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純愛 在人間看異世界獸人打架戀愛的你是否有點問題

第1章 在人間看異世界獸人打架戀愛的你是否有點問題(第一章)

  新生活

  

   傍晚,一只純黑色的豹子站在遠行前的火車站台上。他的肩上斜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似乎是乏了,他靠著僅有的一個旅行箱,茫然地向遠方眺望著。

   火車自橘紅的夕陽中駛出,呼地帶起一陣濁風。車站的人潮匯成黑线緩緩織入車廂,推搡頂撞著白衣的後背,似乎想將身後影子里殘留的最後一絲留戀也塞入擁擠的車廂。入座後,黑豹不禁對著打開的窗戶點燃了一根薄荷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涼的感覺微潤著喉頭鼻腔,再緩緩從嘴邊吞吐而出。一夕千念,看著白煙隨風消散,他的思緒也不禁緩緩飄飛——煙,可從不是快樂的象征。

   行駛在地平线上的列車沐浴在夕陽中,橙黃的光暈照在他的臉上,車窗玻璃上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臉。黑豹平靜地注視著玻璃里自己的鏡像,但是窗外一片樹林的陰影打碎了鏡中的面容,緩緩拼湊出的是另一張熟悉的面容。

   仿佛倒退到第一次見面,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他獨特的玫瑰紅眸子上。

   “你好,你應該就是白衣吧。我是楠嶼,社團的副社長。社長安排了我帶你熟悉社團生活,所以這一年你遇到什麼問題困難都可以問我。”第一次的社團活動圓滿結束時,高挑的灰狼伸出了爪子。

   “你好,我是白衣,今年的新生。”黑豹伸出爪子回握著,似乎對面前略顯嚴肅的狼學長有些不知所措。

   “你應該還不太熟悉校園吧?我可以帶你逛逛的。”

   “不用麻煩,回頭新生都有學校組織的……”

   可是楠嶼已經自顧自走了起來,嘴里還說著:“不用擔心,既然你也加入了我們的科研社,正好今年我設計了新項目,你可以和我一組……”

   白衣有些尷尬,但是又不忍心打斷學長的“熱情”,只好跟上楠嶼的腳步。

   “這里是圖書館……食堂就是那棟,也許你已經去過了,但這里的飯菜我個人感覺實在是下不了口。很難想象竟然每天還有那麼多人爭先恐後地去排隊……”灰狼搖搖頭,似乎很不能理解這種行為。一路上,原先不太適應的 白衣逐漸開始健談了起來,與楠嶼邊走邊聊了一整個下午……

   面對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陌生的群體,白衣作為一個大一新生似乎還不能很好地適應。但是在楠嶼的幫助下,他也對自己的生活與學業逐漸熟悉了起來。相處之後,白衣才知道楠嶼是一個什麼樣的理科學霸和天才人物——在校內名聲遠揚的他,憑著驚人的專業技能和高超天賦為學校屢獲殊榮,這讓同是理科的白衣倍感自愧不如。不過,除了有時候楠嶼似乎會表現得有些過於較真和嚴肅——也許是身為學霸自帶的性格和原則?

   他與楠嶼之間,經過數月的相處,似乎也一天天變得越來越熟絡了起來,雖然有時楠嶼還是有些自作主張,不過白衣似乎也已經適應了。不知為何,每次見到楠嶼,就會不經意間被他的氣場舉止所折服,似乎他會讓人產生莫名的順從感。

   ……

   那是一天放學,是白衣記憶中很重要的日子,因為是那一年的情人節。白衣沒有對象,所以並沒有什麼安排,便被班上幾個同病相憐的單身狗拉上了,約好放學去學校旁的小飯店吃晚飯。

   剛剛結束今天最後的一門課,修這門課的人並不多,不少人還想攔住教授詢問幾個問題,而白衣抬頭,卻看到楠嶼學長突然出現在他教室的門口。

   他玫瑰紅的眼睛皺著眉不斷掃視著亂糟糟的人們,最後目光終於定格在白衣身上,朝他微微勾手,示意他出來,便轉身消失在教室的門口。

   白衣不明所以,連忙跑出教室。傍晚的走廊里,人並不多,而楠嶼學長不知為何,看起來格外認真。

   “白衣,今天是情人節,我想請你吃飯。”楠嶼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微微嚴肅,即使他接下來的話足以讓任何人想入非非。

   “嗯?和我?”楠嶼的開門見山令他錯愕。黑豹的眉宇微微上抬,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一根豹尾在身後緩緩甩動著,似乎在揣摩其中的暗示。

   楠嶼還是像往常一樣,並不多言,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答復。

   “但我和同學約好了要去學校旁的餐館吃。”

   “那種店?哼哼……”,楠嶼近乎有些難以置信地輕笑著,“這麼廉價的食物和衛生狀況……你確定嗎?”

   白衣面露難色,似乎猶豫著。

   楠嶼的眉間開始浮現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看他緊鎖的眉頭,白衣知道,楠嶼學長很討厭被拒絕。

   “好吧,今天的確是個特別的日子。我會去和他們說一聲的。非常感謝你的邀請,楠嶼學長。”

   楠嶼緊鎖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低聲說:“好,六點,校門口見,別遲到。”

   白衣蹩眉思索著走回教室,仍在努力解讀如此特殊的日子中,楠嶼學長隱含的意思。

   “喂!白衣!楠嶼他怎麼突然來找你啊?”

   同伴的爪子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啊……他請我吃飯……很抱歉,今晚我可能不和你們一起去了……”

   大家聽到這句話,都禁不住起哄般意味深長地長長哦了一聲。

   “哈哈哈,去吧去吧!嘖嘖,白衣這家伙!不義氣啊,竟然搶先脫單了!哎呀呀真是重色輕友……”

   大家都禁不住打趣著,白衣卻不為所動,只是笑著聳聳肩。

   但是,白衣的好朋友卻將他拉到角落,低聲說:“白衣……我們一直沒和你說。楠嶼這家伙,據說是個偏執狂!脾氣有點暴躁,平常還很冷漠!我聽科技社的朋友說,他的脾氣特別差,曾經有家伙試圖和他談戀愛,據說沒出一周就受不了分手了。雖然還沒見過楠嶼對誰有那麼重視過,不過今晚他……咳咳……!”

   “額……放心,我會有分寸的。謝謝了!”白衣的嘴邊勾起一抹溫潤的微笑。

   “那我們先去吃晚飯啦!回見~”

  

   六點,白衣喘著氣跑到校門口。為了表示自己的重視,白衣還特地回到宿舍從一櫃子的休閒服運動服中仔細挑選了衣服。

   “你遲到了。”

   “楠嶼學長……對不起……”白衣平穩下自己的呼吸,輕聲道歉。

   “你課表五點半就結束了,我提早來找你,你應該有起碼20分鍾時間准備……”

   “對不起,我剛在糾結穿什麼……”

   楠嶼微微挑眉,打量了白衣一番,嘴角勾勒起了一絲玩味的微笑:“所以,這就是你最後的決定了嘛?”

   白衣瞟了兩眼自己身上的休閒褲和套頭衫——這已經是他挑選後覺得最滿意的搭配了。但相比之下,楠嶼顯然更加正式,如同他一如既往的風格般,極有質感的浪漫尖領白襯衫,再在胸前系上了端正的半溫莎結領帶,帶結處宛如一個深凹的甜美酒窩。平日的休閒西褲換成了熨得筆直的人字紋黑西褲,可見楠嶼學長對今晚這一餐的重視和精心准備,對比之下也不禁令白衣有些無所適從。

   “好了,車到了。走吧,下次穿衣再猶豫不決,我替你選。”楠嶼看看手機,立在校門邊張望著,似乎早已經約好了車接送。

   與他的品味毫無二致的選擇,黑色的SUV 內,飄散著茉莉淡淡的花香。汽車平穩地奔馳在城市的高速上。

   白衣也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欣賞著窗外的夜景,看著車逐漸駛上繞城高速,任由楠嶼安排前往今晚未知的晚餐地點。

  

   汽車停在靠近市郊一棟陳設華麗的建築前,似乎是一棟歐式獨棟別墅,黑夜里隱約可見前面的草坪與私家花園。精心裝飾的院落,看起來私密性就很強。周圍的住戶似乎也都零零散散,安靜的夜色下,象牙白的別墅靜靜佇立著,被昏黃的矮燈圍繞著。

   “楠嶼先生,您的目的地已經到了,謝謝惠顧。今晚的服務您是否還滿意?”

   “嗯。辛苦你了。”楠嶼等待著司機為他緩緩拉開車門,隨後理理外套領口,引領著正觀察周圍的白衣進入院子。

   院子里松軟的草坪,在寧靜的月色下,似乎柔軟到會令每一個人生出仰躺上去的衝動。

   楠嶼掏出鑰匙打開門,隨著門被打開,玄關的燈緩緩自動亮起。

   “來吧。”

   楠嶼拿起打火機點燃玄關櫃子上擺放的熏香蠟燭,溫暖的光线伴隨著香甜的芬芳緩緩點亮了屋子。是一套北歐風格的室內裝修,仿佛就恰如楠嶼的化身。房內的空間感、距離感、設計感都如同楠嶼平日里精密的一舉一動般,處處透露出單身貴族的氣息。米白色的牆、羊毛地毯、造型優雅獨特的燈具、白色的床鋪被褥……

   “能有這樣的房子,每天回家的那一刻,都會是很幸福的事呢。不過,楠嶼學長竟然會有這樣奢侈的房產……” 白衣禁不住默默思索。

   “坐吧。晚飯由我親手做,如果餓壞了,餐桌上有我下午烤制的馬卡龍。如果有興趣的話,歡迎來廚房觀摩。樓上,晚點由我親自領你參觀。”

   “學長……您要親自下廚嗎?”

