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銀(淫)的聖女 第二部 主教,修女與聖女 40-48話
40.5 間章
這是多年前的一個雨夜。
森林中,大雨沙沙地打在樹木之上。時不時,密林中傳來鳥鳴。
盡管樹林中一片幽深可怖,但皎潔的月光仍然灑落在樹林之外。
雨水泛著銀色的光,安寧靜謐。
在森林的邊緣的一個小木屋中,卻竟然有人的氣息。
那是兩個人,處於青春妙齡的一對少男少女。
無論男女都是衣著不凡。少年在暗光中的面目不可見,但穿著仍能看出是十分精致,遠勝於一般獵戶所穿的皮甲。而少女則穿著劍士的服裝,但衣服上繡著好看的花與劍的紋章,分明像是某貴族的學員所出的制服。
少女一頭金發,月光的照耀之下,絕美的容顏心中一凜。她靜靜地坐在門邊,望著天,仿佛百無聊賴,雨水滴滴地打在她的身邊,而男人則在暗處盯著她看。目光炯炯出神,但少女卻一無所覺。
突然間,寂靜被打破,男人從暗中竄出,就撲向了少女,少女微微一驚,企圖閃身躲過。
『你做什麼!蘭瑟爾!』
『……你太美了,菈薇蘭,別怪我』男人不管少女躲開,依然糾纏不休,就想把少女壓在身下
『……今天就交給我吧,一定會讓你非常舒服的——』
『……嗚……你,是有毛病嗎!』少女並不就范,反而和少年扭成一團。
然而,男人雖然卻也有些健壯,卻不能制住少女,只見少女一會在男人身下,一會就莫名脫開男人的束縛反而壓在男人身上,男人一個怒吼翻身打算用全身力量將少女一舉壓制,少女卻仿佛蛇一般的靈巧扭動,最後,不但男人沒能控制少女,反而被少女在貼身的摔跤中制住了
只見少女把少年仰著固定在自己的雙腿之間,兩只靈活而極具柔韌性的白絲雙腿牢牢地把男人的上半身絞住,而雙手則從後邊扣住男人的雙手,搞得少年臉漲紅,顯得甚是滑稽
『……你這家伙……怎麼,這麼能扭』
『怎麼樣,想偷襲我,你還早了幾百年』
『呵呵,不愧是……又舞蹈格斗術劍術樣樣都去學習的你呢……』
『我和你們這些公子哥可不一樣,怎麼樣,偷襲失敗,顏面掃地了嗎?』
『……算我失算了』男人吃力地喘著氣,但是仍然笑著從容地說著自己的妄言『但是啊,菈薇蘭,你不覺得這樣子正和我意嗎?』
『啊……』菈薇蘭這才注意,自己的大腿嬌嫩的肌膚緊緊隔著襪子和男人身體緊緊相貼,因為固定技必須用力的原因,反而像是主動送上一般,讓男人的頭頸,甚至於男人的臉和鼻子都僅僅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貼著聞上去……而男人幾乎就要這麼做了
『……嗚————』菈薇蘭不禁瞬間臉紅,從來還沒有人對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於是甚至忘了該怎樣去斥責兩腿之間的這個男人。
心頭火起,於是大力夾緊。
『噢噢噢噢哦哦————好了好了!!!真的要死了要死了,我投降好吧??——菈薇蘭,放了我吧……我不會再怎麼樣了……』男人總算是放棄了挑釁。
少女這才放開了少年。
『菈薇蘭……你就沒有真的沒有想過,找一個好男人嗎,我可以保證,在那些你討厭的公子哥里,沒有一個像我這樣真心愛你』
『是嗎,這樣無恥偷襲我就是你的愛意嗎,可真是紳士呢』
『……呵呵,只是看著月光下的你,想起了一些事情,情不自禁呢……』
『哼……本來我還以為你是有點腦子的人,結果也這麼令人失望』
『你知道當我看到月光下的你,是多麼的難以自禁嗎……?我們梅地亞家族,從曾祖父到爺爺都經歷過類似的故事……月光下的神女,一夜的夢幻和永遠得不到的愛……而今天,我知道這故事又輪到了我的頭上……你想知道那個故事嗎?我可以講給你聽!』
『我要打盹了,隨便你自言自語去吧』
『沒關系……菈薇蘭。我會慢慢地講。我無法不覺得,遇到你是命運…………』
41 宴會和暗流 下
現在時。
波拉美尼亞王家城堡盛會廳。
城市偏北方的中心,護城河所圍繞的低矮高地上,聳立著象征著波拉美尼亞王家長久的無上威嚴的高聳城堡,在其陰影遮蔽之下,如今倒是張燈結彩。王家的服務者,騎士和衛兵,人來人往,漫步的貴族男女款款走向城堡之中,一派歡愉閒適的氣氛。
而菈薇蘭也正在其中。和平時不同 穿著一身潔白典雅的禮服長裙,深紅色的鑲邊和襯线使禮服的配色和平時的低階騎士制服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美麗的蕾絲鑲邊甚至花形的裝飾和開叉的裙擺卻多少展示出了貴族大小姐般地優雅氣質……
顯然,菈薇蘭是沒有預備這樣的禮服的。
『那個,請問騎士制服不可以出席嗎』在並不像麻煩地穿禮物去參加晚宴這一點上,菈薇蘭和小聖倒是達成了共識。
『嘻嘻,雖然可以理解菈薇蘭小妹妹感覺拘謹的想法,但是這一次國王要求參與者全員放下身份與公職,尤其是在剛剛的風波之後,能夠放下嚴肅的氣氛,好好地享受放松和交際……還穿騎士或神官制服就不是很合適了呢。當然,我們也不用遷就於別人的看法,只要得體就好了』
『不好意思……茉莉妮亞大神官。我並沒有做這樣的准備……』菈薇蘭還在努力尋找著措辭,如果能不參加就好了
『……啊,這樣,嘻嘻,那就由姐姐為你准備吧』茉莉妮亞對後輩掩著嘴溫柔地笑了起來,美麗的雙眼眯成兩道美優雅的弧线,這樣的溫柔『照顧』讓菈薇蘭和小聖同時打了一陣寒顫。
於是,當天,茉莉妮亞便牽著菈薇蘭去了城里最好的裁縫鋪,當場定做了一套最好材質的禮服。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禮服是由大神官親自出資贈送,最近頻頻在戰斗中報銷衣服和護甲,手頭暫時有些拮據的菈薇蘭倒是不需要來操心花銷就是了。
……
……
『各位尊敬的紳士和女士們啊,歡迎來到波拉美尼亞。你們的到來,讓這都榮耀的殿堂變得亮麗輝煌!』
波拉美尼亞堡的建築風格頗為雄偉,轉為盛宴所設的大型穹頂殿堂之下,貴族,侍者加起過百人,熙熙攘攘地在大廳的周圍宴席桌落座的同時,正方向數米高的二層高台上,國王羅納德弗拉西奇以洪亮的聲音向來賓們致以歡迎詞。
這還是菈薇蘭第一次見到那位國王。遠遠看去,只見紅色泛著綢緞光澤的電壓禮服之上,那位羅納德瘦削的光頭上頂著華貴的金色王冠。即便很遠也能隱約看到那位羅納德尖銳精明的眼光掃視著台下的諸人。
國王年方20多歲,雖然外表看上去似乎瘦而稚嫩,但誰也不會小視這位鐵腕光頭國王的毒辣和精干的傳聞。
年幼喪父的羅納德曾有一段被宮廷攝政的年月。但是,意志堅決而聰穎的他暗中培育的自己的親信,尚未成年就早早就掀翻了總管,法師和顧問們的陰謀聯盟,在一場血腥的屠殺之中確保了王權。之後,又多次征伐東方國家和游牧部族,得到了血腥和鐵腕之名。
當人群逐漸聚攏到了高台之下時,菈薇蘭也不得不跟從聖女姐妹二人走上前去……
今天的劍之聖女娜謝塔尼亞和妹妹茉莉妮亞也果然如約沒有穿騎士和神管的制服。而是選用了,不知道是否是騎士團高層特別定制專門在這種場合所穿服裝,個頭矮矮的娜謝塔尼亞一身黑與金色為主色調的長裙禮服,黑色的絲質手套,罕見的是放下了馬尾,一頭秀美奇特的金銀發披肩,然而極為淡漠的目光很少在他人之間移動,只是似乎什麼也沒想一樣看著虛空之中的某一點,如同絕美的人偶少女一般的劍之聖女吸引了不少目光和竊竊私語,但是似乎無論什麼穿著,還是他人的眼光對她來說似乎都不值得在意。
與之相比,吸引了更多目光,讓無論男女都會微微氣息一窒的絕美少女則是她身邊的妹妹茉莉妮亞,與黑色調的姐姐相比相比,神殿所提供的精致無雙的華貴白色禮服讓妹妹大神官如同一朵盛放的茉莉花。盡管神殿的風格並沒有采用很多貴婦的低胸設計,茉莉妮亞精雕細琢的美貌,袒露的雪白脖頸和肩膀的鎖骨和前胸有限地展示出的肌膚仍然讓所有血氣方剛的男士都足以想入非非。特別是,被高高撐起的保守禮服,依然顯示了這位神官少女可以隱藏之下絕世的身材。而銀發少女澄澈的湖藍美目之中微微濕潤,盈盈含笑,得體而禮貌地環顧著每一位周圍的賓客,時不時謙遜地輕輕點頭示意,讓所有眼神落在她身上的人都如沐春風。
隨著國王的致辭,人群的聲音逐漸的安靜下來。僅余下竊竊私語,然後,今日的晚宴與舞會的真意也被揭示
『……雖然我國最近經歷了一場遺憾的鬧劇,但是,這也並非我之本意。同為至高神的榮光照耀之下的國度,希望各位西方的來賓們也能夠理解,那些東方的野蠻國家是如何覬覦著,玷汙著至高神的榮耀土地啊……如今更是使用這樣卑劣的手段扭曲至高神的教義』
賓客們微微地竊竊私語,似乎也對那場『四月的大驅逐』的驅逐異教徒事件心有余悸,然而另一件讓人注意的事情則是,國王將這一切都歸咎於了東方國家秘密搗鬼的意味所在。眾所周知,雖然波拉美尼亞被中央諸國不屑地貶低為不被神眷顧的土地,但若是和它的東北南方諸多信仰各異,甚至種族都多種多樣,混亂不堪的鄰居們來說,波拉美尼亞還真的算得上是至高神虔誠的孩子了。
『……因此,我很感謝神殿對我國的無私幫助,不!不要聽信一些卑劣之徒的無恥謠言,波拉美尼亞是文明而榮耀的國度,弗拉西奇家族,永遠會給予神殿最虔誠的支持,而這一點,並不會因為我國法師協會的重要性而有任何的改變……因此,讓我們在此忘記所有遺憾和不悅,在美酒,舞蹈和親切的交談之中,更加了解彼此吧……放松,今夜,希望大家都能愉快……』
當羅納德國王提到法師之時,菈薇蘭才注意到了在場的另外一批人。這些人處於和聖女姐妹遙遙相對的另外一邊,以幽深的紫色和美艷的藍色為主色調的男巫和女巫們,和一批貴族樣的賓客在接近高台的另一邊微笑著低聲交談著,而在這樣的遙遙相對的氣場中,微妙的對立氣氛蔓延開來,直到國王打住話頭,自由的宴席時間開始,才稍稍地散去。
……
『呼……總算暫且是完事了』菈薇蘭低聲自語。由於在意著那個茉莉妮亞提到的『自己認識的人』,今天菈薇蘭並沒有讓小聖出場。不過,她也並不認為小聖會擅長這種場合就是了。畢竟,小聖本來是為了神殿的諸多儀式而存在的。
(……你這樣想我可不高興,姐姐,小聖從沒參加過晚宴和舞會呢)
(你以為舞會僅僅是跳舞,晚宴僅僅是吃東西嗎……如果那樣的話,我也會很願意參與,只是你不知道,很多事會更麻煩……呃,我說麻煩麻煩就到!)
偷偷甩開熟練地和貴族們談天打招呼的茉莉妮亞和像石頭一樣淡定的劍之聖女,菈薇蘭回到了桌子,打算一個人靜靜享用些食物。然而,一個突然接近的高大男子讓她驚出一身冷汗。
『……切,超級麻煩的人來了。小聖,如果這里交給你的話,就真把你坑了……感謝我吧,只有由我來承受』
(??承受什麼?)
