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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二十八章 我們...去去便回

觸手怪的漫長旅途 terren goo 11993 2023-11-20 17:15

  望著茂密的樹林,萊狄李婭微微蹙眉。她雖然目力極佳,但也無法穿透北外林帶這格外繁茂的樹林。

   一旁的克里圖媞婭見狀,急忙拿出了一張卷軸。這張卷軸看起來華貴而且精致,和之前給觸手怪的那些隔音屏障卷軸截然不同。她也沒有像正常激活卷軸一樣直接使用魔力,而是低聲念起了咒語。她的嗓音原本婉轉又清脆,但此時吐出的每一個音節卻都沉重而嘶啞。

   卷軸劇烈地抖動發光,最終終於化為光塵消散。一道晶瑩的白光籠罩在了萊狄李婭眼前。

   萊狄李婭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呼,呼...”克里圖媞婭疲憊地將手撐在馬鞍上,喘了兩口氣,才笑著道:“這是曾...這是四階魔法“極目術”,雖然無法直接加強目力,但是可以讓你的視线穿透你不想看到的東西,非常好用!”

   “謝謝你,克里圖媞婭,確實是非常實用的法術。”萊狄李婭微笑著道謝。

   有了這個法術,地形將再也不會是指揮的阻礙。

   觸手怪卻在意到了某些奇怪的地方。

   可以讓視线穿透不想看到的東西...那豈不是說,可以看透衣物?好像某些奇奇怪怪的童年夢想要通過奇奇怪怪的方式實現了呢!

   進階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學一學...

   萊狄李婭沒有察覺到他蠢蠢欲動的色心,而是昂首遠目。

   目光所及,層林盡去,萬事萬物皆收眼底。

   豁然開朗。仿佛胸中容下了整個世界。

   她若有所思地伸出手。透明的氣流匯聚,化為了一張白雲般的長弓。弓臂如風如雲,弓內電閃雷鳴。

   她信手一拈。狂風聚成箭矢,落入她修長的玉指間。她看向遠方,拈弓搭箭。

   派迪瑞格驚詫地看著這一切,卻識趣地沒有出聲。

   克里圖媞婭吃驚地捂住了小嘴,拼命想要蓋住喉嚨里的驚叫。

   露西妲崇拜地盯著如神明附身的萊狄李婭,一雙碧綠的大眼里仿佛要跳出星星。

   小蒂耶尼魯斯沉默地站在一旁,他很想專心致志地舉旗,但目光卻一直被萊狄李婭吸引。

   但突然,一聲刺耳的尖鳴響起。

   弦斷了。

   雲弓風箭驟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萊狄李婭悵然若失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悟,又好像一無所獲。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五指輕揚,又蜷縮成拳。良久,她才松開手,嘆了口氣。她看上去與之前別無二致,但觸手怪卻覺得她有什麼地方和之前不一樣了。

   他忍不住打開了已經半個多月沒看的屬性欄。

  

   萊狄李婭.愛麗哥特.伯羅尼撒

   10級預備騎士扈從 10級騎士扈從 10級准騎士 2級風騎士

   狀態:無

   仁道點數:((140+25+5)*1.55+200)*2=927

   好感度:98(信賴)

  

   看著這煥然一新的屬性欄,觸手怪差點沒驚得跳起來。

   這才過了大半個月時間,萊狄李婭就3階2級了?!

   照這速度,恐怕再有個大半年,她就能4階了...

   觸手怪倒是覺得沒什麼,他巴不得萊狄李婭的實力越強越好,只是不知道克里圖特的小心肝能不能遭得住。

   據他所知,老頭今年都已經八十多了,還是個浮汞...

   收起內心的驚喜,他突然又注意到一件事。

   他的仁道點數,已經足夠點出一個三層天賦了。

   他依稀記得之前第一個系數只有1.35的,怎麼現在變成了1.55?

