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色夢鄉(上)
語言的起源就是起名。“先生,留個名字吧,就當是幫幫忙,我送您一份小禮物。”面對推銷人員的請求,( )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名字很早就放棄了,因為並不想/不需要/不應該與人交流。這時,一位黑山羊擋住了推銷人員,他說:“請不要為難我的朋友,我來寫這個名字。”
松了口氣,緊繃的身子剛才就要像兔子一樣蹦出去了,但並沒有,慢慢放松,抓住黑羊的背包。“走吧,我的朋友。”黑羊打發走推銷人員,笑了笑。朋友,並沒有否認這種關系。朋友的定義很廣泛,比如狗狗是人的朋友,長久使用的物品也可以成為人的朋友。“今天可是我們相遇的一周年紀念日,稍微裝得像人一些我也不會在意啦。”黑羊轉身抓住那渾然一體的頭套,撫摸起來。這件物品就被賦予了零星半點的靈魂:
“是,主人。”
喜悅充滿了“物品”的身心,如同光芒照耀大地。雖然此時夕陽正逐漸暗去,但月亮已經升起半空。這件物品跟隨著其主人來到熟悉的公園里,找到某個角落,物品褪去人的外衣,露出下面純黑色的膠衣。站在無人的路燈下,黑羊仔細欣賞著物品的樣子。頭套粗看像是犬人,但細看就能發現是仿生的頭套,這也是物品身上唯一還有毛發的地方。物品身體的其他部分都展現著黑膠的質感,但沒有人的曲线,黑膠里填充的物質摸起來很堅硬,像是機械的結構。
“周圍真安靜啊。”黑羊感慨了一句。公園的游人其實還在遠處喧擾,但黑羊說的安靜就是物品的安靜。黑羊低頭一看,物品已經變成了狗狗的樣子,短去一半的四肢著地。接著黑羊堵上它頭套耳朵和眼睛的小孔,物品就墜入了黑暗靜謐的環境中。
物品在黑暗里至少生活了大半年。第一個月只能吃無味的食物,舌頭麻木之後,黑羊便對著它的開口射了一發,從此它的味覺只有這種腥鮮。第二個月戴上眼罩和耳罩,茫然無助地通過鎖鏈的牽引走動,任何方向只能由黑羊的手引導。第三個月塞入真空床里,黑暗,寂靜,呼吸控制在最低限度,所有的感覺只能集中在觸覺上,這個時候,入口和後穴塞入黑羊的陽具模型。就像現在這樣,物品立即認出了黑羊的肉棒,那已經刻在靈魂的殘渣之中,然後為了那一點鮮腥開始機械地運動。那以後的時間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沒有黑羊的存在,物品的五感就凝固在黑暗里。
黑羊獎勵了一發自己,也獎勵物品一發美味。然後就讓物品沉浸著精液味道,越回味越淡,直到空虛。黑羊坐到一邊的長椅上,玩一會兒手機後開始打起小盹,人的時間卻也同樣無聊,睡覺玩樂,等睡醒再看一眼屬於自己的物品。然後黑羊就睜開了眼睛,因為有人打擾了自己的小憩。
一道視线如同冷風驚醒了黑羊,一位老貓流浪漢從小路的那頭走過來。說是流浪漢,是因為對方看起來毛發又長又亂,而且衣服皺皺巴巴還有些發白,但仔細一看身上並不算髒,很精神,走路姿勢堂堂正正。老貓停在了物品的面前,黑羊倒是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目光,不過他從老貓眼里看到的卻是別的——一種疲倦,一種慈愛。
“這位大伯,有什麼事情嗎?”黑羊率先開口發問,無論如何,掌握主動權十分必要。
“你好,”老貓擠出一個微笑,“請問這是一個人嗎?”
老貓指的當然是黑羊的“物品”。黑羊眉頭一皺,很堅定地回答說:“不是。”
“我沒有其他意思。”老貓搓了搓手,“我只想看一下這個人長什麼樣子。”
“給我一個理由。”黑羊開始好奇,他暫時看不出對方有沒有惡意。
那個理由輕飄飄的飛出,像是麻雀回到巢,銜著一根樹枝。黑羊皺著的眉頭許久之後才舒展開來,他提出一個條件:跟他的“物品”來上一發。
……
一旁的物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封閉之中僅剩的感覺似乎逐漸放大,精液的味道已經散去,無法挽留。物品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什麼,一個鎖住的肉尖和與黑羊的定制肉棒契合在一起的後穴。那不需要掙扎,因為已經屬於物品身體的一部分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黑羊的虛影站在黑暗之外,那虛影像是閃著微光,安撫著物品。黑羊一定就在那里,物品如此相信著。
突然間,有樣異物闖入了這個狹小的空間。從物品的入口進來了另一根肉棒,破壞了黑暗中的和諧。那一瞬間物品出現一絲緊張,然後一旁黑羊的虛影閃了一下光,物品重歸靜謐,只不過平時如果是黑羊的肉棒,它就已經運動入口來服務了。不屬於這片空間的東西無法攪動凝固的時間。物品感覺到自己的頭部被抓住,那根肉棒開始撞擊自己的入口,本來流暢的呼吸中斷了,物品在接受其他人使用。黑羊的虛影仍然在那里,安靜地閃著光。
即使物品仍然處於凝固狀態,但正因如此,入口的緊致不會改變。在那根肉棒享受了僵硬的緊致數分之後,幾道熱流留下了異樣的鮮腥。物品不會想吐,然而這也不是它需要的部分。頭套部分被撫摸了幾下,是黑羊的虛影。視覺不需要,聽覺不需要,性欲不需要,希望不需要,只有那微光虛影——
是屬於我的,黑色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