惱怒橫起一條條深深的溝壑,陰冷的狼瞳此刻射出不甘心和仇恨的光芒,死死盯住白衣。

   身為首領,出生入死的弟兄們此刻都慘遭毒手滅幫,而自己精心計劃的最後反擊卻意外落空。

   原來自己如何反抗竟然都是必輸的結果!

   身為黑幫老大的尊嚴,令他最後擺出一副困獸猶斗的架勢,雖然極度的不甘心,但他不願死在白衣手中!沒有那只礙事的小老虎,他現在就是贏家!

   “喂~白衣哥哥,到你了哦~”

   白衣竭力從地上爬了起來,右肩無力地垂著。他用左爪擦擦涌出的鼻血,但是下一刻,手心里多出了一個堅硬的金屬物體。他攤開手掌,是一個金屬打火機。

   白衣抬頭望向吊燈:小白虎搖擺著雙腿,手臂倚靠在幾乎等身大的汽油桶上,隨後將自己小巧的下巴搭在手臂上,津津有味地看著下面一狼一豹的反應。

   “動手吧~算是給我復仇了。”

   白衣定了定神,眼神變得銳利,左爪彈開打火機的金屬翻蓋,復仇的火焰穩穩地跳動著,似乎感受到了汽油的氣息,躍動的橙黃火焰如被磁力吸引般垂向面前渾身濕透的雷克斯。

   “快點哦~是如此堅韌的靈魂呢,嘗起來一定會很棒~哥哥快幫幫我~不要太緊張,類似的事,哥哥記憶里好像也干過。再來一次就好啦~為我復仇吧~”

   看上去天真無邪的小白虎此刻興奮地咧開了嘴,眼中閃爍著宛如飢餓的捕食者方才有的眼神。

   “類似的事……等等!”白衣似乎被戳到痛處,一瞬間回想起了那個夜晚火花紛飛的夜晚,白衣調整了電路,超負荷的電线開始迸發出火星,竄動的火星變為躍動的火苗,躍動的火苗化為貪婪的火舌,開始緩緩吞沒房間里的每一寸空間。熟悉的家具都在火焰下燃燒著,而相反,白衣卻心灰意冷地轉過頭,關上了門,似乎再多看一眼地面上那個躺倒的身影都會令他倍增痛苦。他拖著這份長久的痛,前行著,而現在,這份痛苦的記憶令他猛然清醒了過來。“不!不……你在引導我!小諾……他……他絕對不會提哦出那樣的要求!”

   白衣咬咬牙,合上打火機揣進口袋,轉身丟下冷冷的一句:“你既然餓的話,他是你的了!”,便轉身就走。而燈上小白虎的眼神逐漸變得陰冷惱怒,身上的漆黑條紋開始蔓延生長,一點點地吞沒著雪白的部分,仿佛即將互相交匯。但是最後一刻,盡數退去,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唉……沒關系……算了算了,第一次而已,不需要大動肝火。反正,你這家伙……遲早會乖乖聽話為我做事的對吧~” 燈上的那個身影輕笑著,望著白衣匆忙尋找雲澤的背影,微微低語。

   然而,隨著白衣的離開,他猛地感覺到,控制的彼岸花藤蔓開始變得瘦弱,最後竟然被生生割斷,不禁低頭一看:雷克斯趁著他分神,奮力割開藤蔓,掙脫了出來。

   但是,他沒有再選擇逃跑,在無盡的陰暗走廊中,雷克斯似乎深知自己逃不出著幻覺一樣痛苦可怕的地界,只是後退幾步,惱怒又畏懼地看了一眼燈上的身影,隨後用那柄小刀狠狠扎進自己的胸口。

   一時間,鮮血浸染了出來,但是雷克斯悶哼一聲,甚至咬破了狼唇,但似乎他只求速死。被擰著的刀柄越捅越深,直到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緩緩栽倒下去。但是他的眼里帶著解脫和遺憾,他明白自己這次徹底敗了,但是,尊嚴讓他不願淪落為彼岸花的養料,化作彼岸花上的一尊頭骨。至死,他都還是野狼幫的頭領,那匹位高權重的頭狼。

   “嘖嘖,可惜了,如此堅韌的靈魂……沒能吃到,白衣哥哥不幫我殺死強大的獵物,我連料理獵物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小白虎惋惜地砸砸嘴,隨後消失不見了。走廊里,驀地變為原先裝修華麗,金碧輝煌的樣子。但是,唯有一只西裝革履的灰狼倒在地面上,瞳孔已經渙散,徒留下干爽灰亮的毛發和軀殼浸在一灘殷紅的鮮血中……

  

   白衣打開審訊室的門時,濃重的汗味混則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在悶熱昏暗的房間里,似乎還有一種特別的麝香四處彌漫著……