雖然小聖還什麼都不懂,一個穿著高調的貴公子已經翩翩而來。
笑容滿面,帶著驚喜和激動的語調,公子哥緊緊盯住菈薇蘭,親昵地呼叫道
『菈薇蘭小姐……真是何等之巧合,竟然在這里見到你!啊————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
菈薇蘭看著穿著鮮亮華貴的高大男子突然快步接近,似乎要擁抱自己一般的可怕動作,趕緊後退一步,想起了此前種種,不由得低聲嘟噥了
『切,蘭瑟爾-梅地亞……』
『咳咳……』男人看少女這樣的反應,一瞬間稍顯尷尬,然而立刻又恢復了一副高高在上,笑容滿面樣子
『哎呀,我美麗而高傲的女士,我蘭瑟爾的出現,既然都不能讓你多說一句我名字之外的話語,您可真還是老樣子呢』
然而,這樣說著的男人,高高在上的目光在正面對著他的菈薇蘭這里看來,卻是相反的猥瑣,要說為什麼,眼球微微移動,似乎要把菈薇蘭全身上下都看個精光。而突然想到自己從未穿著這樣討好男性似的華美禮服在他面前這樣過,菈薇蘭不僅下意識縮了一下身體,感到渾身不自在
(……甚至於,哪怕是那些低賤的惡魔看著我的裸體,也好過這樣奇怪的男人的視线煩心……)
『我記得很久以前就對你說過的吧,不要再跟我說話。就算你忘性大,也不要覺得我已經對你改觀了,強奸犯先——』
『喂,你——』
男人聽了面色突然一變,然後也不管周圍可能有人在看,強行壓到了菈薇蘭面前,一副低聲和菈薇蘭說悄悄話一般的姿態……然而,巧妙在於,動作又快速而圓滑,不是仔細看的話,周圍的人也會以為兩者本來就親近,正要說什麼親昵的話語呢
然而事實上,男人卻著急地把菈薇蘭逼到桌子前,以至於甚至不得不微微地後仰身體,而男人急切而粗重的呼吸一瞬間便撲了上來
『……』見男人這樣著急,菈薇蘭也就默不作聲,漠然地仰視著這個當初在打獵中騷擾過她,後來就被自己果斷拉入黑名單的男人
『……那時,我們都還只是孩子,多少年過去了,菈薇蘭,已經可以忘記了吧』
『是嗎,我倒是完全不知道蘭瑟爾你比起當初,究竟又有了什麼變化呢』
『呵呵,你想知道嗎。我可以花很多時間告訴你』
『……』
男人也不管眼前的少女一副石頭人的樣子,自顧自地低聲說起話來,仿佛自己的聲音在對方耳中格外具有魅力一樣
『我們都長大了,菈薇蘭……在你不理會我的這幾年里。我們都已經走出學院了,我……現在已經是公爵家榮耀的繼承人,不需要幾年,整個北方低地都會在我的手中,而你,成了一名……呃,小騎士?』
『……你說完了嗎?不要擋在我前面』
『……菈薇蘭,我想說的話還是和當初一樣。接受我的愛吧!幾年以後,你就是低地的女公爵。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
菈薇蘭聽了,心中也不由一驚,不知道男人吃錯了什麼藥,一時『……什麼,別說奇怪的話,我現在是神殿的騎士,難道你不知道我父親嗎』
『……啊,你的父親。沒錯,我正要和你說呢。知道我能給你和你父親帶來怎樣的幫助嗎?……菈薇蘭,誰都知道你的父親是教廷的當紅人物,只是在奧萊爾王國之內,你的父親正需要的可以托付的後方,不是嗎……據我所知,無論是和芮達諾爾樞機主教還是安東尼書記主教都有著公爵們的支持……而你的父親唯一缺乏的就是貴族的決定性支持,而我,就是那個能改變現狀的人』
男人的聲音變得更加急促和興奮,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菈薇蘭的手,眼光中仿佛噴出欲望之火
但是,菈薇蘭心中卻迷惑的是別的事情(那個男人……不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做出這樣的交易了吧)
男人卻誤解了其中的含義,繼續著激情的告白
『……和你的父親談談,我保證……我們馬上就可以在一起……菈薇蘭扔掉你那破舊的騎士制服,坐低地夫人吧,我們攜手,你的父親將成為教皇,而我將給你想要的一切,我會讓你見證低地的繁榮和……』
啪的一聲,菈薇蘭打掉了抓緊她的手。
『做你的夢去吧』
『…什麼??』男人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仿佛無法理解會有女人拒絕這樣的誘惑。
但是少女的眼神卻淡然而無情。
『我會好好問問我的父親是怎麼回事,至於你,還是趕緊滾吧。我沒發現你和當初有任何的長進呢,蘭瑟爾。』
『……你——』男人臉一陣青一陣白『菈薇蘭……不要覺得你是主教的女兒,就可以這樣愚弄我!……』
『是你自己湊上來討沒趣的,誰愚弄你了』
『……是嗎,你就只對我這樣不公平嗎,明明,明明當初那些男人……』
『什麼?……』
『……菈薇蘭,你最好現在就改變主意,否則,我會讓你求著成為我的女人的』
『是嗎?』
……
……
42 宴會和暗流 下
『那個,非常抱歉打擾你們的談話了呢,菈薇蘭,蘭瑟爾』
突然,一個聲音插入了兩人之間,把氣氛詭異的二人硬生生分開。定睛一看,是一位嫻靜氣質的銀發閨秀。而她,淡然地看著用奇異的姿勢近距離爭論著的二人,仿佛多少知道二人的情況。
『你……洛瑟琳』蘭瑟爾訝異地說
『好久不見,蘭瑟爾爵士,好像您的心情變得不是特別好,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哈哈,不好意思,洛瑟林,改日再會』
蘭瑟爾見了熟人,似乎變得十分尷尬,也沒有做過多糾纏,竟然就這樣走掉了
『洛瑟琳,都忘了會在這里見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是波拉美尼亞王的邀請,你不在反而是奇怪了。如果早點想起來的話,去找你,或許就不用被蘭瑟爾騷擾了呢……』
『菈薇蘭,還是不擅長對付那些男人呢……呼呼』
銀發的美女淡然一笑,和菈薇蘭同坐一桌,敘起了舊。
多年前,在學院是菈薇蘭親密好友的洛瑟琳正是波拉美尼亞王國東北部的紅島公國的公爵愛女。
『你父親還好嗎?有一陣沒聽到你們那邊的消息了』
『並不好呢』
『哎?對不起……可不可以問問是怎麼回事……』本來是公式性問候的菈薇蘭感到有些尷尬
『……雖然我們好不容易見面很想和你聊聊往事,又或者是波拉美尼亞的風土。但這次有些不同,菈薇蘭,有點事情,我不得不尋求你的意見……作為既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神殿騎士的你,那就是我,關於我父親得病的事情——』
……
……
當兩位少女認真地商談著私密的話題,在高台下,走下到人群中的國王正和貴族們談笑風生。
人群之中,顯然幾位中央諸國和奧萊爾王國歷來就聲名遠播的公爵和夫人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但另一面,宴會的『里主角』——
神殿的劍之聖女姐妹,薩沙公爵的愛女雙姝
為騎士團鞠躬盡瘁數十年一頭白發但又凜凜生威的東之騎士團大團長,
波拉美尼亞法師協會方面的【大法師】『蒼老的卓爾斯』,
和神秘動人的【大魔女】藍玫瑰吉賽爾,
顯然是眾人目光的焦點。
人們都想在眾多勢力雲集的罕有場合好好地估量這些人物的分量,如果能私下搭上話,了解一些內幕消息,以便未來的站隊正確就更好不過。
與此同時,神殿和法師勢力的代表們,也在暗中各有打算地互相打量著對方。
……
在這場交際大戰中,人群中最為明亮的白色茉莉花,聖女姐妹的妹妹茉莉妮亞-薩沙似乎已經獨占了鰲頭。
兼具神聖凜人的氣質和貴族之女的威嚴與華麗,再加上本人溫婉包容氣質的絕美少女,即便是在和國王羅納德面對面的寒暄中,也絲毫不見一絲的不得體,反倒是時不時被這位人稱鐵腕,難以接近的年輕紅衣國王逗得掩嘴微笑,而不知在很長的低聲交談之中商談了什麼樣的內容,末了這位國王也不無恭敬地對這位會場上最光彩照人的少女行了貴族的吻手禮,笑著目送她的離去。
無縫融入貴族們的氣場之中的茉莉妮亞毫無任何的違和之處,而人們若是稍稍動動腦子,就並不會覺得絲毫吃驚。因為作為偉大的奧萊爾王國的西部最大的勢力——薩沙公國的愛女姐妹,若非是加入了神殿,這個年齡的她們也本應是貴族宴會場上最亮的明星。以她們顯赫的家世,或許本來應該已經成為了哪個國王的夫人了呢。
……
茉莉妮亞款款地穿過人群。
在她得體,溫婉,但本質一成不變的微笑之下,茉莉妮亞敏感的內心也一直在敏銳地捕捉著周遭的男人和女人們向她投來的視线——那里面包含著種種復雜的思緒,憧憬,欽佩,欣賞,嫉妒,甚至於——赤裸裸地欲望和渴求。
茉莉妮亞坦然地承受著這些視线,與此同時努力將視线的主人一一記下,甚至於目光不一定相接,從來到會場的一個時辰之前起,她就已經多少掌握了在場主要人士的心情和思緒,而這僅僅是她察言觀色能力的一部分。
天生是社交動物的茉莉妮亞,在捕捉周遭人的心理和『氣氛』有著難以言說的恐怖天賦,但一般來說,這樣本來在貴族的交際圈中格外珍貴的能力,似乎身處神殿中並沒有特別大的用場吧——這麼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在男性的主教,女性的大神官的競爭之中,茉莉妮亞早已領會了神殿政治的幽深和可怖。但她本人在神術以及與其他勢力斡旋上雙方面的絕佳天賦,讓她在極小的年齡就輕易地成為了神殿中殘酷競爭的勝利者。
等到最終站在了西之騎士團的頂端,她才陡然發現,自己公爵世家的身份和絕美的容顏,在貴族場與平民之間,同樣是多麼可怕的資本。
在平民中,神聖的大神官茉莉妮亞雖不是聖女,卻總能如聖女般一呼百應。她所差的,似乎僅僅是一個『聖女』的稱號。
在貴族間,她以公爵之女一般的優雅如翩翩蝴蝶飛舞。在各個權力的節點之間自由地躍動,獲取每個權勢人物那里最為珍貴的情報。即便茉莉妮亞身份是本應是不接近具有微妙的情色氛圍的各種交際的『大神官』,但貴族的男性們也總是如同毫不知情一般歡迎本是貴族之女的她參與各種各樣的交際活動。而茉莉妮亞也對其中的含義心知肚明;她婉拒其中絕大部分,並不會讓她有任何損失,而偶爾參與其中最為重要的一些,那些下到伯爵,上到國王,儀表堂堂的男性貴族們的追逐和青睞,讓茉莉妮亞如魚得水,出場的『身價』也水漲船高,畢竟,有大神官出席的活動,無論是面子和還是格調自然都是最高等級的……
(一切如往常一般……即便是那個羅納德國王,看上去似乎也並不過如此……)
茉莉妮亞淡然地穿過人群,漸漸地感到今天的晚宴正在如往常進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是的,男性的目光總是極為好懂,即便是作為至高神最為虔誠的信徒,自己也同樣是妙齡的女人,茉莉妮亞對於那些微妙的視线代表的含義可以說是一清二楚。但是,作為神的仆從,對於人的欲望與罪孽本來就應該看得透徹。茉莉妮亞會很欣然地讓所有的這些欲望的絲线在身邊纏繞,因為她總是那個理清紛亂的线頭,最終掌控全局的女人。
神的威能包羅萬象。而在茉莉妮亞看來,理清人心的线索,掌握感情的流向只不過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
(本來以為會比較麻煩的大魔女那邊,似乎也沒有什麼動作,也許是什麼讓她們認為不得不采取低調的姿態嗎?但是無論如何,此行的宗旨都包括壓制法師協會的部分,不能讓他們獲取主動)
她輕快地走向大團長梅雷德萊斯。
(如果法師們不妄動,剩下要穩住的因素,就只剩下這個硬鐵一樣的大團長了呢……即使做了這麼多年的大團長,這個老女人仍然會做出之前全國突襲異教徒那樣危險的舉動,看來如同安東尼樞機主教所說,她是必須得到控制的因素,如若不然,東部的安定就無法實現,我的計劃也無法得到國王作為穩定的後盾了呢……)
『大團長,為你帶來一個好消息。正能回應你所擔心之事。國王向我保證,騎士團對法師協會的審核和監督權會得到承認和貫徹,他說,他會一如既往地站在我們這一邊。』
『是嗎……很好』大團長梅雷德萊斯因思慮而緊皺的臉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我還是不認為那個羅納德會輕易地放手對法師的控制權,法師協會也不會簡單的妥協。他有處處讓步的理由嗎?』
『這是因為他對大團長方面產生的不信任和警惕。也正是我所參與斡旋的理由啊。法師協會雖然是羅納德一直以來的得力右手,但多年前,也正是法師們跋扈,宮廷大權一度落入大法師的手中,對於羅納德來說,法師協會不是天然的盟友,對法師協會能夠時刻保持鉗制,尤其是,不直接借助他的手,而是神殿騎士來做,未必是和他的利益所衝突的呢。』
『相對的,如果您仍然對國王和波拉美尼亞的局勢無法放心,我將會代為進行為期數月不定的調查,來搞清惡魔的行動與法師們的牽連……
而這期間大團長您只需要另外做一件事,就可以從那個羅納德的手中獲取長期的鼎力支持,這也是我從他那里聽說的意向呢』
『哦?』梅雷德萊斯滄桑的眼中放射出敏銳的目光
『那就是——參與他對東部國家的征討……這樣一來,騎士團就可以直接在異教徒的領土上揚起至高神的旗幟,而羅納德國王也就不需要一味地依仗法師部隊了,您不覺得,這是最佳的方案嗎』
茉莉妮亞笑著說道。這樣,按照計劃,這樣最後一推之後,一切就近乎塵埃落定了。
……
……
另一方面,少女之間談話卻是截然不同的氣氛。
『菈薇蘭……可能你覺得很奇怪,很突然。但是……
……法師們,過於令我恐懼。而騎士團之中,在我看來似乎也不是敷衍了事的腐敗者,就是因信仰知名變得行事瘋狂的人,所以,當我變得極度不安的時候,最先想要尋找的就是你,菈薇蘭』
『這……這還真是厲害的指控呢,洛瑟斯』
『嗯……』銀發溫婉地結成馬尾蓋在前胸,這位昔日的好友還是那樣的美麗,但作為公爵長女的她的面容之中似乎多了一份憔悴和焦慮。
『小菈……你這些日子,去了一些什麼地方呢?作為調查騎士,也許是在神殿,也許中央的諸國城鎮和鄉間,你大概無法理解在我這樣的准邊境公國的氣氛吧……我覺得,很奇怪,很讓人不安』
『……具體,究竟是什麼樣的不安呢』
『那些邊境之外的地方傳來的奇異的傳說就不提了。不僅是我們公國,臨近的公國也常常傳來奇異的逸聞。有些荒誕到可笑,有些又是極為現實的,比如孩童和少女,甚至是知名神官和貴族之女的失蹤和受害。這樣數年數十年發生一次的事件,總覺得在我回家的這些年一口氣多了起來,有人說是邪教徒的儀式,有些人說』
『……洛瑟斯,那是你的共感力?』這位嫻靜的銀發少女,很少為人所知的是在某些方面,擁有著奇異而敏銳的感受力。
『……我想是的。但是,卻是和小時候不同的,也是和學院的時候不同的。那是,那是……現在我的共感,總覺得能夠感覺到越來越多的東西了,不光是對自己身邊的事情,還有遠方的事情,和自己不知道有什麼關系的時間,地點的事情……
回想起來有時候,我會變得非常絕望……』洛瑟斯的表情突然變得呆滯和恐懼,讓菈薇蘭心中一緊。
『我不知道這和我,和我的生活,和紅島公國有什麼關系,說不定沒有關系,但是卻像是又有所聯系,是什麼預示著要到來的事情的,非常明顯的征兆。……
可能是在很多次的夢中吧。
也可能是在白天的妄想中所見到的奇景。
我不知道在什麼樣的地方,黑色的太陽燒烤著一切,大地倒懸,奇怪的歌謠飄在空中,萬物凋零飄散,心中想要笑又想要哭,仿佛瘋了一樣,但又仿佛清醒地不行……啊,啊啊啊啊啊——這樣的……這樣的詭異的……』
少女突然抱住頭,變得非常痛苦,停止了話語……
良久過後,才稍稍恢復過來
『……抱歉,菈薇蘭,我失態了,偶爾想起一些噩夢時,我就會變成這樣,但我相信,這些奇異的夢只是我特殊靈感的一部分,但是和我最為擔心的事情卻沒有直接的關系。』
『我最擔心,也想請求你的幫助的是我們紅島家的事情。也就是關於我父親的身體的擔憂。最近,我感覺本應該在壯年的他的身體莫名地變差了,明明前幾年一直領兵作戰一直非常的健碩。最近卻……而家里,也似乎有很奇怪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在懷疑,是否和一些壞人的作為有關。比如說,法師……邪徒之類的』
『……原來如此,不要勉強自己,洛瑟斯,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只是——』
『只是什麼……』
『在那之前恐怕我不得不先回聖都一次,有些事情必須回去報告,還有就是見我的父親……在那之後,我一定會去找你,好嗎?』
『…………嗯』洛瑟琳扶著頭,憔悴地笑了一笑。菈薇蘭還想要繼續安慰她幾句,卻突然間感覺到大廳之中氣氛的一陣變化。
似乎從貴族雲集的大廳的前端,傳來低聲的驚呼。然後,是什麼危險的氣勢迸發。
『……那種氣氛,那是,劍之聖女姐姐??』菈薇蘭驚訝地叫道。
……
……
茉莉妮亞又驚又怒。那是極度的震驚,也是仿佛被背叛一樣激烈的感情,那是雖完美的計劃瞬間脫軌的憤怒。
娜謝塔尼亞,劍之聖女,自己的姐姐正做出難以想象的狂妄之舉。
明明應該如冰冷的人偶一般,不對在場的任何人和事表達關心的嬌小少女,明明應該如同空氣一般僅僅陪同著自己,毫無興致毫無意志地敷衍完整場的姐姐,竟然如同臨戰狀態一般,蓬勃的劍氣噴涌而出。
黑色長裙的黑色少女,沒有攜帶儀式劍,就憑空生成了金色的意向之劍。
『鏘——』,無形之劍如同絕世寶劍一般發出渾厚的金鐵之聲,攜著果決的氣勢直插入地,雙手拄劍,少女如同戰場的女武神一般傲然而立,在詫異和驚訝的眼光中,抬起眼瞼,靜靜掃視著前方諸人,而在她的視线對面,正是法師協會,國王羅納德,以及羅納德身後膽怯地隱藏著的女人。
茉莉妮亞一眼就看清這一批人的身份,除了法師協會的人之外,羅納德國王自不必說,那女人則是羅納德新近娶的夫人,雖然一開始是異教徒的身份,卻在壓力之下改宗了……無論如何,這幾人都沒有道理受到無禮的威脅。
但是,娜謝塔尼亞,劍之聖女卻做出了讓茉莉妮亞驚懼萬分的動作。仿佛是決定了什麼,姐姐嘴唇微動,一只手微舉,一直以來,那是她的宣判——在其劍下,敵人將血流成河,邪惡將片甲不留。
她要大開殺戒?在這里??為什麼????
