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命國子監祭酒納蘭沁,即刻進宮覲見,欽此,納蘭大人,請!”一個宮女來到納蘭府,宣讀了這份聖旨,我感覺有點疑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因為我一直都不是正式編制的官員,所以也不需要換上官服。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著宮女離開了,而身後的楊明娜,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時間突然召我上朝,可能是有什麼變故。
在馬車上,我也有點好奇,明日才是女子官員述職的日子,按道理來說,今天不應該叫我去朝堂才對,難不成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國子監完成?
可是不應該啊,我思考了很多,不過還是不得其解,沒多久,我就來到了皇宮,在宮女的帶領下,我也是走上了朝堂,我感覺里面的氣氛多少有點不對勁,好像有種兩極分化的感覺。
“微臣納蘭沁,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我走到中間,行了一個臣子之禮,江婉秋冷著臉看著我:“納蘭祭酒,今日朕喚你過來,是因為有人彈劾你,所以讓你上來,跟他好好的對質一下,看看到底誰對誰錯,劉卿家,納蘭祭酒來了,你也說說你的觀點吧?”我聽到這里,忍不住皺了皺眉,彈劾我?
誰啊?
我有什麼會被彈劾的點嗎?
只見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走上來,我記得他好像是禮部的尚書,他行了一禮:“皇上,微臣彈劾納蘭祭酒有三錯:第一錯,納蘭祭酒定下各種荒誕的規矩,不合禮法;第二錯,納蘭祭酒做事只憑心情好壞,不遵法度;第三錯,納蘭祭酒濫用職權,肆意侮辱國子監師生。不知納蘭祭酒,是否承認?”
這個時候,又有幾個人同時走了上來,行了一禮:“微臣附議”
我聽到這些話,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我突然想起來他是誰了,他的兒子好像就是被我給退學了,原因就是那一次的權貴階級的事情,而出來的那些人,或多或少應該都是那次事件的當事人吧。
我本來還以為他們是准備默默地吃下這個虧,沒想到,他們居然忍了這麼久,然後今天一起來狀告我,看來他們應該是聯合了呢。
“皇上,微臣有話要說,若微臣沒有記錯的話,出來附議的這幾位大人,他們的子女應該都被我開除了吧,所以幾位大人才會一起出來彈劾我吧,而微臣從來都不後悔,開除你們的子女一事,因為皇上當時就吩咐微臣,不允許國子監中出現階級分化,你們的子女公然挑起階級對立,不論怎麼樣,本祭酒都會毫不猶豫的開除你們的子女。”
“你胡說,微臣的兒子絕對沒有挑起階級對立的行為,他只是更習慣跟認識的人一起學習,就被納蘭祭酒定義為制造階級矛盾,這完全是納蘭祭酒的一面之詞,求皇上明鑒。”
劉尚書也不愧是老狐狸,這一手偷換概,念用的是爐火純青啊,只跟權貴階級的人一起玩,說成是跟認識的人一起玩,說的倒是沒問題,畢竟他們肯定看不上平民階級的人,也就不認識了平民階級的人了,很合理。
“幾位大人真的是巧舌如簧啊,好一個跟認識的人一起學習,可是國子監講究的,不就是有教無類,人人平等嗎?作為國子監的學生,居然只專注於自己的小圈子,完全不願意去聽從其他人的意見,這樣自傲的人,如何能學到知識、如何能與其他學生形成良好的學習氛圍、又如何能與其他學生共同進步呢?這樣一個不思進取的學生,我們國子監不要也罷。”
呵,不就是偷換概念嘛,誰不會了,你可以把勾結權貴子弟說成跟認識的人一起學習,那我也可以把你們幾個權貴圈子里的人在一起玩,說成是不思進取、原地踏步、不願意聽從其他人意見的人。
一個不思進取、自傲的學生,這樣的一個學生,開除也是很正常的,在這個時代,老師覺得你學習態度不端正,覺得你朽木不可雕也,都可以選擇將你逐出師門,所以這個理由用在國子監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微臣認為納蘭祭酒言之有理,學生不思進取,哪有老師願意教導呢?”也有幾個人走出來支持我,這也是我沒想到的,可是看到他們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對我有點慈愛。
我就明白過來了,可能她們是那位去世的納蘭元帥的朋友,看到自己老友的女兒受欺負,當然要出來幫忙了,我也是用眼神示意,繼續等著對方出招,他們肯定准備了很多招數,不然不會突然向我發難,只是我沒想明白,他們到底有什麼依仗。
“那微臣想請問納蘭祭酒,定下的那些校規,是作何用途?學生、老師上課的時候,只能穿著襪子,不許穿上鞋子,難不成這是什麼可以增進學習的方法嗎?還有那什麼撓腳心的懲罰,大庭廣眾之下,讓學生或老師脫下鞋襪,讓他人看其出丑,難不成是為了學生好?請納蘭祭酒解惑。”
果然啊,我就說不可能這麼簡單,果然要用國子監的那些規矩來壓我了嗎?
