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劍(將背叛我的百合奸婦淫婦煉成劍奴的故事)
御劍(將背叛我的百合奸婦淫婦煉成劍奴的故事)
御劍一:魏紫姚黃綺羅香
長生;
下至市井走卒,上至帝王將相都為之心動神往的字眼。
那些驚鴻一現的修行者或憑虛御風,遨游青雲;或抬掌開山,覆手倒海,匪夷所思的神通就
如同傳說中的仙家手段,在凡俗留下無數讓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可他們又怎知長生路的殘酷!
神道威嚴,魔道隨心,佛求解脫,仙問逍遙……
然而無論修的是什麼,無論是正是邪,是人是妖,是智是愚,天道之下,俱為螻蟻!
一踏仙途絕凡俗,生死兩茫只前顧!
苦痛、絕望、孤單、訣別還有一重又一重的生死劫,只有能承受下來的修者才有資格在尋道
的路上繼續蹣跚前行。
大道唯艱。
大道唯堅!
然而無論是世俗還是修真界,總有些人仿佛得到了上蒼的寵眷,天賦過人,輕易從同儕間脫
穎而出。其中一些如皓日經天,獨領風騷百千年,留下屬於自己的傳奇;另一些卻在綻放刹
那芳華後黯然隕落,世人或許惋惜,卻不會驚奇,因為長生路本就是白骨鋪就;而剩下的則
是褪盡神華,泯然於眾,漸消於人們的記憶中。
這種人是可悲的,曾經的輝煌將成為痛苦的源頭,只能在不甘和無奈中了卻一生。
而這似乎就是劍公子的命運,因為整個修道界都知道,他的路,斷了……
劍公子——姓楊名眉,出生於劍修大族楊家,被譽為青年一輩首屈一指的英傑。
據說他出生那刻,一道巨大的劍影破空而來,懸於楊府之上,那宏大堂皇之勢不僅令方圓百
里之內鳥獸跪伏,就連一干低階修士也被壓制的戰戰兢兢,噤聲不語。
如此奇異聲勢讓闔府上下都對其抱著殷切寄望,而楊眉也未辜負眾人的期望,他自小就聰慧
過人,及至開始修行時更是展露出天縱之姿。
據傳,楊眉幼年時,族中尊長初次教導諸小輩習劍。
當別家孩童或雀躍或緊張的拿起劍時,楊眉卻不為所動,先端肅神情,整理衣冠,然後方才
恭恭敬敬的執起面前的普通長劍。
族中宿老見之驚異,問其緣由,尚為稚齡的楊眉答道:“我敬的非是此劍,而是我心。”
宿老聞言撫掌大笑,高呼:“此子得道矣!”
他所說的得道不是指證得大道,而是得知自身之道之意。相比其他盲目前行的修士,得道者
因明道而不惑,因不惑故而其心必堅,其心堅則外物不可撼,內魔不得生,在長生路上往往
能走的更遠。
在老人看來楊眉正的不是衣冠,而是心!
誠於已,誠於道,誠於劍!
先正衣冠,再以銅為劍!
在那之後,楊眉的修為更是突飛猛進,一日千里。方及弱冠便離家外出,孤身游歷,行遍天
下,憑吊古跡,訪凡世大賢,明古今興替事;最後於舊都遺址靜坐感悟,不吃不喝,不言不
語。
此一坐就是百日,百日之後楊眉終得突破,入金丹境,結無上劍丹,悟出興盛衰亡四大劍意!
需知興替,方可以史為劍!
此劍一出如挾王朝輪轉之勢,沛不可御。
數年間,楊眉連敗二十一位少年豪傑,可謂同階無敵,其後更是越階而戰,與血魔天哭激斗
一日,斬其於劍下,自此名動世間,得劍公子美稱,並同風華絕代的橫波仙子訂立婚約,真
真羨煞旁人。
劍公子,楊眉!
公子楊眉,揚眉出劍!
然而這把鋒芒畢露的劍卻被折斷了!
劍折、路斷!
出手之人乃月修羅,天哭的義妹,她的境界修為遠勝其兄。
不過與動輒大肆屠戮無辜的血魔不同,月修羅並非嗜殺之人,兩者的關系也因此變得惡劣,
即使天哭斃命後她也未曾有報仇的舉動。
但不知為何楊眉卻只身出現在月修羅隱居處附近,盡管刻意隱蔽行蹤,卻仍被對方發現。
面對送上門的弑兄之人,她悍然出手。
那一戰楊眉敗的極慘,劍丹碎、劍念崩、四大劍意被外力生生打入神魂,不得外放。
但是沒人會為此輕視與他,即使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楊眉的表現依然驚才絕艷,在壓倒性
的劣勢下他依然死斗不退,在戰斗中極盡升華,最後四大劍意齊出,隱隱帶出一絲道韻,令
強如天心這般亦無法避開,只能以無上偉力反壓,自身也負了不輕的傷勢,不經十年調養難
與人動手。
但即使如此,楊眉還是敗了,且傷的極重。
劍修一脈最是勇猛精進,一往無前,但剛而易折,不留余地,故劍丹一碎便再無重塑可能,
即使再結金丹也只會是法丹之類。
若無劍丹則不能使劍與人通,又怎能稱之為劍修?
如是旁人或有改修的可能,但楊眉這樣的明道者又如何能另行他徑。
一個誠於劍道的修者卻不能修劍,則此生再無證道之機,況且還有那糾纏於一處的四大劍意,
日夜撕扯神魂……
楊眉的道終是斷了。
楊家雖急請天下名醫,卻皆束手搖頭,自那後,身為廢人的楊眉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一眾
被壓制許久的同輩中更不乏落井下石之徒。
又半月後,楊眉突然自府中失蹤,無人知他去了何處。
橫波仙子聞訊後決然立誓——婚約既定,此生不二嫁!
此舉贏得了楊家好感,同時昭告天下,凡逼迫橫波仙子違誓者即為楊府之敵。
消息一出,另無數男修哀嘆。
韶光偷轉,經期流年,昔日的劍公子已漸淡出世人的記憶,只余偶爾提及時的喟嘆……
五年後
空谷寂寂,蟬鳴更幽,但見群山合抱,清溪相繞,草木葳蕤,花葉繁茂;
老藤橫澗,虬枝爬壁,游魚棲於水底,舞蝶戲於花間;
真是個鍾靈福地!
此時,一道黃紫色的劍光劃過天際,疾射而來,待到幽谷上方才減緩來勢,徐徐降下。
劍光散去,空谷中多了位雲鬢霧鬟國色天香的妙齡女修。
但見她體態曼妙,身姿豐盈,艷而不俗,媚而不妖,青絲染墨黛,絳唇點朱丹,膚勝細瓷壓
新雪,面欺芙蓉比牡丹;
翠眉勾挑,芳華自傲;明眸流轉,天然妖嬈;
一襲鮫綃紅裳,大袖曳地,環佩叮當,更襯的風華絕代,艷蓋群芳。
那女修環顧四方,突然目光一凝,一塊磐石下,三棵通體赤紅的小草正隨風而擺,方圓三丈
內一片焦黃再無其它草植。
“果然是三身烈陽草!”女修自語到,許是尋到了苦覓的靈藥,如花嬌顏滿是欣然之色。
她身形一閃,似乳燕投林般掠了過去。
堪堪進了焦土區域,還未及落地,一道墨綠色的水线便激射而出,襲向半空的女修。
異變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但紅衣女子卻仿佛早有預料般,纖腰輕轉,婀娜的身姿如飛花般
旋了出去,避開了攻擊。
那水线一擊落空,灑到地上,腥臭撲鼻,凡是沾上點滴的草木立時枯朽,就連石頭上也留下
焦痕。
靈物之旁,必有凶獸。
此乃修界的常識,紅衣女修又怎會大意。
她飄然後撤,落到數丈之外,而一只足有缸口大的黑色巨蛙攔在了烈陽草的前頭,兩只鼓眼
死盯著女修,頭上的三根森森倒刺更顯暴虐。
看到凶獸的模樣,女子反倒送了口氣,此種巨蛙雖然毒性暴烈異常,但獨居喜靜,單是一只
並不足懼。
“姚黃——魏紫——”
紅衣女修一聲輕咤,手中立時現出一對短劍,其一通體嫩黃,另一把則泛著晏紫色毫芒,兩
把劍俱是靈氣環繞,劍身刻有重重符篆,一看就非尋常之物。
那巨蛙似也察覺不妙,搶先發動攻勢,後足一蹬,平生生躍起十余丈。
見此情景,女子心中忽而一動,似乎有什麼閃過,但此時卻不容細想,巨蛙居高臨下,大口
一張,猛然碰出一團毒液,隱隱罩住下方數丈之地,封住對手閃躲余地;更借下落之勢,蛙
舌似利箭般直擊女子面門。
然後後者不避不讓,僅是輕描淡寫的揮了揮短劍,斬出一道艷紅的劍芒;這劍芒甫一離體便
化散千千萬萬,層層疊疊如千葉之花;更散發著一種雍貴之意,滿谷野花頓時合起花瓣,似
不敢與之爭艷,就連那巨蛙也被劍意所懾,舌頭偏向一旁。
劍花迎著漫天毒液而去,墨綠與艷紅一接既潰,毒性瞬間被消於無形,只留下晶瑩的水珠,
就連刺鼻的腥臭也化為馥郁之氣,彌漫四野。
一枝紅艷露凝香!
劍芒破開毒汁,去勢不減,徑直撞上半空的毒蛙;花葉綻放,一時間飛紅片片,蛙鳴不絕,
待到重歸寂靜時,哪還見蛙影。
女修把目光移到了三株靈草之上,除去凶獸對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倒是這苦尋許久之物讓
她的道心也泛起喜悅的波動。
紅衣女修輕移蓮步,款款前行,邁入焦土之內,這次再無任何阻攔,不消幾步就來到烈陽草
跟前。
異變突起!
就在落步瞬間,她突然感知到腳下升起一股靈力波動,心知不妙,急忙騰升而起,欲脫離此
處。
然而為時已晚,她的雙腳方才離地,體內靈力流動
便是一滯,不得不落回原處。
此時她立足地周圍兀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陣紋,靈光隱隱,禁錮住這方寸之地,限制住她的
行動,就連元靈也被封印,不得流轉。
此時此刻,女修忽然明了之前閃過心頭的疑慮——
蟬鳴!
之前那巨蛙性喜靜,最厭雜音,若是長久居於此處,以它的跳躍能力,即使蟬高居樹上也難
以幸免,早應被清除一空,哪能像現在這般蟬鳴不絕。
這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無論是靈草還是毒蛙分明是近期才移植至此,可以說從獲得烈陽草
消息時她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閣下還不願現身嗎?何必學那不敢見人的鼠輩!”
女修開口道。
為求脫困,她做了諸多嘗試,可終究徒耗精力,索性以不變應萬變,且待對方現身再隨機而
動。
“如你所願。”
伴隨著清亮的男聲,一位消瘦的身影現了出來。
那是個豐神俊逸的年輕公子,鼻似懸膽,目如朗星,一對濃眉若出匣寶劍般斜插發際,不過
他的氣色不佳,臉色很是蒼白,但即使如此他整個人依舊散發著一種銳氣。
“是你!”紅衣女子見到來人面目,頓露驚疑之態,但那異色轉瞬即逝。
“你果然認得我。”
青年了然的說到。
“呵,名滿天下的劍公子又有誰人不知。”
她已然收拾好心情,宛然一笑,貝齒微露,語氣柔媚。
“能入得海仙子之眼真乃在下榮幸。”
楊眉微微一笑。
“你知道我?”
“繁花三千宗的天香仙子海千媚,橫波親如姐妹的手帕之交,在下聞名已久,卻一直無緣一
面。”
“既知我身份又為何如此作為?”
“五年前在下偶然間知悉了一位古修的洞府所在,”他並不回答,自顧自說道,“但其距月修
羅隱居處不遠,為此我備下了諸多隱覓手段,自恃絕不會被察覺,可偏偏卻被那月修羅尋
到……如此巧合之事不知仙子怎麼想?”
“時運不濟罷了。”
海千媚眼波一閃,不露聲色淡然回到。
“哦?那就要請教一下海仙子了……五年前的那時,你前去拜見月修羅究竟所為何事?”
他的笑容漸斂,目光似劍,直刺對方。
“我去做何干你何事,楊公子不會僅僅因此就懷疑是我泄露了你的行蹤吧。”
海千媚花顏一沉,微諷到。
“非是懷疑,而是確定!”
“你——有何證據?”
她的氣勢一窒,眸中掠過一絲不安。
“證據?要它何用?我覺的是你,就一定是你!”
楊眉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目光如鐵,直視著海千媚。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他雖未達到此境界,但心覺通靈。
他是真的認定是我害的他!
這一認知襲上女子的心頭,一切辯駁未及訴諸於口便一一散去,她心中的不安愈來愈盛,苦
思脫身之策,但因身陷陣中,急切間絲毫動彈不得。
“不過說來還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引得月修羅來,我又如何能發現隱患的端倪。”
“隱患?”
海千媚的注意被他的話吸引過去。
“在那次大戰中我於生死關頭突破,傷了月修羅的同時也窺到一絲大道,我雖有四大劍意,
卻皇氣太勝,若修到圓滿後將壓制別道,阻礙感悟,此生再無寸進……所以雖然此戰受傷極
重,人皆道路已盡,我卻覓得一线證道之機,得失之間,委實難料。”
“證道之機?五年來你連那四道劍意都未能分離,修行且難,又談何證道,又或者……”
以海千媚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楊眉身體的虛實,僅是壓制劍意就已消耗了他大半元靈;她頓了
頓,微微拖長的語調嬌慵惑人,即使是帶著嘲弄的笑容依舊如百花盛放般美艷。
“……劍公子想改做法修?”
劍丹一碎難再圓,想再修劍道絕無可能,即使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依舊將自己置於對
方之上,因為他的前路已盡!
“我楊眉一生誠於己,誠於道,誠於劍,我之道萬古不易!”
對於女子的輕視,楊眉不以為意的回到,淡然的話語擲地有聲,帶著不容辯駁之勢。
“不過尚需海仙子助一臂之力。”
他的目光巡睃於海千媚玲瓏豐腴的嬌軀上,忽然露齒一笑,開口求道。
那笑容並無異樣,卻令後者莫名心悸,靈覺示警,似有大難臨頭般。
“你想做什麼?”
她的臉色終於大變,如水瞳眸中露出些微懼意,如臨大敵般盯著楊眉逼近的身形。
“他人修行,先習術,再悟法,最後得道,我卻是逆反而行……一啄一飲,皆為因果,若非
經此大難,又怎麼堪明得失,以人為劍!”
“不要——”
海千媚只見對方目中神光暴漲,緊接著自己腦中一聲轟響,但覺眉心劇痛,似被斧鑿雷擊一
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楊眉現身在一片牡丹叢中,舉目四望俱是一片片爛漫花海,紅的似火,黃的似金,粉的似霞,
白的似玉,群芳吐蕊,馨香撲鼻,可謂千般瑞麗,萬般鮮彩。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此處乃是海千媚道境所化,繁花三千宗每一位女修均以花入劍,而她寄神之物即是牡丹。
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百花王,竟夸天下無雙艷,獨占人間第一香!
