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燈璇自小就對自己的名字很不滿意。
他總覺得爸媽用一個雲游四方的老道士給他起的名太過粗枝大條了些。
明明自己一直都是個男生啊,怎麼會起一個這麼女性化的名字。
而且就因為這個破名字,林燈璇上學以來就沒少被人同學嘲笑。
什麼娘炮娘娘腔之類的,他一點都不喜歡這些詞匯,所以每次聽到了都要大發雷霆地跟人打一架。
雖然他因為體質一直是班里倒數的人的緣故,誰也打不過就是了。
不過後來上了高中,同學都成熟了不少,他也就看淡了許多。
即便有人拿他的名字開玩笑也不會再覺得生氣了....才怪!
其他班的人自從知道了4班那個文文靜靜的男生,有一個女性化的名字,長得還挺清秀的。
不少調皮的就經常管他叫老婆,惹得他臉紅撲撲的作勢就要打人。
但在升入高中後,他發現因為一劇烈運動起來,腹部的隱痛就導致他渾身使不上勁。
見慢悠悠的自己始終追不到他們,林燈璇只好氣鼓鼓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就此作罷。
後來再被他們調笑就趕緊捂住了耳朵,索性裝作沒聽見。
那些人自覺無趣,也就久而久之地放棄了,林燈璇也得以跟中學時不一樣地度過了一個平靜的高中生涯。
長相清秀的他為了學業拒絕了很多跟他表白的女孩子。
原本他曾幻想過,高中好好上學,等到大學里去找一個真命天女,然後娶她生孩子。
從此跟正常人一樣,過著柴米油鹽忙碌的有些普通的生活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但上天仿佛跟他開了一個玩笑似的,將他的幻想無情的擊破。
事情的起因還要追溯到高考前夕的體檢上......
“下一個,林燈璇。”
林燈璇聽到了醫生的聲音,連忙快步走進了CT室。
“我我我!”他將體檢表遞給了醫生,在男護士的引導下將上衣撓了起來躺在了CT機器上。
“嗯好了,去下一項吧。”
剩下的體檢倒是很快,畢竟為了不影響他們的復習,許多繁瑣的步驟則是一省則省了。
日子又回歸了往日的平靜,但林燈璇腹部的疼痛卻越發頻繁。
弄的他那白皙的小臉總是愁眉苦臉的。
林燈璇去校醫室拿過藥吃,沒什麼用。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疾病,也不敢跟在自己的父母說。
畢竟萬一是治不好的絕症的話,當了一輩子農民的他們是絕對付不起昂貴的醫療費用的。
但讓他們放棄治療又不可能,他們只會到處借錢然後將自己多續兩天命後拉一身的債務然後看著自己的兒子死。
他不想死了也要拖累父母,他寧願自己自生自滅。
..........
正當林燈璇在晚自習上好不容易熬過了那撕裂的痛楚,便被班主任帶著一個滿頭大漢穿著白大褂的人一臉嚴肅的叫了出去。
他在同學們的好奇的目光下強打起精神,慢慢的走了出去。
“我們去沒人的辦公室說。”
白大褂抹了一把自己的額頭,看了看四周路過的人和窗台里好奇地張望著的學生,衝著班主任說道。
班主任點了點頭,看著小臉蒼白的林燈璇,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著去了樓道盡頭的辦公室。
“林燈璇同學你好,我是冬醫生,這次來是有關於你高考體檢的事情.....”
見林燈璇坐好後,他才從兜里拿出了一疊資料,嚴肅道。
“我已經通知了你的家里父母了,他們明天就會到,現在就是先跟你說一下你的這個病情到時候你跟他們好交代。”
“額...啊好,您說。”他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的情況很復雜,我從醫這麼多年,也只是親眼見過一次,你是我見到第二次。”冬主任自顧自地激動道。
“您別賣關子了好嗎....”
林燈璇有些無語,怎麼看這冬醫生都不像個正常大夫吧。
“哦哦抱歉,簡單的來說,在正常情況下,男性的染色體是xy,女性的則是xx,還有一種特殊情況就是xxy....而你就是xxy,但居然完全不符合xxy的常理....我很驚訝。”
冬主任撓了撓頭,顯得有些奇怪。
“我知道xy和xx,xxy是什麼?”
“異常性染色體,一般像xxy的人都沒有子宮和陰道,但我從CT上看到,你是卻是有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統的,就跟....兩性畸形一模一樣,跟我上次做手術的那個丫頭的身體狀況一模一樣。”
“兩性畸形?....那又是什麼???”林燈璇是一個字都沒聽懂,只覺得雲里霧里的。
“你是不是經常感覺到小腹疼痛?”冬主任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直接問道。
“是啊,這到底有什麼關聯?”
“你的女性生殖系統要發育,所以你才會小腹疼痛,如果不及時做性別糾正手術,你活不過二十歲。”
“啊?”
冬主任的話就好似晴天霹靂般打在了林燈璇的心頭上。
他竟震驚地一時有些傻了眼。
“我....可以選擇繼續做男生嗎?”林燈璇弱弱的問道。
“可以,但很麻煩,因為還要開刀將你的女性生殖系統全都取下來,不過取下來了也沒用,你沒有睾丸,產生不了精子,你能懂我意思嗎....”
