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怎麼樣?”阿薩娜看著躺在床上的安易問道。
“並不樂觀,這也證實了我之前提出的問題。”倫蒂把數據遞給阿薩娜,補充著說,“如果她真的是初號實驗體或者參與初號實驗體的研究的話,那麼確鑿無疑。”
“你是說瑪麗夫婦借助其他的方法?”
“是的,至少現代科學完全無法解釋,他們開創了一個新紀元,此前完全無人涉及的領域。”倫蒂有些興奮,在她面前一片無邊無際的藍海正緩緩展開,只要涉足,要麼被淹沒,要麼征服它。
“你有沒有想過,它不屬於科學……”
“你我都是無神論者,何必說這些話。”
“我在提醒你,倫蒂,你要想清楚,這不僅是一項技術那麼簡單,它關乎許多人的生命,包括你自己。”
“沒有哪個登山者會因為危險而放棄的,科學家都是瘋子,為我祈禱吧,”倫蒂堅定的回答道,她看了眼表,,“藥效到十一點,我先走了,照顧好她。”
倫蒂走後,阿薩娜看著安易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你會醒嗎?我在賭……我知道,對不起……”
安易剛剛被寸止的感覺依然歷歷在目,場景突然的轉換令她頭暈目眩,被束縛被玩弄的無力感涌上心頭,寸止時緊閉的雙眼仍然沒有張開,她不想再看到鏡子里自己的狼狽模樣,即使已經脫離的折磨,她也不願承認那麼柔弱無力的自己,淚水從眼角滲出,絲絲涼意提醒著她,“真想就這麼永遠的躺著”。然而夢境越是真實就越危險,她無法分辨現在還是不是在夢里,是不是過會還要繼續被折磨,身體也不自覺的發抖,她想哭又不敢哭,卻也忍不住。
“怎麼了……”
安易被嚇得一怔,一只手拍了拍她的頭,少女發抖的身體停止了,睜開眼,視线因淚水模糊不清,卻仍然能辨認出面前這人的身形,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僅僅認識了兩天還把自己綁了的人,為什麼會想依靠她,或許因為她真的很可靠,或許她給了自己從未有過的關懷,或許因為在她身上可以看到自己影子……她沒有想那麼多,而是立刻緊緊抱住阿薩娜,想開口說什麼,淚水滴在嘴角咸咸的,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安易抽了幾下鼻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阿薩娜看著伏在自己身前大哭的少女沒有說什麼,她把安易摟在懷里,就像母親安撫摔跤的孩童一樣,不斷給予她溫暖,這是一種語言,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即使自己從未經歷過卻依然能夠在對的時候使用出來,這就是她要告訴安易的——“我在。”,這就足夠了,她很清楚安易需要的就是她。
漸漸的,少女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終於花著臉睡著了,在消耗了巨大的精神之後,她理應好好休息一下。阿薩娜小心的讓她平躺在床上,用毛巾和清水擦淨少女的臉上的淚痕。對於這種狀況,她深知不是什麼好兆頭,他們對於實驗體的檢測是通過觀察他們大腦在夢中的反應,雖然看到報告單上“極度異常”就已經有了心里准備,但強烈的反應還是讓她的擔憂更上一層樓。除此之外,少女的心理也稱不上健康,阿薩娜深知這樣的滋味,即使她願意提供幫助,但有些東西只能安易自己抗過去。
在收拾完房間後,阿薩娜做起了午飯,雖然很長一段時間里廚房都無人使用,但定期的保潔和食品采購使得她能夠順心如意的烹制菜肴。