   “沒錯。我記得你說過你很喜歡牛排,所以這會是今晚的entrée。”

   “希望您不介意我在旁邊看看”

   楠嶼那一晚在灶台旁的動作很緩慢仔細,因為白衣一直在旁邊聚精會神地看著。楠嶼的余光也一直留意著他,因為喜歡他認真的樣子。

   第一次還是在學校的健身房內,隔著玻璃,他偶然停下腳步。周五的晚上九點,楠嶼剛將自己的專業課修完,與導師討論完論文題大綱,從講堂內走了出來。

   他靠在學校二樓的露天陽台上,吹著晚風,還在思考著如何反駁導師剛提出的悖論。對面是學校的體育館,二樓是公用的健身房,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他第一次看到了白衣。

   白衣那時穿著寬松的運動短褲和黑色緊身背心,赤著爪正踢著面前的沙袋。勻稱的身軀轉動下,一記迅猛有力的側踢重重踢在面前懸掛的塑膠沙袋上。沙袋沒有夸張的左右擺飛,但是透過上面劇烈震顫的鐵鏈,楠嶼已經能感知到白衣強大的爆發力和收放自如的力度。那具身軀里,每一次踢腿和轉身都展示著貓科獨到的柔韌性,黑色皮毛下肌肉的擰動隨著光线層層變化著色澤,不禁讓楠嶼看得微微失神,贊嘆不已。那具似乎物理學公式都難以解釋,健壯又平衡的身軀,是他無法企及,靈活與力量融合,爆發與優雅的並存。。

   一記記干淨利落的側踢橫踢下,塑膠沙袋的一面甚至都微微凹陷。到了這時,白衣終於停了下來——縱使他很討厭自幼父親強迫性的訓練計劃,但這仍然成為了他生活中烙印下的鍛煉習慣。低頭拿起水壺時,他瞥見了楠嶼——那個朝著健身房盯了很久的奇怪家伙。

   白衣也未曾想到,在每周的社團活動里,會遇到那晚盯著他看了很久的楠嶼。同時,他也是社團的副社長。每到科研社的活動,楠嶼作為前輩講解起復雜的專業知識給他們聽,白衣都會認真地聽著,內心禁不住微微贊嘆著楠嶼的學識。

   “楠嶼學長太強了,這簡直可以當老師了!”社團內每天都可以聽到這樣的稱贊,不絕於耳。

   而白衣的一切,楠嶼盡收眼底,似乎已經開始暗中觀察。因為那時,白衣他會很安靜,仿佛一尊凝固著的雕塑,帶著貓科與生俱來的耐心和專注;也很可愛,只偶爾眨眨映浸在艷綠眼眸中水汪汪的瞳仁;更不僅如此,他會是他的!是楠嶼心底偶然迸發出的一個念頭,是否正如第一次對著題目苦思冥想,卻在不經意間迸發出的靈感那般突然?從見到的第一面起,他喜歡上了這個文靜的學弟,他也親眼見過那具身體如何完美詮釋他的隱藏的力量。

  

   “要來試試嗎?”

   楠嶼熟練地煎完一塊誘人的肉眼牛排,放在一旁醒肉。張弛有度、收放自如的瀟灑動作令白衣忍不住微微折服。

   “好,第一步是?”

   “照著我的指令就好了,我會教你的。”

   那是很幸福的一餐,幸福到白衣至今都能回味起那一晚牛排鮮嫩的口感和獨特的味道,以及那對桃粉的眼睛,在溫暖的燭火下閃爍著動人的粉紫光澤,里面流淌著不言而喻的柔情……

   “以後……就來和我住吧~不必再和他們呆在擁擠的宿舍,搶著去食堂排隊了……”

   ……

  

   夕陽很快從地平线上褪去,夜色緩緩籠罩向窗外的景象。不知何時,火車車廂里的燈光已經亮起。

   白衣甩甩腦袋,似乎想脫離出那段的回憶。這時,他觀察到自己的對桌來了兩位新乘客,其中一個竟然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為了在孩子面前保持形象,白衣趕緊掐滅煙頭,草草收起了煙盒。

   “哥哥,煙灰都掉到你襯衫上了呢~”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一只小巧的虎爪子指向自己的襯衫。

   白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襯衫,匆匆拍掉了煙灰,重新看向面前的小男孩:“謝謝你呢,小朋友。”

   “哥哥是去哪里?”小老虎在自己的父親身旁坐好。

   “我也不知道呢……也許,火車什麼時候停,我就什麼時候下車吧。”白衣的話透露著些許無奈,又自嘲地笑笑: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里,不過現在,隨遇而安是唯一的辦法了吧。

   “哦!那正好!我是在終點站下車呢,我們可以一起啊哥哥!和小諾去諾丁市吧!”這個小老虎笑得很甜,讓白衣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小諾,不要打擾人家了,黑豹哥哥可能會有自己的安排……”

   “但是咱們諾丁市那麼漂亮,哥哥一起來嘛!”

   “嗯……諾丁市嘛……好像聽說過一點……。”白衣往嘴里放了顆薄荷糖,企圖消除嘴里的煙味,同時暗自思索起這個名字,微微將探尋的視线望向對桌的父子。窗外,無論是陌生的、重復的、艷麗的、貧瘠的,都沒有一處能讓他微微停留住視线。也許,這個諾丁市會與他有點緣分。

   “啊,你可能沒怎麼聽說過,我來解釋好了。諾丁市坐落在諾丁山山腳,以他的溫泉而出名,是比較著名的旅游景點哦。同時,各類賭石酒吧等娛樂文化也很發達,是度假的好去處呢~只不過娛樂產業往往也伴隨著治安和勢力交錯的問題……他的興旺據說很大部分也是因為罪惡之都——特洛伊市在暗中支持的緣故,據說有著很多相連的產業和合作。所以,小伙子,可要做好心理准備哦~”

   “聽起來……很有意思呢……”

   “嗯?大哥哥有興趣一起來逛逛嘛!回頭小諾給你當導游!”

   “哈哈……好啊。”白衣似乎有點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小老虎,與他一直攀談玩耍到深夜,最後才因為困意相繼睡去。

  

   火車的汽笛隱約在耳邊響起,似乎有個東西不斷推擠著自己的手臂。睡著的白衣,很快就睜開蓬松的睡眼,甩甩腦袋,發現是小諾正踮腳用小爪子推擠著他。經過一夜的飛馳,似乎白衣已經順利到了諾丁市。

   “白衣哥哥!走啦走啦!到站了!再不下車就要被火車帶走了哦!”

   “來了來了。”白衣匆忙背上行李,跟著小諾和他的父親下了車。

   不愧是著名的旅游景點,臨近深秋微涼的天氣,諾丁山著名的溫泉吸引著無數慕名而來的游客。旖旎的風光下,從熙熙攘攘的站台遠遠眺望而去,諾丁山宛如一把緩緩舒展的折扇倒懸在藍色的天際之間。山頂雪白的積雪在碧藍的天幕下更顯寧靜和姣好,與周圍連綿的山脊連為一片,而諾丁市就如同群山懷抱中的一顆明珠,輕輕依偎在諾丁山的腳邊。

   春城夏店,秋釀冬泉。

   這是對諾丁市最好的形容。深秋的溫泉逐漸開始火爆,白衣已經能瞥見山腰上一陣陣飄散向天際的白煙,不禁聯想到那種熱氣騰騰、舒緩筋骨、仿佛融化般的絕妙享受……

   “小伙子,我要帶小諾趕緊回去了,家里那邊還有生意上的事要處理。你初來乍到,似乎很需要工作……如果不介意,我的生意伙伴在諾丁市西街開了一家酒吧,叫彼岸酒醒,正缺人手呢,工作難度也不大的。要不要考慮去試試?”大老虎友好地拍了拍白衣的肩膀。

   “嗯?”白衣似乎還沒考慮那麼多,不過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他是不會拒絕的,“哦,如果可以,我很樂意去試試!謝謝您!”

   “好!哈哈哈!維普那家伙會喜歡你的!到時候報我斯諾的名字就好。那我就帶著小諾先走了!酒吧並不遠,看看地圖問問人就能到了!”

   “等等!白衣哥哥拿著這個!”小巧蓬松的虎爪子攤開,手心里是一顆亮閃閃包裝的水果糖,“抽煙很不好的!所以,大哥哥吃這個代替吧!當初爸爸被逼著戒煙的時候就是天天吃糖的!”

   “咳咳,好了快快快!那邊要等急了!”虎獸人微微尷尬地扶了下額頭,拉起小諾的爪子。

   “好嗷!那麼大哥哥再見啦!”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車站來來往往的人流中。

   白衣放下輕揮的爪子,微微嘆了口氣,望向四周的目光變得微微有些茫然。

   靈敏的鼻子捕捉到包裝上,小諾身上殘留下的奶香味,不禁笑了笑,最後小心地將糖揣進口袋。如果不是路上遇到這對父子,白衣一個人拎著箱子漫步在擁擠的站台上——這不過又是一個同樣陌生的車站罷了。

   諾丁鎮的夜幕很快降臨,白天熙熙攘攘的小鎮轉眼間以另一種形式點燃在夜色中。街角,黑夜掩蓋住白日店鋪灰暗積塵的門框,唯有門前的紅紫霓虹閃爍著艷麗的光澤。店內的燈光有的昏黃而溫暖,映動著吧台前一排排攢動的背影,以及吉他琴弦輕輕撩撥的節奏;有的則是刺耳的音樂聲,各色的燈光和音浪隔著地面都能傳遞而出,鐳射燈球映照著瘋狂的人群,閃動下宛如刺眼的閃電。白衣敏銳地嗅到雞尾酒或甘甜或辛辣的味道,以及諸多款啤酒獨特的麥香,彌漫在大街小巷。

   背上的雙肩包仿佛越來越沉重,壓得白衣近乎喘不過氣,待他卸下背包坐下時,才驚覺自己的雙肩早已經酸痛不已。

   “‘彼岸酒醒’……會在哪里呢……“,白衣自言自語著,從癱坐的長椅上直起身,“為什麼這里會有那麼多的酒吧啊……好難找……”

   “嗯?”視线瞥向街尾,是一個奇特的紅色霓虹圖標,狂放伸展的线條,正宛如秋日綻放的殷紅菊花般緩緩舒展開。“這……似乎看著很像彼岸花的標志呢……也許是那家?”