   “雲澤……”

   “白……白衣!你怎麼進來的!趕緊……趕緊走啊!他們……”

   白狼顧不上自己狼狽不堪,毛發濕漉漉的樣子,焦急地極力壓低聲音吼道。

   “放松……沒事的。我已經解決掉他們了。”白衣麻利地割開繩子,隨後將虛弱地雲澤扛在了肩上。白衣麻利地割開雲澤手腕上的粗繩,隨後抓過他的一只手臂,緩緩扛在肩上。

   “對不起…… 讓你來這麼危險的地方,我應該……更小心一點的……”

   “不,不怪你。他們果然還是報復了。是我大意了……你沒事就好,回去別和維普說,編個理由就好,否則他會很擔心的。”

   白衣扛著雲澤走出審訊室,拉開門,迎面恢復了光照的大理石走廊,正中間躺倒的是雷克斯僵硬的屍體,身下還在不斷滲出一灘殷紅的血液,而狼身早已沒了動靜。

   雲澤顯得有些驚恐,努力瞥過視线,卻似乎不禁想起了什麼:“對了……雷克斯似乎……被人指使要調查你,好像涉及到了更上層的組織。我只記得他有……很長很粘的觸手,像是章魚一樣,似乎雷克斯都很害怕他……白衣,你千萬要小心……別……”像是回憶起了那粘膩冰涼的觸感,雲澤禁不住不寒而栗,但他的話卻被白衣匆匆打斷。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們回去再說。趕緊從緊急出口走,上層的雜魚們很快會趕下來。 ”

   雲澤沒有再吭聲,白衣看起來也了解內情,此刻的情況不容他多問,於是卯足勁跟著白衣迅速離開了迪吧。

   恰好出口就設立在那條小巷的盡頭,白衣攙扶著雲澤,幫他攔了輛車送他回住處,同時幫助手機被收繳的雲澤向維普打了電話,用理由勉強搪塞了過去,報了聲平安。收到消息的維普在電話那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風衣上都是血跡,滿身的血腥味讓白衣一時也不敢回家。這要是讓那只敏銳的大黑龍撞見聞出來,不知道會出什麼岔子。

   脫掉沾滿血跡髒兮兮的風衣,撕下一只袖子勒住右肩的傷口,隨手將破碎的風衣丟進街邊的垃圾桶,便趕忙走進路邊一家不引人注意的服裝店臨時換了一身新衣服。

   店里的商品似乎有違白衣平常的口味,不過還是挑選出了自己看上的幾件,搭配下來出乎意料的有了種嶄新風格——寬松的黑白大格衛衣罩住了勻稱的身子,加上淡藍的破洞牛仔,襯出一種街頭的休閒隨意。

   已經臨近七點,白衣微微晃著剛買的波本威士忌咖啡——後勁有夠大的呢。似乎是因為不太熟悉地圖,白衣雖然出了治安混亂的那片區域,但是似乎臨近市郊,這一片的人流也開始少了起來,更為靠近諾丁山周圍相鄰的幾座山丘。

   正走在路上,突然有人撞了白衣一下,讓白衣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灑了一地。白衣皺著眉抬頭看去,卻是個灰色的鯊魚獸人,高出自己半個頭,正充滿歉意地捂著自己手臂上突出的魚鰭:

   “啊對不起對不起!真是不好意思呢……那個什麼,我再賠你一杯吧。”

   “沒事,問題不大。就一杯咖啡而已。”白衣輕輕挑眉,微微嘆了口氣笑了笑。這條鯊魚臉龐棱角分明,身上的流线型肌肉线條清晰可見,順滑的灰色鯊魚皮帶著獨特的磨砂質感般,光是瞥上一眼就仿佛能看見這具身體如魚般敏捷地破開水流的阻力,那銳利的排排牙齒正憨笑著。

   “沒事沒事!走吧,附近就有一家不錯的咖啡廳,可能沒有你這個味道的。但是我可以再請你一杯!一定要好好給閣下謝罪才行!”鯊魚出乎意料的熱情,用健壯的手臂把白衣攬到自己的身旁,帶著他向諾丁市東邊的幾座小山方向走去。

   順滑的鯊魚皮微微蹭著身子,這反常的熱情竟然令白衣有些警覺,急忙想要試著掙脫束縛,但是那有力的手臂宛如鐵箍般死死環過他的肩膀,同時,一股隱晦的寒意從鯊魚的皮膚上傳來,此刻宛如一塊凍得堅硬無比的寒冰。白衣驚覺不對,可是在關鍵時刻腦海中的“小諾”無論怎樣呼喚,似乎都毫無應答。白衣想在思索著如何脫身,但當抬頭瞥向鯊魚,看到那憨笑中潛藏的犀利眼神時,似有一瞬,令白衣宛若置身深水之中,似乎那只鯊魚正在海底的黑暗中潛游許久,在下方的暗流里緩緩盯住他的錯覺。順著街道,白衣又不便大打出手,只能乖乖被裹挾著來到山丘底下一家不起眼的老式咖啡館。