能以百花之王為基,她的根骨悟性道心自是不凡,但與楊眉相較卻遠遠弗如。
前者雖靈秀堅韌,卻是園中之花,後者卻是千錘百煉之劍,雖斷而銳意更勝。
楊眉歷經五年劍意磨礪而不潰,神魄渾凝,僅此就是雲泥之別。
花海的中央,海千媚的神魂立於其間,嬌軀搖搖欲墜,花容慘淡。
之前被楊眉硬生生撞入道境,令其受創不輕,此刻仍處於靈智昏蒙中,只見她柳眉緊蹙,美
目半闔,芳唇微啟,一副失魂落魄的情態,卻在雍容華貴的氣質外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柔
弱之美,令石人見了亦要心生憐香惜玉之情。
楊眉也目露欣賞之色,他修的非是無情道,誠己誠心,如此天香國色自是心有所好,但品花
之情雖起,卻不抵道心似鐵,難以動搖分毫。
不過即使是他,至此關頭也是謹慎萬分,只因此步踏出則再無回轉余地……
楊眉閉上眼睛,默然而立,叩心自問
片刻後,他猛地睜開雙目,舌綻春雷,一聲暴喝,
“斬!”
同時抬手重重擊在自己胸前。
大道之上重關險阻,當砥礪前行,怎可躊躅遲疑!
一擊之下,他整個神魂都虛散起來,不過一柄利劍亦從其體內震出,懸浮於頭頂。
此劍氣勢正大恢宏,散發著森森威嚴,正是盛之劍意。
楊眉自殘一擊,不惜重創,悍然將此劍意連同部分神魂一同斬出。
即使有所准備,那魂魄分離之痛依然險些令其身形當場潰散,所幸他憑莫大毅力堅忍維持著。
他盡力維持著身形,雖然仍有些模糊,但終究得以穩固數息。
他舉頭望著頭頂的利劍,成敗就在此一舉。
“去!”
一聲令下,劍意顯化的寶劍電射而出,瞬間沒入大地,化入道境,侵蝕其魂,整個道境立時
變化,衍生諸般幻境。
他的身影也同時化去,退出海千媚的道境,有那神魂碎片在此,心神相連,也不虞失去掌控。
“海千媚……海千媚……”
渾渾噩噩間,海千媚似聽得有呼喚之聲,昏沉的神志漸漸回復了些許清明。
她發現自己正立於一林苑之內,身下是無邊花海,待要細想卻頭痛欲裂。
“牡丹花靈海千媚,速速接旨!”
半空中傳來威嚴之聲。
“牡丹……花靈?是我?”
她喃喃的重復著,略顯遲疑。
“不是汝又是何人?”
虛空又是一道話聲降下。
海千媚看看四周的牡丹,確有隱隱相連,互為一體之感,心中疑慮不由淡去數分。
“你是何人?喚我何事?”
她微仰嬌顏,望天喝問,聲音雖柔婉嫵媚,卻自帶高貴之氣。
“聖上有旨: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放,莫待曉風吹!速速接旨!”
她雖神思迷昧,不得多做分辨,但終是真靈未滅,聽得此言,下意識的覺得不可遵從。
“海千媚,還不接旨,更待何時?”
見她默然不語,全無接旨之意,那聲音又是一聲大喝,無邊威壓重重落下,狂風四起,迫的
滿地芳華低首折腰。
“哼!我不知你所言真假,即是真旨又何必要從,我自開自謝,干你何事!”
威逼之下,反激起海千媚的傲心,嬌哼一聲,凜然無懼。
此話一出,萬千牡丹皆有感應,齊齊閉蕊合瓣,林苑之內頓時色失香消。
見此情形,那聲音似也動了真怒,一串串炸雷般的話語在半空激蕩回響。
“大膽花靈,竟敢抗旨不遵!當受火焚之刑!”
熊熊烈焰平空而生,將整片花海籠罩,祝融肆虐,火光燭天,那朵朵嬌貴的牡丹似在顫栗哀
鳴。
“呃——”
海千媚銀牙緊咬,唇抿一线,粉拳攥的死死,卻依舊不能阻止從口中溢出的嗚咽。她只覺自
身被置於熔爐之中,那火不僅從外灼燒,還似沿著周身竅穴涌入體內,五內俱焚,痛不可言。
偏偏那烈焰未曾真正燒毀一葉一花,也未對其造成實質傷害,如此卻也無解脫之時,只可苦
苦忍受。
但那折磨並沒有隨時間減弱,反而愈加劇烈,除去灼燒之痛外更似有無數利刃在切割軀體,
真如千刀萬剮一般。
“啊!!!”
海千媚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悲鳴不絕,嬌軀如風中落花,顫抖不止。
若是她能維持清明,細心留意,就可發現那火焰中有億萬微小的劍形在不停穿梭,這些劍意
演化之劍至盛至旺,如烈火烹油,助長火勢。
然而僅是竭力自持已是耗費了她全部心力,又哪有余力注意旁地。
此處的牡丹均與海千媚心神相連,故每一朵花所承受的焚燒之痛她都感同身受,千萬重折磨
疊加痛徹心扉,不斷衝擊著她的神智。
海千媚玉顏慘白,原本靈秀善睞的美目圓睜著,但眸光卻略顯渙散,虛茫茫投向前方,似乎
已然神思不定。
她的神智已被無邊痛楚侵占了大半,無法行動,難以思考,雜念蜂起,光怪陸離,卻又轉瞬
被苦痛之焰焚為灰煙。若不是一點靈心不昧,始終堅持,她早已崩潰。
這等折磨持續了多久?一盞茶?一炷香?又或者只是須臾間?
海千媚全然失去了對時間的認知,在火刑中苦捱掙扎的意識漸漸的變的麻木,除了焚身之痛
外對外界幾乎一無所感。
那道心久守之下,終於不可避免的顯出一絲疏漏,雖然轉瞬就被彌補,但那萬千牡丹中的一
株就在那瞬間烈焰入體,葉焦花枯,化為灰飛。
隨著它的消失,那傳遞而來的痛楚也為之一輕,雖然僅僅減少了那麼一絲,但所有感知全集
中於苦痛中的她立時就察覺到了變化。
若是再減少些更好。
這一念頭悄然浮現,一閃而過,混在諸般雜念之中,就連她自身或也未曾意識到。
然而此念一起,道心便有了罅隙,無法再堅忍如前。那花海之中,不時有一株牡丹瞬息點燃,
焚為灰燼。
每去一株,海千媚所受之苦便少去那麼一絲,但其心魂也隨之虛弱一分。
她殘存的靈智似也意識到不妥,試圖抹去那到念想,然而此念既生,就如野草長於沃野,雖
刀砍火燒亦難以根除,風吹復生。
一株、兩株、三株;
雖然隨著牡丹的凋毀痛楚也在不斷緩解,卻因神魂亦隨之衰減泯滅,心中的破綻反倒越變越
大,愈發難以忍受堅持。
內魔橫生,雜念紛呈,難以自制,轉息千百,迷亂荒誕;
眸光漸散。
十株、百株、千株;
她愈是想要從折磨中脫身,神念就愈加削弱,心志不堅則更承受不住焚身之苦;
此消彼長之下,原本尚可維持的抵御漸漸的變的千瘡百孔,頹然不支,幾欲崩潰。
那火海中的牡丹消失的速度越來越快,起初還是一兩株,而後變為八九叢,到最後竟是成百
上千齊齊化為灰燼。
那無數雜念卻也減少了許多,卻是心思越發凝滯之故。
萬株、千株、百株;
花海殘破,原本的絢爛正被焦黑所侵占。
而海千媚卻對此視若無睹,珠潤玉圓的胴體木然的立著,那美如嬌花的臉龐上痛苦之色漸漸
的淡去,然而神情卻更為恍惚,剪水雙瞳似固結了一般,宛如兩粒迷人的黑水晶,又似蒙著
層層霧靄,看不真切不見往日的生機靈動。
心中只余那絲執念,再無其他。
三株、兩株、一株;
本當荼蘼花事了,卻逢災劫萬芳銷!
火熄煙緲,花盡馨消,那一抹形影相吊的紅裳麗影便成了此處唯一亮色。
羅裙輕裹下,皓腕松垂粉軀之側,柔夷隱於廣袖之中,梨峰高聳,窄腰纖幼,玉腿筆直似修
竹,雪股渾圓如蜜桃,身姿婀娜,體態端麗,先前諸般種種似未曾損其容色分毫;
然而細觀之下卻是美目暗沉,神采隱沒,意蒙智昧,靈性全無,縱是千種風情,萬般尤物,
卻不過空余一具華美皮囊,絕艷肉殼。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花靈海千媚悖逆君意,不尊聖旨,當永世化奴,以償所罪!”
半空的聲音再次出現,聲震九霄,一股堂皇浩蕩的威壓涌現,風卷雲動。
此等威勢,若是海千媚在巔峰之時或可勉力支撐,可如今卻是靈智俱喪,又怎生抵御?
她甚至無有絲毫反抗之舉,恍惚心神便為這股威勢所懾。雙膝一軟,嬌軀不由自主的盈盈下
跪。
“靈奴海千媚,速速接旨!”
這聲音直接迫入她心中,似有無形之力,逼促她臣服。
“靈……靈……”
水潤紅唇囁嚅著吐出只言碎語,卻始終未曾應下。
“居然還有靈慧殘存……”
卻原來在她腳下還隱著一朵牡丹,纖纖小小,若不是下跪時裙裾翻動露出端倪,幾難察覺。
“哼!到了此時卻容不得你不服!”
話音落下,一柄劍形虛影從焦土中激射而出,流光般掠過那朵芳卉,瞬時殘紅飛散,那劍光
斬去牡丹後去勢不止,奔向她的額頭,方一接觸肌膚就整個融了進去。
“啊!”
原本如傀儡般無知無覺的海千媚猛然發出最後一聲哀鳴,螓首低垂,身軀嬌顫不已。
可對方大勢已成,她的掙扎注定徒勞無功,等到最後一絲自我真靈被磨滅後,便重歸平靜。
臣服!臣服!
那道劍影不斷的散發著此等神念,占據其心識,同時分出道道潤澤之氣,將渙散的神智重新
凝聚,但卻借此機會於每絲神魂中侵染上臣服之念。
盞茶功夫,海千媚似已恢復如常,妙目靈秀,典雅自持。
“靈奴千媚,謹遵聖旨。”
她揚起螓首,素顏朝天,露出一截雪膩秀頸,芳唇輕啟,柔聲應道;鶯啼燕囀,似珠落玉盤,
語氣中滿是恭順之意。
此言一出,死寂不再,萬千芳華霎時重現,花團錦簇,百里香飄,一片錦繡天地。
但那朵朵牡丹卻並非扎根土中,而是源自一截截微露地表的劍尖之上,此乃道基之易!
雖仍是牡丹之象,卻已是無根之木,道成幾何已全賴那劍意。
海千媚跪於千紅萬艷之中,嫣然淺笑,不可方物;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使君王帶笑看。
她眉心顯現一枚劍形印記,光華大盛,熠熠生輝。
奴印既成,身心元神俱為御主掌控,此生再無掙脫之能。
楊眉看著呆立於身前的絕代佳人,靜靜等待著,臉色與之前相比更加蒼白,斬魂之舉令其受
創不輕。不過目中的神采卻不減反增。忽而他心有所感,只覺對方的一切都清晰傳入腦中,
如置股掌之間,生死予奪全隨心意,哪還不知道術法已成。
此術是效仿那傀儡寄魂之法,經他修改後,可將劍意並魂魄打入對方靈識,鳩占鵲巢,反客
為主。
一旦功成中術者的所思所想皆為他所掌,唯命是從,其身淪為藏劍之器,其魂則為蘊劍之靈;
更可憑借神魂碎片間的聯系,動念間掌心控魂,御使其身,全無凝滯,如臂指使。
然而此術也有種種限制,首先受術者需是玄陰之女,如此方能陰陽交融,否則輕則兩兩相斥,
功虧一簣,重則兩敗俱傷,魂飛魄散;只是玄陰女修皆為天之驕女,傾國之色,傲世之姿,
得之不易。
其次受術者所修之道與打入的劍意不可相悖相克,如此方有證道之機;
最後此人必須是位劍修,若是法修即使成功楊眉也無法借其御使劍意。
他微一沉吟,也不急於將海千媚喚醒,而是沉潛心神,內窺識海翻檢她的記憶。此事若是別
人使來,還需借助搜魂之法,所得也不定全整,可是由他這主人施展,卻是易如反掌,全無
阻礙。
須臾功夫,他便弄清了想知道的一切。
果然是他那未過門的妻子在施暗手!
五年前楊眉就有所懷疑,因他的行程知者寥寥,而橫波仙子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數年間他一
面找尋解決傷勢的法門,一面暗中調查,後查出海千媚亦是牽扯其中,再者發現其乃是上佳
爐鼎,故設局捕獲。
至於原因——
楊眉面現復雜之色,既是訝異,又有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未曾想到同是艷傳天下且又是閨中密友的橫波、天香兩位仙子卻是有那磨鏡之好,行那虛凰
假鳳之事。
兩女因楊家勢大,無力拒婚,又不欲委身男子,故下此計,之後更借機表露守貞之意,示好
楊家,斷絕再嫁可能。
“何苦來哉……”
明了前因後果後,縱是心堅如楊眉者,亦是嘆息苦笑,此事已大致清楚,雖還有些微不明之
處,姑且先按下。
如今卻是先將此女喚醒才是。
“醒來吧。”
聽到號令,原本泥塑木雕般的美人頓時注入了生機,“活”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目光落到楊眉身上,立時一亮,美目中異彩漣漣。
“千媚拜見主人。”
斂衽一禮,盈盈下拜,恭聲說道。
“起來吧。”
楊眉揮揮衣袖。
“噗嗤~”
海千媚直起身子,忽而想到什麼,掩嘴輕笑。
“千媚可要謝聖上隆恩?”
“哦,你都明了了?”
楊眉亦是一笑。
“主人可是折騰的靈奴不輕呢。”
她美目流轉,顧盼生輝,嬌媚的輕嗔卻毫無怨懟之情,只有柔順討好之意。
此時她記憶盡復,心思通明,自然知道先前種種俱是虛幻,可卻升不起分毫異心,只覺自己
必須事事聽命於他,心甘情願侍奉與他,除此以外,幾與往日無異,只是過往種種雖歷歷在
心,卻已如隔世看花。
此乃盛字劍意之威,譬如泱泱大國,赫赫皇朝,不臣者誅,不敬者滅,威凌天下,勢不可擋,
哪怕刀兵不動,亦使四夷臣服,萬邦來朝!
“好了,你且先內視一番,看看可有不妥之處。”
楊眉不欲多言,此法初創,也不知有無隱患,還需仔細驗證。
“是。”
聞得主人之言,海千媚不敢有絲毫遲疑,將靈識運掃全身,一查之後頓時面露喜色。
“回稟主人,千媚的修為漲了不少呢!”