其實當初在定國子監的規矩的時候,我當時是有私心在里面的,學生、老師,這種完美的撓癢題材,我怎麼可能放過呢?
不過當時我也是想到現在的人對於光腳還是比較抗拒,所以還是選擇了可以穿襪子,而撓腳心更不用說了,不論是撓學生的腳心,還是撓老師的腳底板,都是經久不衰的題材,更是自己想到都會興奮的題材,所以當時自己一狠心也就加上去了。
其實我也想過,很多人可能都會接受不了這個,然後用這個為借口來抨擊我,所以我也是早就想好了說辭:
“本祭酒定下的規矩,自然有我的道理,首先,為什麼讓學生、老師只穿襪子上課,很簡單,就是為了拉近同學間的規矩,雖然國子監統一定好了制服,學生們穿著都一樣,可是鞋子還是有差距的,要是通過鞋子,發現對方家境貧寒,那豈不是又會出現跟那幾位大人的子女一樣的情況?只跟鞋子價格跟自己一樣貴的同學一起玩,那豈不是又形成了不同的階級?”
我這句話不僅滴水不漏,還暗中戳了他們一把,把他們剛才那個掩飾的說法給徹底戳破了,擺明了就是說他們的孩子就是只跟權貴階級的人一起玩,他們也只能暗自生氣,現在跟我爭論,怕是得再被拉下水。
而對方也不是等閒之輩,一下子就發現了我的漏洞:“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將鞋子也統一呢?如果鞋子都一樣了,那不是看上去更加的團結嗎?”
“劉大人,此言差矣,鞋子款式可太多了,草鞋、布鞋、繡鞋、短靴、長靴,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如男子可能偏好長靴,女子則更愛繡鞋,可是如果讓各位大人上朝時,必須穿上繡著花朵的繡鞋,不知道大人你是否可以心平氣和的接受呢?所以本祭酒認為,不能讓學生們強行接受某一種鞋子,所以只穿著襪子上課就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國子監地面上都鋪設有地毯,一方面是為了讓學生們上課時更加舒服,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學生們只穿襪子而受寒。”
聽到我的回答,很多人都是點了點頭,暗自認同了我的說法,畢竟每個人的喜好不一樣,要是讓他們這些官員都穿上繡鞋,自己也不可能接受。
不過那幾個彈劾我的人,雖然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可是卻沒有一點認同的意思,只是黑著臉,仿佛在想著對策,不過對方也是早有准備的:“納蘭祭酒深謀遠慮,讓下官佩服,那不知道納蘭大人又如何解釋,那讓人出丑的懲罰呢?”
“請問劉大人,您覺得懲罰應該要有怎麼樣的效果呢?”我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劉大人愣了愣,不過他還是很快就回答了:“讓受罰者牢記這次懲罰的滋味,使其不敢再犯。”
我也是順勢點了點頭:“嗯,劉大人說得真好,道出了懲罰的核心,既然如此,那本祭酒定下的懲罰就沒有任何問題了,畢竟受罰過之後的學生,沒有一個是會忘了那次懲罰的,之後他們也都不敢再犯上次的錯誤,效果如此之好,不知道劉大人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劉大人也是皺了皺眉:“可是為何偏偏就是撓腳心?為何不能是其他懲罰?下官可是聽說過民間有傳言,納蘭祭酒就是喜歡這種小孩子的撓腳心游戲,怕不是納蘭祭酒以權謀私吧?”
“劉大人這可就有點愚蠢了,民間傳言也能隨便亂信?那如果民間傳言劉大人有謀反之意,那是不是就代表劉大人真的准備謀反呢?”