等阿薩娜把飯菜端進去的時候安易已經醒了。她蜷縮在一角,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阿薩娜,眼神黑洞洞的。阿薩娜看了她一眼,把食物放到桌上,又開了瓶酒,自顧自喝了起來,安易還是盯著她,阿薩娜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喝酒,桌上的菜還是來時的樣子,就已經見底了。喝完最後一杯,阿薩娜重新開了一瓶,倒在另一個杯子里,她把酒杯舉在面前,,紫紅色映照在她的臉上,染紅了她的眼睛。片刻她把酒杯放下,從大衣里掏出一把手槍,往里填了一發子彈,隨後起身離開了房間。安易看到那把槍就躺在桌子上,靜謐得如同石塑。
她盯著那把槍看了很久,最後終於起身走到桌前,把那杯酒狠狠摔在地上,酒杯親吻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酒液在地上積成了一小片水窪。她低頭,正看到倒影中的自己。安易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從桌上拿起手槍,對准那面紅鏡,鏡中人也拿著槍對准了她。安易突然意識到什麼,即刻把槍口對准了自己,鏡中人也拿槍抵在了自己的頭上。看到這樣的情景她的心里忽然感到一絲慰藉……一瞬間,她扣動了扳機。突然感到天旋地轉,重重摔在床上,一股惡心直衝上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痙攣,一股熱流在臉上流動,她的眼神模糊,意識也在慢慢消散。幾分鍾後她的身體安靜了下來,那股熱流也慢慢消散了。到這里,她的血液似乎凝固住了。她越來越感到看手槍時的那種石塑的感覺,並且越來越多的在自己身上顯現出來。她想,也許自己也變成了石塑,但她依然強睜著眼,搜索某種東西,某種讓她不安而不能閉上眼的東西。她似乎終於撐不住了,最後的一點余光也漸漸消散了。她最後看向地面,突然間,有什麼刺這她的神經,她想要睜開眼,喉嚨里像有一團火,她的身體突然爆發出很大的力量,全身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點。她用盡全力抓住一閃而過的東西,她明白了,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她明白了。
她就這樣在床上,呼吸越來越困難,她清楚的感到有什麼東西壓在她胸口,如果還能睜開眼的話一定會看到的,它一直在這,一直注視著她,等著有朝一日能壓在她身上。安易意識到,自己快死了。她想,也就是死神了,也許每一個臨死的人都能感覺到的存在,到那時候才會明白,一直以來那些生活著的地方都有它的痕跡,我們的生活都籠罩在死寂之中,這股氣息不斷奪取我們的生氣,最終得以見到這一切的源頭。
安易屏住呼吸,她不想死於他人之手,只是在形式上如此。她已經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實了,這是她的成果,卻又受到無處不在的陰霾的操控,使她產生了莫大的痛苦,卻又對此無能為力。那種窒息的感覺消失了,呼吸順暢起來。
安易從床上坐起,槍緊緊攥在手里。槍上有保險,沒開,里面有一發子彈。
她知道自己還活著,然而她意識到剛剛一直在想的並非是自己,而是阿薩娜。
安易把槍放到枕下,做到桌前,菜有些涼了,但味道並沒有受多大的影響,她以此撫慰自己飢腸轆轆的身體。不多時,幾疊小菜已被她“掃蕩一空”,她頗為滿意的伸了個懶腰,回味著剛剛的美味。