攪亂我安排好的一切?讓正個場地成為屠殺場?滑稽?瘋狂?到底是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茉莉妮亞再也沒有一貫的從容,她目光仿佛要噴火,雙手瘋狂地地抓緊姐姐的手。
娜謝塔尼亞淡然轉頭,金色的雙瞳帶著一絲疑問看向她。多年的默契讓她她瞬間就明白了其中含義
『……惡魔的挑釁』
『……不行嗎?』
……
……
(姐姐……我真的差點忘記了。我忘記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不論你怎樣的強大,怎樣的決絕,怎樣的神聖。你都是,一個瘋子……)
茉莉妮亞的手死死扣住姐姐的小臂,尖銳的指甲像死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地幾乎要摳出血來,咬住牙,面色蒼白地茉莉妮亞緊緊盯著姐姐,微微搖頭,唯一傳達的一個信息就是——『絕對不可以』
周遭仿佛陷入了時間停止一般的靜默。
在這樣可怕的沉默之中,茉莉妮亞狂暴翻騰著的內心中,唯一死死抓住的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是眼下唯一可能阻止姐姐的人,唯一可能阻止一場皇家的宴會,變成千百年留名史書的當眾屠殺的的人。
而最終,娜謝塔尼亞也只是在死死地盯著妹妹的眼睛良久之後,無言地轉開了頭。
那終歸像是向妹妹妥協的意思。
『……請讓我,為盛宴獻技。』
金色的劍光在天空中劃出道道火花。
『願至高神的光芒照耀波拉美尼亞。』
烈陽的標記被刻在會廳的石質穹頂之上的空白石壁上,正如同這句話所說,仿佛將至高神之光灑向在場的所有人。和另一邊波拉美尼亞王家徽章對應成趣。
片刻之後,觀眾們之間想起恍然大悟般的掌聲和喧嘩聲。
而茉莉妮亞滿頭大汗,心中仍然充滿了驚懼,她游移不定地打量著『獻技』之後閉目不言,靜靜甩開人群走開的姐姐的背影。
到底是什麼讓她打算直接在王家宴會大開殺戒。是那些人中的誰露出了馬腳?
不,那些都不重要了。
那個姐姐,竟然說謊了。會說這樣謊言的姐姐。她在記憶中,從來都沒有印象。
……
而這一天的宴會,之後就也在對姐妹二人表現的議論紛紛之中結束。而國王與神殿的協定之中,對法師協會過於嚴厲和不公平的處置,反而成了需要經過一段時間慢慢發酵影響的內容。
---
簡單說一下預訂:
之後將是聖都養父篇-小聖篇-菈薇蘭的新冒險和幾位新出女角色的支线。包括劍之聖女和妹妹篇都在此後的部分。尤其是劍之聖女和妹妹篇,雖然出場很早,都是極為重要的角色,要想知道他們的結局,要到主线末期前邊一些的位置了,也就是說不是近期啦。
前幾話H戲不是很密集,但鋪墊和世界觀的展開都是必要的。
很頭疼的一章終於寫完後,第一波的鋪墊已經大致完成了。
43 劍的交流
宴會散去之前一段時間,劍聖姐妹就徑直走出了會場。
黑色禮服的嬌小聖女,與她的那位騎士變得不同尋常的大神官妹妹沒有任何人敢於接近,除了——另一位騎士少女之外。
『娜謝塔尼亞姐姐——』
黑色禮服的嬌小聖女還是頭一次對別人的搭話展現出反應,她輕輕歪頭看著來人,停住了腳步。
大神官茉莉妮亞微微一頓足,然而並沒有做什麼反應,獨自走掉了。
『什麼事?』
『那個——我想邀請你練劍,可以嗎?就在明天的上午。之後我就要馬上離開本地了。』
『是嗎?……可以。我明天仍然在城內。』
聖女竟然回答得十分干脆。連邀請的少女也有點吃驚。
『是嗎……那,那可真是太好了!』少女高興地欣然離去。仿佛和剛才獨自一人時靜靜地陰郁地呆在人群的一角那個菈薇蘭,完全是兩個人。
……
……
雖然是幾年前的事情,但小聖對有些場面依然記憶的非常清楚。比如說,和劍之聖女娜謝塔尼亞的緣分。
那是在自己的前身才剛剛誕生的時候,菈薇蘭仍然是學院的低年級新生的時候。那位神奇的聖女已經是高年級學生 間的傳奇。半貴族半神殿教育的王立學院,充滿著神殿風格與傳統閱劍式上,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向那位所有人都畏懼萬分的出劍,誰也沒有想到,劍之聖女的劍會和一位新生相交。
就連菈薇蘭和小聖自己大概也沒有想到,因為小聖存在的主旨就應該是去遵循騎士儀式的常規,但,那位傳奇少女的身姿太過於耀眼。
幼小的傳奇聖女與典范騎士的劍中究竟有什麼,無論如何,也想卻確認。
那之後,她甚至再次得到了和劍之聖女請教的機會。而劍之聖女,似乎也唯獨對自己抱有些許的寬容,這讓許多人嫉妒地發狂。直到菈薇蘭本人,也站在學院生中劍技的頂端,才變成了一件不再讓眾人側眼相看的事情。
……
……
作為典范和傳奇的騎士與劍之聖女的娜謝塔尼亞和小聖的關系,也是小聖珍藏的,僅僅屬於自己的回憶。菈薇蘭完全不知道如何和這位聖女相處,所以在這樣的交往中,姐姐才會十分情願地將身體的控制權全部交給自己。
『在練習之前,我有一些事要問你。』
『啊……是什麼呢?』騎士少女有些意外。首先提問的不是自己,竟然是娜謝塔尼亞。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沒有向你的父親學劍,為什麼?』
『哎?……我 ……那個……我』小聖茫然無措起來。這樣簡單的問題,竟然都無從回答。但是,和父親的回憶少到可憐。
娜謝塔尼亞便簡單地放棄,似乎認為她確實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麼,下一個問題……』
思考這個問題的措辭,竟然讓娜謝塔尼亞少有的陷入沉思,直到最後,才勉強地成句從口中說出
『下一個問題——你,以前見過我嗎?……還有你的父親,你們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們見過面嗎?』
『……』
這樣奇特的問題讓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然後在安靜之中萌生尷尬和迷茫的氣氛。但是娜謝塔尼亞本人的眼中似也罕見的只有迷惑。
『……那就算了吧。我們開始』
於是,兩人的劍較開始了。
娜謝塔尼亞用自己的那邊不起眼的儀式短單手劍和小聖較量,是小聖的享有的特權。
雖然知道劍之聖女沒有用出哪怕自己1%的力量,使用實體劍比劃劍招的強度甚至可能還不及她幼女時代的威力,但即便如此,劍之聖女那種甚至有些專注到努力體現在表情上的樣子也讓自己頗為感激,似乎是為了讓劍技練習名副其實,讓自己多少學到什麼,娜謝塔尼亞模擬出漏洞百出的劍招,即便如此在小聖看來,那些是神乎其神的劍式,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預想到了自己未來的全部對應,無論自己如何出劍,總在娜謝塔尼亞的掌握,進入她早早預備好的架勢之中。
想起之前自己打算用來出奇制勝的策略,小聖抓住一個『破綻』,突然一手抓向娜謝塔尼亞的劍——雖然是沒出鞘的劍,用手抓劍來攻擊敵手雖不尋常,但在裝備金屬手套的騎士之間,卻也不失為拉近距離格斗,或是搏命一擊的常用技術,而娜謝塔尼亞也毫無異常神色,仿佛早已將小聖的戰術預料到了。
只是,當小聖真的抓住那把未出鞘的儀式之劍之時。異變陡生。
無形的氣場突然以那把劍為中心籠罩了二人。
如同徹骨的電流,謎一般的電流似乎貫穿了小聖的整個身心。
劍之聖女的神色陡然一變,那是即使在斬殺高階惡魔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的極為震撼和認真的表情。
金銀異色的發絲飄揚,聖女的金瞳仿佛要努力看穿眼前的少女,而小聖像是迷茫無感的人偶一樣,手抓住劍,整個人陷入了某種思緒一般僵住不動,身體不自然地顫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然而在內心,小聖卻是仿佛一瞬間經歷了無數的時光,澎湃巨量難以理解的信息瘋狂地涌入自己的腦海。
森林,血海,痛苦,撕裂……
奇特的人兒,美麗的精靈,悔恨的淚水,恍惚中神聖一般的金色之人……
奇特的意向占據了小聖全部的心神,而娜謝塔尼亞也沒有動一絲一毫,她專注地審視著眼前陷入某種奇特狀態,與自己的劍連為一體的情況。
然後,少女頹然到底昏厥,終歸是放開了劍。
……
……
(小聖!!小聖!!!你怎麼了 !! 怎麼突然變得不對勁了,我感覺到了什麼?你在做什麼)
(……沒事,姐姐,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不可能,你在和劍聖女做什麼?到底是什麼想要干涉你?那股力量絕不是普通的術法——)
(我說了……沒事,姐姐。我這不就已經正常了嗎?沒事,我馬上回去,不要插手……)
小聖在短暫的昏厥中努力回神。
娜謝塔尼亞還是站在原地。輕輕伸出手,拉起地上的少女,恢復了淡漠的目光中,似乎也讀取不出什麼特別關心的感情。
『……沒事了嗎,你。』
『恩……』
『所以,這是你第一次接觸到我的劍?』
『我想,應該是』
『那樣,就可以理解了……』
『這是什麼意思?娜謝塔尼亞姐姐,那些,那些奇怪的……我看到的東西』
『如果你看到了,應該已經明白了。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是……』
『……什麼?』
『劍也這樣關注你嗎……看來我的直覺從一開始也沒有錯。也許,你也有著聖女的命運呢。菈薇蘭』
劍之聖女少有地用感嘆似的語調說道。
『只是,就連這劍,也無法看穿你們的所有嗎。從這里可以明白的是,有些真理終歸只有靠自己才能獲得吧。』
劍之聖女到用她那金色的雙瞳安靜地看著仍然在震撼中無法脫身的少女,作著難以理解的評論。
……
……
這之後,菈薇蘭和小聖踏上了回聖都的旅程。
44 瓦蕾娜=若斯蘭 其一
至高神——永恒不滅的太陽,全部生靈之父是拉佐。
他一手持杖喚出光明,一手持劍斬滅奸邪。
有人說,那把劍在當世的體現便是劍之聖女-娜謝塔尼亞。
而那把杖,則是拉維安-亞歷克善德萊斯。
——瓦蕾娜=若斯蘭如此堅信,而她也這樣對人們述說著。
……
人們也正在相信這一點。
陽光下,溫煦的風拂面,歡呼的少女灑著花瓣,虔誠的人民握著手祈禱。
大道之上,金黑莊嚴,神的使徒緩緩向前而行。他揮手微笑,輕柔卻堅定的行走著,那一舉一動,揮手與步幅之間充滿至高神的神妙,仿佛每一個眼神都可以治愈信徒的憂慮與疾病,每一個微笑都可以堅定信徒的信念,去除它們的疲憊和不安。
那是金色黑色主教服襯托下的男人,那是神所眷顧,神所制定的救主,拉維安-亞歷克善德萊斯。
『……神啊……我祈禱』
『拉維安主教……願神賜福你,願你指引我們……』
信徒們虔敬而渴求,雙手相握,在道旁駐足而立,只為看他一眼。那個傳奇的男人,傳奇的神父——如今成為了最年輕的樞機主教的男人。
飄揚的金發和典雅的主教頭冠,如雕像般完美的臉龐上,是隱然可見的疤痕——在與邪惡殊死戰斗中的得到的勛章。溫柔的金色雙瞳凜然掃過周圍,男人以神之禮儀向四周緩緩擺手畫圈,仿佛將神的福澤撒遍周圍。人們叩首而泣,仿佛得到了至高神的垂青,甚至有人痛哭失聲。
那是自然可以理解的。那個男人——樞機主教拉維安走遍天涯海角,將神的光輝撒到了再虔誠的人類也不及的土地之上,他殺死的惡魔和行使的奇跡之眾只有上古的聖賢可及,他智慧而虔誠的話語拯救的人,早就可以站滿整個街道也毫不夸張。
-亞歷克善德萊斯主教——那男人緩慢地前行,邁著沉重而堅實的步子,讓信徒們輕聲祈禱著,嘆息著,目送他進入聖殿。
而在他的身後唯有一位修女跟隨他進入大門。那個聖人最為仰仗的手腳,支持著他的女人便是自己,瓦蕾娜=若斯蘭。
……
……
十天前。