她喚出雙劍,向虛空斬出一道艷紅劍氣。
千葉劍瓣綻放,馥郁芬芳。
楊眉凝神看去,那劍氣與之前相比約是壯大了三成,且原先劍意貴而不尊,雖具神形,卻少
了百花之王艷壓群芳的傲意,失之以柔,如今卻挾著凜凜之勢,堂皇大氣,鎮鎖天地,震懾
心神,可滯敵行動。
此是道基變換之果,盛之劍意自然比她之前所修玄奧數倍。
楊眉滿意的點點頭,他判斷的沒錯,此劍意確和她相當契合。
所謂盛世牡丹,唯有繁榮昌盛之王朝,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氣度,方會鍾情這雍容貴雅之
花。
接下來要試試統御之法了。
他引動秘法,但見海千媚兀然一僵沒了聲響,束手而立,歡顏褪色,只余空白,一雙明眸似
無底幽潭,深邃寂靜,不見絲毫情緒,整個人仿佛瞬間化為沒有意識的器物。
楊眉只覺靈魂兩分,一份留在體內,另一則落在海千媚身上,而其本身的神魂已然被壓制,
無知無覺的沉於識海底部;他心念微轉,她便輕盈躍起,騰升於空,閃轉挪移,靈動至極,
似魚龍曼舞。
這傾城傾國的妖嬈紅顏此刻就如同他煉化的外法分身,本命飛劍一般,御使起來全無阻澀之
感。
“出劍!”
再動念下,兩道黃紫劍光激射而出,盤旋環繞,攸忽千丈,轉瞬即至,那劍意縱橫,銳氣難
當,比之海千媚使來更是磅礴浩蕩,皇威赫赫,不可同日而語。
沉疴五年,日日煎熬,前路虛渺,後路斷絕,雖道心不改,神魂愈堅,卻終究如寶劍鎖於匣
中,猛虎困於囚籠。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重得御劍,前路有望且又了卻一段因果,楊眉只
覺胸中塊壘盡去,念頭通達,道心圓融,對道韻的領悟更明澈了幾分,不由仰天長嘯,聲如
龍吟。
心情激蕩之下,那雙劍光愈加凌厲,撕風裂雲,雄渾正大,堂皇氣象,令人如置身盛朝帝都
之外,巍峨城牆之下,只可仰而視之,肅而起敬。
正舞的盡興,忽覺神識一空,升起莫名虛弱之感,頓時心中一凜。
海千媚的神魂畢竟剛經劫苦,尚未恢復,自己也是斬魄之創未愈,此番御劍卻有些得意忘形,
透支元神之力,方使得分魂傳來警示。
楊眉環顧四周,遍地狼藉,古木摧折,岩壁糜碎,清澗斷流,濁溪泛濫,好好一個人間勝景
卻被剛才的肆意毀於一旦,此等焚琴煮鶴之行讓其心中甚是尷尬。
不過當下最緊要的還是尋個安靜之處好生休養,此地卻也不可久留,好在他早有准備。
楊眉二人駕著劍光,一路飛遁至一處窮山惡水之地。
此處人跡罕至,險塹危壑,怪石崚峋,亂岩壘疊,古藤新蘿掛於山壁,團茸簇綠生於罅隙,
此等靈氣稀薄之地對於修士來說全無用處,不值一顧,卻是個極佳的隱蔽處。
楊眉降下遁光落到溝底,撥開一叢糾纏攀附的靑蘿,露出一人多高的洞口,此處是他事先安
排的藏身處。
入得洞來,初時還有些逼仄,但曲折數十丈後豁然開朗,直通寬敞的石室,內里石床桌椅等
器物一應俱全,四角懸珠高嵌,通室輝映,亮如白晝。
海千媚安靜侍立在主人身後,比在幽谷時又恭敬了幾分,在進洞之前楊眉就已將自身分魂靜
潛於識海深處,喚醒她的神智,接管軀體。
“靈奴。”
“是。”
“你可愛她?”
“是。”
海千媚自然明了他指的是誰,毫不猶豫的回答。
“若是我要你對付她,你可願意?”
“這——”
她一時有些遲疑,往日溫馨的一幕幕浮現心頭,令她有心拒絕,卻又開不了口,眼中現出些
許掙扎和茫然。
就在此時,她的眉心突顯出劍印,神色頓時恍惚,眸光也隨之一黯。
那奴印一閃而沒,海千媚也很快回過神來,只是神情卻更為恭敬。
“若是我要你對付她,你可願意?”
楊眉再次問到。
“靈奴願意,謹遵主人法旨。”
這——”
她一時有些遲疑,往日溫馨的一幕幕浮現心頭,令她有心拒絕,卻又開不了口,眼中現出些
許掙扎和茫然。
就在此時,她的眉心突顯出劍印,神色頓時恍惚,眸光也隨之一黯。
那奴印一閃而沒,海千媚也很快回過神來,只是神情卻更為恭敬。
“若是我要你對付她,你可願意?”
楊眉再次問到。
“靈奴願意,謹遵主人法旨。”
這次她並無猶豫,即刻應到,語調柔順中帶著絲絲無奈,似在感嘆造化弄人。
心中愛意雖未減分毫,卻被服從主人之念牢牢壓制,即使無奈卻也生不出點滴怨懟之情,更
無懈怠之心。
“只是懇請主人莫傷其性命。”
她軟語乞求,這也是她受制未久,若等到心智徹底被侵染,臣服之念深入神魂,即如跗骨之
蛆再難祛除,到那時哪怕令其手刃至親至愛,她也會毫不遲疑的執行,別無他念。
楊眉點了點頭,他本就不欲辣手摧花。
見他應允,海千媚送了口氣,但主人下一句話卻又讓她的心提了起來,嬌軀酥顫。
“靈奴,解衣,與我雙修。”
他下令到,兩人均有傷在身,合籍雙修無疑是最好的療傷之法。
“是。”
海千媚聲音低如蚊蚋,羞的整個心神都迷糊起來,但手中動作卻無片刻遲疑,慢解絛帶,緩
褪羅裳,輕移蓮步,款擺柳腰,赤條條挪到楊眉跟前。
世人皆知天香仙子對男子一向不假辭色,誰能想到此刻她正寸縷不著的呈露無暇仙軀,供人
鑒賞。雖羞的桃腮染彤霞,粉軀暈胭彩,偏偏卻無絲毫惱怒遮掩之意,任憑男子的目光肆意
在女兒家的各個妙處梭巡。
那全無掩飾的侵略視线令她呼吸急促,嬌喘微微,飽滿雙丸隨之起伏,恰似掛枝碩果,顫巍
巍的高聳在對方眼前;
擁雪成峰,挼香作露,宛象雙珠,其色如深冬冰雪,其質如初夏新棉;
若掌握則香脂溢滿,若撩撥則春波軟彈,仿佛雲在手,恰如霧入懷,揉搓團弄,百變千幻,
媚惑無端;
那玉山高處,有珊瑚小綴,玳瑁均圍,攏捻嬌蔻立,含吮水灩沾,似新蕾待采,奇葩初綻,
實堪憐愛。
放眼看,兩兩相傍高巒,間有幽壑縱貫,銜接沃野,雪覆平川,中嵌渦環;
再往下,玉股粉彎,隆丘芳蘭,重扉深徑,蒂露花翻,百褶層疊,曲甬附纏;
探指有春潮水暖,試手有沁雪肌寒,令愚者痴,智者嘆,長使英雄氣短,總教豪傑神亂;
端的是風月無邊,靡麗絕寰!
美景入眼,軟玉在懷,怎可良辰虛待?將玉體橫陳,把雄軀輕蓋,玉柱擎天,怒龍蹈海,纖
壁新破,初紅乍染;
看似色迷而欲亂,實則心正而意端;潛運法門,待得龍虎相濟,陰陽共融,運轉周天圓滿,
方縱男兒豪邁;
胯下仗劍,往來衝突;腰間執槍,淺出深入,只聞金鯉擊水,又見連濤拍岸,直殺的嬌言乞
饒,軟語承敗,泣訴求歡;
喉間淺唱,音比簫管,高昂處如鳳鳴天動,低微處若燕語呢喃,婉轉如間關鶯語花底滑,凝
噎似幽咽泉流冰下難,巡回起伏,往復徘徊;
忽聞銀瓶乍破,聲如裂帛,但見她抱縛擁攀,柔蔓痴纏,雪腹驚顫,延頸仰翻,三千青絲披
散,蓋因幽泉心花開,使得桃源春潮漫;
恰如生死轉,片刻又體酥身軟,慵懶泥癱,芳唇半啟,香唾流散,虛展美目,遍生漿汗,飄
飄然如神飛天外,恍恍忽似魂歸陰山;
戰猶酣,雲雨難歇,春宵苦短,吟哦再起,繞梁不斷……
好一朵嬌骨牡丹,真教人巫山腸斷![newpage]
御劍二:雪失繡錦前塵茫
臨河煙,裊裊入雲天;憑波照影渡微漣,橫縱千年。
臨河煙散,修界奇景之一,那方圓數十丈的煙氣自地隙而起,聚而成柱,高達萬丈,直插青
天,雖遭罡風卻始終凝而不亂;煙柱高聳的倒影即使是一旁煙波浩渺的平緩大河也無法完全
容納,直貫彼岸,宛如一座橫跨的水中煙橋,一縱一橫,蔚為壯觀。
而此刻,一位風姿綽約的冰雪佳人正憑虛御風,靜立半空,縹緲若仙,沉浸於對此自然之奇
的感悟之中,
她妍容清麗,嫻雅秀美,齒如瓠犀,眸似秋水,肌若冰玉,烏亮長發以鏤孔銀環相束,氣質
清冷高潔,足下踏著一道漾漾清光,襯得整個人似皎皎明月,出塵雪蓮,不可期近,令人不
由自慚形穢。
身罩一襲雪絲質地的白色道衣,腰系柳綠絲絛,背著古色斑斕的劍器,綁劍的黑色細索把胸
部线條完全凸顯出來,並不算寬大的道衣下酥胸嬌挺雪臀混圓,比之裙裝更有誘惑力
。美人美景,交相輝映,雅致的一幕如詩如畫,卻又筆墨難描。
忽然,她柳眉微動,似有所覺地轉頭看向西方,就見一道紅光從雲間急墜而下,衝著她而來。
素衣麗人揚頭看著那道光,不避不閃,直待它到了身前才從容地探出柔夷,那紅光似有靈性
般,輕輕巧巧的落在她的掌心,化為一朵嬌艷的牡丹。
她以神念探查,瞬息間就明了其所帶的訊息,而完成傳訊使命的牡丹也於下一刻散為片片花
瓣,繞身飛旋數圈,隨風消隱。
“媚姐姐也真是,一道傳訊符也要弄的如此這般。”
她輕聲自語,唇角卻勾出一抹欣喜的弧度,笑容雖淺,恰如冰雪初融,春回大地,嬌艷不可
方物。
“也不知媚姐姐遇見什麼好事,如此著急要我前去……”
她暗自思度,卻不得頭緒,便也不再多想,只等見面時自然清楚,於是祭起遁光,身化白芒,
向著之前紅光來處飛去。
“是這里了。”
白衣女子降下身形,打量四周,但見古樹叢生,濃陰匝地,翠潤欲流,確是處清幽僻靜之所。
“媚姐姐,橫波到了。”
她朗聲說道,嗓音清冽如冰泉,又蘊含著絲絲期待和綿綿情意。
“橫波妹妹……”
隨著一聲柔媚的招呼,紅裳輕裹的倩影出現在她面前。
“媚姐姐~”
白衣女子,也就是橫波仙子蘇橫波見到她,美目頓時一亮,本就盈若秋水的眸子更是異彩漣
漣,臉上也綻出燦爛的笑靨。
她向前急行數步,想要與心念的人兒親近,可不知為何卻突然放慢了腳步。
“媚姐姐,可還記得當初你我共斬那千年蟒妖之事,似乎和此處很像呢。”
“橫波妹妹你可記錯了,那蟒妖可是躲在大澤之中,怎會與此處相同?”
“是小妹糊塗了,姐姐莫怪。”
她收斂笑容歉意的說道。
“你我之間有何怪不怪得。”
海千媚邊說邊向她踱來。
“姐姐說得是,上回姐姐送我的梳子我很喜歡呢。”
蘇橫波不著痕跡的後退了幾步。
“梳子?我送的是香囊啊,橫波你今日是怎麼了?”
她驚疑的問到。
“我沒事。”
蘇橫波的神情愈加凝重,望著對方的眼神暗藏擔憂,嘴里隨意應著,神識卻悄然擴散四周戒
備著。
“好了,她已經察覺了,戲就收場吧。”
突然,一道清亮的男聲響起,打破了兩女間奇異的氣氛。
“楊——眉!”
蘇橫波緊緊盯著出現在眼中的熟悉男子,一字一句的沉聲叫到。
“橫波啊,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楊眉笑著,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主人,靈奴失敗了,請主人責罰。”
海千媚走到他身側,低眉順眼地稟報。
“無妨,這本就是隨性的打算,成敗皆可。”
“你對媚姐姐做了什麼?”
聽到靈奴兩字,蘇橫波眼神一厲,怒聲喝問。
“就如你猜測的那樣……倒是你是如何發現心上人不對勁的?”
“看來媚姐姐完全被你控制了,”雪顏染上層醉紅,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惱,“她雖然表現得如
以往一樣,但眼神卻顯得疏離,你既知我倆關系,當明白情人之間感覺最是敏銳。”
更何況還有冰心示警,這一點她沒有說。
“所以你就懷疑了?”
“初時我還以為是他人假扮,但試探之下並非如此,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被人所制,身不
由己。”
她的語氣漸漸恢復了平靜,說那麼多一是為了拖延時間平復心境,二是為了思索對策。
既然海千媚連兩人的私密之情也告知了楊眉,那自己設計害他之事定然已經泄露,不!單從
他對海千媚下手就說明其早就起疑。
且不論已經廢了得楊眉如何控制海千媚,既然把她引到此處,必有依仗,絕不可大意。
若是對方控制媚姐姐與自己相爭,她勢必束手束腳,此消彼長下很可能飲恨當場,唯有以迅
雷之勢斬殺此獠,再設法解救海千媚。
彼此之仇不共戴天,況且心愛之人很可能已被對方玷汙,一想到此她便心如刀割!
今日之戰,不死不休!
兩人間絕無回旋余地!
“既然你出現於此,想必已認定我是幕後主謀,但是你錯了,當年之事另有隱情。”
“哦?”
“當日你與我分別後,有一人來到我處,他說——”
見楊眉似因她的話分神,蘇橫波毫不遲疑,背後利劍自行出鞘,如一道霹雷斬向對方,劍意
催動下,四季輪轉,凜冬悄至,雪花紛落,迷其眼,寒意侵體,緩其行。
出手即殺,毫無保留!
楊眉似對突然而至的攻擊來不及反應,眼見劍光就要及體。
電光火石間,一朵碩大的牡丹突然綻放,抵住了飛劍,那是無數劍氣組成的千葉之花。隨著
這朵劍花的出現,馥郁之氣彌漫四周,大地上芬芳吐蕊,與半空飛舞的雪花形成鮮明對比。
海千媚出手了。
“不愧是橫波仙子,聰慧果斷,你就不怕殺了我救不回她?”
蘇橫波沒有答話,她心志堅定,雖憂心愛人卻毫不動搖,當斷則斷,遲疑只會使得兩人都陷
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何況就算海千媚因此不能恢復,也好過繼續被對方操縱玩弄!