   白衣拎起行李,邁步向那間酒館,抬起頭細細看著燈光下閃爍的名字——不錯,正是這里!白衣眼里閃過一絲欣喜。

   伴隨著吱呀聲推門而入,微微溫熱的空氣混雜著酒香拂過臉頰。沒有震耳欲聾的舞曲和狂歡的人群,唯有節奏布魯斯被酒保裝進搖酒器里碰撞出誘人的清脆聲響。

   白衣拖著自己的行李箱緩緩走向吧台,此刻,風塵仆仆的他更像是深夜西部酒館的歸人,顯得格格不入,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而非一群群衣著光鮮,輕抿著烈酒作樂的人群。喝酒聊天的人也並不算多,但唯一的一位酒保似乎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並沒有第一時間來招待坐在吧台前的白衣。白衣只得在那里自顧地坐著,撥開煙盒,抽出一支薄荷煙——只剩七支薄荷煙了,緩緩地點燃深吸一口。

   “看來要省著抽了啊,自己對這個薄荷還蠻上頭的。“白衣心想,隨後將視线轉向那位酒保。

   “請問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想來點什麼呢?”酒保將翠綠的薄荷葉點綴在莫吉托微白的伏特加混合液上,緩緩推向旁邊的顧客,隨後利落地用白布擦著杯子,湛藍的眸子望向白衣,禮貌地詢問著。

   那是一只純白的狼獸人,小心熨燙過的平整白襯衫貼合著結實的胸膛,領口系著小巧的黑色蝴蝶領結。黑亮的唇邊上翹,微笑下露出銳利的犬牙,在酒吧的燈光顯得毫不森冷,相反如白玉般閃著溫潤的光澤。

   “Surprise me.”白衣給了一個模糊的回答。

   “哈哈~請稍等。”白狼身為見多識廣的酒保顯然見怪不怪,利落地開始了准備工作:

   白狼揮著小刀切下一片青檸,微擠著兩端將果肉摁在杯緣上輕磨一圈,再將玻璃杯倒扣在一疊粗鹽之上緩緩轉動,直至剔透的晶片附滿杯子邊緣——白衣看著檸檬與鹽片,已經微微按耐不住自己因酸咸而生津的口舌。隨後,白狼將鮮紅的番茄汁緩緩注入,伴隨著烈焰般辛烈的伏特加酒、西芹葉、檸檬片、胡椒鹽,再以纖細的爪指,技巧性的手勢握著銀勺快速攪拌著杯中鮮紅的烈酒,夾雜的冰塊在攪動下發出清脆的割傷聲。接著,緩慢而均勻地注入酒杯,在血酒注入3分之2的時候,迅速支起吧勺。最後,白狼將翠綠的芹菜根刺進微微醇厚的血腥瑪麗。殷紅的紅,殷紅的酒,伴隨著刺激的辛香,對白衣的視覺進行了一次奇妙的洗禮,撩撥著他的神經。他臉上的表情明顯隨著面前的血色興奮了起來,饒有興致地細細觀摩著。

   “請慢用~”白狼推向面前,“這杯本店的招牌特調。”,湛藍的眼眸中閃爍著狡黠和期許的光。

   白衣輕捻杯身,微微打量著杯中的酒。紅得美艷又毒烈,那是一種更勝於鮮血的顏色……那是宛如彼岸花般的顏色。一口飲下,辛辣的口感瞬間席卷舌尖,咽下喉似如輕火微醺,但番茄的酸甜逐漸涌回敏感的味蕾。正如彼岸花鱗莖中的劇毒一般,白狼的手藝看來也絕非庸手,那令白衣微微上癮的獨特回味久久停留在唇齒間,如那火辣卻難以自制的癮毒。

   “真是厲害……”這驚人的味道令白衣不禁想起常人敬而遠之的血腥瑪麗,不過卻能成為酒館的招牌特調,還緊緊抓住了他的味蕾,忍不住令白衣高看一眼。

   不愧是如彼岸花般的飲料,如果沒有覺得被荼毒味蕾,那麼大概會真心迷戀上吧~

   “哈哈,多謝!”

   “你看上去好像忙不過來啊,這間酒吧……只有你一個人嗎?”白衣裝作無意地試探著,因為,他需要這份工作。

   “確實只有我一個員工,既要擔任酒保又要擔任調酒師,不過其實酒吧的工作應該也沒幾個人會想來做。”白狼繼續搖著金屬瓶,不斷地被白衣套著話。

   “可以找一下你們老板維普嗎?我有事與他商量。”白衣請求著白狼,後者一臉無所謂地敲響了酒櫃旁邊的暗門,向里面低語了兩句。

   暗門中一陣響動,隨後暗門打開了,一個高大地棕色熊獸人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的臉上還有兩道傷疤,生生分割開濃密的毛發。“我是這家酒吧的老板維普,找我有什麼事嗎?”不難看出,嚴肅的語氣下已經對尚未付賬的白衣產生了些許疑慮。

   “你們這里還缺人手嘛,我需要一份工作。”白衣開門見山。

   “哦!?人手這件事的話,雲澤啊~你怎麼看?”維普的面色微微驚訝,隨後緩和下來,拍了拍白狼的肩膀。

   “你說呢!”雲澤甩去一個白眼,“你讓老子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還只給我一份工資!你說你死不死啊!”雲澤扭過腦袋,顯得有些不滿。白衣對於微表情的理解和觀察是專業的,他看得出雲澤並沒有真的生氣。維普凶巴巴的表情蕩然無存,憨厚的他一臉羞愧地安慰著。

   “咳咳!不過,小伙子……我還不是那麼確定你的工作能力啊……做做酒保就好,但是之前不合格的家伙真是比比皆是啊。”

   “咳咳,是諾斯介紹我來的……”

   “哦?哈哈哈是他?真沒想到呢!不過他看人一向准……你倆原來認識啊……好吧好吧……嗯……我覺得給他個試用期看看,咋樣啊雲澤~”

   “嗯哼~”

   “那麼就招待招待客人,給雲澤打打下手就好。看樣子你似乎對酒有點認識,不過我們家雲澤可是很厲害的!工作服一會兒發給你,至於工資的話,試用期一個月兩千,酒水也有分成,客人給的小費就看你自己多努力了哈哈哈。還附帶夜宵,有時候能嘗到本熊的手藝呢,你覺得如何?”

   商人需要打壓,白衣深知這一點,討價還價的熟練,現在終於派上了用場。

   “工資好像太少了,至少應該過三千吧老板。”白衣露出了可憐巴巴的表情,他現在也確實需要錢。

   “不行,最多兩千三!”

   “嘖嘖嘖……最少兩千五!”

   “吼?小豹子,你在和我討價還價?”

   “嘛……反正機會不少,我相信諾丁鎮不會太缺人手……就是可憐的雲澤不知道一狼還要苦苦支撐多久呢~”余光瞥見維普老板的嘴角微微抽搐,雲澤看到維普吃癟,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

   “好吧!成交成交!真是個狡猾的家伙……要是偷懶看我不扣光光你的工資……”維普不滿地嘟囔了幾句。

   既然目的達到了,白衣瞬間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那麼尊敬的維普老板,請問你有沒有住房什麼的提供給我呢?”

   “嗯……有是有……只不過……酒吧里有一間雜物間,里面擺著一張床,但是很久沒打掃了,有點髒兮兮的。雲澤和我倒是用不上,他的住處已經解決了。”

   “切……那是因為平常你中午和晚上總是在那里偷懶睡覺……”雲澤不滿地撇撇嘴。

   “哈哈哈好啊,不嫌棄不嫌棄,我今晚就睡在那里好了。那麼是不是應該把工作服給我,然後我就可以開工了呢?”

   “當然當然,你現在就是我們酒吧的一份子了。對了,你叫什麼?”維普轉身在櫃子里翻找一陣,將包好的新工作服遞給白衣。

   “白衣。”白衣簡短地回答道,接過了工作服,寄放好了行李,便直直前往廁所換上。

   “看上去是個狡猾的家伙呢,不過這樣才不會像以前的那些三腳貓一樣,應付不來酒吧里的環境,你說呢,雲澤?”維普望著白衣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用肩膀碰了碰雲澤。

   “誰知道呢,萬一是個狠人怎麼辦?也許他就會把你剛塞進去他嘴里的小兄弟咬斷或者殺人不眨眼什麼的……”雲澤撇撇嘴,有些戲謔地看著維普。

   “哦不不不,雲澤,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在客觀地評價新人而已。”

  

   黑色的酒保西服很適合白衣,將他的身材襯托得極好,似乎是新生活的開始,不是嗎?

   “嘿,雲澤,我該做些什麼?”