奧萊爾南部提拉爾王國。
恍若迷失了時間與空間,不知道某處存在著仿佛盤根錯節一般的地下宮殿。
骷髏如潮水般涌出,金色的劍光在其中飛舞。
隨便四散,聖光的爆炸將邪惡的不死生物炸飛。蝙蝠,牛頭怪,獸人,一個個匪夷所思的生物在迷宮的通道中上下左右飛竄,然後紛紛衝著閃爍著神光的人衝去——那是一個金發梳成利落的馬尾,黑金色修女服的身影。
妙齡的修女包裹在剪裁地恰到好處的黑金制服當中,靈活的雙腿在分叉的裙擺下劃出優雅的神聖舞步。
戰斗的修女一邊揮動著單手的金色聖劍,一邊在白色鑲邊的披肩覆蓋的胸前,另一手纖長的秀指畫出道道神聖符記,強化自身的同時,不斷擴張著周圍神聖波動的光環,邪惡生物進入後,便陷入了緩慢的泥潭一般。
修女凜然不可侵犯,手起劍落,金色流光遠遠超出劍本身的長度,將身前的奇形怪影切的粉碎,另一手如變戲法一般甩出一把手弩,咔咔咔神聖的彈頭干脆利落地將身後試圖偷襲的怪物爆頭,無論是不死生物還是異獸,紛紛在空氣中輕輕波動後消於無形。
龐大的綠色巨魔不知從何處產生,怒嚎著,在狹小的通道中挾著巨大的威勢衝向前方這位嬌小卻危險的女敵手,試圖一手將之捏為肉泥。
然而神的使徒只是輕輕嘆息一聲,輕輕一甩手,劍和弩都再次入變戲法一般不知去向。
雙手指尖流轉,畫出復雜的神符,圈和线交接,虛空中的聖陽化為金色的耀眼光 陣,只一擊就讓巨魔灰飛煙滅。
『夠了吧……邪神的奴仆啊。這樣的把戲,根本就不配以在神的光芒前逞凶。』
『是嗎,桀桀桀,那麼,這樣又如何呢??』
瞬間,周圍的一切扭曲,波動,化為混沌的肉塊在修女的腳下蠕動,濕漉漉的肉壁發出噼里啪啦的粘稠混響,粉色的氣霧充斥著空間,觸手狂亂地在四周搖擺,衝著中心的修女服包裹的美肉狂亂地襲來。
但是,人影不慌不忙,金色的劍跡輕松地將觸手燒灼成灰燼。
然而,惡心淫穢的肉塊之堆圍繞的人影,終歸無法脫開環境中毒氣的侵蝕。
粉色的氛圍之下,修女的動作逐漸的遲滯,劍光也逐漸和重生的觸手相持不下。
仿佛是毒入身體,修女秀美和聖潔的容顏上仿佛沾染了點點粉紅的淫穢,呼吸變得粗重。
而不持劍的一只手也無事可做,從身下輕輕貼身劃了上來,劃出一道腰身的絕美线條之後,似有他意一般緩慢地在腹部和胸前曖昧地停留,仿佛流連忘返。
順著修女服也無法遮掩的飽滿而優美的乳形曲线,纖纖玉手輕輕爬上雙峰,而修女的臉上卻竟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邪惡之徒,你的幻想已經昭然若揭了呢』
而停在胸前的玉手,也仿佛凝固在了這一瞬間。
下一刻,寶劍消失,修女的另一手向前平舉。絕美佳人的姿勢如彎弓搭箭——
不,正是彎弓搭箭,只不過弓是神賜的光之聖弓,箭是破邪的神之箭矢。
聖光之箭矢撕裂天空,模糊的界限瞬間被打破,曖昧的境界轉瞬便破滅無蹤。
空氣不甘地震動,邪惡的幻想,奇形怪狀的奸邪之物爆散為灰燼。
結界破了,顯露出了真實。
周圍竟然僅僅只是枝椏作響的木質走廊和暗淡的通道。這里是古老的宅邸,沒有什麼地下的迷宮,也沒有什麼妖魔鬼怪。紙片在空中悄悄飛過,那是被聖火燒灼了大半的魔符。修女淡然任它飄過,甚至不屑於去看一眼。
輕輕踢踢腳下的碎石,修女輕輕嘆息。
『……邪惡和粗陋的術式,構成的陣法簡直不堪一擊,想到這樣的大家族,竟然破滅於如此的宵小之手,就覺得不可思議……又或者,根本就不是你這敗類所為呢』
『……啊,啊哈哈,您,您明察』
隔壁,呻吟的怪聲慘淡地想起,那是被擊敗的術士。修女輕輕推門而入,長靴一腳將一人踢到在地,金色的劍尖無情地指著身下委頓干癟的灰袍男人。
『……多年來,是我占據了這家的大宅,……裝神弄鬼,還捕獲了,很多的冒險者和周圍的人……但是,哈哈,這家人,真的不是我干的……早在以前就……』
手起刀落,神的懲戒瞬間便將邪術士一刀兩短。修女的調查早已完成,如今不過是給荒唐收尾。
戰斗修女瓦蕾娜=若斯蘭,被稱為『聖弓巧弦』劍,弓,弩,神術,器具工學與藥劑廣學多精的天才。即是神的無情利劍,也是神工巧匠,又是詭秘之影。
服侍拉維安=亞歷山德萊斯主教多年的心腹之手,作為對抗神的敵人的利劍,即便在神殿的特命部隊的全部名單中,她也有足夠的自信排在前十位的強大。而作為拉維安的助手,她的重要性是無人可及。
這一點,她尤其確信。
南部滅門貴族之事的調查到了尾聲,多少察覺到了邪教徒的謀劃,卻沒能捕捉到幕後的黑手。盡管如此,這樣的戰果可成豐盛,無論如何,不至於為主教的成績抹黑。
修女瓦蕾娜收攏所有的收集品,翩然走出廢棄的莊園,尋找附近的驛站。
『該回去了嗎……拉維安大人,那是你約定的日期。不知您是否安好。不,那當然是一定的。畢竟,您是神的使徒,我們所有人的救主啊……』
……
……
然後,她如願以償,再度在聖都的教堂見到了主人。
『大人,一切如常呢……』
『是啊。依舊,羅爾斯神父為我們准備了齊備的場所。』
『羅爾斯神父說,祝您在聖都的短暫時間安好,願神的靈光照亮您稍後的旅途。』
本身負責主教區在北方領土的拉維安主教,每次來到世界的中心——無限榮光的聖都莫里納斯參加會議和聖事時,都習慣於在與其多年至交羅爾斯神父負責的城南教堂落腳,而這里,也成了拉維安與瓦蕾娜短暫的駐地與工作場所。
『而我已經處理好了一切事宜,房間和資料已經備好,包括我此行的報告,您可以立刻開始處理事務』
緩步走向聖堂的前方,手指溫柔的劃過兩邊的木長椅。主教拉維安的側臉一如既往地安詳和神聖。
『做的好。瓦蕾娜。』
『是……謝謝您。』
瓦蕾娜高興地低頭。
『……有什麼需要感謝的嗎』瓦蕾娜稍稍驚訝地抬頭,而那張自己日思夜想的臉,卻正溫柔地面對著自己。
眼睛柔和地眯起弧线,金發的男人淡漠地微笑,但話音又輕松而親切。『神給我們安排的路還很長……很高興有你總在打理我們的旅途,瓦蕾娜。』
『……是,是的』瓦蕾娜不敢讓自己激動,甚至臉紅,但她的心分明是劇烈地跳動著。
『……樞機會議還有很多需要准備的東西,我們慢慢來。』
『請您放心……這次的准備十分周全』
她分明是將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
『無字聖典也到了關鍵的階段……』
『是的……我已經聯絡好了相關的節點,並且,也請您一定,考慮到我的能力和服務……請,務必讓我親自參與』
『……『聖弓巧弦』,已經得到了這樣的名號了,是嗎?……』瓦蕾娜深深地低頭,明明作為修女,不需要做出這樣畢恭畢敬地舉動,但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承受在那個男人面前被念及這個名字的羞赧。
『……呵呵,不要害羞。不要誤會。你的能力,我永遠是最明白。你是神的禮物,瓦蕾娜。為我效勞,反而應是我的榮幸。』
『啊……』
奇妙的語句,竟然讓瓦蕾娜無所適從。無法預料到的甜美,如同糖漿的洪水潰壩決堤,將心頭融成一片無邊瓊漿。
瓦蕾娜引以為傲絕美的面龐竟羞紅了臉,一絲一毫也不敢展示在空氣之中。這是她從小,作為貴族,作為妙齡少女,作為神的驕傲奴仆前所未有之事。
這都是因為一個很明顯的原因。
修女瓦蕾娜=若斯蘭愛著拉維安=亞歷克山德萊斯。
拉維安=亞歷克山德萊斯,神的使徒,未成聖人的活聖人,樞機主教,最完美的人。他是瓦雷娜的初戀,瓦蕾娜的愛人,他才是瓦蕾娜的神。
45 父親
注意:瓦蕾娜修女的人設從金色長發修女改為紫色長發修女。
瓦蕾娜:比菈薇蘭大一歲半,紫色長發的少女。戰斗時綁單馬尾辮,算得上是童顏巨乳,在修女服的遮掩下很是H。明明平時都是衣服菈薇蘭姐姐(後媽?)的感覺呢。
====
多年前的某一天,在一片斷壁殘垣之間,一個少女在顫抖著,抽泣。
不著片縷的較小身軀,仿佛新生嬰兒一般,皮膚因敏感而顯得通紅,金色的頭發,將仿佛痛苦而顫抖的小身體卷在一起。
空氣是極端寒冷的,少女眼中迷茫無神,似乎神智仍然在遠方徘徊,但身體因為恐懼,孤獨和寒冷而戰栗,仿佛這樣放著不管,就要沉沒於陌生而恐怖的世界之中。
(好可怕,好冷,好難受……)
(新的生命,也是這樣的冷,這樣的可怕嗎……什麼,都沒有改變啊……不想動……會這樣死去嗎)
少女迷糊地想著,徹骨的寒意是侵蝕著少女的意志,現在的她,就像是死去了母親的嬰兒一般脆弱。
然而,一雙手臂將少女輕輕抱緊。
『沒事了……』
那應該是她第一次聽見那個男聲。雖然是如此,但卻莫名的有些熟悉。
輕柔,平和。缺乏特點,沒有什麼感情,但又似乎蘊藏著某種淡淡的力量。
『菈薇蘭……果然,找到了你』
『我是拉維安,從此我就是你的父親。』
男人平淡地宣言。
少女的目光逐漸聚焦,眼前是一個金發的男人。
灰白的天空之下,唯有男人散發著太陽一般的光輝。
他的金眼不帶感情,但卻似乎包含一切。
他脫下破敗的布衣,露出累累傷痕的身軀。然後將少女包裹起來。
於是,少女終於不再感到寒冷。
『父親……嗎』
===
===
聖都,莫里納斯。這個有著千年歷史的城市,處於橫貫中部大陸山脈的末端,背後依傍著被崇拜為聖峰的烈陽峰而建,兼具聖地,防衛,交通要道的地理位置,被推崇為世界的中心。
城市面北,西側是河流,河的對岸便是廣袤的中央大國——奧萊爾王國的豐饒土地。理論上說,莫里納斯是三面由奧萊爾環繞的,北,西,南為奧萊爾,東面則是說著不同語言的薩萊莎王國。僅僅一河之隔,兩邊的人民就是對方為仇敵,這樣的歷史曾經持續了幾百年。
歷史上,薩萊莎和他的兩個兄弟公國曾經合為一體。於是,強大薩萊莎和奧萊爾之間曾產生長期的摩擦,只不過目前而言,再度與兄弟分家的薩萊莎並不能和奧萊爾長期抗衡,加之至高神殿的斡旋,河兩岸的人民已經享受了數十年和平時光。
一路從東部走來,穿過曾經和某位金發的姐姐留下浪漫回憶的瑞維亞,然後穿過薩萊莎,菈薇蘭就抵達了這個回憶之地。
不過抵達了聖都之後,菈薇蘭首先要堅持的卻是讓自己頭疼萬分的儀式。
『……終於,終於了嗎……到了授予那個的時候,我可以解放了嗎????』
大堂里,百名騎士齊聚一堂,筆挺地在議事堂坐了一整天,因為神殿騎士的定期評議就是要持續一整天,然而,菈薇蘭卻不可以叫小聖來頂替——雖然以前都是用小聖的馬甲來參加的。
因為小聖在那次和劍之聖女的練劍之後,一路上已經沉默了太久。
甚至於,連不好意思的請求小聖再次出馬應付神殿的評議儀式,菈薇蘭也沒有得到小聖的回答。
久違地親自上陣,菈薇蘭已經被一整天的端坐,對答,敬禮,唱聖歌搞到近乎意志力崩潰。
終於的終於,最後的最後,到了升階儀式。
跪地,由副團長級別的高階騎士將劍置於肩上,菈薇蘭從此成為了榮耀的三階騎士——多數年輕騎士要花5到十年才能達到的階級。雖然這對於她的任務內容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好處也顯而易見。
(零花錢多了一些!騎士服會變得更漂亮?恩,這個存疑還有,一把精良的佩劍。)
接過新的騎士制服
(……確實,很漂亮呢,我很喜歡)
小聖總算是開口了。
(這時候你總算出來了嗎……就知道你會在意這個呢,和我一樣。不過呢,比起黑金配色,我果然還是更喜歡白銀呢)
(……小聖和姐姐的喜好不一樣。)
(這把劍怎麼樣?)
作為依靠出色的戰績快速升階的優秀騎士,作為破格表彰,授予菈薇蘭的竟然是一把帶工匠銘文的命名劍。
這是一把由極品鋼材精制,采用騎士團常用款的厚刃單手劍。和菈薇蘭此前使用的細劍霓虹不同,暗紅鑲金的典雅劍鞘與流光的劍刃,掂在手上,平衡感完美無缺。
(小聖很喜歡。比起姐姐的霓虹來說,更像一把騎士之劍)
(切……那你以後就用它好了)
(嗯)
菈薇蘭稍稍松了一口氣。果然,對於騎士的儀式最為在意的小聖,還是從莫名的低潮之中走出,特意涌上意識的表面,和菈薇蘭一起見證了最後的授服和授劍儀式。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呢?