大道之上哪容得躊躇猶豫,劍修憑手中劍斬出前路,以劍護情,若不能則以劍復仇,如此而
已。
“六出!”
她嬌喝一聲,飛劍應聲退了回來,如孔雀開屏般以一化六,劍柄交接,組成一朵雪花狀的劍
輪,飛旋而出,隱於漫天冰雪中,難以捕捉行跡。
海千媚沉著應對,姚黃魏紫雙劍往來穿梭,綻出一朵朵劍花,鋪滿周身。
盛世譜華章,花落滿庭芳。
劍意蔓延,空氣中芳香濃烈的似有實質,更有絲絲花王之勢滲透其中,威壓四周,頗得那劍
輪凝滯難行,如困水中,原本隱秘的蹤跡也顯現出清晰波動。
蘇橫波針對楊眉的襲殺一一被擋下,無法建功,雖然她的劍意如雪,寂滅生機,正逐漸壓制
住對方,可是短時間內也無法擊破她的防御。
這一結果出乎她的意料,身為海千媚的情人,她自然很熟悉對方,包括境界實力,可沒想如
今她的修為大進,劍意升華,尤其是其中露出的赫赫皇威,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那種威壓感異常熟悉!
“這是……盛之劍意!你究竟做了什麼?”
海千媚的情況似乎比她預想的更糟,不止是簡單的控魂術。
“你不是發覺了嗎?她可算是我的劍意分身。”
“卑鄙!沒想到往日驕傲的劍公子如今也只會操弄此等邪法,你已入了邪道,歧路難行,大
道難期!還不如早入輪回重修,或有重來的機會。”
她怒斥到,試圖動搖對方道心。
“可笑!我的道誰可看清?誰可妄斷?邪道?歧路?只要是我所走過的就是我道!我之道一
往無前,只修今生,只修一世!”
他道心混凝如一,絲毫不為所動。
“你既然以為我只會邪法,那就試試我的劍,你我劍修終究還是以劍問道!”
“出鞘!”
隨著楊眉一聲暴喝,海千媚的神魂頓時沉寂,美目黯淡,失去了神采,身心被楊眉徹底掌管,
她面無表情的御使著雙劍,周身散發出凌厲的劍意,似乎整個人都化為一把靈劍般。
蘇橫波心頭一驚,立時感到壓力大增,對方的雙劍變的更為流轉如意,更重要的是劍意中皇
威大盛,與之前可說是雲泥之別!
那朵朵劍意牡丹已然成為映襯,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僅僅是這些牡丹蘊藏的堂皇之勢,霸
凌天下又不失恢宏大氣,令人有種直面千古盛世之朝,物華天寶之國的壓抑感,戰意低弱,
心神動搖,升起不可抵擋之心。
蘇橫波雖堅守道心,不為所動,但對方的劍意太過凌厲,壓制住了她,攻守之勢漸漸逆轉過
來。
“鏘!”
黃紫雙劍與劍輪相擊,針鋒相對,僵持不下,激起陣陣元氣震蕩,最終隨著一聲爆鳴,兩者
俱都被蕩了開去。
就在此時,海千媚身形一閃,趁機逼近蘇橫波,她完全放棄御使飛劍,無視回斬過來的劍輪,
集中所有神念外放,硬生生把對方拉入了自己的道境!
蘇橫波微一恍惚,回過神來時已是天地變換,眼前是一片廣袤的牡丹花海,直鋪天際,在天
地交接處隱約矗立著一座巍峨城池,虛虛幻幻,看不清楚。她向前行去,但剛一邁步就覺陣
陣刺痛從腳底傳來,直入神魂。
蘇橫波低首看去,足下亦是朵朵雍容綻放,茂密的幾無立足之地,她邁出的腳正踩在一朵嫣
紅的牡丹上;再細觀,那牡丹居然植根於劍尖之上,令她刺痛的正是小劍散發的微弱劍意。
不單單是這一株,那一望無際的萬千芬芳竟然全是依劍出生!
花海,劍海,
至榮至盛!
“這就是媚姐姐的道境嗎?連道基也……”蘇橫波秀眉輕蹙,這種根基的改變若想恢復可說
是難如登天,她眼中露出痛心之色,須臾間又被決然替代。
“想來姐姐也不願如此,就讓妹妹還你清白!世間無百日之花,亦無百世之朝,有榮有枯,
萬象凋零!”
隨著她的話音,天空開始飄起雪花,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而落,撕棉扯絮,密密麻麻。
那朵朵牡丹無風自動,怒放的花海似道道波濤涌動,將飄落的雪瓣抖落,沁人心脾的馥香裊
裊散開,將冷冽之氣衝淡。
然而好景不長,此地是道境,不看修為,比的是神魂堅定,道心穩固,而這,蘇橫波無疑要
比海千媚高出數籌。
無休無止的飄雪漸漸堆積,很快地上就覆上一層霜花,掩住了姹紫嫣紅,遮蔽了高牆雄城,
寂敗之氣頓生。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大地冰封!
“當斷則斷,殺伐果斷——確實是劍修當為,相比她你應當可以走的更遠。”
楊眉的身影出現在皚皚白雪之上,原本道境除了彼此再無人可進,但因寄魂之故,他也可以
進入。
“只是我不明白,陷害我之事風險如此之大,一旦敗露楊家絕不會善罷甘休,以你的心性,
如果僅僅為了媚兒似乎並不值當。”
他繼續說道。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蘇橫波靜默了數息,放才開口回答。
“……也對,既如此——斬!”
一聲斷喝,他再次自斬神魂,將分魂連同亡之劍意一起剝離。
這次的傷害似乎更勝之前,楊眉的身形居然一刻也無法維系,立時潰散,只余下一把漆黑如
墨的小劍留在原地。
在經過海千媚的嘗試後,他發現寄魂術對道心堅定之人效果不彰,所以這段時日一直修習改
進,平添了諸多控神手段。
此時那小劍見風就長,轉眼就化為一只長達千丈,身軀蜿蜒的猙獰巨獸!
只見它頭似牛,角似鹿,眼似蝦,耳似象,項似蛇,腹似蛇,鱗似魚,爪似鳳,掌似虎,其
背有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口旁有須髯,頷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頭上有博山,吞風吐
霧,呵氣成雲。
這分明是一只上古巨龍,
九五至尊,五爪黑龍!
蘇橫波尚在驚訝間,那古龍便騰轉身軀,趁其還未從魂力相抗的消耗中恢復之際,猛然發動
攻勢。
“吼~!”
它垂下碩大龍首,衝著她發出一聲巨吼,那聲音初聽好似劍吟,瞬息間就化為天外驚雷,音
震九霄,響遏行雲!
無形的氣浪席卷而來,一時間狂風大作,漫天冰雪俱被吹散,環宇為之一清。
更為可怕的是那吼聲中蘊藏的威嚴霸道之勢,凝如實質,似泰山壓頂般迫來,令人升起不可
抵御之心。
與此同時,原本已被冰封於地下的牡丹花海也奮起生長,破冰而出,凝一季花期於一瞬,傲
然怒放,花開錦繡,化為繁華三千里;雖僅僅存在一息,卻猶如鼎盛強邦傾舉國之力的一擊,
重重撞擊在她的心神。
蘇橫波只覺心頭巨震,四野失聲,目光頓時一散,在兩道威勢的合擊下,即使道心堅韌如她
亦免不了心神微微動搖,露出一絲空隙。
那黑色巨龍立時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周身鱗甲泛起流水般的波光,又如潮退般吸納進胸口
的逆鱗處,頃刻間化為一道幽光激射而出。
蘇橫波正試圖穩定心神,措不及防下被打的正著。
幽光甫一入體便幻化為千般破滅景象,山河殘敗,家國淪喪,餓殍千里,浮屍塞流,片刻後
天傾地陷,血海生,萬鬼現,魑魅魍魎厲聲嘶嚎;又有四怖相折磨己身,風散肉,水化骨,
火焚神,土裂魂。
諸般種種無休無止,若是平日她自然不懼,哪怕身陷幻境亦能馬上擺脫,可是此時卻正逢心
神有隙,終被乘虛而入的惡念影響了心志,升起一絲怯懦之意,一貫沉靜的清顏也染上幾分
楚楚動人的懼色。
此念一起,蘇橫波就暗道不好,劍修本是勇往精進,若是無故生出恐慌退縮之情即代表道心
有了破綻。
她雖急於彌補,可是心神卻泥足深陷於幻覺之內,一時無法掙脫。
古龍費盡心機占得了先手。自然不會給她脫困的機會,就見它探出龍爪,對著她虛虛一握,
五道淡芒從爪尖悄然而出,其形如彎鈎,其質如虛煙,若隱若現,暗渡而侵,劃出詭異的弧
光,交匯於那道窈窕纖柔之上。
刹那間流光相接,乍明滅!
天地猛的一暗,接著又是一亮,晝夜開謝,昏耀間似有韶光荏苒;
世情惡,生別離;年華老,永相隔!
五道爪芒鈎著一道虛幻的人影從蘇橫波的體內飄出,不絲絲縷縷的光團持續不斷地從虛影中
分離而出,悄然潰散為萬千微瑩……
她一陣心神恍惚,只覺似有什麼被抽走般,腦中仿佛有霧氣彌漫,過往的一切如同被雨水打
濕的墨字,漸漸的化散開來,暈成熟悉而模糊的印記,卻不復之前的清晰;到後來哪怕是這
些朦朧的印記也一個接一個的揮發而去,越來越淡,越來越陌生。
她正與自身離別,與過去離別;
她拼命的想要挽留,努力的回想一切能想到的,一切能記起的,卻如搦霧摶沙,聚而復散,
收效甚微。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時光消逝,經期流年,生死之間,終歸一別。
蘇橫波立於雪地之上,孑然孤影,身形如不勝寒風的嬌花般搖曳不定,清麗勝雪的容色顯得
愈發澄白,一種褪去色澤的白,純粹而空虛的白;為了減輕那被抽空般的眩暈,蘇橫波閉上
美目,輕輕搖晃螓首,卻依然無法擺脫那種虛無感。
她張開眼,目光中露出幾分茫然;
這是何處?
她試圖回憶,可腦中似乎被攪混為一團亂麻,記憶被分割成無數的殘片,理不清线頭,全然
失了主意。
這是什麼?
她楞楞地看著眼前的龐然巨獸,模糊的記憶卻無法提供答案,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是敵人。
該如何做?
冰雪聰慧的她明白自己正身處危局之中,記憶的消融似乎無法阻止,每過一息她就會更虛弱
一分。
這令其有一絲惶恐,但更多是憤怒!
她的過去正被抹滅!她的道正被斷絕!
就這樣束手待斃?
不!絕不!
她不願!不想!不甘!
橫波仙子終歸非是一般修者,心意堅定,愈是在這危急關頭,愈是靈心通明,雖道心破綻一
時無法彌補,但不屈的戰意卻越加高漲。
過往的經驗已被抹去,不足憑,面對此刻的局面她幾乎忘了該如何應對,只能憑借靈覺的指
引。
反擊!
盈盈美目燦若秋水寒星,閃耀著動人的神采。
一步失先,處處受制,若是再如此下去只能飲恨而敗。
必須反擊!
哪怕已經模糊了法,忘記了劍,失卻了一切進攻手段,她也要反擊!
殺了它!
念起,天地應!
原本已偃旗息鼓失了威勢的冰花齊齊一滯,詭異的停頓在半空;下一息,朔風大作,卷起千
堆雪,似銀蛇狂舞,飛向黑龍。
那一枚枚輕薄的玉塵圍繞著它飛旋,似蝶戲蜂舞,全無威脅;全不料那古龍就仿佛受到莫大
痛楚,咆哮不斷,一縷縷玄色煙氣從雪落處飄散而出,身形都有些潰亂。
蓋因每一片雪花中都蘊藏著她的神念,憤怒、仇恨……
七情皆化殺意!
殺意凜然!
泠然如雪!
那亡之劍意所化的黑龍未曾想到她的意志不減反增,不屈的神念強烈如斯,一時之間居然打
破自己的壓制,奪得此方天地的感應,猝不及防下被萬千殺意侵體,雖然因本源相近,並不
會傷及根本,卻能擾亂它維持的形態。
不過楊眉自然不會坐視此等發生。
只見深幽的玄光從龍的左目中閃現,落到了蘇橫波的腳下,化為重重同心圓環,黑色光環映
襯在皚皚白雪上分外顯目。
這些黑環如有靈性,會跟著她移動,始終在其腳下。
黑圈最外層突地爆出一道幽芒,自下而上掠過蘇橫波全身,她頓時心頭一空,仿佛少了什麼,
只覺得這世上再無令人歡喜之事。
奪情第一環,歡消!
這一突變立時引得靈心示警,大感不妙,可未等做出反應,又是一道幽芒閃過!
那剛剛升起的不安連同心中的幾分惶亂如同夏日冰雪般消融一空,心中再無一絲恐懼之情。
天人交感之下,那雪勢愈加的凌厲起來。
奪情第二環,懼散!
光環再閃,一道曼妙的紅衣倩影從殘碎的記憶中浮現,嫣然巧笑,但熟悉的模樣此刻卻讓她
感到異樣的疏離和陌生。
她還記得她,自己原本的心愛之人,但此刻卻僅僅剩下一個身份,激不起心湖絲毫的漣漪。
她無奈而漠然的任由那道麗影在腦海中漸漸淡去,模糊消散,再無痕跡可尋。
奪情第三環,情失!
愛恨本都是激烈之情,難以輕易磨滅,可如今蘇橫波記憶散失,諸般情感就好似無源之水,
無本之木,自然抵御不了那泯滅之力。
一股莫名的悲意在那瞬間從心底泛起,她雖尋不到哀傷的源頭,卻感到胸臆間似被堵住一般,
無處紓解,忍不住淒聲長嘯!
“啊~~~~!”
嘯聲在天地間回蕩,直透遮天的霜雪,冰寒刺骨,令的古龍都周身震蕩,黑氣散逸。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又一道幽環掠過,她的長嘯頓時低落下去,橫亘心頭的石塊仿佛被無形
巨掌一把捏碎,先前的哀涼如夢幻泡影,沒有留下絲毫印記。
情既不存,哀又何為?
奪情第四環,哀亡!
橫波仙子俏臉凝霜,粉面含煞,雖七情失其四,但她的反擊並無減弱之勢,反而因為心念純
粹更顯凌厲,雪虐風饕,遮天迷地,將黑龍團團裹住,幾乎看不清它的身影。
雪中帶怒!
冰冷的雪花落在鱗甲上,烙下深深的焦痕;
她從未如此憤懣;
雪中帶惡!
狂亂的冰花在撕裂,在擠壓,引得周遭空間震蕩,似天地厭惡,要把它從此間驅逐;
她從未如此憎恨!
形勢看似即將逆轉,卻終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她腳下的圓環卻突然光芒大盛,接連爆出兩
道漆黑如墨的幽芒,濃稠的宛如實質,幾乎像要覆蓋住整個嬌軀似的。
蘇橫波就覺得一陣冰涼之意從心頭涌起,將滿腔的炙熱一一冷卻,而那個令她痛恨的敵人,
那個原本無比深刻的印象正快速的淡化,如釜底抽薪般使得衝天的怒火和憎惡失去維持的根
基,潮退般散去。
七情幾乎損失殆盡,就連憤怒和痛恨的力量都被剝奪,她對此已作不出反應,情緒如同一條
舒緩的河流,沒有任何起伏波動,無喜無悲,無怒無恨……
只剩下無法填補的麻木和空洞。
就連那虛影潰散的速度也徒然加快,稀薄的近乎透明。
沒有情的羈絆,記憶消散的越發迅速,它們沒有了保留的必要,因為已不再重要。
七情事,莫再提,如煙散!