   “沒什麼大事,你只需要接客,把飲料和那些非調酒給他們,或者幫我拿一下那些預調酒,相信我,很輕松的。”雲澤依舊做著自己的事,用余光看著白衣。

   “哈哈,我相信你,畢竟你在這里呆的時間可比我長的多。”白衣笑著,他已經開始享受這種新生活的感覺了。

   白衣正埋頭擦著高腳凳,頭頂的燈光卻突然被遮住,一只巨大的爪子托起白衣的下巴,抬了起來。白衣也是反應迅速,蓬松的豹爪迅速反扣住那爪子的手腕,抬頭直視向那片陰影的主人——那是一只極其高大健壯的黑龍——不得不說,第一眼看下來,他意外的帥氣。

   “嘶嗷!哇哦哇哦哇哦哦!難得的新面孔啊!這位小帥哥,要不要下班之後跟我走啊,我可以讓你爽上天哦~”黑龍雖然爪指被掰住疼得齜牙咧嘴,但仍不忘用曖昧的語氣調侃著 。

   “這位先生,您要來點什麼?還有,請管好您的爪子,否則,我不介意在你的臉上留下三四道永遠都沒辦法消除的疤痕。”白衣露出一個禮貌又不失威脅的微笑,泛著銀光的豹爪從爪鞘中緩緩伸出。

   “噢?小貓咪脾氣很大嘛,頭一次呢在這個酒吧會有人拒絕我~”黑龍不客氣地捏了捏白衣的臉——很柔軟蓬松的觸感嘛……兩人的氣氛也開始逐漸劍拔弩張。

   “唉……你們倆真是夠了……夜煞,收斂一點啦,這是白衣,我們店的新酒保。白衣,別太介意,夜煞只是開個玩笑罷了~”雲澤正忙著調酒,隨後向黑龍歪了下頭,“還是老樣子?”

   “不,今晚我要來點刺激的~給我一瓶伏特加。”夜煞松開了托著白衣下巴的爪子,煞有介事地往高腳凳上一坐,挑眉看向白衣扣住他的爪子。白衣見狀,也隨後松開爪子,一言不發地轉身從酒櫃前拿下了一瓶伏特加,隨後又拿起了一個玻璃杯,將兩樣東西一起推到夜煞面前。

   “哦?看來新來的小酒保已經很熟練了嘛~”夜煞麻利地扭開瓶塞,邊倒酒,邊饒有興趣地不是瞥向白衣的一舉一動。

   “白衣來了之後,我就只是調酒師了啊,還真是輕松很多了呢。不過看來某龍得罪了新酒保,搞不好下次連門都要進不來了呢。”雲澤繼續在那里優雅地調著酒,不時稍微抬頭瞥一眼夜煞與白衣,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夜煞臉上得意調戲的笑容微微凝固,漆黑的龍鱗下陣陣發燙,匆忙舉起酒瓶倒了一杯伏特加,對著白衣說道:“對不起啊咳咳,很抱歉剛剛那麼冒犯,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為我的莽撞自罰一杯。放心……本龍平常可是很正經的……咳咳……真的……下次,下次可千萬別把我關在外面呐!”

   白衣看著夜煞禁不住輕笑了出來:“我可不是這麼記仇的人,不過看在你道歉的份兒上,重新認識一下吧,我是白衣,本店的新酒保,看來搞不好你會在我之後的工作中經常出現了。”

   “嗯嗯,我……我是夜煞。”黑龍的耳朵禁不住害羞地抖了抖,看起來如釋重負。白衣禁不住覺得他真的很有意思,在似乎摸透了黑龍的秉性後,覺得是時候稍稍報復一下剛剛的調戲,便在他的耳邊充滿誘惑地輕聲說道:“如果你真的想的話,我和你,也不是不可以哦,夜煞先生~”

   夜煞舉起酒杯的爪子瞬間凝在空中,眼里帶著震驚和害羞。平時他的這種行為放在別人身上的話,別人早就生氣了,但是頭一次遇到白衣這樣的主動和淡定竟然一瞬間手足無措。

   “這這這……真的嗎……”夜煞想盡量保持鎮定,但顯然已經有些手足無措。

   “我不知道哦,你說呢?”白衣向夜煞眨了眨眼,他也清楚,龍與其他生物不同,他們的性欲往往更大。

   在背下了酒櫃中各類酒的位置之後,白衣已經開始偷懶,甚至都不需要轉身去拿酒,靈巧如蛇的尾巴在櫃子上一陣摸索,心里默數,再控制著尾巴牢牢卷住瓶身,就能優雅輕松地把想要的酒拿下。

   凌晨三點多,一眾酒客也或都心滿意足,或爛醉如泥。維普見兩人已經能熟練地運作,便放心地先行離開了。在熟練地打發清場後,酒館只剩雲澤,白衣還有夜煞了。白衣開始收拾吧台,雲澤則做著酒館的清潔,至於夜煞,作為老顧客頗為特殊,留下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似乎很珍惜每晚酒盡人散後片刻閒聊飲酒的寧靜。

   聊到一半,雲澤就去了酒吧的後方走廊里不知道忙活什麼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滿身大汗地回來了。

   “嗯……好了!”雲澤松了一口氣對吧台前的白衣說道,“那間房間終於大概理干淨了。維普那家伙太懶了,一直都不打掃。放心,這下就好多了,這樣你也能睡得稍微舒服一點了!”

   “唔?啊這……雲澤……非常感謝!”白衣不禁有一些感動。

   “哈哈沒啥的!休息不好,明天的工作你要是打瞌睡被扣工資可就不好啦!明天我帶你去熟悉熟悉進貨!今晚記得早點休息嗷!”雲澤瀟灑地甩掉白色毛發上的汗珠,打趣道。

   當一切整理就緒時,他倆換上了平時的便裝。

   “那麼~晚安白衣,我先走了。嘿!接著!”雲澤將酒館鑰匙丟向白衣,便跨上自己的單肩包揮揮爪消失在夜幕中。

   白衣余光瞥見猶猶豫豫,完美融入進陰影的夜煞還駐足在酒吧門口,便忍不住出聲詢問:“哦吼?怎麼還不走?”

   “唔……咳咳……這瓶酒勁有點大,讓我吹吹風酒醒了就走!”

   “是嘛?”白衣輕笑著看著他蹩腳地找著理由。

   “咳咳……你要休息了?好好好~我也著就回去讓你關門就是了……”夜煞看起來很有興致,似乎挺想聊聊,不過看到白衣略顯疲憊的樣子,最終還是選擇讓給白衣早點休息。

   在徹底關門後,白衣鎖好正門,回到了屬於自己的房間。房間里只有一扇極小的窗戶,不過幸好是深秋並不悶熱,但灰塵飄在空中弄得他鼻腔一陣發癢。房間里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物和紙箱,統統堆砌在一起。唯有角落里是一張較窄的舊木床,大概也只能勉強應對維普的身材,不過對於更精瘦的黑豹來說也算是比下有余。白衣也不嫌棄,匆匆換下衣服,就直直癱倒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倒頭就睡……

  

   “喂喂喂~白衣!醒醒啦!該起來了!”

   白衣緩緩睜開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為舟車勞頓和工作辛苦,這一夜他睡得少有的酣甜昏沉。

   睜開眼,是一只俊俏的白狼。他咧著嘴,注視著面前慵懶的黑豹,輕輕搖著他被陽光曬得暖烘烘的柔軟黑毛。

   “唔嗯?你是……啊……雲澤?你來上班了?這麼早?”

   “不早了不早了!該去進貨了哦!晚了可就領不到好貨了呢!”

   白衣迷迷糊糊地起身打了個哈欠,在雲澤的指引下借用酒吧的廁所簡單衝洗了下身子。

   不得不說,現在的住宿條件雖然一應俱全,但終究是艱苦了點,遠不如以前的舒適二層別墅來的那樣干淨舒服……

   別墅?我怎麼還在想那件事……真是不清醒……

  

   “走啦走啦!咱們今天去找當地的酒類品牌代理!咱們酒館可能需要考慮多進點紅葡萄酒!到時候,就能做巧克力熱葡萄酒了!這可是冬季暢銷~”

   “昂?那麼……店在……在哪里呢?”

   “跟我來就好了!走吧咱們去驗驗貨!要趁早嗷!可不能被搶先了!”

  

   兩人緊趕慢趕來到了諾丁山山腳另一邊的一棟建築前,看樣子是個酒莊,作為位置似乎有些偏離城市,但是大片的葡萄園卻勾起了白衣的強烈興趣。

   “到了到了!這是諾丁酒莊!本市很出名的酒類供應商!他們的私釀葡萄酒可是非常有名的!”,雲澤說著砸砸嘴,似乎在懷念那令狼沉醉的味道,“不過據說近幾年諾丁市最大的黑手組織野狼幫進行了插手管理……不確定是 不是真的……今天趕緊趁早定下訂單,就不用再發愁冬季的貨了!維普可是催了好幾次的!”

   “您好,歡迎光臨諾丁酒莊。是維普先生的訂單嗎?”

   “是的!大概是十箱紅葡萄酒,今天來驗貨。”

   “好的,里面請~”

   “這是您的訂單,主材料用了北境的希拉葡萄,在不同的環境會有相對不同的味道和香氣。在更暖的南邊成品偏向於強勁、醇厚的葡萄酒,而在諾丁山腳下的話,會變為帶著輕微黑胡椒香氣的紅酒,冬季最適合不過了。”

   雲澤與白衣跟隨工作人員來到儲酒間:“您要的酒水大致都在這里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隨後我們會在兩天內送到您的酒吧。”

   “嗯……謝謝了!不過我要仔細驗一下……維普囑咐過我的……”

   說完,在昏暗的室內,雲澤對著那一排酒開始小心地查驗起來。先是借著夜視仔細讀著上面的信息標,包括產地、成分、年份等。但是,當細看起瓶身時,雲澤不禁微微皺起了眉。

   “嗯?怎麼了,有問題嗎?”白衣有些奇怪。

   “這個年份圖表……不對勁!我和維普要的年份和這個不一樣……這些似乎是多年份混釀的……由多個年份的葡萄酒混合起來,品質會縮水不少!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這批貨有一半不是我們原先要求的那批!”