聽到這句話,劉大人臉色也是變了變,立刻就跪了下來:“皇上明鑒,微臣對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是納蘭祭酒胡言亂語,求皇上明察。”
江婉秋看了看笑嘻嘻的我跟跪著的劉大人,也沒有表露出什麼,只是讓劉大人起來:“劉卿家起來吧,朕當然沒有懷疑過你的忠心,納蘭卿家,你們聊得有點離題了,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劉大人也是行了一禮:“皇上聖明,咳,納蘭祭酒,下官當然不會信那民間傳言,可是下官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懲罰偏偏就是撓腳心,而並非是其他懲罰呢?”
聽到這里,我又問了他一句:“不知道劉大人府內,對待仆人的懲罰是什麼呢?”
“杖責。”
“對您的孩子呢?”
“唔…抄書。”
“那如果我對你的孩子使用杖責呢?你是不是就覺得我的懲罰用對了?”
聽到這里,劉大人也知道自己進入了我的陷阱。
劉大人的兒子已經退學了,他當然可以侃侃而談,大義凜然地表示:自己的孩子什麼都受得了,只要是犯錯了,你可以隨便的懲罰他;
可是他說不得,現在朝堂之上,很大一部分人的孩子都在國子監中學習,那些孩子可都是他們的心肝寶貝,雖然他們可能也覺得,讓人撓孩子的腳心有點不好,可是如果真的換成杖責,他們怕是立刻就心疼了,畢竟那些孩子,大多都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平時打不得、罵不得的,要是孩子被杖責,光是看到那些傷口,就夠他們心疼了。
這就是劉大人尷尬的地方,他可以說自己的孩子可以接受杖責,畢竟自己的孩子已經不歸國子監管了,可是只要他說了,到時候國子監的懲罰真的換成杖責,現在朝堂之上的人的孩子沒犯錯還好,一旦犯錯,受了杖責,那到時候這筆賬可就算到他的頭上了。
畢竟人家本來只需要被撓一下腳心就好了,是因為他提出來了,才把撓腳心改成杖責的,也就是說,是他害他們的孩子受苦的,到時候,怕是他就成為朝堂之上的公敵了。
看到劉大人手足無措的樣子,我也是露出了笑容,我當然知道他現在的狀況,這也是我特意給他設下的陷阱:
“劉大人是不是也覺得不妥當?現在老師一般用來懲罰學生的方式,無非就是打手板、抄書,杖責,哪怕是各位大人的家里,也很少用在自己孩子身上吧?而抄書,無非就是浪費時間,學生們可不會因為抄書,而懂得什麼道理,下一次,他也不會有所忌憚;而打手板有讓他們忌憚的效果,可是卻會讓學生的手無法握筆,從而落下了學習,所以本祭酒認為,撓腳心才是最合適的懲罰方式,既可以讓學生記住教訓,也不會傷害學生的身體。”
“微臣認為納蘭祭酒說得沒錯,若是懲罰過輕,學生無法記住,勢必再犯;而若是懲罰過重,則容易讓學生無法學習,因小失大。”
“是啊、是啊,學習可是最重要的,要是耽誤了,那就不好了。”
支持的聲音此起彼伏,也許這些人也曾經大罵,我定下撓腳心作為懲罰,是如何的離經叛道、濫用職權,可是當面對要撓腳心,還是杖責的時候,他們還是毫不猶豫的擁護了我,因為他們怕自己的孩子被杖責,他們會心疼,無非就是牽扯到了他們的利益,果然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看到朝堂上的形勢幾乎是一片倒的情況,劉大人也知道這樣下去,他就真的敗了,所以他緊緊的抓住了最後一點,那也是他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納蘭祭酒果然深謀遠慮,可是下官還是有一事不明白,可是有國子監的人員曾流傳說,國子監的祭酒,納蘭大人,借著自己在國子監的權勢,濫用職權、以權謀私,從而來達到納蘭祭酒的目的,不知道這件事你又作何解釋呢?”
“這種事情不過是流傳,劉大人你又……”
“可若是本相有證據呢?”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我看向聲音的來源,發現居然是站在左邊最前列的吳丞相,他之前一直一言不發的,我還以為沒有他的參與,現在看來,怕是這場彈劾都是他策劃的啊,可是我也有點好奇,證據?
哪里來的證據?