奪情第五環,怒熄!
奪情第六環,恨滅!
失去了七情的加持,雪勢頓時減弱了八成,不復先前之威,再也無法威脅到黑龍;但即使如
此,那紛紛揚揚的玉屑卻依舊沒有止歇的跡象。
蘇橫波死死的望著懸浮在天地之間的巨獸,冰顏勝雪,吹彈得破的肌膚幾近透明,神色沉寂
如古井,看不見絲毫的表情。
雖已無情,但靈覺尚在,慧心猶存,仍能思考,仍可戰!
然而那黑龍也未停止攻勢,頜下的明珠忽然飛起,見風就長,直長到約有人頭大小才停了下
來,懸浮在半空;緊接著它的表層如水波動,漸漸幻化出眼耳口鼻的輪廓,最終居然變成一
顆惟妙惟肖的人頭!
且那五官模樣和橫波仙子可說是一般無二,只是一雙美目呆滯無神,不見神采。
這絕色美人頭正徐徐飄向蘇橫波,後者雖已無驚疑之情,卻也明白若被近身必有變故。
所幸此物行進速度並不快,她正要移步避開,可身下重重鋪開的墨環卻突然一收,在腳下融
合為一體,猛的向著人頭的方向延伸,頃刻間就化為一條泛著幽光的黑色道路。
此道一成,立即生出禁錮之力,使得她無法離開黑路延伸的范圍。
蘇橫波心思急轉,苦尋脫身之策,然而剛一動念,腳下就傳來吞吸之感,腦中一暈,想要避
開的欲望頓時潰散無蹤,似從未出現過一般,就連殺欲,抵抗之欲皆如湯沃雪,不斷消融。
她靜靜的立在原地,坐視那人頭緩緩飄來,隨著距離的接近,她感到神魂像是被越來越多的
無形絲线綁住,每一個念頭的轉動都變得緩慢而艱難;又好似落入冰泉泥沼,深陷其中,意
識漸漸的凍結,思維越來越滯礙,仿佛在一點點凝固,七竅玲瓏心似被蔽塞了一樣,難以思
考。
雖然她竭力抵御,情況卻無絲毫好轉,腦中似乎有一團濃厚的霧氣在不斷地吞噬著清明,靈
智漸泯;不多時,她就墜入無邊的渾沌中,幾乎無法再想些什麼,對自身更是失去了感知。
待到那人頭飄到面前,四目相對的一瞬,橫波仙子像是被什麼擊中般,嬌軀猛的一顫,美目
稍稍睜大了些,然後如同風中殘燭,越來越黯淡,原本秋水淺漾的靈眸褪去了顧盼生輝的光
采,神情已變得與它一般無二。
剪水雙瞳空洞而沉寂,似兩潭死水,呆呆的直視前方,虛散的視线全無焦距,不知落到何處,
也找不到丁點靈性;
瑩潤的唇瓣茫然半啟,微露編貝似的玉齒;
之前失去神情的麗顏此刻更多了數分麻木和呆滯,整個人顯得暮氣沉沉的,全無往日風采,
宛如巧奪天工的仙子雕塑,不會思考,不能思考。
先前席卷的冰雪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失去了抵抗的欲望,失去了反擊的念頭,她已無法對這
片天地施加影響。
眼見得時機成熟,楊眉催動巨龍化為一道黑色長練撲向她,然而就在即將觸到蘇橫波身體時,
一股無形的排斥之力透過裹體的道袍升起,狠狠地將它撞了回去,巨大的身軀散潰出團團黑
氣。
這一結果大出意料,他穩住身形,謹慎的打量著眼前無知無覺的絕色麗影,之前的碰撞令的
她也玉容蒼白,連身形也虛幻了些許;
楊眉仔細感知著,終於依然發現在她的神魂深處依然有一絲微弱卻凝實的抗拒,難以消除,
使得自己無法全然掌控,如要強抹去恐怖會使得她神魂崩潰。
那是一道欲念——長生之欲;
又或者叫做向道之心!
“不想你的大道執念如此之深,竟然到此種地步依舊無法強行抹去……”
黑色古龍口吐人語,復雜的語氣中似乎帶著幾絲認同。
它龐大的身軀慢慢的縮小變化,露出了真身——一柄黑色的長劍靜靜的懸在虛空中,散發著
破滅的氣息,連四周的空間都在不斷扭曲,似有不能承受之重。
此乃亡之劍意!
“汝欲得長生否?”
那顆飄浮在蘇橫波身前的人頭輕啟紅唇問到,音色清婉動人,與她別無二致,卻木然無絲毫
抑揚頓挫的起伏。
“是……”
本該沒有神智,對一切沒有反應的佳人卻被自己的聲音觸動了心中那抹執念,呆滯的吐出回
答。
“長生者為仙為魔為神為佛,可對?”
“是……”
橫波仙子面無表情,目視前方,眸光依舊散亂空洞,盡管口中模糊應到,但其實沒有神智的
她並不理解那話的含義,只是本能的依著僅有的執念回答。
“仙魔神佛超脫輪回,可得長生否?”
“是……”
“得長生者,超脫輪回,可是?”
“是……”
“超脫輪回者,不入輪回,可是?”
“是……”
“故長生者不入輪回,可是?”
“是……”
蘇橫波茫然的回應著,如囈語般飄渺模糊,似乎除了是外再沒有其他話語。
“不入輪回者,身死魂散,不得轉世!”
人頭的話語變的嚴厲起來,似要烙印進她的心靈,雙目更是牢牢鎖住她無神的眸瞳。
“是……身死……魂散……”
她呢喃重復著,不能細想,更無法反駁。
“故長生者,生則長生,死則長死!”
“是……長生……長死……”
“長生即長死!”
“是……生……死……”
“欲得長生,先得長死!”
“是……欲生……先死……”
“汝看那柄劍!”
人頭邊說邊移開位置,蘇橫波緩慢呆滯的轉過視线,茫茫然落在劍上。
“汝看到什麼?”
“滅亡……”
亡之劍意直抵神魂,即使沒有記憶和思考能力的她也能感知到其上的破滅之力,對生死感應
本就是萬物天性。
“汝欲得長生否?”
人頭再次問出同樣的問題。
“是……”
她也依然空洞回應。
“此劍為亡,乃長死劍。”
“……長……死……”
“欲得長生,先得長死;得長死者得長生,長死既長生,長死劍即長生劍。”
“……長生……劍……”
她並沒有立即回應,過了片刻才吐出破碎的呢語,對方的話語稍稍長了一點,令被掏空的意
識難以馬上接受。
“此乃長生劍,接受它汝可得長生!”
最後一句似暴雷般轟鳴,震懾天地。
“是……接受……長生……”
在心中執念的推動下,她如死水般無波無伏的語調中也染上些微的渴望之意。
那墨劍似乎感應到她的欲望,緩緩飛渡而來,懸停在頭頂之上,分解為絲絲破滅之力,如水
瀑般垂掛而下,刷過她的全身,融進神魂內,對此她沒有抗拒之意,仍由衣裙連同束發銀環
被破滅之力慢慢消融,最後一絲抗拒之意也隨之灰飛煙滅。
仙刃浮我頂,解發受長生!
三千青絲垂落,如綢緞般絲滑柔亮,隨意的披散在雙肩之上,映襯著冰雪雕琢的無暇美軀,
酥胸堆雪,纖腰執束,玉腿似修竹,粉股如滿月,旖旎香艷,動人之極。
當最後一絲亡之劍意沒入體內時,她白皙的額頭赫然浮現出一枚劍形的黑色印記;與此同時,
一片輕巧的雪花兀然出現在女子身邊,飄飄蕩蕩,似柳絮鵝絨般蹁躚旋舞。
緊接著,又一片落下;
二片、三片、四片……
不多時,飄飄灑灑的銀屑便綴滿了她身周三丈的空間。
其色漆黑如墨,若再細看則每片雪花分明是六把柄部在內相連,劍尖向外均勻分布的黑色小
劍組成!
奴印顯,道基易,表示著她已完全被亡之劍意所掌控,淪為藏劍之器,侍主之奴。
霸王腔 撼其神;
恐怯鱗 懾其志;
離別鈎 斷其憶;
奪情環 掠其情;
閉欲道 封其欲;
長生劍 消其執;
愚頭 喪其智;
至此世上再無橫波仙子!
兩道遁光一前一後飛掠,飛的極低,幾乎是貼地疾馳,似乎有意隱藏行跡,打前的是楊眉,
海千媚則扶持著蘇橫波緊隨其後。
先前那處雖說幽僻,可到底非是人跡罕至之地,兩女在爭斗中引發元氣波動,未嘗不會吸引
別人前來查探。
所以楊眉沒有多作逗留,在感應到寄魂之術成功後便立刻離開。
三人徑直來到位於谷底的臨時洞府,一一降下遁光。
楊眉謹慎的查看四周,並無異常,他轉過身,在其身後,兩位風華絕代的佳人安靜的俏立著,
靜默無語。他看向左側的麗人,橫波仙子那令無數人遐想的玲瓏嬌軀正松懈地呈現著動人的
魅力,全無一絲防備;一襲白色道袍,在她高挑的身軀上似乎稍顯緊致,緊緊的包裹住她那
濃纖合度的身段,卓然挺立的酥胸給人以呼之欲出之感。
朴素的長袍腰部,是一根同樣翠色的布帶輕輕扎起,勾勒出如柳枝一般的纖細腰肢;
渾身上下姣好的身形在這素色長袍包裹下展露無遺,呈現出讓人驚心動魄的跌宕起伏。
他將目光移到一旁的海千媚,這位高貴嫵媚的仙子臉色憔悴,滿是疲憊之色,就連原先飽滿
盈潤的嬌唇也顯得有些枯澀。
楊眉見此心頭一軟,開口道:“今日辛苦你了。”
“這是靈奴的本份。”她輕笑著,謙卑的回答。
“好了,以後就不要自稱奴了。”他擺了擺手,語氣柔和的說道,捕獲蘇橫波後他心念更為
通達,氣消了大半,而且在分出盛亡兩種破壞力最強的劍意後,神魂的痛楚也大大減輕,舒
暢之下口頭的稱呼也變的不重要了。
“是,千媚遵命。”
“張嘴。”
“是。”
海千媚溫順的張開小嘴,楊眉手指輕彈,一滴藍色的水滴投進她的口中。
“這是石瑚靈汁,可穩固神魂,你速去將其煉化。”
今日之戰皆在她的道境之內,神魂頗受震蕩,需善加調理。既然已煉其為奴,更有肌膚之親,
亦算是自己女人,也不忍苛待。
“謝主人。”
海千媚軟語拜謝,搖曳著娉婷身姿離開,她心中對情人的處境並不擔心,主人的所作所為都
是理所當然的,不容置喙,何況橫波至少並無生命之憂。
楊眉又看向蘇橫波,訝然發現她那水潤的雙唇也半張著,牙關間隱約可見口中綿軟無力的丁
香小舌。
似乎之前那個張嘴的命令對她也起了作用。
楊眉靜靜的看著她,一張絕色花靨清麗絕倫,雪膚如脂,未染半分粉黛;潤澤的粉紅玉唇如
鮮嫩的花瓣,黛眉細彎,一雙鳳目黑白分明,仿若是天作之合,無形間勾起無邊的媚惑之意,
讓人僅僅是看一眼便心神蕩漾忍不住沉淪。
霜雪般清冷之氣猶存,但空洞的眼眸,恍惚的神情再加上木然維持著開啟狀態的檀口,平添
了令人綺念橫生的異樣美感,那種外表和氣質的反差更為撩人。
“閉上嘴。”
直等到一縷晶亮的香涎滿溢而出,垂掛於唇畔,他才下令到。
蘇橫波緩緩的將嘴合上,如同傀儡般唯命是從。
亡之劍意乃國滅之殤,山河殘敗,社稷淪亡,君薨民喪,一劍一國葬,舊朝種種俱灰飛煙滅,
破滅一切。
故她的記憶情感乃至思想俱被抹去,點滴不存,此刻全然沒有自我的存在,只余下唯美的軀
殼,任憑主人驅使。
除了楊眉之外,其余人、事、物都已不能激起起任何的反應。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劍傀,而我是你的主人。”
“是,主人。”
她木然應到,呆板的語調不見起伏,毫無抗拒的將彼此的身份烙印進荒蕪干涸的心湖中。
楊眉能清楚的感知到她體內分魂的存在,渾如一體,之前因怕節外生枝,匆忙遁走還未及嘗
試這具新傀儡的威效,此刻正好一試。
他將心神遁入她的魂魄,直接接管了她豐姿逸麗的嬌軀。
六出劍起,墨色雪落;
黑色的雪花飄飄揚揚,看似輕巧的混不著力,可一旦落到山石或地面上,則石碎地陷。
這是亡國滅種之殤,山河破敗之痛,每一朵雪花都攜著萬鈞之力,此乃社稷淪喪之重!
它滿意的點點頭,正欲收回神識,忽然心頭悸動,楊眉知道這是心血來潮,神覺通靈,當下
立時止住了動作,將神識散開,籠罩住方圓百丈,仔細探查,每一根野草,每一塊山石都不
漏過。
沒有發現,一切都毫無異常。
不是外因?
他又開始檢查自身和蘇橫波,神識遍掃周身內外,依舊毫無所得。
究竟是何故?
他皺了皺兩道劍眉,微一沉吟,再次動用神識,這次他查的更為細致,甚至動用了分魂的力
量。
“嗯?”
突然,被他發現了一絲異樣,這異樣來自蘇橫波,在分魂細致的內視之下,這具婀娜身軀內
深藏的秘密終於展露了出來。
“竟然是登仙台……”
楊眉察覺真相後也不禁為之動容。
登仙台是一種體質,一種修士夢寐以求的傳說體質!
登仙台,顧名思義就是助人登仙,若是男修與擁有此體質的女子交合,得其初紅,則會冥冥
中得到天地賜福,證道機會可憑空增添三成!
正所謂三分天注定,有此偉力相助,可說是時來天地同運力,好風憑借上青雲!
要知道芸芸修者,可得道者萬中無一,別說是三成機會,就是一成、半成也會讓無數人爭的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大道在前絕不可讓!
由此可見這種體質的珍貴。
但是登仙台雖說是無價之寶,但罕有現世,這全是因其隱秘至極,與常人毫無區別。除非身
具此體質的女修,旁人再如何細查也無法發現,若不是因寄魂之故,楊眉也差點與之失之交
臂。
“原來如此,難怪……”
楊眉從震驚中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嘆氣道:
“原想結為道侶,未料卻成了道敵。”
道敵者,阻道之敵,不共戴天。
至此他也終於解開了心中的一絲疑惑,猜到蘇橫波甘冒著莫大風險算計自己的原因,與海千
媚的關系恐怕只占了一小部分。
登仙台體質固然可助人登仙,可在那之後其自身卻要落入凡塵,此體質的女修一旦與男子交
合則元陰盡泄,靈根毀,修為散,即使再次重修卻也如那愚夫蠢婦一般,蹉跎一世不得證道。
一入天,一墜地,天差地別。
蘇橫波道心混凝如一,向道之心堅定,即使是至親至愛之人亦不能阻,她又如何甘心為人作
嫁?