……
但是,很快這就被證明是一個過早的判斷。
當離開會場,菈薇蘭就要去找『那個人』的住地了。而小聖也突然在心海中出聲
『姐姐,我想要見父親』
『?什麼意思,沒有問題啊』
『我的意思是,我要獨自去見,只有我自己』
這樣的要求打了菈薇蘭一個措手不及。『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要了解父親……有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姐姐在會很奇怪……有點,我不想讓姐姐知道』
『……這是,這是鬧別扭嗎,小聖?因為我沒有告訴你關於父親的事情……你就……』
『不……不是那樣的』
『那又是怎麼回事?我也有想要問他的事情,我們為什麼不能夠一起去說?』
『小聖沒法說明……但是姐姐,你……你甚至都不願意叫他一聲父親,為什麼就不可以把機會交給我呢?』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小聖,因為……因為他,有的事情,最好你不要知道為好,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會後悔的』
『是嗎……但是我只感覺到姐姐想要獨占關於父親的一切,難道我們不是理論上的姐妹嗎?他不是我們共同的父親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會這麼想……』
如果在心海中菈薇蘭可以表現出自己的表情。那麼一定是面色蒼白,從未有過地慌張吧。
但是,第三者的聲音強行打斷了姐妹倆在心中的爭吵。
『菈薇蘭小姐?你來了啊?』
悅耳而熟悉的女生傳入菈薇蘭的耳中,不知不覺,她已經來到了城南教堂。
雖說是城南,其實是偏東南側的門外的一處靜謐的所在。畢竟聖都之南都是山巒,在山腳下,天色已暗,夕陽的殘光最後撒在天際的雲端,一天眼看著就要步入夜晚。
而在暗淡的天空之下,一位身形優美的修女向菈薇蘭點頭致意。
這位伴隨著那個男人多年的瓦蕾娜修女,自從菈薇蘭被收養起,就模模糊糊地似乎一直在菈薇蘭和養父的身邊照顧著二人的起居。
從北方最初的教會到如今成為中央炙手可熱的樞機主教,修女一直與二人近乎形影不離。直到菈薇蘭入學,修女似乎也短暫地參與了進修,而如今,她已經是一位實力超群的戰斗修女,不僅是那個男人和自己的生活,就連秘書和偶爾的戰斗任務也在參與的樣子……
明明比起菈薇蘭年歲也並不大多少,瓦蕾娜卻是菈薇蘭姐姐,不,半個母親一般的存在。
(……總覺得,她和那個男人就該成為一對呢。可是那個家伙作為樞機主教是不可能娶妻的,她也就只能永遠這樣了嗎……好可憐啊,瓦蕾娜姐姐)
『來了,就快點放下行李吧。主教已經在等著你了……快去找他』
瓦蕾娜溫柔地笑著,紫色長發隨風輕輕飄洋,不戰斗的時候,瓦蕾娜更習慣這樣放開自己的馬尾。
『唔……哦,知道了,謝謝,瓦蕾娜姐姐。這些日子那家伙沒有胡亂支使你吧……總覺得,你去年就變的很忙了』
『……哪里的話,主教大人的安排都合適而巧妙,我並不覺得辛苦。還有,菈薇蘭小姐,對父親要好好使用敬稱』
『知道了知道了……』
菈薇蘭嘆了口氣走進教堂,而瓦蕾娜在身後目送著她,逐漸收起了笑容,修女靜靜地站在風中。
……
……
當金發少女推開門,走進『父親』所在的房間。昏黃的屋內,那個被人們奉若神使的男人——拉維安=亞歷克山德萊斯,正在屋子里靜靜地讀著書。
聽到少女進門,男人側過頭,微微眯起眼,眼睛完成笑意的弧度,好像要看清楚走進來的女孩——自己的女兒,一年來有著怎樣的變化。
『一年多不見了呢,菈薇蘭,我很想你。』
『……』
菈薇蘭並不回答,她抿著嘴,看著這個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她的父親——名義上的。
拉維安=亞歷克山德萊斯。九年前,他救了她,從北放若斯蘭領一個不知名的廢墟之中。
其後的多年,他稱她為『菈薇蘭』,正如自己前世所創作的精靈女主角……盡管時空早已流轉變遷,這個名字在自己身上,這個靈魂中另一半的少女,依然沒有變。
然後,他叫做拉維安=亞歷克山德萊斯。一個只有她自己知道,多麼自大的名字,自大到,她完全不願意從口中說出他的名字。
但是,他終歸是她在此世的『父親』。她曾經叫他『父親』過。
從菈薇蘭轉生成為現在的菈薇蘭開始的第一天,是他照顧了她,收養了她,送她去聖都的學院,讓她過了六年可稱快樂的時光。九年,一如既往,他滿足她的要求,像一個真正的父親,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麼菈薇蘭也會一直乖巧地叫他父親也說不定,但是——直到有一天,他背叛了她,做出了一件讓她不可理解,不可原諒的事情。
從此,菈薇蘭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懷疑他的想法,懷疑他的身份,懷疑他的一切。
……
『你打算拿我去做什麼交易嗎?』
走進房間菈薇蘭見到『父親』的頭一句話,就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女兒在多年未見父親說的話。
『嗯。沒有呢。』
燭光下的那個金發男人,則是依然靠在躺椅上,穿著寬松的罩衫,安然地撫摸著手邊的書本,微笑著地回答。
不以為意,仿佛沒有任何謊言,但是這不能讓菈薇蘭信服。
『是嗎……那麼你的貴族後台是誰呢?若斯蘭的公爵一直不喜歡你,若非如此,瓦蕾娜姐姐也不會和家中鬧翻。那薩沙?羅布斯?還是……低地?』
『不,沒有哪一家,稱得上是我的【後台】。』男人靜靜地回答。
『那麼請問……你是怎麼一年不見就成為了樞機主教的?你瞞著我做了什麼?』
不自覺之間菈薇蘭的情緒在升溫。
這個男人,自己的所謂父親,外界無論對他說的如何神乎其神——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無非是一個帥的有些惡心的金發男子。雖然那溫柔笑臉始終依舊,但她卻不得不懷疑那下面,在盤算什麼惡心的事情。
如果不是這樣,那他當初為什麼要對自己做那種事?
『我,沒有什麼特別要瞞著你的事情呢。菈薇蘭。我只是做了很多,你沒有空閒也沒有意願去看的事情……不是瞞,而是你沒有去了解。』
『哈,是嗎,我為什麼要了解你?……不感興趣。』
『是嗎。這是對的。』男人依然是平淡地微笑著,那樣的從容讓菈薇蘭心里發毛。
(一直是這樣,他一直是這樣……從來都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而當你問他的時候,他永遠只會說一些理所當然的話)
『很多事情,你確實沒有必要去了解……家族。政治。教會。他們都沒有什麼價值。真實,存在於他們之外……』
『……你又要扯什麼?』
而男人卻是手離開了書頁,臉上的微笑逐漸淡去。金色的目光中罕見的帶有了一些篤定的含義。
『菈薇蘭,你的命運從來無關那些小事,而在於更大的圖景。你就那麼想要忘記嗎。』
『什麼……』
『這一年的旅程如何?玩的高興嗎?』男人卻突然岔開了話題,再度放松地笑了起來,仿佛像寵幸女兒的父親一般
『什麼是【玩】?……我殺了很多惡魔』
『是嗎』男人笑而不語。『那便如此吧。這些惡魔的目的為何。他們的行為又會導向什麼樣的結果。波拉美尼亞會如何?』
『我怎麼知道』
『自然,從一件事導出一千件事,對於一般人來說是不可能的吧……那麼這樣的行為,便僅僅是屠殺的娛樂。』
『我越來越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是想說我殺惡魔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娛樂,你一定是病了……我不知道那些人吹噓你在海外和邊境地殺了成千上萬的惡魔是什麼心態,但我不是你,不需要那些離譜的功績……』
『我確實殺了。』男人回應依然淡漠如水
『但那不是出於放松和娛樂,而是出於無謂的執著。惡魔出現,惡魔有所企圖,惡魔被我殺死……便是如此簡單,但是,這些又能改變什麼呢?對於這個世界的命運來說微乎其微。所以……菈薇蘭,我並不是在說這有什麼不好』
『……只是,如果做過頭,卻未必會如你的本意。』
『……什麼,到底……』
金發的男人說到這里,無聲地站了起來,靜靜地遮住燭光和爐火,走到了自己養女的面前。
高大而英俊的男人,即使在簡朴的布衣罩衫之下,身形也完美如雕塑。
(這樣的形象,不知蠱惑了多少無知的少女把……把他當作完美的神使去崇拜,但是,我不會受騙)
但高出『養女』一頭的男人,卻認真地伸出右手,用指尖劃過少女的面頰,帶著愛憐。
父親戀愛地看著女兒,這樣的畫卷如此的溫馨和充滿愛意,仿佛是完美的親子關系。
不知不覺,菈薇蘭竟呆住了,任憑男人這樣做,竟然沒有一點點側頭躲開。
(……我,我為什麼沒有躲??)
『菈薇蘭,這一年長大了嗎?』
但菈薇蘭從剛剛的稍稍回過神來,只是在沉默中倔強地仰視著男人
『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我是你的養父,或者……不作為養父,只作為一個關心你,愛你的人,難道不可以知道嗎』
男人溫柔地微笑著
愛意仿佛在空中波動。不知為什麼,難以拒絕
『長了些……』
但男人卻再度用大手撫摸著菈薇蘭的臉龐。輕柔地斷言了
『撒謊。你沒有變化。』
菈薇蘭心中微微一動。
『今天的你,和一年前沒有任何變化。』
男人意外的回答,卻令菈薇蘭陷入了迷茫。
『不要隨便選擇死亡……』
咯噔。
那,那是什麼意思!!??
『……你,你說什麼』
『你不再成長了。菈薇蘭。』
『……』
『知道這是為什麼嗎?無論是出於你停留在這個年齡意願,又或是順帶著覺醒了精靈的命運……那只不過是你本身性質覺醒的體現……菈薇蘭,每一次死亡,你都會接近那個性質,停止年齡的變化只不過是第一步,而那終點,卻是你最為憎恨的,不是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在說,你如果要逃避,就逃的遠一點。』
『我逃避什麼了?』
在少女近距離的樣式中,男人微笑不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菈薇蘭覺得他的表情中有著什麼凝重的東西,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中,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
『逃避世界。逃避命運』
『你到底在鬼扯什麼!!』
男人的雙手放在少女的雙肩之上。
金色的目光直直注視著少女的雙瞳。
恍惚之間,少女仿佛看到了男人的心像風景……
……
……
倒懸的大地。
黑色的不詳太陽。
干涸皸裂的土地。轉瞬間變成死者的皮膚。
『……破滅之途。我的菈薇蘭。為主子徒勞地收集著信仰的惡魔為你所殺之時,我走過那些死亡的土地。那片曾經榮耀的大陸……著火的島嶼,南方無邊無際的沼澤……已經來了,拉薇蘭,破敗已經出現。我說的不是惡魔,不是邪徒,不是蠻人,而是不可說的破滅與敗壞,菈薇蘭……正如命運所遇見的一般』
男人恍惚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但菈薇蘭已經被另一個場景牢牢的抓住了心弦。
堂皇宏偉的莊園空無一人。一瞬間的華美富麗,下一瞬間便破敗殘毀
離奇生物端坐於台階上。空氣中傳來仿佛千年般久遠的吟唱,詭異無極的曲調仿佛將時間逆轉一般絞痛聽者的理性。
無顏之物伸出手來,招呼自己前往莊園。
……
……
啊啊啊!!
突然間,被從詭異的場景中一把拽回,菈薇蘭幾乎要出了一身虛汗。
男人的聲音仍然在回響,只是這一次,變得少有的急促和迫切
『而你……我的菈薇蘭啊……你所求究竟為何呢?』
『你會去理解這一切嗎,不只是去殺滅惡魔,而是去理解正在發生的一切。當你再次出發的時候,你會去試圖解開那破滅的线索嗎,你會去走向,你的命定之地嗎……』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恍然間,自己不知為何竟然濕潤了眼眶……但卻不是感懷,而是仿佛被刺傷了手指的小孩一般。那是因為在那心像中察覺到了什麼絕對不可以觸碰之物嗎,菈薇蘭不明白。只是,覺得很難受,很想躲開這一切。
『我為什麼非要做那些事啊!世界和我有什麼關系……破滅什麼的,和我又有什麼關系……我只是,我只是想普通地……』
但是,男人用自己的身體阻止了失控地喊叫著的少女說下去。
拉維安=亞歷山德萊斯,少女的養父。那個從來一副惹人厭的金發男人。
吻上了菈薇蘭的嘴唇。
就像兩年前他所做的一樣。
———————————————
———————————————
46 聖女的命運
菈薇蘭的腦海中仿佛什麼東西『轟』的一聲炸開一樣,炸得她頭暈目眩。
(又來了……這個男人,又是這樣。)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自己永遠也無法理解,無法原諒,這個本應作為自己新生命中的父親一樣的人,竟然會奪走女兒的嘴唇。
兩年前,他從一位慈父變成如同另外一個人一樣瘋癲,那樣子迄今仍然在自己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從那時候起,菈薇蘭就發誓即不叫他的名字,也不叫他『父親』。但現在,他故伎重施。
這個永遠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的,溫柔至極的聖人,竟然是偽裝到極致的人渣嗎?菈薇蘭這時無比慶幸自己在臨走進教堂之前強行按下了小聖,由自己全權掌控身體。因為怎麼能夠讓小聖看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是我們二人的父親?
但是,這個男人的嘴唇和讓菈薇蘭頭暈目眩。
(在神智清醒的時候被男人親吻……這樣的事情……)
但誰能想到,那個二度奪取自己嘴唇的男人,竟然是撫養自己的父親呢。
那個將撿回來來的男人,頭一遭賦予自己安全感和溫暖的養父,已經變得面目扭曲了。
吻著自己的人是誰呢?
菈薇蘭惶然失措。但這時間,男人的唇舌卻已經緩緩地離開。
眼前,一雙但金瞳仿佛著魔一般,如同將菈薇蘭的全部吸進去一般迫切地盯著自己,菈薇蘭從沒見過那個男人展現出這樣的眼神。
但是,她積蓄的怒火已經將要噴薄而出,不管這個男人在想什麼,耳光都必須扇出去!
只是當右手剛剛舉起,就游移不定地停在了半空中,而男人的左手輕輕舉起,和自己懸空的右手相扣,無比愛戀的眼神之下,菈薇蘭發現低垂的右手也被男人所扣住。
從第三者來看的話,在昏黃的房間中,『父親』的額頭輕輕和『女兒』的額頭叩在一起,兩人的身影仿佛是和諧的情侶一樣美好親昵。
菈薇蘭驚異地感到自己的心中一陣莫名的酸楚,轉瞬之間想要扇出巴掌的感情早已無影無蹤。
(我,怎麼了,我在想什麼呢……)
仿佛二人這樣的姿態是再自然不過,少女和男人額頭相抵,微微地低頭,像是難過,又像是幸福的感情涌入自己的心房。仿佛失散多年的情侶,終於有機會見面一樣。
(……這,我為什麼會這麼想……催眠嗎?不。我絕不可能被催眠,但這同樣也不是魔法,因為對於心靈控制的效果我一定能夠察覺,那這到底是什麼!!)