   工作人員似乎有些尷尬,面對質問支支吾吾地道歉著:“這……十分抱歉……一定是我們酒莊搞錯了!我們這就去核對訂單信息……”

   但是,一陣拖延下來,似乎還是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

   雲澤明顯有些氣憤,對於這樣的商業欺詐十分的不滿。

   直到主管出面,才在步步逼問下解釋了原因:原來今年野狼幫接管了酒莊的部分股份,但是紅酒產量不足,野狼幫經營的野狼迪吧急需紅葡萄酒的供應,於是便強行要求酒莊從維普的大訂單中調走了一半,用混合年份酒進行替換。

   “這……我理解野狼幫有著很大的股份,但是你們酒莊這樣欺騙其他的消費者實在是……不行,我要求將我的訂單中原先的合格葡萄酒要回來,並且拿到五折的優惠,否則我們酒館會直接報警曝光這種行徑……”

  

   從酒莊中出來,白衣不禁對雲澤的敏銳洞察力暗暗欽佩。

   “白衣~學到了吧!你看這些家伙,盡耍手段,要是沒及時發現,那可就慘了!不知道要虧多少呢。”

   “嗯……不過你說……他們真的會如實照做嗎?”

   “當然會的啦!這種丑聞要是爆出去,野狼幫和諾丁酒莊的聲譽和產業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影響!而且,我剛剛也取證了呐!”雲澤得意地揮了揮手機。

   而在另一邊,隨著“嘭”的一聲重響,一只緊握的拳頭重重砸在椅子扶手上。隨著老板椅上緩緩轉過,一只凶神惡煞的灰狼惡狠狠道:“這點事都辦不好!這破酒莊投了那麼多錢進去,回頭竟然還出岔子!真是一群廢物!而且……維普那家伙……竟然還趁機敲詐!要不是顧及他的背景,早就下手了!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再放過他了!這樣的把柄落到他手上,可不能輕易這麼算了……你們幾個……回頭……記得做的低調點……哼!警察?警察多個毛!?一群廢物,還不快去!”

  

   接下來的一周,白衣都日復一日跟著雲澤學習如何運作酒吧,兩人之間的合作也變得更加默契了起來。同時,白衣發現夜煞似乎一有空就喜歡來酒吧,而且每次來都忍不住要和白衣雲澤兩人攀談許久,對彼此的了解也逐漸更深了。就連雲澤也說夜煞到訪的頻率明顯高了不少。在聊天時,白衣對這只看上去憨憨傻傻,又有些幽默的黑龍也不禁熟絡了起來。

   “那個……白衣……酒吧的居住環境也太累了……我那里……還算有空位,要不要考慮考慮……和我住啊!我正好一只龍挺無聊的呢,你來了還能……幫我打掃打掃衛生呐~”夜煞把玩著手里的酒杯,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

   “哦吼?夜煞先生主動尋找新室友了嘛?”白衣並沒有一口回絕,但這也並不算隨便答應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的要求,而是已經相處過,這只傻憨傻憨的黑龍,在城府方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想做什麼,基本都會耿直地表現在臉上。像這樣的要求,白衣似乎早已預料到他會提了。另一方面,他是雲澤的老熟客,將近一周的相處閒聊,白衣對他也有了些了解,似乎……還是個挺讓人放心的家伙。

   凌晨兩點多,白衣拖著疲憊的身子,將酒吧的門反鎖後,禁不住張大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工作前那杯提神酒的勁頭已經過去了,現在困意涌現,禁不住拿出煙盒,又掏出一支薄荷煙。點燃的薄荷煙味道清新,至少讓白衣清醒了很多。

   “這是什麼煙,味道還挺新奇的。”夜煞還留在酒吧里,等待著白衣下班,看著比自己矮了兩個頭的白衣,好奇地嗅著。

   “這個嘛?薄荷煙,我對薄荷有些太上癮了。”白衣解釋道,又深吸了一口。

   “對了,那天晚上你說的那個……不介意與我……莫非是真的嘛?”夜煞突然想到了什麼,打趣般地問道。

   “莫非夜煞先生有此雅興?”白衣轉頭輕笑著瞟了一眼夜煞,“趕緊帶路吧,我去驗驗新房。”一路上,夜煞都找著話題試圖多了解白衣一點,但是白衣滴水不漏的回答更讓他琢磨不透,這個外貌與性格都極其神秘又有意思的家伙,就連回答都能不斷撩撥著自己內心潛藏的好奇,想要知道更多關於他的過去。

   白衣也嘴角噙著微笑,沒再看他,只是默默地跟著夜煞走著。

   約莫十多分鍾後,兩人到了一棟公寓樓底。上到七層,夜煞走到702室的門前,掏著鑰匙准備打開公寓門。白衣一路看著樓內略顯陳舊但干淨整潔的環境,不禁還算滿意。“咔噠”一聲,門開了,夜煞打開門口的燈:“歡迎光臨寒舍~”

   “比我想象的干淨得多嘛,看來你經常做家務。”進了門,公寓內的裝修卻讓白衣屬實微微吃驚——整體米白色的基調洋溢著溫馨的氛圍。小巧的玄關旁還有嵌入式的鞋櫃與木盒用於坐下換鞋。室內巧妙地利用一節小樓梯營造出層次感,廚房餐桌位於在上層,而下了短短黑色木梯是寬闊的客廳與一台液晶電視。臥室與衛生間就處於客廳的拐角處,客廳的落地窗外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陽台,真是一應俱全。

   “欸,其實並不,我每個月做一次清潔,只是你這次來正好是月初而已,所以看起來很整潔……哈哈哈就是這樣。怎麼樣,你還喜歡吧?”夜煞禁不住害羞得憨笑起來,他怎麼能讓白衣知道是白天多麼匆忙特地打掃了衛生! “不過你今天這麼累了應該需要洗個澡吧,我可以給你衣服,畢竟酒吧換洗衣物什麼的的確很不方便,雖然尺碼可能會大很多……”

   “感激不盡。沒想到夜煞先生對房子的品味還真是不錯。”忙了一夜,除了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外,白衣已別無他求。

   夜煞領著他走進浴室,稍稍介紹了一下使用方法和浴巾的位置,便輕掩上門出去了。白衣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邁進淋浴間,感受到腳爪踩在干淨的 白瓷磚上,溫熱的水從自己微微汗濕的毛發上流過,漸漸地衝走了身上的疲憊和酸軟,似乎有些禁不住微微犯困,便連忙將自己撼醒。

   “白衣!那個……衣服我幫你放在外面咯。”夜煞隔著門在外面喊著。

   “謝了!”白衣睜不開眼睛,水流衝擊著頭頂,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疲憊,這樣舒服的環境……這個澡洗得也太舒服了點。

   白衣擦干身子吹完毛發,換上了夜煞遞給他的襯衫。夜煞寬松的襯衫將他的大腿都已經遮住了一半,便感覺沒有穿睡褲的必要。白衣打開了浴室門,水汽從里面溢出,順帶著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夜煞在客廳中,看見了洗完澡滿臉愜意的白衣,有些慌張地說著:“那……那個,我只有一張床,你如果想,我可以打地鋪。”

   “沒事啊,你知道我完全不介意擠一擠的。而且,作為你的新室友,怎麼會忍心讓你打地鋪呢~”白衣輕笑了一下,似乎能看見夜煞的臉瞬間通紅了起來,匆忙扔下一句:“你先去休息!”就衝進了浴室。

   浴室里,寬衣解帶後的夜煞胯間粗大的性器早已禁不住挺立,紅潤間微微發紫的龍根正微微抖動著,如同他腦海里按耐不住的欲望和白衣衣衫不整的模樣。他擰開冷水,任由水流順著細密光滑的龍鱗一小股一小股地流淌而下,順便想要衝掉腦袋里的那些不好的東西。

   當夜煞穿著浴袍到客廳的時候,等著他的白衣已經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白衣輕微的鼾聲讓他的胡須微微震動著,完全放松下的白衣此刻竟然也有說不出的可愛,如此模樣更讓夜煞心感憐愛。夜煞溫柔地抱起了白衣——觸手是一片絲亮光滑的毛發。

   正當夜煞感嘆著這柔軟的毛發時,白衣突兀地睜開了翡翠般的雙眸,透如玻璃欲水,青如竹里歸色,長時間習慣淺度睡眠的白衣幾乎是一碰就醒。

   夜煞一臉錯愕,黑亮的龍眸與白衣傻傻對視著,自己懷里的白衣尷尬地懸在半空。

   “夜煞先生……我自己能走哦~”白衣的輕笑回蕩在夜煞耳邊,隨後懷中的黑豹如同難以捉摸的寵物貓,從主人中的臂彎中頭也不回地跳下,柔軟的肉墊輕踏在木地板上,悄無聲息地邁向了臥室。

   夜煞漲紅了臉,看看自己的爪子,似乎還不忘回味爪間殘留的毛絨觸感。

   床上,白衣已經安靜地躺好了。夜煞輕輕掩上門,躡手躡腳從另外一邊上了床。

   夜煞倚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側身看著面前那裹在被單里,背對著他的小黑豹,禁不住微微嘆息一聲,說不清是感嘆還是滿足,直到視线逐漸模糊,緩緩合上了雙眼。

   第二天九點多,白衣才一身酸軟地醒來,酒吧的工作量到了旅游旺季,屬實微微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緩緩睜開眼,懷里似乎摟著什麼東西,努力理清模糊的視线,看到抱著的竟是夜煞粗大光滑的龍尾,而龍尾的主人正東倒西歪地在床邊打著鼾。白衣趕忙將尾巴從懷里丟了出去,但是看見還在熟睡的夜煞,不禁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踏上門外的階梯來到餐廳和廚房,白衣聳動著鼻子開始尋找著早午餐的食材。顯然黑龍是個肉食資深愛好者。看著滿冰箱的肉食,以及櫃子里成堆的速食食品,白衣不禁感嘆:“這家伙……冰箱里是塞了一整頭牛嘛……還有櫃子里的這些,也太不健康了……”