   雖然系統並沒有詳細說明,但他覺得或許與萊狄李婭剛剛那疑似頓悟的狀態有關。

   這種完全未知的領域多想也沒有意義,他轉而開始挑選天賦。思慮再三後,他將這個珍貴的名額給了“魂觸”。

   魂觸:可以與伙伴心靈交流,且能感應到彼此的位置,每次限三人或以下,需要專注維持,最大范圍300碼,不需要目光觸及。被連接的對象只可與技能擁有者交流。對於伴侶,這個效果的范圍提升到1000碼,且不占技能名額,不需要專注維持

   對萊狄李婭來說,這個效果可謂質變,不需要專注維持意味著觸手怪可以施展肌體激活之類強力的法術同時與她用魂觸溝通,而1000碼的超長距離讓他有機會達成一些奇妙的操作。

   附體狀態下的觸手怪做不了任何動作,所以萊狄李婭並沒有察覺到剛剛他心里的兩次地震。

   她只是昂起頭,看向遠方。

   那里,不計其數的韋德人正如覓食的蟻群一般排成長長的隊伍,迤邐而行。

   饒是她目力超群,竟然也看不到這支隊伍的盡頭。

   “他們的數量似乎遠不止三萬。”萊狄李婭皺眉道。

   “司令官,這也許和昨晚他們的位置以及偵測魔法的范圍有關。”派迪瑞格恭敬地道,“他們的隊伍拖十羅里長也不奇怪,而我們的偵測魔法范圍也不過三十羅里而已,很可能昨天偵察到的只是他們中的一部分。”

   萊狄李婭點了點頭。

   她略略思考了一下,對周邊的傳令兵道:“讓所有大隊展開,放慢速度,靜觀其變。”

   這個策略是昨日討論的結果,目的是防備韋德援軍中可能存在的淨金。

   對於韋德人這樣的野蠻人來說,淨金是至尊至貴的存在,唯有神明賜予的神跡,方能留下一條淨金的傳承之路。

   簡而言之,對沒有能力自創道路的野蠻人而言,模仿神明的偉業,博得神器的青睞,蒙受神恩的洗禮,方能成就淨金。

   自然,由於要繼承神器,所以一門傳承,只能誕生出一位淨金,之後除非這位淨金死去,否則下一位傳承者不可能出現。

   而韋德人,一共擁有三門淨金傳承。

   他們分別是“牧萬物者”“具犁人”和“牧林司祭”。

   牧萬物者,傳承自緹比斯交合萬物誕下韋德人的神話,是厄切斯特部落獨有的傳承。

   具犁人,來自於緹比斯降下神牛與神犁化生出因塔緹比斯萬頃良田的傳說,由塔盧斯部落所持有。

   至於牧林司祭,它其實並非緹比斯的賜予,而是來自於因塔緹比斯南方的某個民族,目前由全韋德共享。這個民族在路穆人征服了北尼爾德魯斯後一並被劃入韋德尼亞行省,最後被韋德人吞並。

   這其中,牧萬物者由於其苛刻的條件,時常斷代,如今這個位置已經空懸了五十年。但這一代的具犁人和牧林司祭,卻都還好好地活著。具犁人自然出自塔盧斯,而牧林主祭,目前來自於瑟維斯。

   考慮到主母不過是個小小的柔錫,能請動淨金就已經是天大的面子,所以昨日的會議中,所有的討論都是針對具犁人來的。

   之前皮里蓋烏斯在玫得李長城外被突襲,就有具犁人的參與。

   因此,實在是不得不防。

   萊狄李婭一邊回憶著昨日定下的種種策略,一邊看向不遠處的戰場。

   白雲石軍團在塔里曼圖斯的指揮下顯得狡猾又靈活,他們以一號山頭為中心,反復騷擾韋德人的隊伍。

   但是韋德人的反應卻似乎有點不太對勁。雖然萊狄李婭看不清具體的情況,但是顯然韋德人並沒有多理會塔里曼圖斯的騷擾,雖然行軍速度有所放緩,但拼著死傷也要維持行軍。

   如此下去,僅憑白雲石軍團是絕對攔不住這些援軍的。

   萊狄李婭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但攔下援軍是她和塔里曼圖斯的基本任務,她必須要執行。