“雖然本相很不想說出這件事,畢竟這件事關乎本相妻子的名譽……”聽到這里,我也明白吳丞相想說什麼了,應該就是我當時借著權貴勢力的那股東風,趁機“羞辱”了他的妻子——歐陽怡的那件事吧。
不過我還以為像吳丞相這種看重名譽的人,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呢,畢竟只要說出來了,不管能不能扳倒我,歐陽怡的名譽多少都會受損,他們兩夫妻不是很恩愛才對嗎?
實際上我想的完全錯了,這次的事件,還真的不是吳丞相策劃的,一開始他看到有人居然主動出頭來彈劾我,也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不過難得出現了一次這樣的好機會,有人出來帶頭衝撞我,就算失敗了,這事也算不到他的頭上去,所以在我來的期間,他也吩咐人去准備了一些東西,看到對方落下了頹勢,即將失敗,吳丞相也就出手了。
至於說出歐陽怡這件事,反而是歐陽怡提出來的,當時的吳丞相可是氣憤得很,他們二人沒有子嗣,兩人一同相濡以沫這麼多年,他可看不到歐陽怡受委屈。
可是歐陽怡卻勸住了吳丞相,甚至還讓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說出來,達到一擊斃命的效果,一開始吳丞相還不願意,也是歐陽怡不斷地勸解,才讓他決心在必要的時候使用。
歐陽怡也明白自家丈夫一直都想扳倒我,因為我實在是動了太多人的蛋糕了,女子為官,對現在的朝堂實在是一次巨大的衝擊。
對他們這種守舊派來說,我早就是最大的敵人了,而歐陽怡也是一直觀察著我,不停地尋找我的破綻,為的就是讓自己的丈夫可以得償所願。
吳丞相從一開始就覺得我的做法是大逆不道的,可惜皇上站在我這邊,讓他根本沒辦法出手,他也一直隱而不發,對我平時也是客客氣氣的,仿佛已經接受了我的存在,其實是因為他還沒找到可以一擊必殺的機會。
為了不讓整個朝堂受到衝擊,他甚至還借助了一點不該借助的力量,不過在他看來,犧牲我一個小小的納蘭沁,換來武朝的長治久安,這筆交易,十分的劃算。
雖然這一次的機會,來得十分突然,吳丞相也知道劉大人不是我這邊的人,畢竟這麼多年對於朝堂的把握,他還是十分自信的,不過他還是有點懷疑,懷疑這個即將到手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是那麼的巧合、那麼的及時。
不過機會轉瞬即逝,吳丞相也是一個果斷之人,既然決定了,也就不再糾結,所以他才開口打斷了我:“本相的妻子就曾被納蘭祭酒用祭酒的身份壓迫,從而給了納蘭祭酒一雙襪子,敢問納蘭祭酒,可有此事?”
聽到吳丞相說出這件事,我也是皺了皺眉頭,既然吳丞相說出來了,那就代表他有把握,不管我承不承認,他都可以逼我承認,可是他有什麼辦法?
人證?
歐陽怡是他的妻子,一家之言,根本算不得數,當時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看到,哪怕當時有吳丞相的死侍看到了,也不可能當做證據,畢竟你家的死侍,難不成還會反駁你說的話不可?
既然人證不可能,那就只有物證了,這個時代可不存在什麼監控啥的,那就只可能是那雙歐陽怡的襪子了,可是那雙襪子在我手上,他們也不可能越過六扇門的人,進到呵笑莊偷走那雙襪子,那他的把握是?
不對,襪子?!
我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那天第一次撓歐陽怡,她仿佛不怕癢一般,然後自己讓她脫下了襪子,以此來達到讓她羞恥的目的,我記得當時自己還吐槽過,她穿著這麼厚的襪子,難怪不怕癢,所以這麼一想,那雙襪子肯定是他們定制的,也就是說,只要我否定,他們讓人去搜,搜到那雙襪子,我就百口莫辯了。
這是一個陽謀,也是一個陰謀,我說沒拿,搜到我就死定了,如果我說拿了,那就相當於承認自己以權謀私了,不愧是老狐狸,真的是厲害,我想了想:“吳丞相這麼說,很難讓人信服吧?若是讓自己的親人來說的話,那怎麼說,大家都心里有數吧,而……”
“那如果本相說,還有另外的人證呢?”吳丞相繼續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我眼睛一縮,人證?除去歐陽怡,還有什麼人證?