可偏偏她又生的一副美絕天下的好皮囊,身後又無堅強的勢力依托,哪怕不是楊家,也會有
別的家族門派前來求親,到時一樣無法推脫。
倘若強行自毀容顏,又恐道心有損,無奈之下她索性冒險設計了這一切,表露守節之意,借
助楊家的威勢杜絕求親之人。
如果不是自己她幾乎完全成功了。
想到此處,楊眉也不由為之贊嘆,他甚至懷疑磨鏡之好也是她故意養成的,就是為了避免與
男子有所瓜葛,畢竟情之一物最是莫名,不可預料,難以抗拒,到了相思纏身,情劫臨頭之
際又有誰可輕舞慧劍?
他神色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嬌娥,目光深沉,此刻這個身懷登仙台的尤物全無自我,一舉一動
皆由他掌控,只要一個命令,她就會毫不遲疑的乖乖奉上純淨如冰蓮的處子之身;令他在享
受這具銷魂雪胴的同時,亦可獲得無數人渴求的天地賜福,大道可期。
三成證道可能!
取不取?
楊眉雙目半斂,靜靜地站著,如雕塑般一動不動,似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忽而,他虎軀震顫,面色先是一紅,轉而又是一白,噗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形萎頓,但是眼
中的光采卻更為清亮,湛湛有神。
“好險,差點被心魔所趁……”
他後怕的舒了口氣,修道路上心魔無所不在,一旦疏忽,萬劫不復。
成仙得道的誘惑太大了,即使道心堅守如他也難以抵擋,差一點違背本心。
一想到那後果,楊眉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所幸最後關頭他破開迷障,經此事後靈心磨礪的更為剔透牢固,也算是因禍得福。
他有他的驕傲和堅持,盡管與蘇橫波是敵非友,但她為修道所做的一切卻也獲得他的認同。
大道唯艱,兩人間的仇怨也只是為了爭奪前行的資格罷了。
現在蘇橫波雖淪為傀儡分身,但倘若楊眉得道,她也亦能成仙。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如此。
到那時,之前的恩仇不值一提,他或許會讓其自由,但如果現在奪取紅丸,則這位仙子般的
佳人注定沉淪凡俗,直到紅顏變白發,冢中葬枯骨……同是蹣跚於尋道路上的愚者,難免物
傷其類,不願如此也不屑如此。
既然心存傲氣與不忍之意,那他就絕不可強為之,否則必將自絕於道!
非因善惡,無關道義,只在他心。
楊眉之道在於誠,誠於劍,誠於己,若其心有礙,即使得到三成機會也必隕於天劫之下。
畢竟三分天注定,還需七分靠人拼!
心若有隙,內魔滋生,何談大道?
“我楊眉欲成仙,何須踏腳之物,一劍破空足以!”
他劍眉飛揚,傲然自語,雖無劍丹,卻自有劍之神韻,凌雲之銳氣透體而生,直衝蒼穹,激
蕩山谷。[newpage]
御劍三:旦得日月交相映
淡淡的煙氣簇擁著一汪清泉憑空懸浮於堂中,此為水窮雲起坐觀法,只需事先留下印記,相
隔千里亦可探查無漏。
平坦如鏡的水面正映出一紫一黃兩位少女的清麗身影,皆是眉目如畫,姿容絕俗的嬌娥,更
難得的是二女長的一模一樣,赫然是一雙風華正茂的孿生佳人。
不過雖然容貌相同,但二者神情氣質卻有如日月之別,
身穿絳紫色雲裳的少女青黛娥眉,明眸流眄,袖攏玉筍,裙罩金蓮,婉約沉穩,嫻靜淑雅,
有林下之風。
可謂月樣容儀俏,天然性格清;
而一旁的黃衫少女則又是一番風姿,兩束佼佼烏絲別著暖色絲帶,鵝黃紗裙裹襯著窈窕的曲
线,柳葉彎眉積翠黛,杏眼閃閃轉秋波,芙面紅霞襯,朱唇絳脂勻。
嬌俏的小臉帶著燦爛的笑容,梨渦隱現,如同朝陽初生,充滿活力,令人見之心暖。
兩女比肩而行,神態親昵,恰似那並蒂蓮開,相互輝映,各有芳華。
“去把她們帶來。”
男子淡然的聲音響起。
“是。”
“是……”
兩道音色悅耳的女聲齊齊應到。
一嫵媚柔順,
一空洞木然。
“……閣下……無仇……為何……擄至……”
姐姐的聲音穿透迷霧飄入了曦兒的耳中,模模糊糊的,似從遙遠之地傳來,又像是隔了層層
阻礙。
眼簾似被壓了千斤重擔,無法睜開。
姐姐在說什麼?發生了什麼?
她昏昏沉沉的回想,試圖弄清狀況。
記憶一點一滴的回溯著——
她和姐姐下山歷練,突遇一蒙面女修,她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出劍攻擊;此人實力強橫,她們
姐妹合力相斗亦是不占上風,幸虧之前曾拜見過師父的牡丹仙子路過此地,識得二人,出手
相助方才將對方逐退。
再後來——
記憶至此而斷,最後的映像是姐姐的驚呼之聲……
她們被襲擊了!
曦兒猛的一驚,心急之下頓時衝破了迷障,張開眼來。
周圍的一切一一收入眼簾,這是件寬敞的石室,一應物什俱全,左邊是屋門,右邊則是一間
耳室,姐姐嬋兒正站在耳室之前,離自己僅有十余丈之距。
除此之外,屋內還有一名陌生男子,正立於姐姐身前。
“姐姐!啊?我動不了了!”
她想邁動步伐,卻驚訝的發現除了頭部外,自己的全身都像是禁錮住一般,完全動彈不得,
不由得心慌起來。
“曦兒別怕,姐姐在,沒事。”
姐姐轉過頭衝她說道,那抹溫柔淺笑如清風般撫平了心中的慌亂。
“你先別動,我們都被術法禁制住了。”
聽她這麼一說,曦兒方才留意到自己腳下圍著一圈符籙,靈光流動。
“姐姐這是怎麼回事?他又是誰?”
“這就要問問他了。閣下究竟是誰?如我所料未錯,之前襲擊我等的蒙面女修應是為你所派,
甚至連牡丹仙子也是你的人吧。”
“啊?千媚姐姐?怎麼會?”
曦兒聽了驚訝的叫起來。
“之前在我們身後的只有她,若是別人偷襲又怎能毫無動靜的越過她,更何況她也不像我們
被囚禁於此。”
姐姐柔和的聲音帶著自信的沉穩,曦兒被說服了。
“居然是這樣……”
“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想通,確實冰雪聰明,比起令妹可是強多了。”
這時始終未曾開口的陌生男子突然說道,話語中帶著明顯的贊賞。
對於他的輕視曦兒感到有些生氣,不過自己確實比不過姐姐,她也無從反駁,而且就連對手
也不得不承認姐姐的聰慧,這一點令她有與有榮焉之感。
“曦兒只是純良真善,沒有閣下的鬼蜮心思罷了。”
倒是姐姐對此不忿,駁斥到,她的維護讓少女心里甜甜的。
“純善之心雖好,但於人於己卻未必是福……罷了,你我是敵非友,多說無益!”
“我們與你究竟有何仇怨?你想干什——”
姐姐流露出一絲驚疑,但聲音卻戛然而止!
曦兒但見他探指虛按在姐姐眉心,隨即兩人俱是一震,變得如同泥塑木雕般不言不語,一動
不動地維持著姿勢僵立著。
半盞茶功夫後,那惡賊收回手,率先恢復了行動,只是臉色蒼白,氣息也虛弱了許多,似乎
受創不輕。
而姐姐卻依舊呆立在原地。
“你、你把我姐姐怎麼了?!”
曦兒心憂胞姐,焦急地叫道。
不過他並沒有回答,只是輕聲說了句:“嬋兒,醒來。”
那人話音剛落,原本失魂落魄的姐姐立時回過神來。
“姐姐你醒啦!”
曦兒欣喜的叫道,可並沒有得到回應,她這才發現不對。
向來嫻雅沉靜的姐姐此刻神情大異於往常,一雙美目蒙著霧氣,直直的看著那惡人,眼中柔
波蕩漾,水汪汪的似欲滴出來一般;白玉般的臉蛋也泛起動人的緋紅,讓她想起有次姐妹倆
偷喝師父的陳釀,結果弄的醉醺醺的,那時姐姐的樣子和現在相差無幾。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女孩大聲呼喚,可姐姐卻置若罔聞,眼神被黏住了似的,一刻也無法從那人身上挪開,仿佛
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曦兒見那惡徒揮揮手,解開了困住姐姐的符篆,可姐姐卻好像毫無察覺,只是痴痴的看著對
方,不但沒有趁此時機反擊,臉上的迷醉之色反而更為濃烈,那種迥異往日的媚態令得曦兒
的心中也有絲異樣。
“你究竟用了什麼邪法?”
她轉頭質問那人。
“月盈滿則虧恰如國之盛極而衰,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廟堂上有阿諛諂媚之佞臣惑君,
後宮內有椒房專寵之狐媚迷主,息雄心,滅壯志,亂心神,泯靈慧,故君主昏聵,國祚衰敗,
朝綱不正……”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快住手!”
曦兒見那人邊說邊將手搭上了姐姐的肩頭,只是微微下壓姐姐就全無抗拒的順勢屈膝跪倒在
地,心中不由大急,哪還顧得上聽那莫名的話語。
對方被她打斷也不見惱,稍一停頓,終於將頭轉向了曦兒。
“簡單說來她已經成為我的屬物,被我迷惑,願傾其所有取悅我。”
“什麼?你、你竟然——你竟然敢這樣做!”
少女聞言又驚又怒又怕,心中惶急,說話都帶著絲哭音。
“為何不敢?”
那人劍眉一挑,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曦兒驚愕的看著他伸出手,如同俗世中調戲良家的紈絝惡少一般,扣住姐姐精巧的下巴勾起,
迫使她仰起腦袋,素顏朝天,青絲如瀑懸於身後,屈辱的姿勢就像是個插標待售的女奴。
“住手!住手!”
她發現自己的喝斥並沒有讓對方收斂,反而得寸進尺的用指尖來回摩挲著姐姐柔嫩的嘴唇,
沿著優美的唇线描摹,甚至還將食指深入她口中,撥弄著編貝似的玉齒。
更令她驚恐的是姐姐對此不僅全無反感,倒像是莫大的享受一般,如同一只乖巧乞憐的小貓
兒,卷起粉滑的丁香小舌主動的纏繞上對方的手指,吸允舔舐,瓊津玉唾在水潤的唇間拉出
絲絲銀线,目光迷離,香腮酡紅,似乎甘之如飴,哪還有平日嫻靜的模樣。
“姐姐!快點清醒過來!姐姐你一定要反抗這個惡賊啊!”
曦兒眼睜睜的看著惡徒如此作踐姐姐,自己除了徒勞的叫喊外再也無能為力,已是目中噙淚,
滿是暖意的小臉也密布寒霜,恨恨地盯著那人。
“聽到你妹妹的話了嗎?”
那人問道。
淚眼朦朧的曦兒見到姐姐微微動了下腦袋,似乎想要點頭,卻由於被固定住的姿勢而只能作
罷。
“唔——聽見——咕——”
從醒來就默然無語的她第一次開口,但話音卻因那依舊停留在齒關內的手指而顯的含混不
清,香舌蠕動間發出攪水般的輕微異響,淫靡至極,聞之令人不禁面紅耳赤。
“那你可想反抗?”
那人終於抽回手來,邊說邊用塗著一層水光的指腹撫摸著她細膩無暇的玉頰,抹下濕潤的痕
跡。
“嬋兒不願。”
聽得姐姐這樣答道,聲音嬌柔,帶著些許顫音,整個人似乎都因對方的動作激動得難以自己,
長睫微顫,星眸迷離,桃腮映霞,粉軀酥軟,幾欲融為一汪春水。
“是不願而非不敢?”
“是……”
“即是說你願意為我所有?”
“是……願為君所有。”
“為我驅策,為我所用?”
“願為君驅策,為君所用……”
“任何事皆可?”
“任何事皆可……”
“任何命令皆從?”
“任何命令皆從……”
自家姐姐如同鸚鵡學舌的話語一句句傳入耳中,令得少女的心一點點下沉。
忽然她聽到那人說道:“那你可有話對你妹妹說?”
姐姐!
在曦兒期盼的目光中,那張和自己肖似的臉龐終於轉了過來,膠著的目光也隨之移開。
“別怕,姐姐沒事。”
曦兒有那麼一瞬幾乎松了口氣,可接下去的話卻令得她從心底透出一股寒意。
“曦兒你剛才可說錯了,姐姐很清醒呢,只是能為主人所有是莫大的福分,是姐姐一生所願,
為何要抗拒?”
看著嘴角綻放笑靨,理所當然的吐出這般說辭的姐姐,這一刻曦兒覺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本該清婉的笑容,如今卻染上酡紅如醉的媚意,嫣然動人;
本該溫柔的話語,如今卻酥麻地好似情人間的呢喃;
這不是姐姐……
“姐姐……嗚嗚……你還我姐姐……嗚……師父救救我們……”
孿生姐姐似被變了個人般,任人擺弄,自己也落入敵手前途叵測,驚憂怒懼諸般交集,一向
在師父與姐姐寵愛下生活的少女何曾經歷過此等險境,初次直面修道界殘酷冰冷一面的她終
於崩潰的大哭起來,一張小臉哭的如梨花帶雨,似粉芍沾露一般。
“如此心性,又怎能走的長遠,看來你師父沒把你教好。”
“嗚~不許你說師父壞話,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到時你一定會後悔的!”
曦兒哽咽著反駁,提到師父她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浮木,心神安定了幾分。
“就算她不來,我也會去找她的。”
那惡徒不僅沒有害怕,反而神情淡然的如此說道。
“你、你要去找我師父?你想尋死?”
她收住淚水,瞪圓了大眼,即使以她的修為也能看出對方至多是金丹境界,遠不是師父的對
手。
“月修羅的名字還嚇不住我楊眉!”
“啊!你就是被師父廢了的楊眉!”
曦兒驚呼到,聽到她的話,對方似乎臉色也微微一僵。
“哼,當日所賜終要有所回報才是。”
“狂妄自大,就憑你想勝過師父,簡直是白日做夢!”
少女不屑說道,即使只是在口頭上打擊這惡賊也讓她心頭舒坦。
“呵呵,誰勝誰負暫且不論,倒是你現在如此挑釁我,不怕嗎?令師就算再強此刻也鞭長莫
及,護不了你啊。”
但令曦兒失望的是,對方並沒有為自己的話所動,反而玩味的看著她說。
“你敢!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想到師父的強大,曦兒有了一些底氣,聲音也精神了不少。
“天真的小丫頭,這樣單純的心思倒也可愛,不過卻看不清形勢。”
那人當著她的面將姐姐拉扯而起,順勢摟進懷里,讓其玲瓏浮凸的身段嚴絲合縫的貼合著自
己,飽滿的酥胸緊壓著胸膛,擠迫變形,猶如綿軟的生面團。
“哪怕我如此做,你又能如何?”