   “讓所有人加快速度。”她吩咐道,“盡快交火。”

   代表衝鋒的號角聲響起。

   萊狄李婭凝視著戰場,拔出了自己的劍。

   “我們走!”她勒起韁繩。

   但派迪瑞格看上去並不想走。

   “司令官。”他勸阻道,“這里視野開闊,又穩居後方,輕易不應該離開啊。”

   萊狄李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的士兵需要我。”冰冷的話語擲地有聲。

   派迪瑞格的表情僵住。

   萊狄李婭揚起自己純白色的披風,頭也不回地走了。

   露西妲緊跟在她後面,只留給派迪瑞格一個冷峻的側顏。

   克里圖媞婭心情復雜地跟上,看了派迪瑞格一眼,嘆了口氣。

   派迪瑞格的神色看起來頗為尷尬,只能陪著笑臉跟在最後。

   不用傳令兵傳訊,士兵們自然看到了巍巍移來的軍團旗。

   歡呼聲響起。

   所有人都信心十足地邁起了步子,直直衝向白雲石和韋德人的戰場。

   唯有將那里攔腰截斷,才能阻止韋德人匯合。

   二號山頭離戰場不過一羅里,轉瞬即至。

   但還不待第三輔兵軍團的士兵們喊殺,韋德人竟已經自己迎了上來。

   迎來的士兵清一色握著棕紅色的牛皮圓盾,戴著皮質的牛角盔,身上也是一套厚實的硬牛皮鎧甲,看上去剽悍無比。

   “是塔盧斯的披牛武士。”露西妲提醒道。

   披牛武士,塔盧斯本家部落才有的精銳之師,全身的裝備都由牛皮牛角制成。提供這些材料的並非普通的野牛,而是韋德人專門飼養的祭神牛,這些牛成年後能有黯鐵級別,牛角鋒銳不下鋼鐵,牛皮也柔韌厚實,哪怕只有一層,也不畏刀槍,甚至還能分擔鈍器的衝擊。

   看來主母早有在此決戰的打算。要論在復雜地形的野戰,誰能比得過這些精銳輕裝步兵?

   “司令官。”派迪瑞格急切地說道,“我們應該立即收攏陣型,披牛武士至少都有柔錫,一旦讓他們衝散我軍,後果不堪設想!”

   萊狄李婭點了點頭,轉身吩咐一旁的傳令兵。

   軍團立即合攏,嚴陣以待。

   但還沒有交火,披牛武士門便已經舉起了牛角標槍。

   而在他們身後,一輪箭矢攢射而出。

   激射的箭矢穿透層層枝葉也余勢不減,狠狠釘在了前排士兵的盾牌上。

   “是瑟維斯的牧犬騎兵。”露西妲有點驚訝,“他們竟然也來了。”

   牧犬騎兵,瑟維斯人的成名兵種,可以理解為弱化版的風騎士,尤善長距離追擊戰。

   萊狄李婭順著箭矢的來處看去。

   那里正站著百來位輕裝弓手。

   看來在這密林里,堂堂牧犬騎兵也不得不下馬作戰了。

   再看眼前的披牛武士,大概也能有兩百多人。

   區區三百多位柔錫,對第三輔兵軍團來說並非無法應付。

   但既然韋德人揮手之間便能招來三百多人抵擋,誰知道時間拖久了會怎麼樣?

   “司令官,我們應該立即衝散他們,和白雲石匯合!”派迪瑞格也高呼道,“一旦被拖在這里,將軍的計劃就全都要泡湯了!”