吳丞相揮了揮手,就有一個身著華服的女生走了上來,而當看到她的那個瞬間,我有點愣住了,竟然是唐文軒的母親——林彩雁,怎麼可能是她?
雖然說那天我確實因為一時衝動,而跟她玩了一出“老師強撓家長腳底板”的戲碼,可是唐文軒對我是那麼的尊敬,作為他的母親,林彩雁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才對。
看到我的吃驚,吳丞相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揚,林彩雁是他的特殊渠道找到的,專門是用來扳倒我的,而他們平時根本不會進行聯系,所有聯系都是通過歐陽怡,在路過她的辦公室的時候,進行信息的傳遞,而且一開始林彩雁也是死活不松口,是歐陽怡一次又一次的勸說,以及加了許多許多的籌碼,才讓她下定了決心。
說實話,吳丞相給林彩雁的東西可不算少,可是沒有人有林彩雁這麼重的分量,作為一個沒有跟任何政治掛鈎的人,有著不錯的家世,還有一個算是納蘭沁的准弟子,只要她出來作證,那麼相信的人肯定不會少,而且還可以擊破納蘭沁的心理防线,讓其更容易露出破綻,這才是吳丞相花費了那麼多資源的原因。
我是真的沒想到林彩雁會來到這里,我想過她會不滿,也想過她的反擊,可是她卻出現了在這里,她有無數個可以跟我緩解關系的選擇,她卻選了跟我一刀兩斷的選項,我也是搖了搖頭,她的出現對我來說是一記重擊,我沒有出聲,吳丞相這准備得很充足啊,一刀又一刀的,根本不給我反應的時間。
林彩雁跪了下來:“草民林彩雁,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江婉秋讓她平身,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卻多少有點躲閃,我冷著臉看著她,現在是敵非友,也就沒必要客氣什麼的了,而吳丞相看到我這個表情,也是揮了揮手,讓林彩雁開始講述她的故事。
“當時祭酒大人,借著家訪的由頭,來到了草民的家中,草民當時想抵抗,卻被祭酒大人用職務以及孩子的未來進行威脅,因為草民心系兒子,也就只好任憑祭酒大人玩弄,祭酒大人就脫下了草民的鞋襪,然後對草民進行了搔癢,撓了多久,草民不記得了,只記得祭酒大人在走的時候,拿走了我們四姐妹的鞋襪,如果有人在當時看到祭酒大人的話,一定會記得。”
林彩雁說完之後,我也是連連皺眉,因為她說的就是事實,所以我根本懶得聽她說什麼,難不成還要聽她說自己撓她的過程嗎?
可是她最後一句話,確實讓我感覺有點棘手,當時我確實抱著五雙鞋襪回去的,有人看到也不是不可能,那就是說我沒辦法狡辯了,不過幸好現在還沒有監控,只要我一口咬死林彩雁是被吳丞給相收買了,那也沒有人可以定自己的罪。
我剛想開口辯駁,卻聽到吳丞相緩緩開口:“如果納蘭祭酒覺得林夫人也是本相安排的話,那不知道納蘭祭酒又為何會在一月之前,私自去到忻州,利用自己的職位,壓迫當地的百姓,還為當地的商人謀取福利,這件事,不知道納蘭祭酒如何解釋?”
直到現在,吳丞相才徹底露出了他的利刃,之前所有的東西都是鋪墊,為的就是讓其他人逐漸不相信我的話語,這才是最致命的尖刀啊。
直到現在,我才把吳丞相的目的給捋清楚,他從來不是在針對我,他一直在針對的根本就是女子為官這個計劃,前面的所有鋪墊,都是為了達到最後的目的。
因為我此時確實是百口莫辯,哪怕我當時利用的是六扇門的身份來逼迫對方同意的,當時也是為了救林詩音,可是不論怎麼說,用了就是用了,利用自己的職權去壓迫他人,不論是什麼目的,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我就沒辦法辯解了。
而且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時候林詩音失蹤了,官府的衙役都好像不急不慢的,直到後來林詩音把他們給清洗了。
現在一想,他們肯定就是吳丞相的人,我當時還以為對方是不爽林詩音這個女生壓在她們頭上呢,原來他們根本就是吳丞相給林詩音下的絆子,可能就連那次的綁架事件都是吳丞相推動的。
現在這麼一想,一切都捋清楚了,一開始吳丞相就是為了阻止這次女子為官的行動,我只不過是一個由頭,剛好今天有人彈劾我,他也就順勢出擊,剛好以此來達成他的目的,如此想來,看來其他女官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被他下絆子了吧,那這次的成績,可能多多少少會出問題,想到這里,我的臉色開始陰沉下來了。
因為如果吳丞相真的對那些女官下絆子,肯定不會是那種大事件,而是日常的小事,比如什麼出工不出力啊、陽奉陰違啊,就算真的查起來,也可以說對方可能就是不爽那個官員,而且他們也不是沒做事,只是可能沒做好,可是人非聖賢,誰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呢?