經過那樣一番斗爭和現在的休頓之後,安易已經有了很大的倦意,一但發現新事物的興奮充斥在她的頭腦之中。她的決定去房間外面看看。本來她並不抱多大希望,把她禁錮在這個小房間里無疑是最明智的,但房間沒有被鎖上,她輕而易舉的在府邸里溜達。到目前為止,在這還沒見過除阿薩娜外的任何一個人。如此,她在整個府邸中也暢通無阻,這層繞了一圈後,准備去往上一層,在這兒,陳設都千篇一律,在上下層的樓梯口處,是一個圓形的大廳,從這向東南北延伸的走廊,構成了整個房間的脈絡,她的房間就安置在東面的最後一個在那兒,有所有這些房間中,唯一朝東開的窗戶在那兒,可以最早的看到清晨的朝陽以及後花園的美景,這個時節是花最旺的時候,雖然規模不大,花種卻有很多,每個季節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色。安易此時並不知曉,自始至終,她房間的窗簾從未拉開過。在南面和北面有些大的廳房和頗具規模的廚房。在她准備從樓梯上去的時候,在樓梯斜後方,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門,與其它大氣磅礴的裝飾不同,它的門把手磨損的很嚴重,上面厚厚的漆皮已經脫落,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深色的檀木花紋。安易走過去試擰了一下,那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穿過門有一小段,狹窄的過道,她聞到一股清香,並且越來越強烈,走了十幾步,第二道門打開了。起先是一小縷光,隨著門完全打開,強烈的光线有些晃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十幾秒後,她才適應了強光。一副令她此生難忘的畫面在她面前徐徐展開。一抹綠色,從她腳下一直延伸到遠處的玻璃吊頂,爬滿了吊頂的內內外外,這是整幅畫的底色,在這之上點綴的色彩如點點星光,像是無數有油彩碰撞,強烈的衝擊之間迸發出生命的花朵,柔和而富有力量。安易走兩步小跑起來又慢慢停下了,她被這場景深深震撼住了,盡管在此前並未見過,也並不知曉這種早已在大地上被抹除了許多年的曾名為花的生物,的在這以後的時間里,她常常記起第一次見到時的激動和興奮,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這似乎根植於人的內心,來源於古老部族時留下的習俗,它們通過血脈一直流傳到後代身上,即使離開世代久居的故土,在千百年的變遷後,也不會衰減,反而隨著時間的沾染而越發深沉,他們長久的生活與其不過是日日重復的無聊之地,消磨他們難以抒發的熱情,不過有那麼一天在見到某東西、某人或某地之後,他們的生命就截然不同了,長久積壓的感情重新迸發出來,在這兒,他們不再是異鄉人,而幾乎熟悉到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仿佛那東西無數次在他們夢中出現,日日追索後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在這兒他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安靜而平和。
安易這樣想著,不覺走到跟前,這時她才注意到花團錦簇之下的長椅,椅面散落著各式的花瓣,她似乎完全沉醉其中了,於是仰面躺在長椅上,俊俏的臉上疲憊而安靜,像塞納河畔的釣者常露出的神態,他們日日面對平靜無波的河面,自己也變得同樣平靜,這平靜之下藏匿的是熱忱等待,像平滑的河面下翻騰的大魚,這等待是對魚兒咬鈎的等待。這熱忱這是對生活的熱忱。
一抬頭看到這些花,她就不免想到第一次抬頭看星空的時候,那天的夜是多麼深邃啊,星星又是多麼清朗啊,就像窗戶紙被刺戳的一個個洞,一直刺到他的眼睛里,他爸眨巴眨眼睛,先是回應星空的呼喚,她想到這里,透過吊頂上之枝葉的縫隙,則剛好看到簡明的星空,於是輕聲吟唱到:
遠遠的街燈明了,