   萊狄李婭也知道情況緊急,但她沒有說話,而是緊盯著前方。

   箭矢之後,披牛武士的標槍接踵而至。

   咆哮的標槍狠狠撕裂了前排士兵的盾牌,打出了一朵朵猙獰的血花。

   但第三輔兵軍團也不是吃素的,作為還擊,上千柄標槍鋪天蓋地地飛出。

   披牛武士們哈哈大笑,挺起厚實的胸膛想要硬撼。

   祭神牛的皮革和飽經鍛煉的肉體是如此堅硬,以至於標槍只能在他們的皮甲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但巨大的衝擊力卻讓他們立足不穩,原本緊密的陣型一下子七零八落。

   “吹號!”萊狄李婭對軍號手大喊道。

   衝鋒的號角聲再次響起。

   第三輔兵軍團立即不要命地向前方衝去。

   柔錫,於普通人而言宛如超人的存在,可以追上奔馳的駿馬,可以硬撼衝鋒的野牛,可以肉搏暴怒的雄獅。

   但,也僅此而已。

   當他們的陣型被衝散,不得不單獨面對茫茫人海時,柔錫也不過是一粒塵埃。

   披牛武士們被淹沒在了茫茫人海里。

   就像落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一朵朵水花,之後淹沒無蹤。

   這悍不畏死的衝鋒驚呆了四周趕來支援的韋德人,他們畏縮地躲在一邊,不敢再上前。

   牧犬騎兵們也迅速撤退,被弓箭和標槍留下了幾具屍體後便消失無蹤。

   “他們害怕了!”萊狄李婭趁機讓克里圖媞婭展開擴音魔法,大聲喊道,“諸位,保持你們的勇氣,只要我們不畏懼流血,流血的就永遠是敵人!”

   “哦!”士兵們狂熱地歡呼,仿佛勝利已經近在咫尺。

   事實也的確如此,只要再往前一個斯塔迪亞,韋德人就要承受兩面夾擊的窘境,屆時他們將被攔腰截斷,徹底被打散陣型。

   是的,就差一個斯塔迪亞。

  

   悠揚的歌聲響起。

   好像牧人高唱的民謠,又像祭司頌唱的祭樂。

   白雲石和第三輔兵軍團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茫然地站在原地。

   就連劍拔弩張的韋德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虔誠地看向某個方向。

   萊狄李婭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預感。

   “快,讓他們動起來!”觸手怪卻駭然喊道,“跑到古道上,不然就來不及了!”

   “快,吹號!”萊狄李婭不及細思,急忙對號手喝道。

   號手如夢初醒,舉起了手中的軍號。

   戛然而止的軍團,又開始緩緩挪動。

   就在這時,地動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細微震動自所有人腳下傳來。

   第三輔兵軍團的眾人立即明白了司令官的意思,不要命地跑向“空曠”(那里還占滿了韋德人)的第二古道。

   那里的韋德人不過八人一排,中間還夾著馱畜和車輛,轉眼便被衝散。

   但更大的變故就此發生。

   森林動了。

   已經不知在北尼爾德魯斯的深林中沉睡了多少個春秋的參天古木,一株株拔起了自己盤根錯節的根系。

   好像遲暮的老人一樣,邁開了腿腳。

   以第二古道為中心,它們向兩邊散去。

   就好像傳說里分開海洋的先知,某個人用他的歌聲,在這里分開了一條大道。

   慘叫聲傳來,躲避不及的路穆士兵被一個個卷入林木的根系,化為肉糜。

   自林木讓開的空白間,一個身影悄然飄上天空。

   手持如鋤的牧杖,身穿襤褸的白袍。

   瑩瑩綠光隨著他的歌聲律動,傳遍四方。

   ——牧林司祭!

   韋德人歡呼起來。

   神不下凡,淨金便是神本身。

   他們正與自己的神並肩作戰!