   入座後,白衣靠在皮沙發上,雙爪疊胸冷眼注視著面前翹起腿的鯊魚。

   “給我一杯美式苦咖啡。”鯊魚又看向白衣,“不好意思,希望剛才沒凍著你,來杯熱的暖暖身子吧。而且請原諒我的無禮,作為補償,再請你一個甜點吧。”

   “哼……”白衣輕哼一聲瞟了一眼鯊魚,轉頭對服務員說“一杯波本威士忌咖啡,加冰。甜點只要是薄荷的就行,謝謝。”

   “哦吼?敵意很大嘛……對了,還沒和你做自我介紹呢,我叫一尾,是……反正你也看得出來我是什麼啦。”鯊魚獸人很友好地和白衣交談著,但面前的白衣似乎並不感冒。當鯊魚還在努力讓白衣放下戒心時,服務員已經將咖啡和甜點都端了上來。

   “我叫白衣。直說吧,找我何事。”白衣端起了咖啡,淺淺地嘗了一口:這家的波本味道要淡一些,又拿起小叉子嘗了嘗一旁的薄荷慕斯蛋糕:嗯~味道不錯,但是還是不如自己的薄荷煙刺激。

   “看樣子,你已經做掉他了……”一尾突然笑著壓低聲音,湊上前說道。

   白衣端著咖啡的爪子微微一僵,臉上的平靜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是仿佛無傷大雅一般地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還是平靜。

   果然,電話里的家伙就是他!白衣平靜的表情再也沒有動搖,細細地品嘗著手里的咖啡,默不作聲。

   一尾俯下身子貼近白衣,近得似乎能感覺到一尾冰涼的呼吸帶著寒氣微微吹拂在自己的臉頰上。

   “別藏了小家伙,你以為有什麼氣味可以騙過鯊魚嗎?嗯~身上這濃烈的血腥味,換了身衣服就想掩蓋嗎?不過,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單槍匹馬,干掉了一個幫的狼,想必,那東西幫了你不少忙吧……”一尾的表情有一些戲謔地看著白衣,但是白衣始終面不改色。

   “一尾先生,我不覺得我們的關系已經好到你可以對我進行這樣汙蔑性的猜測,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句句一語中的,雖然白衣清楚地知道是一尾及時提供的情報,以及幫助他脫身的那塊石頭,深知一位似乎對他那超乎現實的能力有所了解,但是白衣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不收住自己的好奇心,很有可能會被殃及。

   該死,這只狡猾的鯊魚到底是什麼來頭!

   白衣的臉色鐵青,目光毫不避諱地直視著面前的鯊魚。

   “也許吧,你確實還能夠反駁,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一尾的笑容讓白衣越來越不舒服,但無奈自己毫無信息情報,完全處於被動中。

   “你到底是誰……”雖然白衣有些怒不可遏,但是他還是盡可能地壓低聲音保持冷靜不讓別的客人注意。

   “我已經介紹過我自己了,我叫一尾,也是你所看到的,很抱歉讓我們倆第一次認識就那麼尷尬。“一尾喝著自己的咖啡,似乎察覺到了他微微的不淡定。

   “那你想做什麼,或者是……你想得到什麼?”白衣冷冷地看著一尾。

   “別這樣仇視般地看著我嘛,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我的組織,需要你這樣的人,並且是急需你這樣的人。而且,那家伙在你的腦海里,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不擔心他的來頭?我想,我們會非常歡迎你的加入,當然,作為交換,我們也會幫助你挖掘甚至玻璃你腦海里的那個東西。”

   “我憑什麼相信你。再說了,我腦海里的東西我當然清楚,完全有能力駕馭那家伙。而你,你的組織又能提供些什麼有價值的幫助嗎?”現在的對峙階段,誰要是示弱了,那就是真的輸了,白衣沒想過不知不覺間居然會被別人握住把柄,便開始虛張聲勢試探。

   “你覺得你有選擇權嗎?我這樣和你說吧,你真的覺得自己很了解這個世界嗎,或者說,你真的有一點點明白嗎?”一尾的表情變得淡然,“我看過你的履歷,平靜的上學生活,還算有權有勢的家庭背景但偏偏跑那麼遠去獨居,嘖嘖……結果竟然還把自己最愛的學長給……對他身後的家族你都敢毫無顧忌,真是不怕死呢~”。

   “閉嘴!你根本不了解!”仿佛觸及了白衣的逆鱗,他的眼睛開始變得微微血紅,似乎想要將這條鯊魚撕碎。不知從何而來的暴戾附上意識:怎麼可以就這麼容易讓他死掉,他要切下他的背鰭,拔下他的牙齒,親手把他賣到野狼迪吧那樣的地方去!讓他每天!Free to pay!