好像閃著無數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現了,
好像點著無數的街燈。
我想那縹緲的空中,定然有美麗的街市。
街市上陳列的一些物品,
定然是世上沒有的珍奇。
她離開了長椅輕盈的兩三步,沿著石磚路向後一邊走去,月光灑在她的肩頭,撫摸著她柔順的頭發,星星為他提燈,小路上斑駁的燈影顯露出它們的身影,在黑暗中抹著嘴偷笑,阿姨轉過一個彎又走了幾步,看見幾排各式各樣的植物,整整齊齊的,有些剛剛見過,有些從未見過,她又走了幾步,想看的更清楚,忽然聽到什麼聲音,轉過頭,不遠處的房間里,阿薩娜正站在窗前看著她。
她知道時間到了,要吃晚飯了。
回到房間桌上和地面已經清理完了,阿薩娜正喝著酒,見她來也給她倒了一杯,飯菜比中午豐盛了些,她注意到燈沒開,桌上的燭台提供著光亮。她一坐下阿薩娜那就舉杯同她喝了一杯。
比起中午,她判若兩人,她與阿薩娜聊的很起興,兩人都顯出很高的興致,這頓飯結束後,氣氛也顯露出曖昧的意味。一切似乎都准備就緒了,但兩人都沒有動作,像是風暴雨前的平靜,又陷入相持不下的尷尬。
安易率先打破這一尷尬的局面,她站起來向兩人杯里又倒了些酒,阿薩娜接著站起來,一只手接過遞過來的酒杯,另一只手搭在安易肩,她舉著手和面前的少女碰了個杯。安逸,仰頭一飲而盡,她把酒杯放在桌上,用手扯阿薩娜上的領口,她喝了不少酒,臉上泛起紅暈,顯出微微醉意。接著,她衝阿薩娜嫣然一笑,扯住她的領口後退了幾步向床上倒去,把阿薩娜也拉到床上,杯里的酒灑出來一點,把潔白的床單染成紅色,阿薩娜把手伸到杯中,輕輕塗抹在安易的耳邊,俯身用雙唇慢慢廝磨她的耳垂,安易感受著,依稀破的鼻息和她起伏的胸膛。那杯酒還端在手里,趁著阿薩娜低頭的時候,他用指頭也占了些酒,把它塗在面前那人的眉下,晶瑩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在微醺的臉上留下微微水痕,最終匯聚在嘴角。從窗口吹進一陣晚風,燭光在風上起舞,飄忽不定的燈光指揮著這場音樂會,心髒通過脈搏敲打著身軀,配合著酒水滴落的聲音,阿薩娜的睫毛上沾著紫紅的閃著光的液體,她把眼睛眯起來防止酒進入眼睛,安易示意她把頭抬起,正對著自己。把酒在她的唇上抹了抹,又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安易有些激動,她張開嘴深吸了兩口氣,情緒似乎穩住了一些,突然間她又很想咽口水,但怕驚擾到阿薩娜,於是努力克制住這種簡單的欲望,對方現在還閉著雙眼,靜靜地等待著她,她知道是時候行動了,簡直沒有比時次更好的機會了。於是她慢慢的集小心地把手伸到後面去,她的身子向上挺起,頭也跟著仰了起來,再仰起來的時候她沒有忍住那種強烈的欲望,還是咽了咽口水,她的喉管一起一動立刻發出微小的聲音,她看向阿薩娜,對方仍閉著眼,沒有聽到。安易松了口氣,但手還沒有碰到枕頭,只好把頭仰的高了一些,讓手移動的更順暢一些,指頭的移動速度變快了,她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向上一頂,手指終於碰到了枕頭,阿薩娜的眼皮似乎動了動,她的另一只手清楚的感受到,並把它們立刻傳導到他的腦中,這是行動已經持續了50多秒了,對方顯然有些等不及了,安易用手在壓上的眼皮上點了兩下,對方順從的閉上了眼,她把臉抬得更高了一些,終於在枕下摸到槍了,她拿著槍確定保險已經打開了,那里面有一發子彈,只有一發,她感覺握著槍的那只手似乎開始痙攣了,也是他的錯覺,因為她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看到鍾表倒著轉,這當然也是她的錯覺。算了,快點結束吧!她想,安易的臉湊了上去,對方似乎察覺到她的動作了,把頭朝一邊稍稍偏了一點。