   但牧林司祭的凶威也就到此為止了。

   土黃色的光芒閃過,無數巨石呼嘯而來。

   是忒厄里。

   顯然,哪怕對牧林司祭的出現,皮里蓋烏斯也做了一定的應對。

   而現在,正是將對將的時候。

   另一邊主母軍隊的後衛突然掉轉過頭,沿著牧林司祭開出的康莊大道奔馳。

   側翼的騎兵分出一半,襲向孤立無援的兩個軍團。

   這好像是無可逃脫的絕境。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派迪瑞格面如土色。

   “司令官,我,我們應該立刻回去,立刻回去!繞到另一邊,去和將軍匯合,任務已經不可能完成...”他語無倫次地道。

   萊狄李婭卻冷靜地環顧著四周。

   周圍的士兵雖然對突然的驚變無所適從,但也勇氣尚存,軍心未亂。

   塔里曼圖斯的部隊已經反應了過來,正舍生忘死地與韋德援軍近身肉搏。

   牧林司祭分出的大路讓韋德人的人數優勢得到了施展,卻也讓路穆的軍隊有了騰挪的空間。

   “我們走!”她拔刀大喝道,“只要突破韋德人的後衛,我們就能直抵主母的大帳!”

   “哈?!”克里圖媞婭瞪大了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眸,“萊希亞,你瘋了!我們不可能打得贏的!”

   露西妲抽出自己的軍刀,惡狠狠地瞪著她。

   “萊狄李婭,你在想什麼?你是在拿所有人的性命賭博!”觸手怪也失聲道。

   萊狄李婭笑了。

   笑容中帶著絲絲落寞。

   “特雷迪烏斯。”她輕聲問道,“連你也無法理解我麼?”

   觸手怪的心猛地一抽。

   但馬上,又釋然地笑了。

   “不,上吧,萊狄李婭。”他說道,“就算失敗,也無非一死——”

   “至少,我們會死在一起。”

   萊狄李婭嫣然一笑。

   傾世的嬌顏,好像茫茫血海里綻開的一朵玫瑰。

   狂風化作劍刃,指向遠處韋德人的大軍。

   “傳令兵,傳我號令——”

   於是,血戰的命令傳遍全軍。

   克里圖媞婭嘆了口氣,掏出一張卷軸。

   “這是曾祖留給我的。用了它,我也沒辦法再施法了。”她低聲道。

   隨後,幽綠的光芒閃過。

   這是一張珍貴的即用卷軸,昂貴而且脆弱,但即便對魔法一竅不通的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而這里面封印的,則是五階魔法,群體精強術。

   效果朴實無華,就是可以讓軍團級別的人持續恢復體力。

   但對第三輔兵軍團來說,卻是救命的良藥。

   “謝謝你,克里圖媞婭。”萊狄李婭感激地說道。

   克里圖媞婭苦笑一聲。

   “加油呀,萊狄李婭。”她輕聲道,“我...還不想死。”

   “不會這樣的,克里圖媞婭。”萊狄李婭鄭重地點頭,提高了音量,“我們都會好好地迎接勝利。”

   “這是我的承諾。”

   傳令兵們的後背微微一顫。

   即便沒有收到命令,他們也奔向了四方,忠實地傳達軍團長的話語。

   “我們都會好好地迎接勝利。這是我的承諾。”

   萊狄李婭,她好像密涅瓦在塵世的化身,莊嚴地向所有人許諾勝利。

   就像瘋了一樣,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所有人都開始發起衝鋒。

   他們不像是前天剛剛因為怯戰而戰敗的軍團,更像是一支無懼生死的百戰之師。

   他們已經在死神的手上走過了一遭,現在他們要去征服死神了。

   韋德人困惑地看著這支突然又奔跑起來的軍團。

   他們汗流浹背,他們血流如注,他們孤立無援。

   他們已經在十死無生的絕境中了。

   但他們...憑什麼發起衝鋒?