   一陣翻找下,白衣的目光卻停留在最上面一格的兩塊肉眼牛排上……他努力想移開視线,但是爪子卻一陣猶豫不決,搖擺不定到了最後,還是放在了肉眼牛排上。

   點上一支薄荷煙清醒頭腦,將牛排先放在一旁解凍。“無所謂……只是自己想吃這個而已……”

   “蔬菜……蔬菜呢?竟然真的一點蔬菜都沒有……嗯?只有幾個土豆嘛……罷了罷了……”

   白衣清洗完土豆表面的塵土後,利落地揮刀切成均等的瓣狀,然後用清水洗去表面的淀粉質。在加了食鹽的沸水中煮上兩分鍾,薯角撈出後變得軟糯香甜,透著誘人的奶黃色。再放入碗中輕輕灑上孜然粉和淀粉,這樣炸出來的薯角將更加酥脆,淀粉形成的脆殼將牢牢鎖住水分。趁著薯角正靜靜躺在炸鍋里,白衣用廚房用紙仔細擦干表面牛排表面的血水,再撒上細鹽和胡椒粉,最後兩面刷上橄欖油靜置醃制一會兒。

   撈出薯角升高油溫復炸時,白衣利落地找出平底鍋,燒到鍋底微微冒熱煙,轉中火將牛排用鉗子放入鍋中。肉眼牛排表面有不斷有血水微微滲出,吱吱作響的聲音對白衣來說還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用鉗子鉗起牛排,將四邊也在鍋中略煎。只要翻面再煎1分鍾,待牛排表面血水再滲出時,就能關火釵出牛排了。

   正當廚房里忙得不可開交時,夜煞緩緩從床上醒來。他揉揉自己的腦袋,醒來卻只有自己躺在那張大床之上,不僅讓他以為昨晚白衣的到訪好似一場夢。但是當看到床另一邊被子的褶皺和痕跡後,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白衣!唔這家伙哪兒去了!”

   匆匆套上衣服,夜煞跑出臥室,心里忐忑不已:莫非是睡的不舒服就提早走了?還是昨天半夜我迷迷糊糊干了啥!

   但當夜煞打開房門的瞬間,便嗅聞到一股迷人的肉香,向廚房望去,看見白衣背對著他正在其中忙活著。長舒一口氣後,他躡手躡腳地靠近白衣,猛地從身後抱住。

   “昂,早啊,你醒了啊……唔嗯!”白衣淡定地道著早安,即使隔著熱油的滋滋聲也聽到了這只本龍掩蓋不住的沉重腳步聲。但是,沒有預料到的,是一只爪子突兀地放在他的肩上,似乎顯得有些親昵,隨後,碩大的龍腦袋越過肩膀,興奮地湊了過來。

   但這個動作卻令白衣的尾巴猛地抽動了一下,背上的毛發似乎都盡數豎起,手里的動作也忍不住微微一僵。

   似乎……也就是在那個燭光跳動的夜里,楠嶼看似無意地從後面緩緩攬住他,手把手在指導著他翻動鍋中的牛排……

   “這這這!是什麼好吃的!有我的份嗎!”

   來自今日第一餐的誘惑,並不是鍋里誘人的牛排,而是身上沾染著肉香和細鹽胡椒地清香,早已入味的白衣。

   “好了好了,只是為了感謝你邀我入住,作為報答,這就當作你今天的第一餐好了。你這白痴看樣子也不太會做飯的樣子。”白衣掩藏下心底的情緒,而龍腦袋卻還是死賴在白衣的肩膀上爭辯著:

   “胡說!我還是會做飯的!”

   “難道你是指櫃子里那些毫無技術含量的泡面嗎?”

   “哇!小貓咪,你這麼說可太令我傷心了~我煮的泡面可是與眾不同的!”

   “切……”

   “哎哎?什麼態度啊,你要嘗了才知道啊……”

   但是很快……夜煞的表情就變得奇怪了起來——因為白衣聞著開始逐漸不對勁了。

   “怎麼了?”白衣微笑的問著。

   “那個……好像……有什麼焦了……”

   “吸吸……嗯嗯嗯?!糟了!牛排!”

   雖然及時拯救下來,但是牛排的一面還是因為忘記翻面而不可避免地被燒成焦黑。看著一面已經焦掉的肉眼牛排,白衣忍不住扶額嘆息:住進來的第一頓飯就翻車了……

   白衣有些遺憾地垂著耳朵,這些也都被夜煞看在眼里。

   “嘛~我來我來,你都忙了這麼久了。”說著,夜煞輕擠開白衣,用鉗子夾起牛排放進盤子里,“沒事沒事焦的我也愛吃的,脆脆的有啥不好。那里還有一塊,白衣可以煎著吃嗷……哇!還有這個……是土豆做的嗎……看起來好香啊!”兩眼冒光的夜煞興奮地夾起一把薯角,放進自己的盤子里,興衝衝地奔向餐桌。

   “好吧好吧,那我先開始煎另外一塊咯。”

   “哎!這牛排……好吃耶!味道很棒的!不像我自己做的,要麼噴著血水,要麼就嚼不動哈哈……”夜煞叉起一塊牛肉,滿臉幸福地咀嚼著,同時也有意地安慰著白衣。肉眼作為獨特的無骨部分,遍布著雪花紋脂肪。銳利的龍牙輕輕咬下,刹那間油香四溢,伴隨著松軟鮮嫩的口感和海鹽微咸解膩,靜享著鮮美的肉汁夾雜著咸香的油脂融化流淌在龍舌上。在白衣原先完美的五分熟下,即使是焦黑的那一面,都仿佛成為了新的煙熏風味來源,在柔軟即化的口感中生出一絲較勁和酥脆。沾著番茄醬的薯角吃起來更是酥脆異常,咬開脆殼,里面是冒著熱氣的松軟土豆,夾雜著微微的奶香和胡椒的清香。

   盡數咽下後,夜煞禁不住緩緩放下了叉子,溫柔地望向廚房里忙碌的身影。

   自己一只龍住久了,對於一頓飯的定義不過是果腹而已。沒有人可以一起分享的晚餐,終究是草草了事的食物罷了。曾經多少個夜晚吸著泡面,吃著味如嚼蠟的肉,也僅僅是補充必要的一點蛋白質罷了。聽說給自己認真做飯的人是真的愛自己,願給別人做飯是真的愛你,那麼,白衣,是否會對我有一樣的感情呢?

   “嗯?瞅啥呢,沒吃飽?”白衣端著剛出鍋的第二塊牛排,坐在夜煞身旁,緩緩切下一塊,用叉子送進自己的嘴里。

   “是挺好吃的。”白衣咂咂嘴,一臉回味的樣子。

   而夜煞則是清清嗓子,故意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語調:“那個……要不就住我這里吧,咳咳,大不了咱們算合租?你要是願意給我天天做飯的話,我可以勉強考慮考慮每月房租我出大頭。”

   黑豹舔舔嘴唇,露出一個意外的微笑,就像他一如既往的那樣:這樣也不算拒絕吧。

   “所以……是我的美味牛排征服了夜煞先生挑剔的胃口嗎?”

   “嘛……還不錯!我還算滿意,所以要不就留下吧?”夜煞雖然嘴硬,但還是忍不住笑得像個孩子一樣,如同收獲了最期待的禮物。

   吃完飯,兩只黑漆漆的家伙窩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閒聊。從夜煞口中,白衣方才得知夜煞的工作是科研機構的工作人員,不過看著他的生活方式多少還有些社畜的感覺,但是收入已經綽綽有余。

   “晚上五點才上班,接下來做什麼呢?”白衣又點燃了一支薄荷煙,開始緩緩地吸起來。

   “出去逛街嗎?白衣難道就不想要些新衣服和用品嘛?”夜煞建議著。

   “也是哦,總不能穿你那被子一樣大的尺碼。”白衣兩指捏著薄荷煙,面露微笑。

   諾丁鎮鎮中心的下午總是熱鬧非凡的。白衣站在夜煞的身旁,比他矮了將近兩個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夜煞似乎在一直猶豫著什麼,最後終於按耐不住用龍爪輕輕地碰了一下白衣的爪子,然後試探性地用爪指蹭撓著白衣的爪心。白衣微微一愣,似乎明白夜煞對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准備好這麼快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牽著吧……人有點多,怕你迷路……”夜煞言不由衷地紅著臉,隨口找了個理由。

   可能那個午後的確是很美好,一切都平靜祥和得讓白衣不知道怎麼拒絕,於是緩緩攤開自己柔軟蓬松的爪子,被夜煞輕輕拉著爪指……

   午後慵懶的陽光灑在身上,爪心傳來白衣肉墊上輕彈柔軟的觸感,不時買一份白衣感興趣的小吃,或是討論討論家里缺少的東西。此時此刻,這種與白衣手牽手逛街相伴的滿足,就仿佛偶然在酒吧里,雲澤見他情緒低落,遞上的一杯焦糖馬提尼。酒的苦澀神奇地成了近乎黃油的香草芳香,以及奶油糖果榛子的香甜,與微咸的海鹽焦糖裹著味蕾,交融在一起,配上酒的微醺,令他沉醉心動。據雲澤說,那時戀愛的味道,焦糖是酒里的香甜纏綿,海鹽是其中的怦然悸動。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牽手總會讓白衣感到不舒服,白衣松開了和夜煞牽著的手,快一步地走進了服裝店。夜煞紅著臉看看自己剛被牽住的爪子,雖也知道不應該那麼操之過急,但是仍舊按耐不住內心的激蕩。