   似乎一尾對他劇烈的反應也有些意外,連忙緩和了口氣開始轉變了話題:“咳咳!不過我們組織能讓你真正地認識到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這個世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東西藏在黑暗的地方呢,只要你願意加入,我們就是一家人,當然我們組織也會對你提供庇護,你也不想被昔日的家族追殺找到吧……尤其是現在……似乎也有組織盯上你了呢。至於更多好處的話,我想也不必多說什麼了吧。相信我,我們是誠心誠意地邀請你。”一尾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毛發逐漸緩和下來的白衣,似乎在期待他的答案。而白衣卻在猶豫,不加入,自己的確要獨自面對未來的各種威脅,而加入的話,又不知道自己將會面對的是什麼。

   白衣仔細地掂量了事情的分量,兩者都差不多,但是最終可是完全不一樣的結局。

   “好吧,我加入,只是迫於形式而已。不過!如果你的組織有任何居心叵測或者違背我意願的要求,我想保留退出的權利!“白衣無奈地說道。

   “我保證,你會覺得不虛此行的,會了解到很多的,就算是迫於形勢,你也是個明眼人。”一尾地笑容逐漸緩和下來,臉上再也沒有那種過分的敵意和威脅。“不過首先,我得帶你去見見組織,相信我。”一尾的笑容逐漸燦爛,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吧,至少白衣覺得,可能是因為他們的組織非常的稀缺人手?

   一尾徑直走向咖啡館的服務台,出乎意料他並沒有付賬,相反則是低聲說對服務生說道:“帶新人見見世面,幫我開個門吧。”

   服務生微微點頭,轉身領著他們進了後廚。服務生熟練地在一台咖啡機的控制面板上連續摁了一連串的按鍵後,咖啡機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的空間——竟然是一台藏在牆壁後的電梯。

   一尾環視一圈見四下無人,便帶著白衣走進電梯,隨後牆壁開始緩緩閉合上。

   “下面就是總部了,做好准備認識認識我們等會兒的部長吧。。”一尾拍拍白衣的肩膀說道。

   “所以,你們組織在世界有多少分部?”白衣看著電梯不斷下降,似乎比他想得要更深不少,對這里,他仍是一無所知。

   “當然啦哈哈!我們只是諾丁鎮的一個小分部,因為諾丁鎮距離罪惡之都特洛伊市非常近,所以為了及時提供支援和當地的情報搜集工作,我們這個分部就在諾丁鎮成立了。不過在諾丁市的部門任務會更重,畢竟那里可不是什麼山清水秀的烏托邦呢!”

   “嗯。”白衣還有很多想要了解的,不過也許很快一尾會幫他慢慢解惑的,只是……現在總部什麼的都喜歡建在地下了嘛……一群群家伙都跟鼴鼠一樣……。

   當電梯門打開,一尾率先邁出了電梯,白衣就緊跟在一尾的後面。

   這里似乎是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經過層層改造後,似乎像是一根螺旋著鑽進地面的豎井。向上望去,無數走道和隔斷層層懸浮在上方,半開放式的每一層設計,又宛如鍾樓里層層疊疊的樓梯般蜿蜒向上。灰白色的基色折射著無數日光燈的光线,而頭頂的正中間是一個被玻璃封住的井口,向外望去似乎能看見外部漸暗的天色。在這層層螺旋形的豎井內,不少獸人都整沿著階梯和空中走廊行走著,不時也有人望向白衣這樣的新面孔。

   “別緊張,那些看著你的人可能以後都會成為你的隊友或者好朋友呢,所以防備心就不要那麼高了。這棟建築是周圍一個小山的廢棄垂直礦井改造而成,投入運用還並沒有很久。咖啡店開在山丘腳下,所以也設立了直接進入的通道。當然,礦井里也還有很多出口,以後會帶你一一熟悉的,畢竟是個分部,很多地方都還是比較單調的水泥結構呢!”