但是這樣的念頭也不過轉瞬即逝。
菈薇蘭迷茫地抬起頭,和眼前的男人對視。那個平淡無波的金色雙眼中竟然流露出同樣的困惑和迷茫,但是他最終吐出的卻是甜美和誘惑的情話。
『菈薇蘭,我想要看到你。看到你的樣子。』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因為你是神的造物,你的美麗舉世無雙,應該被好好地欣賞,不是嗎』
男人的目光是如此真摯,竟看不出一絲虛假。
仿佛表示對他的同意,菈薇蘭唯有羞澀地點點頭。
她的雙手輕輕擺開男人的手,游移不定,但轉而變得堅定,羞澀不已,但很快就不管不顧。她驚訝的發現,自己雙手一個,又一個地解開制服前胸的扣子,不消多時,白色的制服就輕輕滑落在地。
然後,是單薄的小衣。
男人的手輕輕在少女前胸撫過,魔術一般,小衣的扣子也解開,於是金發的少女面色潮紅,僅僅只有白色的裙子著身,赤裸的上身,美好的嬌乳肉球在空氣中俏生生地震顫。
『……你,你這個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菈薇蘭俏臉變得通紅,但是自己不由自主地在對方的面前脫下了衣服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我到底在想什麼啊,我)
但是金發的男人也已經輕輕一抖,寬松的白色罩衫中間扣子便自然地打開。然後無聲地滑落在地。
這下,兩人公平了。只是菈薇蘭這才注意到,『養父』——這個名叫拉維安的男人,自己最親近又最不了解的男人,有著一身多麼健碩但又傷痕累累的雄性身體。
豐富而堅硬的肌肉塊棱勾畫出完美雕像般的曲线,這是戰士的身體,而不是文弱的主教的身體。
道道深褐色的可怖线條,是劍傷,刀傷又或是種種難以想象的物體在這具戰士的身軀上經年留下的可敬印記。
或許男人沒有說錯,他的確是早已久經戰陣,屠殺了不計其數的惡魔。但盡管如此,他也是一個在女兒面前露骨地,變態地展示著裸體的男人!——正要這麼想的時候……
菈薇蘭仿佛著了魔一般,伸出手去,顫巍巍地觸碰了男人的前胸。堅實的肌肉溫熱著,仿佛努力地傳達著男人身體的溫暖,而雄性的氣息也逐漸涌來,充斥著自己的鼻腔和心海……
(我,我我到底在做什麼,想什麼啊!!)菈薇蘭慌亂了。
但男人的周遭仿佛存在著什麼無形的魔力。不知道面前這個討厭的男人做了什麼,或許僅僅只是手微微一動,菈薇蘭只感覺自己的下身一空,裙子就這樣落下,於是,金發的少女終於呆呆地裸體俏立,在這個金發的男人面前,在她嘴上不斷拒絕著的男人面前,她事實上獻出了自己赤裸的肉體。
男人的實現赤裸而熱切地放在自己的胸部上,僅僅是視线就讓菈薇蘭胸前癢癢的,胸口咚咚直跳。
但是,男人的手更是領先一步,僅僅在少女美好的乳球的一側隨意的撩動,仿佛觸電般的感受就流變菈薇蘭的半邊身體
『哈……呵啊…………』
她不由自主的閉眼發出難堪的哼聲,渾然不知赤裸的少女這樣做是多麼的嬌柔和誘惑。
(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從空氣,到我自己的身體,一切都仿佛在順著他的意?)
菈薇蘭不明白,但是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正在輸給這糟糕的氣氛,輸給自己的感受。
很舒服。很酥麻。明明那個男人是我的養父,但是他卻把一切造成,仿佛我們是情侶一般,仿佛是多年沒見的熱切愛侶,仿佛我正在迫不及待地等待著他的臨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男人卻沒有讓少女有時間思考這些問題。
他的手僅僅是輕輕地一劃,仿佛實現安排好的劇本一般,菈薇蘭身體一軟,身後便是軟綿綿的大床——她的去處,他們二人要做的事情已經過於明顯了,但菈薇蘭卻只能呆呆地陷入軟綿綿的床鋪,呆呆地望著天空。
如同舞台的戲劇一般,床上的紅色罩布就像聽了男人的號令,『正好』地從上方松脫,飄落而下。
男人俯身上床,趴在少女的上方,深情地看著少女。紅色的絨布像是包裹著處女的禮物覆蓋著少女的半身。
菈薇蘭難堪地地拉過布的一角,遮住自己的臉。——不,僅僅是上半張臉,因為男人凶猛地吻立刻撲來,下半邊臉立刻被雄性的擁吻所獨占。
被紅色的布遮住羞澀的雙眼,男人肆意地獨享菈薇蘭整個香甜的口腔,男人的味道洶涌地涌入菈薇蘭的所有感官,天旋地轉,被占有,被渴求的信號不斷傳入菈薇蘭的腦海中,作為女孩的本能不情願地悄悄覺醒。嬌弱的身軀不斷地在男人健壯的身下扭動和伸展,但無論如何,都無法緩解被奪占了嘴唇的難堪,更不要提下身源源不斷地微妙悸動了。
男人離開菈薇蘭的嘴唇之時,少女已經癱軟地任他魚肉,兩手無力地微彎癱在兩邊,胸口劇烈地喘息著,眼睛被布所罩住,嘴巴仍然被男人吻的無法合上,流著甜美的津液。
少女已經不是男人的女兒,而是她的女人了……只是她已經無力思考,不代表她真的接受了這一點。
如果菈薇蘭能夠看到男人的眼睛,那一定會是百感交集的目光。但男人並沒有猶豫很久,因為空氣中挺立的無比明顯的乳頭,正說明了少女的身體正不由自主地感受著怎樣的焦慮,亟待被雄性所滿足。
男人俯身放肆地用舌尖挑逗著空氣中的乳尖,那俏立的乳頭不禁羞辱,只好變得更加紅,站得更加聳立,但主人就糟了秧。每一次舌面舌苔蹭過整個乳尖,少女都發狂一般扭動著身軀,但不知是過於羞澀還是過於狂亂,大張的嘴巴甚至無法發出嬌啼,僅僅能夠『呵……呵……』地,發出干澀無聲的喘息。
但男人知道那是自己的手段過於完美和強烈,每一個動作,無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都遠遠勝過調情聖手和劇烈的春藥,那是更加蠻不講理的『理』,順其自然地激發著少女最強的快感,每一個感受都是刺激的信號,每一份氣息都是最難以抗拒的荷爾蒙,每一次男人的舔動,都讓少女由腦到脊髓,再到下身的濕潤小溪,一氣地痴情顫動。
『……對不起,菈薇蘭……這對你,實在是太強了』
但是少女已經無法聽見,僅僅沉醉在快感的漩渦之中,不需要看,就將全部的
赤裸的少女美肉毫無防備地將全部交給了男人,這個本應是自己養父的男人,但是她的水已經打濕了床單,她渴求什麼已經昭然若揭了。
但是,男人並不打算就這樣進入,他溫柔地移開紅布,少女的眼睛濕潤而困惑。從一開始,這就不是迷奸和強奸,而是在奇異的氣氛之下,由男人引導了少女的全部,但是少女,當然,完全不明白
『你,到底是什麼,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啊……我知道我還是我自己……但我又不是我自己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嗚嗚……』
但男人的嚴重卻也充滿了歉然,『就像河川必定順溜而下……就像秋天葉子必定枯黃……就像冰川融於點滴春水,只要循著理之路,任何舉動都會導向注定的結局……』
l菈薇蘭彷徨著,在前胸劇癢難忍,下身潺潺流水不止,在僅僅是愛撫就被強制高潮的余韻之中,感到了諷刺和奇幻。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菈薇蘭多少理解了男人能力的本質。
那實在是過於不可能,過於的離譜,那是可以隨意用最簡單的舉動踏在萬物之理的韻律之上,讓一切都按男人所認識去發展的離譜絕技。
但是,只有這樣,她才能理解,為何不會被催眠,不會被以任何手段,任何法術和藥物控制的自己,不由自主地陷入他的陷阱之中哦。男人的強大,離譜到有問題,但也只有這樣的他,才有可能實現那種種人所不能完成的神跡,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菈薇蘭會從劍之聖女和他的身上聞到一樣的氣味……他們,都不是人。他們,都不是屬於常理之人,菈薇蘭感慨地想到,那是即便曾經在瞬間身為神格,卻選擇了人之道的自己,所永遠無法理解的存在。
但是,當幕布被揭開,少女就已經敗了,她的不成樣的表情已經揭示了她早已被快感侵蝕的一塌糊塗。而男人要做什麼,菈薇蘭已經無力阻止。
但問題是,菈薇蘭卻覺得,自己不阻止也無妨了。
那男人的目光中,充滿了讓自己驚異和困惑的東西,太多的東西。
男人金色的瞳孔顫抖著,低垂的金發,擋住了爐火的微光。即便是占據了絕對的主動位置,男人卻像看著自己永世的摯愛,想要訴說什麼,卻不再敢開口
『怎麼了……到底……』菈薇蘭放棄了,但她依然想解決自己的困惑。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他為什麼會這樣沉溺於難以言說的感情之中,而不是簡單地得到自己,而自己又為什麼,會對他,對這個不配當父親的人渣男人抱有惻隱之心呢。
『再叫我一次拉維安,好嗎……』
菈薇蘭驚呆了。她什麼都不明白,但空氣卻已經仿佛明白了一切。
沒有意識的周遭萬物,從大地到天空,從古堡到木門,從床鋪到爐火,一切都像是早已見證了二人的永世愛戀,但唯獨菈薇蘭本人蒙在鼓里。
但男人的能力過於霸道,菈薇蘭不明白,也仿佛是明白了一般,她百感交集似的苦笑,微微地點頭。
『拉維安……』
算了吧,荒唐的男人的願望,就算實現一下又如何呢……
『菈薇蘭,我的菈薇蘭』
男人再也忍不住,火熱而有力的身軀猛烈的將少女緊緊抱住,火熱的巨物瞬間貫穿少女等待多時的泥濘通道。
澎湃的衝擊,再也不是邪惡的怪獸和惡魔,而是如父親,如愛人一般的赤誠烈火,燒灼著少女委屈,陰濕的內在,仿佛將少女的全部都蒸發,菈薇蘭抖動著,沙啞地淫叫著,心蕩神馳
『菈薇蘭……菈薇蘭……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你這個鬼父……你這……你這個奇怪的,難以理解的瘋子……咿呀——————』
『我收回我說的所有話,菈薇蘭……做你愛做的任何事吧……不要去尋求什麼……做你自己就好……去快樂,去享受,忘記一切……因為,那都是你應得的』
『啊……啊……——去了,要去——要去——』
『我可憐的菈薇蘭,我可愛的菈薇蘭啊——』
『啊啊啊 啊——好舒服好舒服,快點——再快點啊啊啊啊啊————』
『我愛你——』
『呵,呵,啊呀啊啊啊啊————哼,你,你去死吧……』
在朦朧中,滾燙的濃精狠狠地打在了菈薇蘭嬌嫩的花心。
抱著無邊地安全感與滿足感,菈薇蘭的意識沉入了黑暗之底。
……
……
當赤裸著,下身酸痛地醒來,當看到健美的身軀上泛著細密汗水的男人坐在自己的身邊,痴痴地望著遠方,小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姐姐不讓自己知道關於父親的一切。
她的腦中千百個年頭轉了又轉,但也無法為這個男人想出合適的開脫詞。
所以,當那個男人轉過身來,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時候,小聖無法開口說出任何一句話,只能緊張地瞪視著他。
『……』
男人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小聖,雖然在他看來是菈薇蘭不便,但小聖也不知道,自己奇怪的表現會不會露出馬腳。——但是,很快就不需要擔心了。
『原來如此。』
『你竟然已經成長為了如此大的變數。』
(什麼?)小聖無法理解男人的指代是什麼。只是瞪著男人,畢竟,自己的身子還是光著的。
男人卻溫柔地笑了。
『哦,不,不要這樣看著我。雖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你只要明白,我是你姐姐的愛人,而非她的父親就好。但你對我來說……既非愛人,也非女兒。』
皺著眉毛,小聖悄悄地扯起布來遮住自己,即便這個形象崩壞的『養父』十分可疑,但她想要問的東西,仍然遠遠多於想要聲討他的東西。
『不需要明白很多事。但是,你的確有需要知道的事情。我從你的眼中看出了你的疑問。』
……
……
於是,小聖說出了不可思議的與一柄劍的奇遇和她看到的那段難以理解的異象,而男人微微笑著,似乎那正是他的回憶一般。
『原來如此……那的確是圍繞我與那位劍之聖女的因緣。但是,那之後的發展,當聯系到了你的身上之後,便是即便我也無法預測的未來了……』
『另一個菈薇蘭啊……如果,如果你想要改變注定的命運。就接受命運的挑戰吧。就連我也無法確認,你的存在是否是合理的,是否是必須的,又或者是能帶來有益變化的變數,我所了解的只不過是過去失敗的例子,那其中並沒有你……但是,嘗試或不嘗試,權力都在你。而結果,也是沒人可以保證的』
『……我可以嘗試的,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命運?』
『那是你的姐姐剛剛放棄的命運……聖女的命運』
47 瓦蕾娜=若斯蘭修女 其二
第二天,在早餐的飯桌前有些熱鬧,要說為什麼,罕見的有五個人一同進餐。除了菈薇蘭自己之外,拉維安樞機主教,瓦蕾娜修女,羅爾斯神父,以及早晨剛剛趕到聖都的拉維安主教的老相識——東若斯蘭的雷普拉爾主教。
幾個人恭敬地做完至高神殿的聖儀式之後,開始在桌前一邊吃飯一邊低聲地聊著天——主要還是拉維安和遠道而來的雷普拉爾的寒暄,其他的三人都保持著沉默。
這幾個人說起來都是多年相識了。首先,黑發的【羅爾斯神父】寡言少語,他從最初在西若斯蘭做修士時就是拉維安的得力助手,與瓦蕾娜算得上拉維安的左膀右臂,但不同的是,他只管平靜地做事,很少表達自己的意見。
而雷普拉爾主教這個人,菈薇蘭並不特別熟悉,只知道他是【西若斯蘭】的主教,雖然遠不及自己的這位所謂的『養父』,但在中央也有一定的影響力。並且,他似乎還和瓦蕾娜修女的家族有著良好的關系。
瓦蕾娜成為修女似乎最初並不為她出身的家族所贊同,因為她是家族中的重要棋子。因此,在她離開家後,這位和瓦蕾娜家 有淵源的主教,一直擔當橋梁修補著她和家中的關系……據說是這樣,但瓦蕾娜也並沒有和菈薇蘭細說過這件事。但是,菈薇蘭想,這大概就是每次他在『養父』和瓦蕾娜身邊的時候,都常常見到這位主教來訪的原因吧……
不過,菈薇蘭說實在的並不十分在意這幾個人,她的內心還在想著昨天發生的事情……
(真的難以想象,我竟然被那個男人得手了……)
(而且在可恥地被內射高潮之後,竟然就這樣子昏睡到了第二天!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趁自己睡著對自己做了什麼。)
更讓人惱怒的是,那個男人一貫的態度。
明明在他一晚上話中有話,藏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信息,但結果卻還是不挑明哪怕一件事情。當菈薇蘭清晨裹起被子黑著臉問他究竟想要對自己說什麼的時候,金發的男人還是那一副過於欠揍的陽光微笑——現在菈薇蘭知道了,那是他一如既往的假面具。
『沒什麼需要擔心的,菈薇蘭。繼續做你的調查騎士就好。』
『我到底會遇見什麼?』
『惡魔,邪教徒,等等。沒什麼尋常,一一向我報告即可。』
但菈薇蘭當然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那個男人在前一天的夜晚目光中有著異乎尋常的悲傷和愛戀。
雖然菈薇蘭被他的暴行氣到無話可說,但是不得不說,她沒有想到會看到那個男人有那種眼神。
她從來沒在任何時間地點和場合見過——或許除了兩年前他第一次試圖猥褻自己的時候。
正因為這樣,她沒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反抗那個人身上……反倒是芳心混亂,從中途開始就輸給了歡愛的快感。
難道說女人就是會母性爆發,受不了那樣受傷的男人的眼神嗎……那個男人為了讓自己全心全意委身於他,能估算到這一步???