   白衣隨意地逛著,最後在服裝店里選了一套街頭風的衣服。雖然現在身上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但至少,還可以撐到維普給自己發工資。可是夜煞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大獻殷勤的機會,搶著幫白衣刷了卡,美其名曰“扶貧”。

   出了店門,白衣忽然看到雲澤和維普在街上朝自己迎面走來時,白衣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出來逛街了。白衣正轉身准備拉著夜煞逃跑,可人群中如此顯眼的夜煞一下子就被眼尖的維普叫住了。

   “嗨,夜煞!嗯?白衣也在?怎麼在這里遇見你了,你們也出來逛街嗎?”維普大方地打著招呼。

   “對,對啊……出來買衣服。”白衣向維普舉起手里的袋子,證明他的言論。

   維普這個白痴一點都不會看氣氛說話,他身旁的雲澤趕忙用胳膊碰了碰他,意識他不要再說了。

   “雲澤你干嘛?為什麼老是搗我啊。”維普看向雲澤,此時的氣氛被維普搞得極其尷尬。

   “好了,你閉嘴,就你話多!”雲澤捂住了維普的嘴,隨後轉向滿臉黑线的白衣, “我說怎麼剛才去店里沒看到你,原來是出來了啊,正好也有夜煞帶你逛逛。我和維普發現店里的調料有些快見底了,所以拉著他趕緊出來采購。今晚五點上班,可要記得別遲到啊!”

   “好……好的。再見。”白衣雖然沒有和夜煞發生什麼,但是兩人跑出來還被酒吧的朋友們撞見,實在是不禁會令人想入非非。而且這個對象,恰巧還是酒吧的常客,又會想起雲澤那個看透一切的眼神,白衣差點沒犯尷尬癌當場去世。

   “白衣,你還好嗎?”

   “沒事,我該准備准備去上班了,今天早點過去幫幫忙吧。夜煞你是來酒吧還是回家?”

   “我先回家一趟吧,畢竟現在還早,工作上也有事要解決。注意安全啊,小貓咪。”不知何時夜煞對白衣的稱呼改了口。

   下午五點多,還遠沒有到酒吧的高峰期,且晚餐時間也沒有多少顧客來,可能是沒到下班時間吧,畢竟正經生意也要等到天黑才對。白衣在酒吧門口擦著玻璃,同時蹲在小白板前叼著各色的馬克筆寫著新菜單,忽然,一只小爪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疑惑的白衣轉過頭看去。

   “大哥哥!真的是你啊!”入眼是一個純真可愛的笑臉,毛茸茸的臉頰生著橘黃暖陽般的絨毛,似乎在夕陽下更加璀璨。咧開的小嘴巴里,小巧的虎牙露了出來,閃著少年獨有的笑意。

   “你是……小諾!”白衣上下打量了一下,忽地吐掉嘴里的馬克筆驚訝地喊道。

   “哥哥竟然記得我啊!好耶!小諾給的水果糖好吃嗎?”

   “啊……我都一直留著沒舍得吃!”白衣不禁想起了口袋里一直放著的那顆水果糖。

   “哦?沒事,小諾下次再帶!哥哥竟然在這家店工作啊!對了,雲澤哥哥在不在啊!他之前經常給我做香草牛奶喝!今天應該還是有的吧!”說罷,便費力地拉開門,往酒吧里鑽去。

   “哎!等……等一下!”

   “叮鈴鈴~”

   開門的銀鈴聲禁不住讓正在擦洗杯子的雲澤抬起了頭:

   “嗯?小諾?來了啊!你要喝啥哥哥給你做,但是說了多少次了,你得在外面乖乖等著啊。”

   “雲澤哥哥,是白衣哥哥讓我進來的。”

   “啊?白衣你!怎麼教壞小孩子讓他隨便進來啊!”

   “啊?我?不不不不是!我沒有啊!”可惡,這麼可愛的小虎太,竟然這麼狡猾……到底誰教壞誰啊。

   “唔……一直沒仔細看過雲澤哥哥工作呢!就讓我看看嘛!這里面這麼漂亮啊~為啥一直都不讓我進來。還有這股香香的……又很奇怪的味道……”

   小巧的褐色虎鼻子嗅向酒櫃上白衣拿下的一瓶玫瑰酒。

   雲澤看見小諾湊向酒吧里那瓶最烈的酒連忙從身後抱起好奇的小老虎,一邊裝作凶巴巴的樣子:“你要是再亂跑今天就沒有香草奶昔喝了哦!”

   “哦……知道了……”小諾被放在高腳凳上,晃著懸空的毛茸小腳爪,一邊不時掃視著酒櫃里各式五顏六色的玻璃瓶。

   雲澤也如約走到吧台後,開始制作起了香草奶昔。

   “喂……雲澤,你說維普不會介意小孩子進來吧……”

   “這個嘛……應該是不允許的……不過維普很喜歡這孩子,也許也會心軟哦?畢竟他爸爸斯諾也有時候會來找維普。他倆算是老生意伙伴了,但是維普今天不在啊哈哈,忙著處理貨去了。”

   正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白衣看見了兩個穿著黑衣,戴著口罩的獸人走了進來,不過他看出了其中一只根據牛角必定是牛獸人,另一只……實在看不出來,但他可以從氣味確定是貓科獸人,看起來也十分高挑。

   白衣的胳膊輕輕碰了碰身旁的雲澤,示意他注意這兩位不尋常的顧客。雲澤順著他的視线也注意到了,不過兩人都藏起心底深深的懷疑。雲澤不動聲色地拉開吧台里的抽屜,里面放著一把手槍——維普為了預防任何可能發生的特殊情況,提前做過准備。

   那兩只獸沒有選擇吧台,而是選擇了兩側的其中一張方桌。

   “兩杯長島冰茶,謝謝。”高大魁梧的公牛一只健壯的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高舉著吩咐道。

   “好的,您請稍等。”雲澤不露聲色微笑著答應下來。

   在雲澤忙著調酒時,白衣在吧台旁謹慎地觀望著,試圖悄悄窺視兩只獸的面貌,可是鴨舌帽的陰影下終究讓他一無所獲。

   當白衣端上兩杯制作完成的長島冰茶時,微微壓低了語氣:“兩位先生,您的長島冰茶。請慢用。”離開桌時微微停頓,視线在他倆的臉上來回掃射,傳遞出無形的警告。

   兩只獸沉聲說了聲謝謝,微微的沉默後便開始閒聊起來,但是不經意間白衣明顯感覺到他們的舉止和話題有著些許不自然,余光也在悄悄觀察著警惕的白衣與雲澤。

   “雲澤,他倆感覺挺不對勁的……一直沒離開的意思……”白衣裝作在櫃台後拿酒的樣子,在耳邊悄悄低語,實則爪子一直蓄勢待發摸在漆黑烏亮的手槍上。

   “的確……我倆也就先正常各干各的吧……感覺他們好像在拖時間一樣。別放松警惕……”

   “雲澤哥哥,奶昔怎麼樣了?”

   “哦哦!馬……馬上就好!小諾乖!”雲澤立馬露出一個寵溺的微笑,安撫著正百無聊賴地在吧台前高腳凳上轉著的小諾。

   而無人注意到,遠處方桌旁的貓科獸人微微舒展開了眉頭,與面前的公牛對視一眼,嘴角勾起一陣冷笑,似乎對彼此的意圖心領神會,密謀著什麼。

   直到角落里的最後一桌客人喝完,推門出去時,獅子突然發聲吸引了小諾的注意力:

   “差不多喝完了,咱們走吧~哎!對了,小朋友,能不能幫我們把錢遞給你的雲澤哥哥啊~謝謝你了~”

   “嗯?我嘛?好啊!”小諾不假思索地一躍而下,快步跑向桌前。

   錯愕的白衣,突然驀地生出不詳的預感:

   “等等小諾!回來!不用你……”

   “沒事噠~放心……小諾能搞定……唔啊!”

   回頭笑著看向白衣的小老虎下一秒視线陡然升高,緊接著是脖子上傳來的窒息感。

   “刷地”一聲,是麻利地從懷中掏槍的聲音!瞬間貓科獸人冰冷的槍口已經指向了他們!

   雲澤的反應也極為迅速,瞬間掏出槍互相瞄准,雙方屏氣凝神誰也沒有敢率先開搶。

   “別輕舉妄動!白狼!放下你手中的槍!還有你!把你的爪子從後面舉起來!現在!”

   公牛寬厚的手掌死死捏在了小諾的脖子上,掌心踢蹬著腿的小老虎發出夾雜著害怕和痛苦的嗚咽聲,琥珀般的雙眼驚恐地望向白衣,仿佛在祈求著他們將他救出魔爪。

   “從吧台後出來!站到旁邊去!不許出聲!敢耍花招,我就捏斷這小家伙的脖子!”