   他說的沒錯,白衣向上望去,不少地方都還是縱橫交錯的粗大水泥柱作為支撐以及走廊等諸多作用,似乎也並沒有進行過多打磨或者粉刷。

   “我不知道,也許我和你們組織的人會很難相處。”

   “所以最後還是覺得我最好是吧。嘻嘻。”一尾對著白衣笑著,有些死皮賴臉,白衣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但是一尾都當作沒看見。

   一尾將白衣帶到了一個櫃台的位置,櫃台里面坐著一個穿著西服的鹿獸人,看樣子他和一尾蠻熟的。

   “喲,一尾,回來啦,任務完成了嗎?”和一尾聊騷著。

   “當然,喬伊,也不看看我是誰。喏,人都已經帶回來了。”一尾微微側身,將身後的白衣帶至面前,而白衣正微微驚嘆地望著那對修長分叉的鹿角,上面如同經過精雕細琢般地銀色紋痕。相比普通鹿角覆蓋著絨毛的圓鈍柔軟,這對鹿角似乎在普通燈光下都閃爍著銀色光澤,宛如白銀鑄成,末端的鋒芒和角叉尖如匕首。隨著銀光的折射,喬易擺頭間鹿角似乎都帶出一串殘影,仿佛切割著虛空。

   “這就是任務目標啦,好啦,幫我把我哥叫出來呀。”

   “好~我這就給你哥打電話。真不愧是你,就是有效率。”喬易拿起座機,撥通了號碼。一尾則轉過身來對著白衣說到“待會兒老大肯定是會問你幾個問題的,如實回答就好了。”

   “幾個問題嗎?我盡量吧。”白衣無奈地聳了聳肩。

   大概幾分鍾後,一個高大的綠色鱷魚獸人穿著快要微微漲開的西服來到櫃台旁邊。果然諾丁鎮的人普遍都是那麼好看,就連這只鱷魚都有著細密的墨綠鱗片,銼刀版的利齒從嘴邊伸出,看上去不怒自威。尤其是那對墨綠色的雙眸,相比白衣如雕琉璃於寸眸,這只鱷魚眼中則宛如一對墨翠,看似黑色,卻折射著幽深的綠光,宛如波瀾不驚的深水。周身墨綠的鱗片和眼眸自帶著威嚴而高貴的王者風范,目光落在白衣身上打量著。

   淦,為什麼以前高博市沒有這樣好看的人兒。

   “一尾,回來了啊。看來是完成任務了,後續的計劃喬易會交接給你,現在讓我們先開認識一下新人吧。”

   “白衣,介紹一下,這位是諾丁市忘血組織總負責人,莫羅。”不再是之前的嬉皮笑臉,一尾的語氣變得正經而又嚴肅。

   “你好,新成員,能夠單槍匹馬單挑整個野狼幫,著實令人欽佩。歡迎來到‘遺忘的血脈’,簡稱忘血。我是這里的總負責人莫羅,而你就是我們組織全新的血脈延續。對於你身上潛藏的東西,我們早有耳聞,不過請放心。我們組織會致力於為你提供研究條件和各方面信息幫助,助你發掘更多關於自身的能力。我們並不奢求立馬獲得你的信任,不過我保證,忘血是一個大家庭,雖彼此毫無血脈聯系,但彼此間都有著更勝一籌的親情與友誼。只要你願意,隨時能成為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

   “嗯,您好,莫羅前輩。很高興能夠加入忘血。”

   “哈哈,好,接下來我們會准備一份見面禮,可能行為會稍稍有一些失禮,但要相信我們絕不是惡意。”

   “什!…”白衣看到莫羅的爪子輕輕揮動,綠色的煙霧宛如空中漂浮的輕紗,隨機匯聚成一股,便進入了他的口鼻,快到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

   白衣只覺得身體昏沉,眼前的世界開始沒有規律地旋轉,便緩緩地倒了下去。

   手指微微顫動,炙熱的觸感從指尖傳遞而來。白衣睜開眼睛,揉揉脹痛的太陽穴,緩緩地站了起來。

   這又是何處?熊熊燃燒的烈焰環繞著白衣,看到櫃子上的照片和依稀能夠辨認的家具擺設,白衣終於想起了這段自己努力回避的記憶。

   這,這里是高博市的楠嶼家,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只不過都在被烈焰逐漸焚燒殆盡,發出了噼啪的爆響聲。而楠嶼就站在不遠處,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尖銳的菜刀,旁邊尖銳的血跡似乎都已經干涸。烈焰在他身後熊熊燃燒,楠嶼露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苦笑:“白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給了你最好的生活和未來的安排啊。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寧可回歸那愚蠢的煢煢孑立中都不樂意和我在一起嗎……”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白衣原本淡漠的神情逐漸變得怒火中燒,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楠嶼的領口將他死死抵在牆上:

   “我那麼信任你!隱忍你!但你這個充滿變態控制欲的混蛋是怎麼對我的!你只會得寸進尺!我承認我是你的對象,但是從不代表你有對我生活指手畫腳強行安排的權利!衣食住行,每分每秒,只要我違背你的意願,你就會非常不滿。我真的……真的非常討厭你那皺眉看我的表情,那個仿佛看著犯錯仆從高高在上的表情!我為了你在適應改變,但是……我討厭你這個混蛋那一年里無數次塑造我,控制我!我的飲食!我的思想!我的社交!我的一切的一切!你憑什麼橫加控制干涉!”