這樣根本不可能給他們定罪。
這樣一來,可能很多女官的政績都不會太好看,而本來被我們寄予厚望的林詩音,可能因為我的問題而被取消成績,理由我都能想到,我既然可以幫她一次,那是不是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這樣的成績,怎麼可以計入其中。
這回,我總算是領教了他們這些老狐狸的能力,不聲不響,如同水流一般,卻在不知不覺間消融了你的防御,再猛的一發力,直接將我們的防御摧毀。
說實話,這種罪名,對我來說根本不痛不癢,最嚴重的後果,不過就是被剝奪國子監祭酒的身份,對我的基本盤根本沒有影響,納蘭家不會受影響,玉足閣也不會,而我暗地里的六扇門指揮使的身份,更加是不會有任何問題,可以說,哪怕沒有國子監祭酒的身份,我依然是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納蘭沁。
我生氣的原因是,吳丞相針對女子為官的行動,這是我來這個世界之後,第一個想完成的功績,也是我想改變這個世界的第一步。
雖然不可能讓這個世界變得如同我曾經的世界一般,男女平等,可是作為一個女生,我還是希望可以為女生出一份力,希望能讓女生不再是男生的附屬品,希望女生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而闖出一片天地,可是現在剛走出第一步,就已經有人准備破壞它了,這讓我如何不生氣。
可是同時我也在疑惑,我相信吳丞相肯定有著他的情報人員,有著屬於他的死侍,可是為什麼他會知道那麼多事情?
就算是遠赴忻州,他的眼线也一直在我身邊?
不可能,那次只有我跟鄭欣凌,還有幾個六扇門的姐妹,鄭欣凌是不可能的,可是六扇門作為江婉秋的手臂,也不可能出問題,我也不相信吳丞相的人動了,而六扇門的人卻沒有察覺,也就是說,有第三方勢力介入了。
我跟江婉秋對視了一眼,我也看出她眼中的殺氣,她當然也想得通這一點,我向她微微點了點頭,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天子一怒,浮屍千里,不是開玩笑的,所有人立刻都噤聲,整個大廳都鴉雀無聲。
“納蘭沁,你好大的膽子,朕將國子監交給你管理,你當初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管理好國子監,現在居然給我搞出這麼多事情,你可知罪?!”
我也是直接跪了下來,低下頭:“微臣納蘭沁,知罪,求皇上處罰。”
吳丞相聽到我們的對話,皺了皺眉頭,他仿佛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可是現在皇上趁著這股威勢,要是他敢冒頭,怕是他也得吃幾個暗虧,看來自己的謀劃只成功了一半,不過他也明白江婉秋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帝皇,也知道不是自己這一點小計謀就可以打敗她的,所以他也是直接沉默了下來。
“好,來人,將納蘭沁壓入天牢,不許任何人探視,直到把她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查出來之後,再做定奪,退朝!”江婉秋宣布完之後,直接袖袍一揮,轉身離開了。
所有人都不敢開口,畢竟誰都看得出來,皇上很生氣,或者說,表現得很生氣,這時候如果敢出頭,怕是到時候就得砍頭了,所以所有人都只是目送江婉秋的離開。
直到兩個侍衛抓起我的雙手,將我押運去天牢,路過吳丞相的時候,我笑了笑:“吳丞相,路還很長呢,不知道您的身子骨還撐不撐得住呢?”剛說完我就被押走了,吳丞相看著我離開的身影,忍不住攥緊了拳頭,他當然聽得懂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在說他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讓他別囂張嘛。
雖然今天吳丞相勝了一籌,完成了一半的目標,可是他最核心的目的卻沒有完成,他也知道,我跟江婉秋就是在拖,拖時間,直至找到可以反敗為勝的東西之後,江婉秋才會生完氣。
可是他也沒辦法,因為這是天子的特權,江婉秋說自己心情不好,哪個官員敢去觸她的霉頭?