   公牛沉重的威脅聲傳來,雲澤臉上露出不甘和擔憂的神情,但也只能照做著高舉雙爪,站到了吧台的一旁。白衣神情頗為凝重,緩緩放低手,讓手槍落在了吧台後矮上一截的調酒台上,隨後緩慢地移動著,似乎即為專注,然後才始終面對著公牛,走出了吧台。

   貓科獸人見狀,趕忙奔向吧台後,利索地打開收銀機,大把大把擄走里面的鈔票,隨後視线轉向員工的儲物櫃,粗暴地撬開後,亂翻一氣,找著他倆的錢包。裝著夜煞剛送的新衣服的紙袋被胡亂撕開,檢查完後丟在了地上,令白衣的胡須氣憤得禁不住微微顫抖。

   “嘶啊!該死的小東西!”耳邊突然傳來公牛憤怒的吼聲,轉頭看去,原來是小諾鼓起勇氣掙扎著重重咬在公牛的手上,血脈里遺傳的恐怖咬合力和貓科獨有的圓洞型,用於貫穿皮肉的小虎牙瞬間在手上留下了兩個滲血的小黑洞。

   公牛氣憤地下意識用槍托像小老虎的腦袋砸去,旁邊的白衣刹那間也動了。

   “去救他!”話音未落,身後的尾巴猛然甩動,豹科驚人的尾巴長度下,竟然緊緊纏繞著的是漆黑發亮的手槍——白衣剛才丟槍繳械時,暗中用意念將槍卷住藏在身後一直等待著機會。

   豹尾如同靈活的花繩擺動,將手槍甩至身前,隨後伸爪敏銳地凌空接住,迅速調整姿勢調准槍口瞄向了方才在搜刮財物,此時正被同伴痛吼吸引注意力的另外一只家伙。

   對方的反應也快得驚人,余光瞥見白衣的動作時立馬下意識地附身蹲下,但是槍口噴出一小簇火光,隨後他痛苦的呻吟聲響起,右肩綻開一朵血花,隨後隱匿在吧台後不見蹤影。

   同一刻,雲澤也動了,彎腰俯身宛如銀光般躥出,一腳踢向拿槍的手腕。

   三步之內,拳快!

   公牛手腕一陣劇痛,握槍的手掌拿捏不住,手槍直接被震飛。雲澤喉嚨發出憤怒的低聲咆哮,狼爪自上而下寒光閃過,從公牛臉上劃過,只聽得他慘嚎一聲捂住半張臉,鮮血從指縫間劃過,也不知道是否傷及眼睛。疼痛 間,小諾從松開的爪子間軟軟滑落,長時間的窒息對孩子來說近乎難以承受。

   雲澤心痛地匆忙抱住,將他遠遠帶離靠在吧台旁,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傷情,背後已經傳來公牛憤怒的嚎叫聲。

   “哞!”的一聲怒吼,只感覺臉上的傷口涓涓流著鮮血,仿佛鮮紅的紅布逐漸覆蓋著視线,此時疼痛和怒火一股腦地涌上神經,仿佛被浸滿鹽水的鞭子鞭打過後放入斗牛場,因疼痛而狂怒的公牛,而對手,就是面前緩緩轉身,身穿西裝的雪白斗牛士。

   另一邊,白衣謹慎地觀察者吧台周圍的各處視角盲區,一邊緩緩握槍靠近搜尋著受傷的對手。他無暇顧及另一邊狂暴的戰斗,只能寄望於雲澤能夠應付,因為自己必須解決這個潛藏在暗中的對手。

   順著地上的點點血跡,謹慎地走過吧台,經過轉角昏黑的走廊,是通往維普辦公室和儲物間的道路,並沒有什麼阻擋物。雖然並未打開燈,但是接著外面微弱的光源,對擁有夜視的白衣並未造成什麼影響。雙方僵持著,白衣終於忍不住試探著探出半個身子,一發槍響瞬間打在牆壁上,激起一陣牆灰和碎石,嚇得白衣趕忙收回身子,微微頓了幾秒,根據彈道微微計算,探身對著角落里的櫃子連著開了幾槍,試圖壓制住對方。對方顯然也是經驗老道,找准機會幾次回擊都讓白衣堪堪躲過。

   “咔噠”響起了清脆的頂針撞擊聲,意味著對方的彈夾徹底打空。白衣把握住機會,不想給對方喘息換彈夾的時間,閃身進了昏暗的走廊。

   白衣余光瞥見地面斑斑點點的血跡延伸,朝著里面俯身前進著——他自己有絕對的自信持槍對付一個受了傷還打空彈夾的家伙。

   可是,地面的血跡突然中斷,讓白衣不禁一愣。

   “喂~在上面喲!”

   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音突然響起,近的就像是有人在腦海中低語,那聲音帶著一絲俏皮,甚至白衣能夠感覺到他在嬉笑。

   幾乎是下意識地,白衣聽從了他的指令,猛然翻滾到一旁,下一秒,一張黑網般的身影從天而降罩在他原來的地方,清除地傳來爪子刺入地板的碎裂聲!白衣不假思索,對著面前的黑影連開數槍,直到打空了彈夾里的子彈,那個黑色的身影發出數聲悶哼,掙扎了幾下便不動了。

   揭開黑色的口罩,是一只已經斷氣的花豹獸人!花豹最原始成功的捕獵技巧——從樹上一躍而下的伏擊戰術!即使一邊肩膀受傷,尾巴和另外三只利爪仍然幫助他牢牢地借著牆壁抓力和水管埋伏在天花板上。這近乎完美的誘敵深入和埋伏,要不是那個神秘的聲音,白衣現在就是一具同族手里的爪下亡魂!

   來不及多加思考,白衣匆忙跑了出去:“遭了!雲澤!”

   吧台外,雲澤湛藍的眼睛注視著他的對手,白襯衫和毛發上是對手鮮紅的血跡,進一步點燃了對方的怒火。 下一刻,是野蠻而直接的衝撞,沒有任何技巧,是純粹的蠻力和衝破一切的可怕力量,直直刺向白狼,曾開膛破肚過無數對手的巨角泛著瘮人的光澤,令雲澤匆忙避其鋒芒。

   堪堪側身閃過,所經之處的阻礙皆成一片狼藉。

   但是雲澤慶幸得過早了,這可不是來自低等愚昧的原始偶蹄動衝撞。公牛經驗豐富,低頭衝刺時似乎早已猜到對方會避其鋒芒,但同時碗口大的拳頭才是蓄勢待發的真正殺招。白狼剛躲過牛角,對牛的慣性思維讓他沒有想到緊隨其後的拳頭,結果就是腹部遭受到的重擊令他被狠狠打飛爬倒在地上,腹部宛如翻江倒海,喉嚨一股腥甜令他禁不住差點倒下。

   公牛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雲澤仔細豎起狼耳朵聆聽著腳步聲。

   近了……近了!公牛伸手抓向看似毫無抵抗力的白狼,但是身下的白狼猛地起身,雪白蓬松的狼尾掃過如同滿臉白絲遮擋住視线。下一秒,一陣劇痛從下顎傳來,銳利的狼爪趁著間隙直直刺入他的喉嚨。

   窒息的痛苦逐漸傳來,回光返照般公牛用盡最後的力氣發狂般甩動著頭上的那對牛角。雲澤匆忙後退還是被銳利的角鋒在身上劃出數道血痕。公牛隨後精疲力竭失血過多,看到地上昏睡著的小諾,用盡最後的力氣猛然將牛角朝向小老虎,借著倒下的墜勢,直指身體。

   “不!混蛋!”雲澤見狀焦急地怒吼一聲,奮力上前推開公牛,但是壯碩的身軀在全力之下盡管偏離數寸,但還是微刺入小諾瘦小的胸口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從傷口中溢出。

   此時,剛剛解決完對手的白衣,從吧台後衝出,看到這一幕禁不住瞪大了雙眼。片刻後,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諾,反映迅猛地撿起地上那件被花豹扔在地上的新衣服,衝過去匆忙按壓在傷口上。白衣的黑爪子已經被染成一片暗紅,但是仍然無法阻止鮮血的不斷外溢。

   流動的鮮血逐漸變得緩慢,白衣似乎能夠看到血滴順著指爪緩緩滴落的定格,直至落在地面綻開一朵小小的血花。血花中逐漸伸出無數細長的根須,形似龍爪,細長尖端,又宛如雛菊,卷曲交錯,最終匯聚成一朵艷紅的彼岸花。彼岸花猩紅的細長舌狀花瓣輕擺舒展,宛如一只小巧纖細的觸手搖擺著。恍惚間,白衣才反應過來,只是一個雪白的空間,白茫茫的一片讓他分不清是無盡的空間或壁壘,是錯落有致還是平整的地面。只剩下他單單一人懷抱著小諾,鮮紅的血滴在他跪倒著的蒼白地面上格外耀眼。

   彼岸花在他身前輕搖,無數根細長的花瓣狀似菊花,撫摸向他懷中的小諾。

   “雲澤?你在嗎?這……這是哪里!”

   “哥哥……白衣哥哥~”

   “小諾?!你醒了?疼不疼!”

   “小諾好疼……白衣哥哥救我好嗎……”

   “放心,我……我一定救!”搞不清狀況的白衣焦急萬分,但還是安慰著懷里的小老虎。

   “真的可以嗎……救我(他)……什麼代價都可以嗎?”

   白衣感覺仿佛產生了幻聽,小諾的聲音似乎變得空靈陌生,夾雜著微微的回音,但是看著懷里逐漸僵硬的小身體,語氣變得漸漸堅定:

   “什麼代價,都可以的!”

   “很好……”小諾的聲音似乎變得十分滿意,那株彼岸花也悄悄搖晃著,靠在小諾身子上的修長花瓣輕輕撫摸著。

   一瞬間,白衣似乎感覺到他的靈魂微微刺痛,仿佛缺失了一部分,又仿佛化為根系扎入雪白的地面,迅速擴展開來,無數鮮紅的彼岸花紛紛破地而出,形成一片鮮紅微微起伏的原野,無風下微微搖擺著。遠處,白衣猛然注意到,一片高台上宛如山崖在空間中拔地而起,若不是無數彼岸花,白色的空間中他也一定無法注意到那不同的高度層次。

   懷里的小諾身子似乎變得暖和了起來,恢復了原有的溫度。

   白衣沒有注意到的是,一片下坡的彼岸花叢中,竟藏著花豹僵硬冰冷的屍體,而無數彼岸花的花瓣扎入屍體里,微微抽吸鼓動著,山崖上,一條細微的水流匯聚,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白衣欲染紅,他說的果然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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