安易湊得更近了一些,她又咽了一次口水,眼睛死盯著對方的臉,這次她沒有那麼小心謹慎了,已經無所謂了,她已經不去想那麼多了,現在她那只緊握著槍的手,已經完全舉了起來,同她的臉速度一致,在她能再次感受到對方鼻息的時候,槍離阿薩娜的頭也只有咫尺之遙了。突然間,她感到渾身脫力,首先是捂著眼睛的手,現在它已經完全離開了對方的面龐,她清楚的看到對方那泛著紅珠的睫毛閃閃發亮,手離開後那雙眼睛似乎重新睜開了,安易似乎看到她睜開了,似乎又沒有睜開,如果沒有,那下一秒就一定會睜開了那會是怎樣的眼神呢?她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因為槍已經開了。
安易沒有聽到槍聲,也沒有看到對方倒下時的樣子,在那之後,她的意識似乎與世界脫節,等到她重新以肉體的形式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經在阿薩娜的身上哭的不成樣子了。“做噩夢了嗎?”她聽到阿薩娜的聲音。
“我……”安易想。她一想到這里,眼淚就奪眶而出,喉嚨夜梗住了。她用手指緊緊抓住阿薩娜,說不下去,竭力控制住感情,免得哭出聲來。
“沒事,沒事……”阿薩娜拍了拍她,安慰到。
“你,把我扶起來吧。”安易努力壓制住情感,“區
去桌上吧,我有些餓了。”她看到桌上的菜肴說道。
她們面對面坐著,飯菜冒出騰騰的熱氣在中間形成一道若有若無的簾幕。
“我,我……”安易眼睛不看她,面龐突然變得紅漲。
“什麼?”阿薩娜直直看著她,使安易不開她的視线。這種眼神使她痛苦,想起不願想起了往事,她痛苦地皺緊眉頭,努力避開這事,但一說起的話,她又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眼神。
“是什麼樣的噩夢呢?”阿薩娜徑直問。
“是一個很真實的夢。”安易斜睨的眼光像在瞧她,又像不在瞧她。
“當然,這是體檢的一部分,用藥物把人引向深層的夢境,以此來觀測它的精神活動,這本是研究和治療精神疾病的一種藥物,但在改進後甚至可以用於反間諜活動,要知道,夢境是人深層意識的表現,雖然我們不能直接觀測服用者的夢見,但可以通過睡眠中大腦的活動,強弱程度來獲取不少信息,簡單來說,從事間諜工作的人,他們的精神時刻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下,其夢中人腦的活動也更加強烈普通人根本無法做到這種程度,不過,實際操作時也比這復雜的多。”阿薩娜喝了口酒,繼續說“自從發現受感染者的精神狀況與其病變程度密切相關時,這種藥物就廣泛應用於研究之中,你服用的正是這種藥物的改進版,為了保證結果的准確性,一般在第一次時不直接以藥物的形式服用,以免在檢查前增加受檢者的心理負擔。當然,在經過多次改進後,他對身體也基本不會產生負面影響。”阿薩娜看見安易皺著眉頭,補充道。
“不,不!”安易聞聲抬起頭解釋,依然眉頭緊鎖。“我在想夢里的事。”
“什麼事?”
“能把窗簾拉開嗎?”但用手抵住頭,低聲說道。
阿薩娜從座位上站起,走到安易跟前,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瘦削的臉上露出疑惑,但堅決而且十分鎮定,她站在窗前,用力將窗簾向兩邊揮去,陽光隨照射進來經過酒杯再安易面前顯出光點。
“啊、我知道,我就知道……”她沒有抬頭看向窗外,而低頭喃喃自語,兩只手痛苦的絞在一起,頭也低得更深了。
“你不看一下嗎?”
“沒那個必要了。”她指了指投向屋內的樹影,“我太清楚問外面是什麼了,要是把窗戶打開,這一切就更加真相大白了……”
“需要我打開嗎?”
“不,不用,千萬別!”安易把頭抬起一點,仍背對著窗戶,“你剛才問我夢到了什麼是嗎?”