   “是啊……似乎我失敗了呢。白衣,我高博楠嶼向來說一不二!但是我得承認,你還真是出乎我意料的頑抗。我想盡辦法,改造你,但出乎意料……竟然會如此棘手呢。”

   “我再問你一件事……你為什麼會聯系上我的父親……你們兩個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交易!”

   “哦吼?看來你果然成功進了我的書房,還破解了我的電腦。難怪那一晚我回來,你那麼緊繃,就連做的牛排屬實都差了幾分火候……”

   “我在問你問題!楠嶼!別逼我動手……”尖銳的爪子幾乎揉碎了西裝的衣領,白衣的圓瞳怒睜,但他面前的楠嶼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輕笑了兩聲將頭無奈地靠在牆壁上:“可能來不及告訴你太多了……你已經動手了……”

   白衣微微一愣,爪子輕輕一松,楠嶼的身子無力地癱軟下來,腦袋輕輕栽在他的胸口,刀傷又開始滲出鮮血。白衣匆忙扶住楠嶼,當托起他的腦袋時,一對空洞渙散的瞳孔對上了他的視线——他死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下手狠辣,不愧是我的宿主,我欣賞你。總算是完整看到這段記憶了呢……但是,上次為什麼就心軟了呢?這種控制你的家伙,就如同你那個殘忍的人渣父親一樣,靠你賺取利益,早該動手了。嘖嘖……真是的……搞不清楚,我明明出了地獄,怎麼感覺時進了又一個地獄呢?”

   身後傳來稚嫩的聲音,但語氣里卻帶著狠毒與嘲弄。

   白衣猛地回頭,又是小諾。黑白交錯的白虎皮毛在火光中泛著橙黃的暖色,但白衣深知那不是他。

   “我父親……你知道他做了什麼?!”

   “是啊是啊,我清楚地記得你父親看著你緩緩被我植入的樣子。但是他賺的盆滿缽滿啊!一個兒子換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很有遠見呢哈哈哈!不過這個白痴竟然差點弄丟了你,讓壞血找的好苦啊!”

   “你說什麼?我父親用我做了籌碼……和壞血合作!難怪家族產業破產以後他能那麼快恢復過來……我還以為是……”

   “不過我不得不說,當初年幼的你是個很棒的宿主呢~可能是你骨子里都流淌著你父親那種無情的欲望和殺伐果斷的決絕吧。依附在你身上這麼久,終於你的靈魂強韌到足夠支撐我蘇醒了……白衣,等你長大可真是讓我苦等啊~不過,我不會白白讓你付出的……”

   小諾輕打響指,周圍的一切都消散而去。炙熱的烈焰消散,那種視覺上產生的悶熱感似乎都不見了,白衣此刻看到的,又是那片彼岸花海……原野上,紅艷的彼岸花紛紛無風自動,唯一的差別是,原野里星星點點的各類白色頭骨都緩緩注視著白衣,似乎在頂禮膜拜。遠處,高聳的山崖上,猶如溪水般粗細的血色瀑布流淌著,比起上次的細水長流要明顯不少。

   “這些,可都是你親手獵殺的獵物呢~凡是由你親手殺死的,都會出現在這里~”小諾站在花海中終於現身,撫摸著一只花蕊上森白的狼族頭骨。“他們屍體里的血液會被我吸收,靈魂將會久久禁錮在住化作養分。喏,看到瀑布了嘛?以後會變大的,只要你願意消滅足夠多的敵人,彼岸花也會被瀑布不斷灌溉呐~”

   白衣微微愣在原地,走在花海中,茂密的花叢緩緩退開似乎在為他讓路。頭骨也隨著他的移動而轉移著視线,行著注目禮一般。

   “白衣,你是他們的主宰。我和他們,都會你的力量,只要幫助我恢復力量,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復仇的快感,我可是深有體會呢!”

   白衣的身子微微一震,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肩,那里被雷克斯刺傷的傷口邊干涸的血跡都再次流動起來,紛紛鑽回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愈合著,很快就成為了毫無二致的平整毛發。

   “當然,你也可以用瀑布儲存的鮮血恢復恢復傷口。只要在里世界,我就能提供很多的幫助和武器助你殺死對手,除非對方的靈魂意志過於堅韌。就像那只頭狼,我就沒有單吃他的能力。你得幫我才行啊,但你竟然還收手了,搞得到手的獵物都跑了……”小諾似乎有些遺憾,不滿地撇撇嘴。

   “還有哦,彼岸花也能具像化在現實中幫你作戰,當然可能沒有那麼強大啦~這個組織似乎和忘血有點關系,如果可以,我們可以利用利用他們,來對付壞血病。那群該死的家伙,千辛萬苦找到了本座,竟然妄想掌控我,在我身上做了不少愚蠢的實驗。”