   “司令官,算上已經通過的援軍,他們的數量至少是我們的三倍!”派迪瑞格大聲喊道。

   “想要擊潰野獸,只有表現得比它更強!”萊狄李婭頭也不回地答道。

   於是,毫不猶疑地,第三輔兵軍團一頭扎入了茫茫人海中。

  

   另一邊。

   皮里蓋烏斯焦頭爛額地作著調度。

   “讓拔岳者的騎兵大隊去左翼!那里的披牛武士就交給他們了!”

   “拔岳者中隊呢?讓他們快點去限制住那群牧犬騎兵!”

   “林語者?讓達尼契斯直接壓上去!”

   一串串的命令下達,傳令兵像蜜蜂一樣繞著他,來了又去。

   他簡直覺得自己要瘋了。

   塔盧斯人大概也瘋了。

   天知道這群把牛當祖先的愣種到底遭遇了什麼!

   近千名披牛武士,其他的諸如牧犬騎兵,山羊衛士,林語者等雜七雜八的柔錫兵種也有上千。

   不出意外,另一邊應該也有好幾百的柔錫正試圖打散阻攔韋德援軍的兩個軍團。

   除此以外,正面戰場上目擊到的陌生的浮汞,已經超過了二十位。

   這意味著,韋德人此次的援軍,投入了大約三千名柔錫及二十位以上的浮汞,還有一位淨金。

   按照皮里蓋烏斯所知,這至少是韋德人三分之一乃至一半的高端戰力了。

   更離譜的是,他們甚至為了出其不意,還用不知道什麼代價,說動了那位瑟維斯的牧林司祭...

   要不是他留了個心眼,為忒厄里准備了點針對牧林司祭的底牌,只怕現在路穆軍已經全盤崩潰了。

   匪夷所思。

   這分明是一場傾全族之力的豪賭。

   難道說...是厄切斯特快要擁有牧萬物者了?皮里蓋烏斯暗暗揣測。

   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別的理由。

   據他所知,之所以主母能鑽到空子,以區區柔錫召集數以萬計的軍隊,歸根結底是因為厄切斯特的衰弱。

   雖然牧萬物者的斷代不是沒有過,但是五十年不出,還是有點超出了限度。這讓日益強盛的塔盧斯蠢蠢欲動。

   主母的謀略給了他們實現野心的機會:只要劫掠了玫德李長城,將篤里安的路穆人打服,就可以讓塔盧斯在韋德徹底占據上風。

   但他們肯定也不敢太過分...照理來說。

   一旦用力過猛,讓拔岳者的鷹旗蒙塵,說不定就會給路穆出兵的理由,招致猛烈的報復。

   這也是皮里蓋烏斯敢於在明知有援軍的情況下還要追趕主母的原因。

   但現在,塔盧斯人顯然已經是用力過猛的狀態。

   一定是因塔緹比斯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變動,才讓塔盧斯人狗急跳牆地給主母壓上了如此重的賭注。

   皮里蓋烏斯憂心忡忡地看向戰場上龍精虎猛的韋德精銳。

   抗住這些家伙並不困難,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就算真能贏,獲得的無非是場皮洛士式的勝利而已。

   更何況,後面還有主母的兩萬多人,再後還有五萬人以上的援軍。

   雖然說不定可以出奇制勝,但是現在還有兩個軍團在後方,皮里蓋烏斯根本不敢妄動。

   不,還有機會...

   他冷著臉,下定了決心。

  

   舉盾,衝鋒。

   如此簡單的動作。

   就好像沒有感情的刀鋒扎入了柔軟的人體。

   而韋德人的方陣,竟然就這樣被分成了兩半。

   多日的急行軍,加上剛剛爭分奪秒的搶路,他們已經感受到了疲憊。

   當遇到有群體強精術加持的路穆軍團的衝擊時,這些疲兵忍不住膽怯了。

   雖然還保留有可堪一戰的體力,但淡淡的疲憊感和凶神惡煞的敵人,已經讓他們的靈魂做出了選擇。

   於是...

   一觸即潰!