冬主任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
畢竟一個人以男性的身份生活了十八年,如今告訴他他其實是個女人,那肯定也是件很難接受的事情。
林燈璇深呼吸著努力平復著情緒:“呼...我會跟我爸媽說的,謝謝你們了。”
冬主任點了點頭:“盡快安排,最好趁現在還有一段時間高考,你這個手術糾正也花費不了太長時間,早點來還能及時回去參加高考。”
班主任見聊得差不多了,這才站出來對著林燈璇輕聲道。
“你先回去上晚自習吧,明天我給你請一天假去跟父母說清楚。”
“嗯...”
林燈璇有些失魂落魄地朝著中間的4班教室走去。
第二天。
閒置的校辦公室里。
“二娃,到底生了啥病了,為什麼不告訴爹娘啊?”
林母緊緊地抱著林燈璇,有些哽咽地問道。
而林父在則是在一幫顫抖著手抽著煙,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其實是個女生.....”
林燈璇苦笑著,很快就將冬主任的話都復述了一遍,甚至還用更加貼近生活的比喻詞給自己的父母做了個比方。
“我苦命的娃!娘對不起你!”
林母聞言頓時老淚縱橫,沾滿了黑色紅薯藤漿那飽經滄桑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埋頭痛哭了起來。
林父只是替她順著背,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
等到她情緒穩定的差不多了,才對著自己現在還是兒子的女兒說道。
“二娃,爸是文盲,不像你媽媽讀過兩天書,我什麼不懂,也說不來話,反正家里有你大哥就夠了,我不會老古板的不同意的,兒子也好閨女也罷,你是我的孩子,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爸.....”
林燈璇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淚腺,撲進了自己父親的懷里痛哭了起來。
沒人知道他這段時間經歷的到底有多折磨,有多害怕有多心累。
但此刻的他什麼都不再想了,只是趴在了自己父親那寬厚而結實的肩膀上像個孩童一般放聲大哭。
...........
由於醫院有個兩性畸形的先例,但是經驗儲備還遠遠不夠。
所以在冬主任費勁心思的上下跑動下,院方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了兩千塊的住院費。
畢竟這可是活生生的課題,作為對醫學領域充滿了無限好奇心的醫生們自然不會放棄這種活生生的案例。
而原本有些擔心付不起醫藥費的林燈璇這才放下了心來。
雖然他仍然對未來一片渺茫,但他還是在氧氣面罩的麻醉氣體的注入下,緩緩睡去了。
等他再度醒來,只感覺下體像是被粗暴的撕開了一般疼痛。
“呃...啊啊...”
“林燈璇醒了哈,很痛嗎?痛的話我給你上一點鎮痛劑。”護士小姐聽見了他的聲音連忙帶著藥劑走了過來。
“要....謝....謝.....”
林燈璇只能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他瞪大了眼睛,才看清楚了護士小姐的胸牌。
許冬梅。
“不用謝,疼的忍不了了再叫我,這個不能上多了。”
說完她便轉身照看起其他的病人了。
冬主任知道他醒來後,第一時間就帶著自己的學生們來到了ICU重症監護室里。
“林燈璇,你感覺身體怎麼樣?有什麼不適應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嗎?”
“下面...疼.....”
林燈璇即使被一眾人圍睹,卻也因為疼痛的緣故完全沒有害羞的心思,而是實話實說。
“這個疼是正常的,畢竟你已經是做完手術了,現在已經是個女孩子了。”
至於後面冬主任再說了些什麼,林燈璇就完全聽不清了。
反正是跟他學生說的專業術語,跟她這個十八歲的高三學生完全不搭邊。
還不如蹭著鎮痛劑還有效果多睡一會兒。
三天後,林燈璇的身體恢復的不錯,便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二娃?你終於出來了!”
林母一臉焦急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也許應該是女兒了。
“媽...媽。”
而她看著自己的母親,回想起這段時間的痛苦,委屈地頓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流著眼淚。
母女倆頓時抱作一團哭了起來,只留林父一臉無奈。
他又何嘗不心疼自己的兒....女兒呢?
只是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好一家人都抱著哭,畢竟周圍還有那麼多病友呢。
...........
在班主任的刻意隱瞞下,林燈璇變成女生的事情並沒有在班上傳開。
她對外只是宣稱自己生病住院了,所以才消失了一個月。
還是跟從前一樣跟同學們一起上課復習。
只是林燈璇如今再上廁所的話,就顯得有些麻煩了起來。
她還要專門繞路去辦公樓上廁所。
而且令她很苦惱的是,她二弟變成的小穴,每次在尿完用紙擦的時候,總是會讓她心頭一顫。
敏感的很,她也曾經按住了心中的羞澀,去詢問了冬主任。
但得到的答案卻是:
外陰在體內被藏了十八年,敏感點也是正常的。
林燈璇就:???
這不是她要的正經答案!!!
為什麼只是用紙擦一下小穴門口的陰唇就會雙腿一緊然後大腦一片空白啊喂!
..........
好在她並沒有因為那一個多月的影響而成績發揮失常。
反而還超常發揮考上了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211。
雖然是末流211,但也算是擠進了前列學府的行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