他一手攬住姐姐纖細的腰肢,一手放肆的從她衣衫襟口探入,攀握住豐盈的弧隆,曦兒能清
楚看到絲帛下鼓印起的賊手輪廓,正不斷揉捏著女兒家聖潔的禁地。
“無恥淫賊!”
雖然平日姐妹倆相處時也曾嬉鬧的相互碰觸,但從未料到會被陌生男子如此肆意褻瀆。然而
對方的肆無忌憚終於讓她意識到自己所倚仗的一切只是水中月,鏡中花,不足恃;之前退散
的無力絕望再次在心間彌漫開。
“嗯啊~”
正陷入情緒中的曦兒被一聲銷魂蝕骨的媚吟驚了回來,她從沒想到嫻靜的姐姐會發出如此淫
靡誘惑的聲音。
來自孿生子間的感應讓她也受了些影響,盡管此刻六神無措,卻依舊感到心緒不定,口干舌
燥,想要撇過頭去,可眼前香艷的一幕似有種魔性的魅惑吸引,讓從未接觸過男女之事的少
女移不開目光。
她怔怔的看著姐姐半依半偎在男子懷里,好似被抽去了全身氣力,軟若無骨,全靠對方的手
支撐著;眉間不知何時多了枚紫色印記,平添幾分妖魅;一雙美目痴惘而無助,又帶著渴求
的喜意,面色潮紅,如飲醇酒,檀口半啟,嬌喘吁吁,似已心意迷亂,神思不屬,一副予取
予求,任由采擷的模樣;
露在衣衫外的雪膚都熏染上胭脂般的粉色,曦兒幾乎能隔空感受到她那滾燙嬌軀蒸騰出的香
氛熱意。
望著那張猶如對鏡自照般的俏臉上露出如此嫵媚情態,曦兒在羞怒之余也有種錯覺,仿佛正
被敵人上下其手玩弄的是自己一般,不禁臉頰發熱,小臉漲的通紅,心如鹿撞,雙腿虛軟,
眼神也朦朧起來。
就在花紅柳綠,綺念紛呈之際,心中忽有一點靈光大盛,如旭日初升,普照十方,將腦中的
脂粉迷霧一掃而空。
“呀!”
曦兒驚呼一聲,從魔障中掙脫了開來,慌亂的別過頭,不敢再看。
“衰之意境引動內魔,陷人於無形,防不勝防,你能那麼快清醒,可算得靈心純淨,倒也難
得。”
“是你干的?你那麼厲害,又何必如此羞辱欺負我們?你、你不覺的丟人嗎?”
曦兒怯怯的說道,雖然已經清楚認識到對方的強大,可她依舊鼓起勇氣質問,只是話一說完
就緊張的閉起雙眼,唯恐他又施展什麼鬼蜮伎倆報復自己。
可是惴惴不安的等了良久,卻依舊不見動靜,她忍不住偷偷睜開眼,驚訝的發現那惡人一動
不動的站在那兒,似在出神,連探入姐姐衣衫的手也停止了動作。
“……看來當日之敗終是留下了心結,一旦涉及到她便心境起伏……”
正當曦兒大著膽子疑惑的觀察時,對方卻忽然開口,嚇的她縮了縮脖子。
“既奪其身,何必再辱其心,先前所為卻是過了,丫頭,這還多虧你提醒。”
不知是不是錯覺,曦兒覺得對方的語氣似乎溫和了些許,同時也將手從姐姐衣內抽了回來,
還幫她攏了攏凌亂的衣襟。
“你認錯了?那是不是能放了我和姐姐?”
聽出對方似有悔過之意,她急切的問到,明澈的大眼中閃著希翼光芒。
“天真的小妮子,”那人搖頭失笑道,“說起來你倆確實無辜,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誰
讓你們是她的弟子……修道路上白骨累累,誰又能辨得清濁賢愚?罷了,雖然你等是我必得
之物,但至少不致於令你再感到屈辱就是。”
曦兒尚未琢磨明白話中的意思,就見他衝著自己也是抬指虛虛一按。
她只覺被一股無形巨力迎面撞上,耳邊似有洪鍾轟鳴,頭痛欲裂,眼前發黑,腦中一片空白,
待到緩過勁來卻發現已是身處一方奇異之地。
她發覺自己正立於虛天之上,腳下白雲冉冉,再往下目力所及俱是廣袤蒼茫大地。
“這是哪里?”
她迷糊的轉動著小腦袋,茫然的打量四周,一時摸不著頭腦,直到望見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
方才有所領悟。
“旭日東升,這莫非是……道境?!”
曦兒小聲驚呼,隨即警惕的觀察周圍,雖然之前僅是聽聞過道境之事,卻也知其與神魂休戚
與共,對方把自己帶入此處必有所圖。
“難道姐姐的異變也和此有關?”
雖然平日有些迷糊粗心,那只是心性尚未長成的緣故,論起聰慧姐妹倆俱是萬里挑一的人選。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就在她暗自揣測之際,一聲響遏行雲的大吼衝霄而起,回蕩於大地之上。
曦兒嚇了一跳,急忙向下看去,發現世間已是風雲際會,龍虎並起之時。
有英雄起於微末,有豪傑嘯於草莽,世家望族聚兵納士,諸侯大吏擁軍自立,群雄逐鹿,交
相攻伐,烽火不休。
其中一人異軍突起,橫掃六合,並吞八荒,力壓諸雄,終廓清環宇,定鼎天下。
曦兒看的有趣,不覺有些入迷,忽發現那勝者面貌肖似楊眉,眼見得他欲開國登基,於高山
之巔封禪祭天;
那帝君身著袞冕,腰配天子劍,手捧詔書,高呼道:
“皇帝臣眉,敢用玄牡,昭告於皇皇後帝……惟明靈是饗!”
“今日國立!”
隨著他的宣告,文武百官皆山呼萬歲,那天子劍自行彈出劍鞘,衝天而起,直射紅日而去。
在聲聲萬歲呼喊中,金色的劍身發出萬道光芒,璀璨奪目,不可直視,此劍凝聚一國之國運,
攜開國興邦之勢,愈升愈高,化為一輪金色朝陽。
一時間,天上一紅一金兩日並舉,蔚為壯觀。
然而見此奇景曦兒卻突生悸動,靈心驚怖!
旭日巡天,雖無正午之烈,但日出東方,其道大光,銳不可當,且天無二日,此兩者不可共
存,並舉則衝,必有大禍!
果不其然,先是那金陽光耀大熾,緊接著紅日也不甘示弱,放出萬丈赤芒,二日爭輝,天地
間一片燦亮。
曦兒的感覺卻不怎麼好,紅日是她本命所化自是護持其身,但萬千金光照耀下卻猶如被無數
細劍刺擊一般。
一朝之興乃天地大勢,其鋒芒之銳,擋著披靡,不可違逆。
起初金紅色光輝尚還彼此相持,難分高下,漸漸的,赤芒顯露出頹勢,此消彼長,一路被壓
制,最終勉力維持在紅日周身方丈之地,無法再護得曦兒周全。
那漏過的金光投射到身上,曦兒就覺得體內仿佛被點燃了一般,太陽之精至剛至烈,令得她
五內俱焚,纖細的身軀僵硬緊繃,劇烈的痛楚不斷侵蝕著意志,難以保持清醒。
不僅如此,那代表國運的金色火焰還在灼燒著神魂,曦兒的頭腦越來越迷糊,似乎往日的一
切都一點點的被吞噬,如柴禾般成為讓烈焰燃燒的助力,不留痕跡。
一朝興,則一朝滅,這是改朝換代,是天地反復,是再定綱常,除舊革新,原有的種種俱將
會為飛煙。
曦兒茫然的張著眼睛,向來活潑的眼神變的凝滯而渙散,失去了靈動。
灼燒的痛楚和記憶的空洞幾乎奪去她的思考能力,滿眼俱是耀眼的光芒,整個世界只剩下一
片璀璨金色,自己仿佛要被融於其中。
這種變化似能紓解火焚之苦,曦兒在渾噩中仿佛尋到了解脫之法,下意識的放棄了抗拒之心。
心防松懈,那紅日也隨之弱化,光芒愈加黯淡,更多的金光照射到她的身上,加速同化著神
魂。
曦兒的小臉上浮現出恍惚的微笑,繃緊的嬌軀松弛下來,痛苦已然消失,但體內的真火並未
熄滅,反而更為旺盛,不過卻令她感到溫暖舒適,如同置身於春日熏風下,夏日汪洋中,昏
昏然不知東西,悠悠然不能自己。
金色的晨光不斷衝刷著她的神智,將雜念一一抹淨,只留下空白的純粹;朦朧間她覺得自己
仿佛化為一道光,失去了重量,輕飄飄的懸浮,飄升,被無形的牽引帶到了金陽之旁,投身
於其內。
在最後一刻,她依稀看到那半空的紅日轟然崩裂,隕落雲端,隨後她就墜入了光的海洋,火
的世界,意識似乎凝固,又似能持續到永恒,不知歲月,不辨東西,無法思考,無法感知,
恍恍惚惚,渾渾沌沌,漸漸消融於光與火的天地中,回歸初始,等待涅槃重塑……
仿佛天地未分的空寂黑暗淡去,她從蒙昧中醒來,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渙散的視线慢慢有了
焦距,映入眼簾的一切是如此陌生,令她心生惶恐。
她是誰?
這是哪?
疑問一個個浮現心頭,但純潔如白紙的記憶卻提供不了答案。
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自己想不起來任何事?
她努力挖掘腦中的點滴片段,甚至都沒有心思觀察四周,可是結果只是枉然,依舊一無所知。
最大的恐懼來源於未知,不安越積越深,她不禁雙手環抱試圖獲得一點安全感。
“曦兒。”
猛然從背後響起的聲音令她渾身一顫,但是隨即松弛下來,似乎那聲音里帶有安撫的力量。
她急忙轉過身,納入視线的是一對男女。
那女子年紀不大,容貌甚美,而且令她有著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感。
但是她很快就將目光移到那名男子身上,對方同樣給她以異樣之感,而且相比那少女,他和
自己的關系更為緊密,那是一種自內心深處涌現的從屬感,似乎自己是對方的一部分似的。
“你們是誰?我是誰?你們和我有關系嗎?”
她忙不迭的問到,迫切地想知道一切。
“嬋兒,你和她說吧,我要調息一下。”
在她急切的目光中,男子施施然的回到床上,衝著那少女吩咐了一句,繼而盤膝打坐起來。
她這才注意到對方的臉色蒼白,氣息紊亂,似乎大病未愈一般。
“曦兒,我是你姐姐。”
那名少女輕柔的嗓音將她的注意拉了回來。
“你是我姐姐?曦兒是叫我嗎?”
“是,你叫曦兒,我叫嬋兒,我們是孿生姐妹。”
少女微笑著說,那抹淺笑令她心安。
“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有些不確定的問,心頭莫名的親近感讓她幾乎已經相信了對方的話,但小臉上依舊流露出
戒備而又期盼的神情,仿若是只離群的小獸,。
“當然是真的,你看——”
少女款步走到她身邊,揮手召出一面水鏡,立在她面前。
奇怪的是她對此景心中全無驚疑,似乎覺得極為平常,不過此刻也無暇深想,只是仔細看去。
水中映出一張嬌美的小臉,五官精致細膩,眉目如詩如畫,與那少女別無二致,除了額前那
金色劍印有別於對方的紫色外,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一樣吔!這麼說你真是我姐姐嘍?”
她歡快的叫到,看到佐證之後整個人似乎完全放松了下來,一把抱住少女柔軟的嬌軀,貪戀
著對方的溫暖和清香。
“看來你這性子還是沒改……”
少女好笑的輕撫著她披散在後背的順滑青絲。
“那他呢?是我哥哥嗎?”
她又問到,對那個男子的特殊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令她相當介意。
“當然不是,那是我們的主人。”
提到男子,這位名叫嬋兒的少女語氣瞬間柔媚起來,曦兒甚至能看到她眼中蕩漾的春水。
“主人?”
她疑惑的重復著,對這一答案有些意外,亦有些不情願。
“是的,他是我們的主人——楊眉。”
楊眉!
聽到這一名字,曦兒的腦中似乎被觸動了機關似的,猛然浮現一道聲音——
楊眉是主人!
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和威嚴,如同存身之本,立國之基,不可違背。
她的意識完全被占據,黑白分明的眼眸突然一滯,茫然啟開小口復誦道:
“楊眉是我的主人……”
腦海中的聲響稍縱即逝,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她在短暫的恍惚後立時清醒了過來,只是
話中所含之意已經悄然烙印進魂魄,對此完全認同,再無絲毫懷疑和猶豫。
“原來他是主人啊,那我們就是奴婢嘍?主人好年輕,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
來呢?”
她好奇的看著一旁打坐的男子,嘴中連珠似的吐出一連串問題,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對方的身
份,神情自然嬌憨,毫無抵觸之情。
“那麼多問題可叫我怎麼回答?好了,莫在此打擾主人,出屋後姐姐再與你細說。”
少女溫婉的笑言,拉住她的手向門外走去,曦兒聽話的跟著,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切。
曦兒不斷在門前徘徊,時不時的探頭觀察,那個人依舊一動不動的盤坐在床上。
她很無聊。
剛認的姐姐已經把事情的緣由告訴了自己,原來她們的主人楊眉原本是赫赫有名的劍公子,
後來在與敵手對戰中負傷,一直潛隱療傷,而自己姐妹都是主人的劍侍;而她之所以會忘記
一切全都是由於修煉不慎,走火入魔所致,為此姐姐好是把她訓斥了一通,要不是曦兒無師
自通的施展出撒嬌討好的手段,還不知要被說到何時呢!
除了姐姐,她還見到了另外兩個人,一位是主人的劍奴千媚姐姐,那雍容高貴的氣質令她憧
憬不已;而另一位則是橫波姐姐,主人的劍傀,這位姐姐雖然清麗絕倫,美若天仙,可是卻
始終面無表情,和她說話亦不搭理,若不是千媚姐姐說她一貫如此,還以為自己哪里得罪她
了呢。
整天不說話,這也太無趣了!
曦兒在心中嘀咕著。
雖說是知道了不少,可是她依舊對突然多出來的主人心存好奇,不過姐姐不讓自己打擾他療
傷,所以只能在門前轉悠個不停。
“曦兒,你快別轉了,頭都被你轉暈了。”
她聽到姐姐這樣說著,臉上帶著好笑的神色。
“曦兒妹妹真是活潑可人呢。”
千媚姐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同樣帶著忍俊不禁的表情。
“哦~”她嘟著嘴應到,乖乖回到嬋兒身旁,對這個給她親切溫暖感覺的姐姐她還是很依賴
的,不過口中卻咕噥個不停:
“我現在可算是第一次見主人哩,當然心急啦,又不像你們一樣早認識了。”
“原來小曦兒是急著想得到主人的疼愛啊。”
“哪有!姐姐你看,千媚姐姐她作弄我!”
曦兒跺著腳,不依地向姐姐撒嬌,她發現端莊華貴的千媚姐姐似乎很喜歡逗弄自己。
“可是我也覺得是如此啊。”
“姐姐~你怎麼也欺負我!”