“的確,”阿薩娜面朝窗戶,看著窗外迷人的景色,她半眯著眼睛,像是在沉思更像是為了看清強光下的景物。他的臉因陽光的照射微微發光,顯得靜穆。
“我告訴你,我到底夢到了什麼。”安易痛苦的說,但音調平靜的像在背書一樣。對於接下來的話,她又極其痛苦的卻不得不逼迫自己說下去。“我夢到了和現實一樣的,就是這里,連帶外面的什麼東西,還有你……這不是我第一次做這樣的夢,只不過這次更加真實,我夢到的東西大多數都是真的,不是夢,像回憶一樣,他們就是真的。”
“嗯,夢到了,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安易痛苦的絞著雙手,幾乎顫抖的說:“我,我拿著你那把槍。”
“槍,我身上的吧?”
“啊,是,就在你的衣服里面,然後我用它朝自己開了一槍。”
“嗯,接著說下去。”
“沒死……中間,總之,發生了一些事……最後,我,用槍把你殺了。”她說著身體不住的顫抖,每個字都很生硬的拼湊在一起,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一個一個從嘴里蹦出來的。
“殺了我,”阿薩娜轉過身,在屋里來回踱步,好像沉思著什麼,最後,她在安易跟前停下,“你說夢里的和這一樣?”
“是,是啊。”
“那你見到外面那些東西有什麼感覺嗎?”
“啊,外面……”安易說著,突然抬起頭來,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大睜著,嘴里低聲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語。
“很美……”
出乎她意料,阿薩娜猛地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一把拉到窗前,她踉蹌的起身,眼睛因強光的反射眨了幾下,半眯起來,她看到這些東西在陽光下的那些,她第一次看到它們。在陽光下那一天,天已經黑了,這次看的更清楚,的確是一樣的,她第一次看到在陽光下的。
安易想說什麼?但喉嚨哽住了,一直以來的盤旋在她心里的魔鬼似乎又轉了出來,同她講話又竭力阻止她思考怎樣行動。這聲音是出於本能的作用,或者正是她內心那時不願打開的門,她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在這股聲音之上,又有另一種力量驅使她,使她不能不直視自己的內心,不能不推開那扇大門,這兩股力量在她體內量僵吃不下,讓她站在原地想說什麼,又如鯁在喉,她又想到些什麼……
突然,阿薩娜把她抱在懷里,安易乖巧的像一只小貓一樣伏在那里,她那張堅毅的臉像是撫慰著自己,她感覺自己真的進行某種艱難而重要的抉擇,她長久以來的內心就發某種重要的轉變,像是天平的兩端,像是小樹林的兩條岔路口。
一路上她們都沒有說話,沒有說去哪,卻又堅信要到達的地方,她們走過長廊,來到大廳,推開那身小而破舊的門,嗅到來自後面潮濕的溫暖的氣味。來自第二道門前,推開門,一如既往的刺眼的陽光,她們坐在長椅上彼此相依。
“阿薩娜,”安易叫住她,用手攥住她的衣角,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基地遏制住因緊張和激動而顫抖不住的身體,她張口又突然悄然升起退卻的想法,像是和別人解釋自己年少時鴻浩滿志卻又令人可笑的想法時羞澀的怯意。此刻,她似乎站在不穩定的天平上,只要稍加一點力,就會向這邊或那邊傾斜。她決定此刻把所有話全向她說出來。
“阿薩娜我終於明白了,對你那種飄忽不定的感覺了,”她看向阿薩娜,發現對方也同樣激動而期盼但未帶有他那種難以言表的憂愁的眼神,接著說下去,“我們是同一類人,是為這個世界所不容的異類,我想我的過往,我的養父母瑪麗夫婦,還有我一直呆的那個工廠一樣的地方,這些你也是清楚的,我知道你也這樣的人,那個夢讓我終於清楚的認識到了,我好像在孤島上流落了幾十年的人,現在終於看到遠處的桅杆了,我還有很多話想要說,但又覺得如鯁在喉。總之,我已經離不開你了,阿薩娜!救救我!”她還想說什麼,就停了下來,但接觸到阿薩娜的目光發掘其中一種深沉,堅定不移甚至火光的神色,便升騰出一股勇氣,又接著說了下去“阿薩娜,求你!救救我……我愛你啊!……”她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中泛起淚光。