   擋不住路穆人視死如歸的銳氣,他們被輕易地擊潰了。

   四處都是抱頭鼠竄的韋德人。

   包抄兩翼的騎兵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應該開弓射擊,還是傻傻地等在一旁。

   後面的主母後衛也紛紛愕然,一時間停下了腳步。

   但他們的猶豫,只會給路穆人機會。

   沒有絲毫遲疑,第三輔兵軍團直挺挺衝向攔在道路中間的主母後衛。

   沾血的兵鋒閃著寒光,看得人背脊生寒。

   但主母的後衛畢竟不是跋涉多日的疲兵。

   他們怒吼著迎了上來。

   “投矛!”萊狄李婭大吼。

   所有人舉起了自己的標槍。

   也是他們的最後一支標槍。

   可惜,眼前的是主母的軍隊。

   他們都飽嘗過路穆人標槍的厲害,不會像披牛武士那樣自大。

   一道歪歪扭扭的盾牆立起,雖然完全不像路穆人那樣嚴絲合縫,卻也牢牢擋住了大部分標槍。

   看著敵人並未動搖的陣型,第三輔兵軍團的腳步似乎有所遲疑。

   但,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短兵相接。

   前排被標槍扎穿了盾的韋德人狠狠地將自己的盾牌擲出。

   這些扎著標槍的盾牌不但無力保護自己的主人,反而會被路穆人通過標槍杆控制住,讓持有者像待宰羔羊一樣被屠殺。

   若扔掉,起碼還能發揮出幾分戰斗力。

   兩軍狠狠碰撞在一起。

   韋德人狠狠地擋住正面的衝擊,同時後排向兩翼包來。

   “司令官,我們不能讓他們碰到我們的兩翼!”派迪瑞格提醒道。

   “不,派迪瑞格,我們是輔兵軍團,足夠靈活。”萊狄李婭對此看得很通透,或者說觸手怪教的很好。

   “那也不行!要是失去了騰挪的空間,我們會直接被拖死在這里的!”派迪瑞格神情激動。

   萊狄李婭沒有回答他,而是轉過身,指向北方。

   在那里,成群的韋德人如蝗如蟻。白雲石軍團已經看不到了,只能通過戰斗的騷亂勉強判斷他們的位置。

   數之不盡的韋德援軍越過戰場,正前赴後繼地趕往第三輔兵軍團這邊。

   “看到了麼,派迪瑞格?”萊狄李婭問道。

   “已經不是考慮後路的時候了——”

   她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著。

   “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

   “勝,或者死。”

   派迪瑞格咬了咬牙。\t

   萊狄李婭沒有在意他的表情,只是輕輕撫摸自己的長刀。

   “前進——”她輕聲道。

   於今之計,唯有前進!

   韋德人的士兵包圍了側翼。

   騎兵也涌了上來,馬蹄踐踏大地的顫動甚至一直傳到了路穆人的腳下。

   士兵們咆哮著揮動劍斧。

   殺,殺,殺!

   只要殺光敵人,重圍不攻自破!

   但這不過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僅僅只是一萬多韋德人,但卻多得好似殺之不盡。

   一個人倒下,兩個人填進來。

   縱使有近乎無盡的體力,也禁不起這樣高強度的機械性廝殺。

   更何況,路穆人也不是戰神。

   有的人還沒來得及斬下敵人的頭顱,便已被劍刺穿胸膛,化為了地上的屍體。

   有的人剛剛將敵人砍得失血倒地,便被垂死的對手抓住了腿,雙雙跌倒。

   而在更遠方,韋德人的騎兵則像鬣狗一樣盤旋在戰場周圍。

   偶有破綻,便是一次狂風驟雨般的襲擊。

   沒有長槍和重甲的輕步兵根本防不住韋德人的衝鋒,只要被抓到一次機會,就會被撞倒在地,化為馬蹄下的肉糜。

   飛蝗般的箭矢瘋狂地傾瀉在兩翼的士兵頭上,讓他們只敢舉盾,動彈不得。

   這不僅拖慢了全軍的速度,還讓與他們對峙的韋德步兵抓住了機會,從盾牌的空隙中將他們砍倒在地。

   派迪瑞格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整個軍團已經完全陷入韋德人的泥濘,進入了慢性死亡。