   “那麼……你……你還是小諾嘛……”

   “哈哈哈哥哥猜猜看啊~”出乎意料的,小老虎親昵地抱住了白衣的腿,“終於想起關心小諾了嘛!這孩子當初失血過多,我就趁機寄生了一部分力量才救活了他呢~多虧你殺了那只花豹,我才有足夠的積蓄~本來是想拓展拓展業務的,不過這只小崽子的靈魂對我的接納程度實在是太不友好了,還……嘔……很難吃……這種天真無邪的愚蠢生物……不過我是看在當初你潛意識同意以任何條件救這只虎崽子的份兒上,我才這麼做的。你之前一只那麼抗拒我,直到那天我才成功終於和你靈魂的融合更進了一步~”

   “之後你就能猜到了……醫院的視野共享也是我干的……因為我和虎崽子靈魂淺淺融合,感受到了威脅。雖然小虎崽還是死了,但是那時我也成功截留掌控了他死後的一點靈魂,才化形為他。否則我才不樂意用這麼愚蠢幼稚的身體呢。不過你這家伙,不會真的期待本座再像剛才那樣裝可愛撒撒嬌吧?切……真是低級趣味……”

   “最後再告訴你本座的名號!曼珠沙華!本座可是聖物中……”

   白衣已經無法靜心聽下去後面的話語,只是呆呆地望著腿邊那只小小的身軀。

   “小諾……是你嗎……”

   “嗯?剛才本座說了!要稱呼我為曼珠沙華大人!”

   “你爸爸……斯諾他……很傷心呢。有空……我帶你去看看他好嗎……”

   不知為何,白衣傳遞和共享下,我瞥見了那段記憶:是一只虎獸人崩潰大哭失去理智的可笑模樣……我見過無數生靈痛苦的樣子,不以為意甚至以此為樂。我是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就連眾魔鬼都畏懼我,合力將我驅趕而出,留在界外作為亡靈的指引。作為聖物,我代表著妖異、災難、死亡與分離,當然也見慣了痛苦。但是,不知道 為何,這次,我見到那只老虎痛哭失智的模樣,竟然會難受?

   “罷了罷了……真是無聊多余的情感……隨便你!以後的事,你可要都聽本座……”

   曼珠沙華……也是小諾的聲音逐漸消失在耳邊,視线瞬間變得一片黑暗。

   “白衣!白衣!醒醒!聽得見嗎!”額頭上感覺一陣愜意的微涼,讓白衣逐漸清醒,緩緩睜開眼,莫羅正神色緊張地看著他,手掌緩緩泛著淡淡的綠霧貼在他的額頭上,緩解著自己隱約的頭痛。

   “他醒了他醒了!你還好嗎!”

   白衣似乎正坐在一個儀器上,宛如腦補開發裝置環繞著,周圍纏滿了各式各樣的线通往不同的儀器。

   “你們這是……”

   “對不起白衣,之前我們得趁著你完全放松無意識的情況才能連通機器,因為我們懷疑你腦海內是那個東西。即使連接了機器,我們也還是一無所知,但是希望你有獲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一尾向白衣解釋道,臉上有些歉意,“請原諒我們的冒犯,但是畢竟他潛藏在你體內,所以很大程度上我們需要封閉你的五感和反應來限制他。剛才你有和他進行精神溝通嘛?他有沒有說什麼?”

   “的確,我了解到了不少信息。但是,暫時我還想不出告訴你們的理由。”白衣似乎有些生氣,對於這種偷襲的行為想像確實有些後怕,不過大家看起來也並沒有惡意。

   “真的……十分抱歉!不過能夠幫你更多地了解他,我們也算是達成目的了……”莫羅也微微點頭。

   “你感覺怎麼樣?還好嗎?有沒有感覺到世界不一樣了?”一尾好奇地問著白衣。

   “沒什麼不太對的。暫時沒有。”白衣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看著房間里的每一個人。“我的身體也沒有什麼顯著變化。”白衣看了看自己的手爪,輕輕打了一個響指,聲音清脆。

   世界猛地變得鮮紅,原來的場景似乎紛紛破碎剝離。雖然白衣仍然能夠看到一尾他們以及熟知的一切,但是這個世界明顯不太一樣,白衣本能地伸出爪子輕輕向上一抬,一株彼岸花猛地破地而出,吼叫搖擺著,把一尾和莫羅嚇得不輕。

   “看起來好厲害,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里世界了嘛……”白衣有點不知所措,但是小諾似乎並沒有騙他。