但他為什麼會對自己有這樣的眼神。菈薇蘭也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的一重身份——某個叫做菈薇蘭,後來成為奴隸的亡國千金,見到他第一次就是被他收養的那一天。而另一重身份……更不可能和這個男人有絲毫的瓜葛……
(所以說這個男人必然隱藏著什麼絕對不想對自己說的秘密。要不然的話就只能認為他是個瘋子或者妄想狂。妄想狂大主教,那可真是諷刺)
……
……
『樞機主教,敢問你們會在聖都呆多久』雷普拉爾突然對拉維安詢問道
『神殿的聖事基本已經完成,我個人和羅爾斯神父還有一些事情要籌辦,但後天也會離開聖都去奧萊爾的其他地方……您有什麼安排嗎』
『這樣啊……那麼,瓦蕾娜修女和我商量的結果是,沒有特別的安排的話,這一次會先我一起回一下若斯蘭,不知您意見如何?還是,她家中的事情。您知道,如果瓦蕾娜能徹底和家中重歸於好的話……對您』
『……我明白。』拉維安簡單地回答道。『那麼,瓦蕾娜?』他詢問地看向修女
『……』
『瓦蕾娜?』
『啊————嗯。是的,是這麼一回事……我明白了。』瓦蕾娜卻似乎在飯桌上魂不守舍,像是想到了別的事情出神。被樞機主教叫道才恍然察覺,臉微微泛紅。
『明天,明天我就會和雷普拉爾閣下動身……之後,我會盡快回來協助您的!』
『……沒關系的,瓦蕾娜,和家里多聊一聊』拉維安似乎是寬容地微笑著。
(瓦蕾娜這樣的不得體也真是少見呢……)
……
……
飯後。菈薇蘭思考著要怎樣和那個『養父』——拉維安做一個了斷。
(事到如今。再堅持不叫他拉維安也是多余。昨天都那樣叫出來了……真是丟人啊……)
但是,菈薇蘭自己也無法忍受和這個男人保持這種變態的關系。無論如何,自己是神殿的騎士,受他指揮,無論如何也會被外界自作主張地和他綁定在一起。更別說自己的諸多花銷都是由他資助的……呃。很多方面,他倒是像一個溺愛女兒的父親,偏偏………………
所以,菈薇蘭必須搞清楚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把這扭曲的關系徹底糾正過來……可是,這又該從何入手?
正在她思考得出神的時候
『菈薇蘭小姐』
瓦蕾娜修女卻將她叫道了無人之處,一副嚴肅的樣子。
紫發而知性的修女姐姐——瓦蕾娜若斯蘭一直是像半個姐姐半個母親一樣協助拉維安照顧菈薇蘭的人。正因如此,當瓦蕾娜揪住菈薇蘭,把她按到一間房間的時候,菈薇蘭只得像被拎住脖子的貓一樣乖乖就范。
容姿端麗的瓦蕾娜幾乎和菈薇蘭一樣高,散發著幽靜和神秘氣息的紫色長發被修女的發圈規整地箍住,安然流淌在她的背後。這位修女姐姐如果以便服出現在菈薇蘭的身側走在外邊,大概會被認為是兩位絕頂美貌的貴族千金吧……事實上瓦蕾娜也僅僅比菈薇蘭大2歲,她略顯稚嫩的五官甚至會讓第一次見到她的人將她當作是未走出學院的少女。但菈薇蘭從多年和她相處中早就知道這個女子黑色的修女袍下,藏著多少藥水,武器,和任何人意想不到的凶器……
瓦蕾娜用這些東西沒少嚇唬過小時候的菈薇蘭。
但是,菈薇蘭也知道她嚴肅凶狠的表象下是認真而忠實的性格,她絕不會對拉維安和自己不利,從菈薇蘭進入這個『家庭』的第一天起,就盡心地照顧著自己……只要菈薇蘭不搗亂調皮,美麗的瓦蕾娜姐姐就總能解答菈薇蘭的煩惱,為菈薇蘭打理好任何事情。
要知道,作為什麼都不懂的『新生者』的菈薇蘭的那時候,全部的語言,知識,和作為主教之女的貴族禮節最初也都是從瓦蕾娜修女那里學來的……畢竟,她是那個龐大的若斯蘭家族的長女——擁有著完美無缺的家教和作為貴族千金的氣質與禮儀。
(如果不是做了修女的話,瓦蕾娜姐姐現在一定是整個奧萊爾貴族交際圈中最有吸引力的千金小姐吧……像我這樣的人,在那種場合終歸只是徒有其表罷了)
『菈薇蘭小姐,你在想什麼呢?』
『啊啊……對不起,瓦蕾娜姐姐,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菈薇蘭小……小菈』瓦蕾娜改變了外人在場時采取的正式稱呼,而用平時的叫法叫菈薇蘭
『小菈,我要確定一件事』修女雙手交握垂放在身前,沉靜地問道『你昨天晚上,和主教大人做了什麼事情?』主教大人,自然只能是指的那個變態養父了。
但菈薇蘭瞬間便慌了神,以前就常常在修女姐姐的面前藏不住事情被這樣盤問,而那時是因為搗了什麼亂,但昨天的情形……卻不同尋常啊……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說她察覺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菈薇蘭內心就一陣抽搐……(瓦蕾娜姐姐……對不起你,你大概多少是喜歡那個男人的吧……啊啊……我真是搞砸了)
『沒,沒有啊?我和父親聊了聊……然後睡覺了』
『你就算想要騙人,也是騙不過我的呢……』
『啊,哈哈——什麼意思——』
『你,和主教大人做了男女之事吧?』
『……哎?』
菈薇蘭緊張得瞳孔緊縮,心髒仿佛凍結
『主教大人,把你作為一個女人一樣對待了,對嗎?』
『我……我不懂什麼叫做對待女人的事情呢……』
『是嗎』盡管菈薇蘭已經緊張到要冒冷汗,腿也幾乎要發起抖來,但對面的瓦蕾娜完美而平靜的絕美面容之上,似乎也出現一些波瀾。
她仿佛努力選擇了一會詞匯,然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說了起來。
『那我就說清楚一點……他脫了你的衣服,和你赤裸相對……然後親吻你,愛撫你了,對嗎?』
說著這樣的話語,瓦蕾娜也難以抑制自己的心緒,修女服之下鼓漲的前胸開始一起一伏
(瓦蕾娜姐姐……到底怎麼回事,她要干什麼??)
『我…怎麼會,沒有,你在說什麼……』
『是嗎……但是你並不敢否定。對嗎。那我再問你,他作為男人,得到你了嗎?』
『什麼?我真的不明白啊……』
『呵呵,好吧』
瓦蕾娜也微微紅著臉,顯得非常不自然地扭動了一下身體。菈薇蘭只覺得今天的瓦蕾娜和以往氣質完全不同,在她的面前,多少顯得有一些……迷茫和……瘋狂?
『好吧,那我就徹底說明白……這樣你就不會誤會了。好嗎……我要問的是……主教大人把他神聖的陽具,插入了你的陰道了嗎?他把他神聖的精液,注射給了你的子宮了嗎……菈薇蘭?』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你在說什麼啊,瓦蕾娜姐姐,你……』
『這里逃避也是沒用的!』瓦蕾娜突然如同以往那樣嚴厲地呵斥了起來。
『我我……我……』菈薇蘭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那個瓦蕾娜會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那個最為穩重,最為得體,那個自己最安心依仗,如同師長,姐姐一樣尊敬和畏懼的那個完美瀟灑的瓦蕾娜姐姐,會說出那樣淫穢和荒誕的話來
『就算有有怎麼樣啦!————————』
『是嗎……那就好。不必否定,說出來就好……』瓦蕾娜全身微微一頓,然後像是嘆息一樣安然地說道
『那麼,小菈,我要要求你一件事情,這是請求,也是教育……作為你的瓦蕾娜姐姐必須教會你的事情』
『……』
『小菈,你要知道,這一切都是應該的,主教大人是神之使徒,神之子,也是神本人的化身。而你是聖女,你明白嗎?所以,你要好好地成為他的女人,如果他要你,你就要給他,得到他的精液,為他生下孩子!明白嗎!』
『……什麼……什麼啊,我不明白啊』
『沒有什麼不明白的。用你的陰道好好得承受主教大人的插入,好好地收集他的精液,懷孕,生下神子,這是你的本分,你的命運……是別人不能做的……比如我……我這樣的……』
瓦蕾娜臉色不自然地紅潤,音調也終於開始變得顫抖,整個人如同菈薇蘭察覺到的一樣,變得不對勁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極為激動的事情一般……
『像我這樣下賤的女人,終歸是不可以做到的……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做到,明白嗎!菈薇蘭!你要好好的服飾大人……』
『別說了!!』
菈薇蘭終於忍受不住,這樣荒唐的事情……
『夠了!瓦蕾娜姐姐,我真的好失望,就連你也被他洗腦了,你們兩個,兩個瘋子!夠了,我要走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菈薇蘭氣得眼眶濕潤,飛也似的逃走了。
而她沒有看到,瓦蕾娜身體緊緊地一繃,抽動了一下,然後一聲嘆息,跪坐再了地上。在她極為反常地紅潤的美麗臉龐上,只有微妙的失落和無盡的迷茫。
……
……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
菈薇蘭再也顧不得之前的計劃,瘋狂地打點好所有的行李,然後闖進了那個男人——拉維安的房間。
『我對你們太失望了。拉維安!』
『拉維安』主教好似稍稍一驚,回頭看向自己的養女。
『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做到的,讓瓦蕾娜姐姐變成那個樣子。但是我想離這個家遠一點……我要走了,現在就走』
『哦。』
『你到底要說什麼屁話,趕緊說出來,再不說出來,我就不會再聽了』
『……就像昨天說的一樣。沒有什麼新的東西。菈薇蘭。前路灰暗。希望渺茫。但這和你無關。拉薇蘭,你只要按你的願望活著就好。在我還在的時候,都會支持你。去玩就好。』
『你到底說什麼鬼話!什麼叫做還在!還有你到底在糾集人謀劃什麼不祥的事情。難道這就想要做教皇嗎?』
『……教皇?你在說什麼……為了那種事情,又有什麼好處?』
『不要再打啞謎了』
『沒有什麼。菈薇蘭。我有我的命運,你有你的。僅此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但是放心好了。我也不會做你一輩子的父親。』
『……你反而說的越來越難懂了,你這個人,到底——』
『菈薇蘭……享受你的青春吧。很遺憾,我不能給你無限的時光。五年?又或者僅僅三年不到?我希望我能陪你到那個時候。但是之後……世道混亂,可能你要靠自己了。』
菈薇蘭聽到這樣的告白,竟然無言以對。這樣的語調和這樣的話語……這個人這時候又仿佛成了一名真正的父親……只是和他年輕英俊的外貌不同,倒像是要病死的父親對兒女的遺言一樣……這也太過於荒誕了。
『到最後,你也只會說鬼話嗎……你……好吧,再見。』
終歸,菈薇蘭還是放棄了和這個男人做糾纏。轉身離開了
拉維安靜靜地目送著她離去,什麼也沒說。
48 瓦蕾娜=若斯蘭修女 其三
世界分為若干個大陸。
世界中央的人類所了解的,只有中央大陸。而除了中央大陸之外,人們充其量聽說過海外的【聖賢之地】——精靈的大陸。以及南方海外的【破碎大陸】。
即便是人類所在的中央大陸,人類的開發也是緩慢而有限的。在距今兩三千年前,大陸上還遍布難以居住的沼澤,森林和窪地。山地有巨獸,平原也處處是怪物,野獸或是流浪者,盜匪肆虐。
狹小的生存聚居地之間還頻繁爆發征戰,因為這是人類的本性。也正因如此,人們祈求領主的保護,而領主無法保護他們的時候,則轉而祈求神明的保護。
中央大陸的子民們自認為都沐浴著至高神的光輝。
不過,即便是至高神蔭蔽的神選之國奧萊爾,曾經,北方的大片領土也難以稱得上是被神眷顧的土地。
要說為什麼,面對北海的北方海岸,自古以來氣候寒冷嚴酷不說,低窪地比比皆是。有時海水上泛,夏天又風暴肆虐。再加上鹿之地的滿足海盜時常光顧,有時候還會出現稀奇古怪的怪獸。
所以,盡管北方陸地范圍廣闊,被逐漸地開發,由領主安穩的治理還是最近幾百年的事情,除了大陸西北角的突出部——曾經的最後精靈移民之國【月銀王朝】之外。
在五百多年前的某次事件中,這批海外的精靈遺民定居於此。
——但是,區區五百年他們就在與人類通婚和貴族世代的權力交替中失去了榮光墮落為了尋常的人類王國,而所謂精靈的血脈也變成了僅僅供腐敗的家族成員自吹自擂的資本,而在十年前的戰亂中,那最後的王國月銀王朝也徹底崩毀,而統治了當地的貴族稱當地為【西若斯蘭】——或許是為了抹去舊國的痕跡,順便和它東面的若斯蘭公國攀親戚。
若斯蘭人不得不承認的是,西邊那個新的自命領主確實是若斯蘭公爵家族的遠親,只不過他是個野蠻的私生子而已。
正因如此,在所謂的精靈末代王國廢墟之上建立的【西若斯蘭】和【若斯蘭公國】關系不怎麼好。而若斯蘭和【東若斯蘭】關系也不好。東若斯蘭和再東面的【低地公國】關系同樣不好…… 對,你們沒有聽錯,北方的公國統治者多數是北海對岸的大島【鹿之地】來的海盜,又或是伯爵們的私生子的後裔,被所謂文明的奧萊爾人視作蠻夷,而只有他們這些蠻夷會在過去的艱苦歲月中,把北方寒冷的低窪地當寶貝經營,正因如此奧萊爾人才不屑地承認了他們的存在。當然,他們現在也自認為是文明之人了,但他們在北方定居之後,互相之間也依然繼續著在渡海而來之前就已經開始了的無盡的部族爭斗……這一點,算得上是文明嗎?