   他簡直能聽見死神的腳步聲了。

   他不怕死。

   但是死亡正在靠近的事實,有的時候比死亡本身還要可怕。

   他忍不住朝著萊狄李婭大吼。

   “司令官,已經沒有機會了!快點掉頭和白雲石匯合吧,那樣還有希望!”

   一旁的克里圖媞婭像小雞啄米一樣顫抖著點頭。

   “萊希亞,快點,快點回頭吧,沒有希望的,我們贏不了的!”

   萊狄李婭沒有回答。

   見她這幅樣子,派迪瑞格怒不可遏地咆哮:“你是要大家都為你的賭博去死嗎?現在,立刻,回頭!”

   寒光閃過。

   露西妲的劍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已經被恐懼和憤怒奪走了理智的派迪瑞格絲毫不懼,怒目圓瞪。

   “放下吧,露西妲。”萊狄李婭嘆了口氣。

   露西妲冷冷地掃視了一眼派迪瑞格,這才收回了自己的劍。

   “我想我說得很明白了,派迪瑞格。”萊狄李婭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我們別無選擇,勝,或者死。”

   “難道因為你的野心,第三輔兵軍團的六千人就該全跟著你死在這里?!”派迪瑞格怒吼道,“反正都是死,你連嘗試都不願意嘗試?”

   “是啊。”萊狄李婭笑了,“我當然會嘗試。”

   派迪瑞格還想再說,但不遠處突然傳來傳令兵淒厲的喊叫。

   “軍團長,後方,後方!”

   萊狄李婭和派迪瑞格轉過頭。

   遠處,煙塵滾滾。

   煙塵之下,是如戰車般碾過大地的披牛武士和山羊衛士。

   山一般魁梧的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堅實到令人絕望。

   要是讓他們突入後方,會發生什麼事呢?

   沒有人敢想象那樣的場景。

   “司令官!”派迪瑞格目眥欲裂。

   萊狄李婭看向四周。

   已經麻木的路穆士兵正機械地揮動武器,哪怕刀劍加身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茫然地赴死。

   雨一樣的箭矢潑灑在整個軍團的頭上,帶起一朵朵血花。天空仿佛都被鮮血染紅,投下血紅色的日光。

   遠處,幾只禿鷲盤旋在第三輔兵軍團頭頂,發出嘶啞的鳴叫。

   它們已經在准備就餐了。

   滿目皆是破敗與死亡。

   但萊狄李婭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炯炯地看向南方。

   僅僅兩三個斯塔迪亞外的地方,一面黃色的大纛迎風招展。

   那是主母的旗幟。

   肅穆的表情讓派迪瑞格忍不住語塞。

   沉默了片刻,萊狄李婭突然動了。

   她舉起自己的劍,指向那面大旗。

   “誰願與我同往?”她緩緩問道。

   派迪瑞格茫然地看著她。

   隨後,是仿佛要將靈魂震成空白的驚怖。

   他現在才明白那句“我當然會嘗試”是什麼意思。

   萊狄李婭,她放上賭桌的不僅僅是第三輔兵軍團,還有她自己!

   還不待他開口,一匹黑馬已經跑到了萊狄李婭身邊。

   “願為您的刀鋒!”是露西妲。

   “還有我呢。”觸手怪用魂觸說道。

   萊狄李婭灑脫地一笑。

   “謝謝你,露西妲。”

   也謝謝你,特雷迪烏斯,你最好了。她在心里補充道。

   懷著無限的豪情,她揚起自己的披風。

   “請照顧好的我軍團,派迪瑞格先生。”她平靜地說道。

   “我們...去去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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