阿薩娜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到安易的臉上出現了某種微笑,她有這樣的感覺,那種憂傷而略帶淒苦的微笑,使她臉上容光煥發,她明白,或者說她始終明白這一點,對面這人不是她所認為的,以此她有一種強烈的想法,使她們都擺脫著無休止的輪回。
“我會的!既然你這樣說了,你這樣信任我,我當然會救,這同樣也是我的自救,我會救我們的。”在說道“我們”時在看到安易以感激的眼神看著她,又接著說下去:“你愛我,“愛”太沉重了,很久以前我就拋棄了這樣的情感了,對人類的愛太神聖了,不容一絲的雜質,但現在我明白了自己以前是多麼的傲慢和愚昧,這份神聖的大愛之中包含著我的,你的還有許許多多人的愛,我們對人類的愛,正是人類對我們的愛,我的眼睛,還能看到。你的模樣,耳朵,還能聽到你的聲音,雙手,可能感受到你溫熱的肌膚,心髒在跳動,血液的奔流,因為我還活著,像個機器一樣,你的出現,使這機器式的身體有了生命的意義,才能稱之為健全的人,我拯救你之前,你已經將我從這無休止的漩渦中救出來了。此刻起,我因你而在。你愛我,我也同樣深愛著你。”
他們都激動的抓住對方的手,緊緊相擁,隨後激烈的熱吻在一起,這一次兩人都像新手一樣笨拙,或者說都順從了最原始的本能,她們堅信在這身體的交合中,信念也同樣相互貫通。阿薩娜抓住安易那熾熱因激動而有些發燙的手,把兩人手指交叉在一起,夏日火熱的空氣吹過她們的身體,她一邊在對方的耳邊呢喃,一邊撫摸著她脖頸的曲线,她手臂上,如絲般柔軟的絨毛,以及他平滑的腹部,她似乎覺得已經可以了,與於是第一次做解開她領口扣子的嘗試,但對方制止了她。
她說:“到房間去了,在那等我一會。”當安易裸著身體來到房間時,發現對方也同樣褪去了身上的所有衣物,她的身體凹凸有致,富有彈性,比穿著衣服是真實的多,並散發出一種特有的山間野獸的味道。在安易進門是她正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隨後她們躺在床上,阿薩娜手中仍然拿著那只裝滿酒的酒杯,都有紅酒打什中指的指肚,輕輕地碰了一下對方那毫無防備的乳頭,而安易感到致命一擊,好像對方觸到了他的一根貨神經,她的全身震顫,直到發根,臉上滾燙秀紅,一股熱血涌上他的臉頰。都預想到的也是羞怯的辦法,就是摟住阿薩娜的脖子,深深的用力的吻她,直到兩人把所有可供呼吸的空氣都消耗在親吻之中,同時他的手從阿薩娜褪下的衣物中摸出槍來,瞄准——毫不猶豫的發射。一抹鮮紅淋在兩人的頭上,把潔白的床單染成深紅,她們沒有停下熱吻,破碎的酒杯為她們的歡愉拉開了序幕。發喪來用手順著酒意和平滑的曲线開始撫摸她的平滑的陰阜。當他感受到一切合適的時候,立刻靈活的是自己的雙腿和對方交匯在的一起,用充滿活力的如海豚一樣靈動的身體,不斷在兩人的胯下追索歡愉,等到阿安易因巨大的刺激而發出甜美而鮮嫩的聲音,隨後在兩具不斷的震顫的身體中達到頂峰,兩人做的都很好,像是熟識的戀人一般。
事後安易有些惶恐的問她這是否算得上愛時,她用一個簡單的結論使他她平靜下來“靈魂之愛在腰部以上,肉體之愛在腰部以下。”
“那麼你有什麼感受嗎?”阿薩娜接著問道。
安安易只是頗為簡單的回復了四個字
“就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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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