“這說明曦兒你可愛呀。”
“咯咯”
她開心地與兩女鬧成一團,笑的花枝亂顫。
“嬋兒,曦兒,進來。”
正玩鬧間,忽聽得屋內傳來清朗的聲音,曦兒幾人立時斂息收聲。
“主人醒了,在叫我們!”
姐姐激動的輕呼,急匆匆地走進屋內,她也連忙跟了上去。
“嬋兒拜見主人。”
曦兒看見姐姐小步來到床前,盈盈拜倒在主人面前,垂首問安,她楞了一下,然後才依樣跪
下,脆生生說道:
“曦兒拜見主人。”
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打量著這個陌生又感覺緊密的男子。
“起來吧。”
他輕輕扶起兩人,臉上溫和的神情讓曦兒忐忑的心情和緩了不少。
好像是個不難相處的人呢!
“謝謝主人,主人的傷勢好了嗎?”
姐姐的聲音又酥又顫,俏臉爬滿紅霞,和主人的肌膚相親似乎令的她雙腿也虛浮無力。
以前如何曦兒並不知道,但是就目前來看,只要面對主人姐姐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言行
舉止都散發著讓自己感覺異樣的氣息。
“哪有那麼容易,收了你們姐妹倆消耗的魂力倒是不多,但是接連自斬神魂損傷頗大,此刻
也僅僅是穩定傷勢而已。所幸劍意俱已分離,當初你們師父造成的傷勢盡去,如今破而後立,
再無後顧之憂,只待調養就可。”
“太好了,嬋兒恭喜主人。”
姐姐欣喜的聲音曦兒並不在意,她皺著細細柳眉,對主人話中的含義很是不解。
收了我們——
消耗魂力——
師父——
傷勢——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主人的侍女嗎?怎麼聽他的口氣似乎另有隱情?還有師父是誰?
主人是被她倆的師父打傷的?
一個又一個疑問盤旋在腦中,她只覺心里亂糟糟的,似乎有什麼不妥之處。
“曦兒,你怎麼了?”
正彷徨間,曦兒忽聽那人衝她問道,姐姐聞言也詫異的看向自己。
“我……”
她嘴唇蠕喏著,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心事都寫臉上了,滿臉疑慮,有什麼想問的?”
“你、你怎麼成為我們主人的?還有師父是怎麼回事?我失憶真是因為走火入魔嗎?”
最後她還是壓抑不住,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不過對他身為主人這一點卻沒有絲毫質疑。
“你這小家伙之前迷迷糊糊的,這時候倒是警醒的很……怎麼?覺得我說的不是真話嗎?”
“這——”
曦兒剛想說什麼,腦中突然一暈,兀然響起一個聲音。
主人之言皆真!
“主人說的……都是真的……”
她無意識的呢喃道,眼神中出現短暫的迷茫,一息之後就重現清明,不過她似乎沒覺察到瞬
間的失神,也不記得剛才說的那句話。
“曦兒!你怎可對主人不敬!”
姐姐嚴厲的喝斥在她耳邊響起,自醒來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姐姐發火,心中又害怕又委屈,
低著小腦袋不敢抬起來,所幸主人很快制止了姐姐的訓斥。
“無妨,她有疑惑也是自然。曦兒你聽好,你二人本就是為我而生,理當侍奉我左右,不過
陰差陽錯下卻被我的仇敵收入門下,直到近日方才被我尋到,耗費魂力撥亂反正,度你們重
回正途;此過程凶險異常,你也因此不慎走火入魔失了記憶。現在,你還有問題嗎?”
原來如此!
本當如此!
曦兒心中的疙瘩頓時消失不見。
“曦兒明白了!多謝主人!”
嬌軟的身子伏於地上,此刻她的心中充滿了對主人的感激之情,若不是主人尋到自己,姐妹
倆豈不是誤入歧途,不僅認賊作父,還枉生人間?
“嘻嘻,還是主人有辦法,輕易就說服妹妹了,沒想到她那麼容易就接受了。”
“之前在她神魂中以開國之意種下約法三章,看來效果不菲。”
姐姐和主人的對話讓曦兒聽不明白,好像自己神魂中有什麼東西存在。
“主人,你們在說什麼呀?”
她撲閃著明眸問到,如同一只好奇的貓兒。
“沒什麼,此事已無關緊要,你不需再想。”
“是。”
曦兒聞言微一恍惚,心中疑惑頓時消散,如同被無形的手抹去般,不留痕跡。
是的,此事確實無關緊要,無需多想,她對此再無探究之意。
“好了,說正事,我現在只是將傷勢穩住,想要痊愈還需你們相助。”
“請主人吩咐,嬋兒無有不從。”
“曦兒也會幫忙的。”
“很好,你們姐妹身具太極陰陽道體,嬋兒屬陰,曦兒屬陽,且為孿生並蒂,同根同源,若
與你們雙修可使神魂凝實,達到先天混元境地,到時裂魂之傷可盡去,嬋兒你可願意?”
“嬋兒願意。”
耳聽得姐姐激動的立時應允,眼見她神情如痴如醉,眸中徐徐清波流轉,似欲滴出水來,曦
兒卻顧不上詫異,雖然認同劍侍身份,但未經人事的她可從未想過那方面的事,乍然面對此
種情形,向來活潑的少女也不禁心慌意亂,不知所措起來。
“那麼曦兒你呢?可願將自己給我?”
“我……我……”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哪怕對主人並無排斥之情,但羞澀和矜持充盈心口,堵在唇間,難於
開口。
“看來你有些猶豫不定啊,你當知道我並非那些迂腐於正道之人,此事即可復我傷勢又對你
無損,反倒對修為大有裨益,可謂一舉多得。更何況你既為劍侍,則身心皆是我之物,侍奉
主人本就是應盡的本份,又何故遲疑?”
主人接下來的話令曦兒茅塞頓開,雜念頓消。
是啊,主人說的沒錯,我的身體本來就是侍奉主人的,如何使用都是天經地義,而且還能幫
主人療傷,這真是求之不得呢!
悸動起伏的心潮仿佛被撫平為和穩的緩流,一下子輕松起來,雖然仍感覺陣陣羞意,但她還
是小聲回答到:
“曦兒……曦兒也願意……”
無暇小臉如塗脂般嫣紅,煞是嬌俏動人。
“既如此,你們就先去耳室,那里有備好的衣物,換好後再過來。”
“是。”
“是。”
“姐姐,我們真要換上這些嗎?”
曦兒看著整齊堆疊在桌上的服飾,為難的說。
“主人既然說了換,那就自然要換,莫要讓主人多等。”
曦兒覺得姐姐的語調有些飄忽,如夢似幻般,眼神也是迷離恍惚,仿佛沉醉在亢奮之中。
她徑直走了過去,毫不猶豫的寬衣解帶,褪下羅裳,拿起放置好的衣服穿戴起來。
不多時已是收拾整齊,這身衣衫料子既少又薄,充滿異域風情;下身是一條金色紗裙,裙擺
極短,距離膝蓋仍有一掌之遙,讓半截修長玉潤的大腿顯露在外,金色小裙子上面,便是可
堪盈盈一握的小蠻腰,光滑平坦的腰肢上,竟然系了一條金色的鏈子,卡在纖腰最細的地方,
顯然是一種飾物,金色的腰鏈和雪白的肌膚相映呈輝。
而上半身更只是圍了一條金色的抹胸,輕透的絲料被豐盈的酥胸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都要
撐裂開來;大片細瓷肌膚裸露在外,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泛著迷離的色澤。
曦兒目瞪口呆的看著姐姐旁若無人的舉動,又瞄了瞄桌上。
她失去的只是對人和事的記憶,但基本的常識仍在,那疊輕薄的布料連稱作褻衣都勉強,最
多只能算是樣式奇特的肚兜,讓她怎麼好意思穿出去嘛!
就在她委實難決之際,外間傳來主人的催促聲。
“怎麼那麼慢,速速換好過來。”
許是她們的磨蹭令他不耐,語氣也帶著幾分命令式的強硬。
曦兒頓時心中一慌,腦中嗡的一聲,變的一片空白,除了速速換好衣服過去這一念頭外,其
他的什麼也不能想,身體仿佛有自己意識般行動起來。
主人之令皆遵!
等她從迷瞪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把這身不堪入目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正和姐姐一同向
外走去。
她在後,姐姐走在前,金色的抹胸僅靠一根帶子系著,整個玉背完全坦露出來,雙肩圓潤光
澤,粉背更是猶若凝脂,白皙耀眼,看不見絲毫的瑕疵;行走之間,那春柳般纖細的蠻腰款
擺著,挺翹渾圓的美臀隨著腰肢扭動,也是極具美感地左右擺動,搖曳生姿。
曦兒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無疑姐姐此刻散發著異樣的魅力,連身為胞妹的自己也不禁受到
吸引。
她有種感覺,主人一定會喜歡這樣的姐姐……
那作為孿生子的自己呢?
現在是不是同姐姐一樣?
能不能也得到主人的垂青?
一想到此,她就心如鹿撞,一半是出於羞澀,一半則是緊張,患得患失之下,她整個人都縮
到了姐姐身後。
“曦兒你為何躲在嬋兒背後?”
主人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曦兒壯著膽子探出螓首,撒嬌道:
“主人,這衣服……這衣服布料太少,甚是不雅,羞死人啦。”
“哈哈,這只是雙修時的正常衣著,就像你出門穿羅裙一樣,沒什麼好害羞的。”
聽的他這麼一說,曦兒頓時感到自然多了。
是啊,這是很平常的穿戴,沒必要大驚小怪,自己先前怎麼沒想到呢?
羞澀之心一去,她大大方方的從姐姐身後蹦出,將窈窕的身段盡情展現在主人眼前。
“你也莫小瞧這衣物,雖然無甚大用,卻也是一件法器,是我滅殺魔頭時所得,穿在身上可
使兩者氣息相通,識覺互感;你二人穿了歡好時便可陰陽交融,最大限度的發揮出道體的妙
處。”
“這麼厲害?”
曦兒瞪圓了眼睛驚訝的說到。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嬋兒,過來。”
主人笑著招了招手。
“是……”
曦兒看著姐姐向主人走去,被他輕輕一帶拉入懷中。
“呀~”
姐姐的驚呼嗓音軟顫,拖長的尾音勾挑,帶著絲絲誘惑;她嬌慵的依偎在主人胸前,任由對
方上下其手,予取予求。
“唔……什麼?”
同一時刻,曦兒也感到嬌軀似被什麼撫過,本能的抬手按去,觸手的卻只是自己滑嫩的肌膚,
而那雙無形的大手絲毫不受影響的四處游移著。
這時她才恍然明白主人之前話語的含義,只得忍耐著異樣的感覺,但伴隨著他對姐姐的撫摸,
曦兒只覺身體中一股股滾燙的氣息到處流淌,連身體都要燃燒起來,只能哼著小瓊鼻勉強維
持站立,水汪汪的妙目中蘊含的柔媚之意越來越濃。
忽然,她感到胸前一熱一緊,卻原來是主人的手攀覆上了姐姐跌宕傲挺的雪峰,正隔著輕薄
的布料拿捏玩弄,肆意搓揉。
這一下曦兒只覺全身的氣力都被抽去似的,酥顫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重量,嚶嚀一聲便跌坐
在地上;
一陣陣目眩神迷的奇妙之感從乳尖擴散開來,蔓延至全身,她只覺堆雪雙峰像是要被熱力弄
得融化似的,又隱隱有種發漲之感,像要掙脫絲帛的束縛,呼之欲出;頂端的兩枚嫣紅瑪瑙
漸挺漸立,在緊繃的胸衣上赫然浮凸。
這種刺激太過強烈,令得思維也快中斷了,她大口的喘著氣,胸脯急速的起伏,昏昏沉沉的
跪坐著。
床上的兩人看來並沒有在意她的情況,主人似乎食髓知味,騰出一手向下探去,劃過緊致平
坦的小腹隱入裙擺之中;緊接著,就見姐姐猛的一彈,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嘴里溢出壓抑
不住的嬌喘,初時尚還斷斷續續的,但沒多久便連綿成勾魂蕩魄的魅吟;她似乎已經迷亂了
心志,完全不能自己,眼波蕩漾似幻似醉,娥首痴狂的左右搖擺,放浪形骸的咿唔囈語著,
嬌軀如蛇般扭動著,高聳的酥胸不斷磨蹭著主人,似在渴求什麼。
曦兒此刻亦是意亂情迷,腦中仿佛充滿了桃色的霧靄,一波波從未體驗過的愉悅自女兒家的
羞處傳來,衝擊著心神,令其不能思考;空虛的躁熱蔓延全身,順著啟開的小口吐出絲絲灼
芬;她全身乏力的癱坐著,享受歡愉的同時一股空虛麻癢之感悄然滋生,使得她情不自禁的
抓握住胸前茁壯的玉丸,一雙修長玉腿無意識的相互絞磨,股間泛著瑩瑩的水光,痴痴的看
著主人將姐姐擺放到床上,朦朧淚眼下一切都好似蒙上迷離的光暈……
但見那:
側臥軟紅春帳宵
妖嬈自上柳眉梢
紅華曼理娉姿嬌
半遮半開纖媚笑
粉融香雪蘭芳飄
並指菱唇貝齒咬
酥啼婉囀勝管簫
媚眼曳斜醉藥芍
玉藕攀附纏枝繞
青絲交結重影搖
反弓折身迎春潮
卷睫合掩意渺渺
……
曦兒仿佛飄浮在九天之上,不知今夕何夕,就像隔絕於世,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所覺,直到
一陣劇痛涌來,才將她從沉醉中驚醒。
不知何時她已被抱到了床上,一旁半裸玉體橫陳的姐姐,美目渙散泛白,香唾垂掛唇角,瓷
胎羊脂般的無暇肌膚上沾滿潤澤的膩色,整個人如團香泥般軟癱著,人事不知。
曦兒自己則取代了她先前的位置,正跨坐在主人身上,私處與其緊緊貼合,嚴絲合縫,交合
處正有絲絲嫣紅滲出。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根堅硬滾燙的鐵棒洞穿了一般,下身撕裂的痛楚侵襲著意識,雖然之前
的情動已讓破瓜的影響減低了不少,但少女的緊致和敏感依舊令她不堪承受,悲泣哀鳴。
“曦兒乖,馬上就不疼了。”
主人在她耳邊輕語,他撫慰似乎具有神奇的效用,她真的覺得痛楚在減輕,很快就變的麻木,
旋即被一種充盈銷魂之感取而代之,蝕化的身心都酥酥麻麻起來。
曦兒終於真切體會到姐姐之前的感受,但是她短暫的清明很快就煙消雲散,因為身下的衝挺
攪碎了腦中所有的念頭,她很快就忘乎所以的隨之律動著嬌美胴體,徹底沉淪在極致的快美
之中……
撩亂芳心誰屬?
粉枝依玉樹,
蔓搖飄香,
花顫滴露,
身掛浮雲難支柱;
乍顛乍倒,
乍起乍伏;
翻蕩雲雨幾度?
春潮漫平湖,
玉骨酥融,
丁香軟吐,
魂逐彩霞飛何處;
難收難止,
難禁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