現在就是誰冒頭誰死,哪怕是他吳丞相,也得掉一層皮。
吳丞相臉色陰沉的離開了朝堂,而林彩雁也是跟著他離開了,而吳丞相在出了皇宮之後,只對林彩雁說了一句:“林夫人,感謝你的直言不諱,相信正義一定會降臨的。”
林彩雁也聽出他的意思,也沒有多做交流:“那就乘丞相大人吉言了。”說完就離開了,而吳丞相看了看林彩雁的身影,對身邊的仆人吩咐了幾句,現在的他必須謹慎一點,不能被抓住任何一點的把柄。
回到家之後,吳丞相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正常的處理著公務,而其實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幾條經過加密的訊息被傳送出去了,吳丞相自認自己做事認真細致,可是下面的人可不一定。
現在他發出信息,就是要讓那些人把尾巴都給清理干淨了,雖然他讓他們做的都是小事,可是要是調查起來,到時候自己肯定會被牽扯出來,所以必須斷的干干淨淨的,包括一些後手,吳丞相也是在其沒啟動的情況下,就給他放棄了。
然後他就換上便服休息了,不過沒有人發現的是,屏風後還站著一個吳丞相,等到“他”將燭火熄滅的那個瞬間,他走進了一個密室之中。
而在密室之中,有一個有著西域風情面容的女生,正坐在一張桌子上,她拿著一本書在看著,女生身上的銀紫色衣服十分單薄,如同一件露臍裝一般,下半身穿著一條後擺較長的短裙,而身上到處都有銀飾點綴,可是奇怪的是,她的雙腳卻被厚厚的足袋與靴子給保護著的。
“吳丞相,如何?您的計謀成功了嗎?”少女笑了笑,看起來狡黠又艷麗,而吳丞相沒多看她一眼,只是喝了一杯茶:“沒有,納蘭沁犧牲了自己,跟皇上演了一場戲,現在皇上‘生著氣’,納蘭沁被打入天牢,她們想拖時間。”
紫衣少女也是露出了笑容:“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女帝啊,當真是厲害,看來得把手尾給處理了,不然還真的會讓納蘭沁給翻盤呢。”
吳丞相只是再喝了一口茶,也沒有說什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不過是幾條人命而已,對他來說,什麼都不如武朝的江山重要。
至於為什麼會跟對方合作,也是因為大家的目標一致,而對方也擁有著一股不弱的力量,有她作為先鋒,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吳丞相自己動手,這樣也可以處理得更加干淨,也牽扯不到他的身上去。
吳丞相沒待多久,喝完一杯茶就離開了,沒過一會,他就躺在了床上,而之前那個人則是從床下離開了,而吳丞相也在復盤著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小心謹慎,這是他為官這麼多年,還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他當然也知道剛才那個紫衣少女有所圖謀,不過目前她表現出來的,只是想破壞女子為官的計劃,這跟他的想法一致,所以才會選擇跟對方合作。
如果那個紫衣少女敢對武朝有什麼不好的念頭,這個庇護她的密室,也會成為她的葬身之地。
對於武朝的忠誠,吳丞相自認不亞於任何人,先皇對他有恩,他絕不會讓任何人來破壞武朝的基業,至於他為什麼要破壞女子為官的計劃,就是因為他明白這個制度開展之後,會影響多少人的利益,也會對武朝造成多大的衝擊。
武朝現在剛剛恢復繁盛,一次巨大的衝擊,可能就會讓武朝迅速崩塌,若是他年輕十幾年,也許他還可能會大力推廣這項制度。
可是現在的他老了,對於朝堂的掌控已經開始有點有心無力了,他承認江婉秋很有能力,可是起碼還得幾年之後,她才可以徹底地掌控朝野,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項制度太冒險了,而吳丞相不想讓武朝陪她冒險,僅此而已……
紫衣少女看了看密室的門戶,忍不住笑了笑,她看著手中的茶杯,當看到倒影中那張絕美的臉蛋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那個羞辱她的少女,她看了看自己被足袋、靴子緊緊包裹著的雙腳,自言自語道:“納蘭沁,這次只不過是一點點小苦頭而已,那天你對我的羞辱,我要一點一點地,讓你好好的品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