   “白衣……這……這是什麼東西!是你召喚的嘛?”一尾緊張地凝聚出數根冰錐指向對著他嘶吼的彼岸花頭骨,“儀器好像顯示了極大的腦電波波動,這意味著……你有著制造另一個世界的能力!盡管這個世界可能是區別於我們的!”一尾逐漸興奮起來。他真心地為白衣的能力感到高興,因為白衣的能力不僅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也是十分強力的,如果能夠控制另一個空間,那很多事情就會好解決的多。

   “好了退下吧……”白衣擺擺爪子,彼岸花身上原先如同雄獅豎起鬃毛般的花瓣緩緩降下,隨後安靜地立在一旁,合上了頭骨那泛著寒光的獠牙。

   “真是很有意思呢!不過我們還不確定你能否完全掌控,所以就由一尾作為你的隊長,你到他的隊伍里去吧。他會帶你熟悉我們的任務和一些基本事物。”莫羅敲敲儀器,似乎連儀器都很難界定白衣的能力指標。但是如果真的能讓白衣達到更高級的情況,他們的組織必定能更上一層樓,領先壞血一步。

   “哦吼?好啊好啊!謝謝老大!進了我們組,可就別想跑了啊!”

   “哦,對了,我說過了,我們會執行一些有危險的任務。畢竟是小型組織,我們需要自己生產一些所需要的必需品自給自足。剩下的細節就由一尾交接給你好了。”莫羅為白衣介紹著忘血的事物。

   “現在,我們趕緊去慶祝一下吧!讓我們喜迎這個新隊員!”一尾拍了下白衣的肩膀。

   “嗯……迎新的事情可以晚點再說。我可能要早點回去了,畢竟還有事要處理……不過還是謝謝你們。”白衣想起了家里的夜煞,不知道這家伙等急了沒,會不會已經開始擔心了。

   “啊……這樣啊……沒事沒事!下次再來!我們會幫你補辦的!現在,我帶你去見見喬易,他能送你快速回家!相信我,你一定會喜歡上的哈哈哈!”

   “好。不過一尾你從來沒說過你的能力是什麼。”

   “我?我給我的能力取了很帥的名字哦!叫“凜冬的憤怒”,哈哈哈!我可以把水凝結成冰,甚至是空氣中的水蒸氣我都能將它凝結成冰風暴。”一尾向白衣炫耀著自己的能力,還在手中凝結出了一個小小的冰球,“其他成員的能力也都很有意思,不過不是所有家伙都有這樣的能力,很多也只是平凡的獸人,只不過一些指標微微高於常人吧。改天帶你見識見識哦!”

   一尾很快領著白衣來到了喬易面前:“嘿!喬易!幫我個忙,送我們的新成員回家咋樣!”

   “哦?好啊好啊,你會喜歡上的!話說你住在哪里啊?”

   “傳送到諾丁東街就好,我需要買點東西就回去。”

   “好的沒問題,我看看電腦記錄的監控死角位置……嗯……找到了!退後點啊!讓我准備准備!”

   喬易從台子後面走出,深吸一口氣屏息凝神,腦袋上的一對銀色鹿角開始隨著腦袋都微微晃動而發出奇特的銀光,一道道殘影浮現,突兀地,兩角之間的虛空中似乎開始出現一條細縫,緩緩移動著向前投射。喬易擺動腦袋,將鹿角頂部刺入縫隙中,隨機輕輕轉頭,宛如鑰匙插入門鎖般輕輕轉動下,一道銀色的傳送門猛地張開,外面是一個無人的死胡同。

   “好啦好啦!白衣快去吧!開太久被人看到就不好啦!”一尾拍了拍白衣的肩膀,“對了!拿著這個!聯絡器,有定位功能和感應功能的,記得按照指示激活,我們設計成普通手機了。希望你不介意定位追蹤你,當然也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

   “嗯,謝謝!”白衣平靜地接過放進口袋,那我就先走了!回見。”

   穿過銀色光圈,腳踏在潮濕的巷子里,轉身看去,背後已經變成了一扇普通的磚牆。

   走出巷子,街道上臨近夜晚,夜市紛紛開張,宛如第一夜白衣到來時的那樣,也是過去一周多里,每天能夠看到的夜色。如果不是口袋里的那部手機,白衣禁不住懷疑這一切是否真實。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街道里,白衣輕輕吐出一口氣,似乎宛如冬眠般醒來褪去一層舊皮的蛇般,似乎面對過去,他有勇氣直面;面對現在,他有信心把握;面對未來,他有理由期待。

   “喂!走快點!本座今晚想吃肉眼牛排!上次還沒嘗到清楚的味道呢……磨磨唧唧的……”

   白衣聽到腦海里的聲音,微微一笑,邁進人流……

   他明白,自己的命運也許注定不是那麼平凡,而這,大概才是自己真正新生活的開始……

   (新生活 完)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1521880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1521880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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