……
(出戲但是必要的地理位置解釋——用現實中世紀的地圖對照的話,西若斯蘭(月銀王朝)位置相當於布列塔尼,若斯蘭類似諾曼底公國,東若斯蘭在諾曼底東邊類似加萊之類的位置,低地公國類似荷蘭比利時。)
這就是所謂的『北方貴族』,或者說一些人口中的『北海貴族』們的歷史。作為若斯蘭公爵的女兒,11歲的瓦蕾娜=若斯蘭對此心知肚明。
但即便如此,瓦蕾娜=若斯蘭知道,若斯蘭公國在諸多北方的領國其中,也算的上是相對文明的領地。尤其是瓦蕾娜=若斯蘭自小就接受了極其良好的教育,家族中不但有被邀請來的神父作為教師,還有法師的顧問。若斯蘭公爵顯然是對他的兒女寄與了厚望。
但是,瓦蕾娜=若斯蘭是在所有的孩子中與眾不同的。因為她的天才已經遠遠超出了父親的期望。她的求知欲也完全不局限於父母提供的資源。
她在修女和法師們教授的內容之外,總是自己去尋找更多的知識。她會隨便抓住一個馬夫,廚子,藥師,以及任何來訪城堡的人問各種各樣的問題。
要說為什麼,那是因為教授的內容根本就無法滿足她,僅僅十一歲不到。神父教授的文化和聖典知識半年就被她徹底吃透,被的滾瓜爛熟。修女和禮儀教師的教誨也讓她生厭,因為所謂的貴族禮節根本就是空洞的垃圾。但老師們又拿上課睡覺的她沒辦法,因為無論家族學,禮節儀態,舞蹈,她確實是一開始就掌握了全部的要領,表現無懈可擊。因為瓦蕾娜是早熟的天才,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上,都已經讓這些大人無法掌控了……
……
在剛剛過完十一歲生日的某一天,瓦蕾娜甩開瞠目結舌的修女老師和弟弟妹妹,親族家來的孩子和侍童們,當堂翹課了。
飛也似的來到她的房間,從自己的床下取出心愛的手駑,元素炸彈,匕首,以及秘密得到的遠行干糧。
瓦蕾娜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來再慶祝一次自己的生日,不是父母親愚蠢的飯桌談話。不是什麼『你已經長大了,該是訂好未來丈夫的時候了』之類的喋喋不休,而是真正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享受一把捕獵。
不是作為貴族教育一環的簡單的馬術練習——沒有哪個淑女會被要求真的好好學會騎馬。
而是,真正馳騁在田園與森林,與野獸和危險相博!
穿上皮衣,備好工具,摸到馬廄偷出自己騎過的白馬,瓦蕾娜如風一般甩下目瞪口呆的守衛,消失在林中。
…………
……
風吹在臉上,綠草的清香感覺真好。而灌木與濕潤的泥地的厚重的氣味同樣令人沉醉。
瓦蕾娜在林間緩緩而行,僅僅是騎馬踱步就遠遠好過城堡中的一切。
一切都要感謝曾經教育她的一位宮廷顧問——被稱為『頑童』的一位老法師。
他見多識廣,更重要的是有一顆有趣的心。老頑童有一天耐不住軟磨硬泡,告訴了小女孩瓦蕾娜諸多禁忌卻有趣的知識。
在瓦蕾娜8歲的時候開始,她學到了嚇人的會爆炸小玩意的制法——後來知道那叫做工程學
然後是,不是用來治病,而是用來制作各種素材,以及強化自身能的煉金術和藥學
還有,一些不需要高深的魔法知識也能變的戲法,其中甚至有些極為實用的小法術,比如瞬間從背後的包里掏出手駑把面前的敵人射一個窟窿什麼的很不淑女的技巧……還有——野外生存的技術。
瓦蕾娜打算野營,在外面呆夠幾天,就算是回去被罵,也好過無聊地步入11歲。
她倒並不是真心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獵手,也不是想要成為玩弄法術和玩意殺人的傭兵和法師。但是,即便如此,在外邊奔跑和打獵,也遠遠比思考什麼貴族千金的命運要輕松吧?
這個時候的瓦蕾娜,馬上便要面臨面臨注定的命運——和其他家族的少爺們的婚姻,為了家族,行男女之事,生孩子,撫養下一個自己……就算爸爸媽媽和女仆,修女們如何一臉閃閃發光的神情描述著美好的愛情和高雅的舞會,但瓦蕾娜知道那都是誘騙自己的謊言。好死不死,她在十一歲的正當口來了初潮。身為長女又比其他的小姐們更加早熟的,偏偏被父親大人盯上地最快。
(混蛋老爹……怕是幾年前就和東若斯蘭的那個肥豬公爵商定好了吧……哪有我說話的份呀)
無論如何,當一個公爵之女,都無非就是找一個白馬王子嫁出去,然後生孩子,成全家族,不過是早晚的區別……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意義?瓦蕾娜不能夠接受。總有一天和這樣的生活決裂的日子會到來吧。她想。
……
……
在平原上暢快地馳騁,瓦蕾娜由早晨到下午,策馬馳騁,完全不在意方向和速度的她逐漸忘記了時間。
不知不覺來到了自己能夠認出的最遠的若斯蘭的西部的疆界,西邊的河流。過了河沒多遠就是那片被稱為沼地的,過去精靈王國,現在是野蠻的私生子統領的土地了。
(所謂的公國,我從小當作整個世界的地方,也就是這麼一丁點小呀……小的時候和父親來這里的時候,覺得走到這花了一百年,而現在自己實際上騎兩次馬過來才發現,也不過就是這樣一點點距離而已……)
然而,就在這樣感慨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從道旁的草叢中,不明的物事忽然破空而來。
反應異常迅速的瓦蕾娜把住馬頭,那東西沒能擊中想擊中的位置,但也似乎打到了胯下的白馬身上某處,馬兒吃痛,瘋狂的撒歡跑起來,瓦蕾娜緊張的俯身在馬上,然後……一匹,兩匹,三匹……武裝的男人們緊盯著她從樹叢中策馬奔出,她被伏擊了。伏擊她的人發現最初的偷襲沒能得手,傾巢而出。
瓦蕾娜狠狠地一咋舌,握緊懷中的手駑和元素炸彈,雖然自己早就有萬全的自保准備,但明白了對方是衝自己來的成群結隊的匪徒,恐怕自己也很難討到好了……
在混亂而迅速的交戰中,瓦蕾娜很快就眼前一黑。
……
……
恍惚之間,瓦蕾娜沉入夢中。其中,似乎有著各種各樣異樣的空間……
……
……
其中的一處,像是之前她去過的地方。
瓦蕾娜想起來了。原來,這是一個多月之前,自己的初潮被知道之後,父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定下自己的婚約。叫來了隔壁東若斯蘭的公爵和他的傻兒子。
那是若斯蘭城堡的大廳。
兩個人坐在上方的華貴椅子上。一臉堆笑,看上去很滑稽的若斯蘭公爵。毫無格調,捂著嘴傻笑著的自己的公爵夫人。(這就是我那無趣的父親和母親。瓦蕾娜想。)
一只肥豬一樣的男人裹在華美的袍子里,那是西若斯蘭的【萊斯利】公爵。
他的兒子【雅各布萊斯利】站在他的身邊,直愣楞地盯著自己,看上去瘦瘦的一臉雀斑,蠢得不行,但這判斷卻不是以貌取人——瓦蕾娜在家中有奧萊爾的著名學者來訪時參與過一次裝模作樣的講習會,那時候的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答不上來,只知道一副色迷迷的樣子看著自己……是的,十歲多的公爵之女,如果說僅僅是沒有禮數和無知也倒是罷了,總是用自以為迷人的雙眼斜著眼迷離地看過來,仿佛這樣會顯得自己很帥,但瓦蕾娜卻不得不忍住開口的衝動,指出這只是讓他顯得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罷了。
……
瓦蕾娜根本不在乎父母說了什麼,她知道,無論說了什麼,他們的真意都只是讓他和她見一面,然後把早就訂好的婚約落實在紙面而已。但是,她早就打好了破壞這一切的主意。
那個瘦瘦的蠢男雅各布——大概已經有十四五歲了吧,卻像三十的猥瑣大叔一樣惡心地看著自己,然後,走到自己的面前,期待地准備俯下身,瓦蕾娜知道,他要求著吻手之禮。
於是,她就伸出了手,他就握住了手。
但是突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蠢男瘋狂地驚叫。
原來,瓦蕾娜的手瞬間被注入了准備好的炎之元素,蠢男的嘴唇被燙的通紅。恍惚間似乎都要冒煙了似的
『怎怎怎怎麼回事!!嗚嗚嗚你做了什麼!!!』
『啊呀……怎麼了,雅各布大人。我來幫幫你』
『什麼?怎麼幫?救我!!』
『糍啦——————』瓦蕾娜的手敷上去,這次緩解了雅各布嘴上的痛苦,但是,沒多久——
『嗚嗚嗚嗚嗚————————』
瓦蕾娜的手上這次又注入了冰之元素,仿佛手上存在薄薄的一層膜隔開二人的皮膚,而這層膜的表面和雅各布被燙傷的嘴唇黏在了一起,結合處散發著白色的霧氣。怕是已經凍到粘連上了吧
『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啊啊啊——————』
蠢男含糊的嘴里狂呼,瓦蕾娜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笑得這麼爽快。
『啪』父親氣急,刪了瓦蕾娜一巴掌。
回憶中斷。
…………
…………
瓦蕾娜從夢中醒來。這時已經是清晨,她已經被五花大綁,躺在了一輛馬車上。
恐怕自己被打暈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夜,現在自己已經被盜匪不知道運到了哪里。
身邊傳來男人的說話聲。
『真是夠狠的小婊子啊……』
『真是的。賈威不知道能不能走路了……庫魯也是,媽的啊,那一下炸的真狠,到現在還沒緩過來,說不出話來……』
『最慘的是羅爾吧,被射在那個地方,怕是要瘸了』
『操了……這個婊子真的邪乎,哪家這麼大的姑娘會有這麼邪門的武器的?說到底,會有貴族家的孩子這麼小就這麼能打嗎??』
『老大說了吧……這馬還有這身衣服,看上去像是哪家大伯爵或者公爵出來的,甚至搞不好是若斯蘭家的』
『那可有點不妙吧』
『沒有的事……除非是若斯蘭伯爵,大概要贖金有點危險呢,但是啊,咱們照樣都賣給【那邊】不就好了,公爵家的千金,那可是……嘿嘿,能賣非常驚人的價錢呢……』
『噢噢噢噢!!這樣說起來 有點興奮了呢』
……
……
瓦蕾娜非常的懊悔,明明,明明只要再小心一點就可以避免這樣的失誤……老頑童爺爺並非沒有教過自己外界的危險,包括野獸,怪獸,潛伏的邪教徒,傭兵,打劫商旅和綁架貴族子女的盜匪……但是,自己還是沒能做好萬全的准備。
(明明……明明就差一點了……打上了他們那麼多人,如果不是馬兒受傷,我就能逃離了吧,但是……)
如果這樣被綁票告訴父母,他們不知道會怎樣嘲笑我……
明明自視為天才,卻遭到這樣的恥辱,但是自己又無話可說。
……
瓦蕾娜眼睛一陣酸……但是被結結實實綁住身體,塞住嘴巴的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默默地流著眼淚,為自己的不爭氣而痛惜。
(……說到底,歸根結底,我跑出來是因為想要逃離他們。但是,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不小心走到領地的邊界,才遭到了這些人……但是僅僅在城堡周圍轉圈,也不過是一會就被抓回去而已)
馬車外鳥兒飛過,瓦蕾娜默默地望著天出神
(終歸我不是鳥兒,能飛到哪里去呢……縱使我和他們是多麼不一樣,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難道說,就這樣被賣為奴隸嗎……這樣倒是能夠擺脫公爵女兒的命運了,也真是諷刺呢……)
但是,空氣中仿佛出現了某種,難以言說的味道。
仿佛神聖的風鈴聲響起,瓦蕾娜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嘩啦啦,嘩啦啦。
清晨的空氣,似乎變得干燥而清爽。奇異的鈴聲在寂靜的,僅僅有著馬車行駛的咕嚕嚕的聲音的環境之中,顯得靜謐而安心。
『我說啊……突然莫名其妙想到了很多呢。』
『啊啊。覺得,有點憂郁』
『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嗎……打劫,賣錢,殺人。這樣的生活,我們有了孩子以後也要繼續嗎』
『是啊,我們這種人,也配的上要孩子嗎,你還想的真是遠呢,傑塞爾兄弟……』
『不行吧。總覺的,我們這樣的人,終歸會有報應的,想一想昨天死去的拉斐爾吧。被一個小孩就殺掉了,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呢』
『啊……哈哈哈,這也說不定呢……真是想不到你這樣的人也會有這種感悟,可是,我怎麼也這麼想哭呢,見鬼,這奇怪的陽光,這安靜的奇異的早晨,這風鈴聲,怎麼就這麼讓人疲憊呢……』
駕駛馬車的男人們突然開始進行奇怪的對話,但在瓦蕾娜聽起來,卻又意外的自然,她無法理解這是怎麼回事,只覺得馬車突然行駛的越來越歪斜,然後
『怎麼回事……』
『啊啊啊……怎麼搞的啊』
瓦蕾娜無法看清男人們怎麼了,但怎麼聽都像是兩個男人莫名地陷入低落,然後在失神之間,車就要翻了的樣子
(難道說,這里是山路嗎???天哪——我要一起陪他們殉葬了嗎!!)
少女瘋狂地掙扎,勉強的在被綁成粽子的情況下,榨出極限的力氣直起了身體,
(看到窗外了,只要我跳出去,跳出去的話————)
少女努力地蹦向窗外,然後眼前天旋地轉,她也不知道自己成功了沒有,只覺得腦袋磕到了什麼,但是似乎從車窗也飛了出去,但是…………
等到回過神來,瓦蕾娜已經掛在了懸崖上,馬車翻滾而下,男人們怕是都摔死在了下邊,而她自己,則借助綁匪的繩子掛在了懸崖上矮樹的木枝上
(這樣的事情……簡直無法相信……是萬分之一的奇跡嗎……)
()
『……神啊……如果這是你的旨意,我只能說謝謝……這也太過於離奇了……但是,我卻無法動彈,我果然還是,太不走運了,這根樹枝斷掉的時候,就是我的死期吧……』
『神的所為,可不會如此半途而廢,不是嗎?』
一個悅耳的男性聲音突然在瓦蕾娜的頭上響起。瓦蕾娜抬起頭,在和煦的晨光之中,有一名身著修士的長袍,僅柱著一根短木杖的男人。
男人金發飄揚,面容英俊,好似神的使者,而他的出現也是極致巧合,正如同神的妙手,注定要在此刻拯救瓦蕾娜。
男人伸出有力的手,將少女拉了起來。
少女呆呆地看著男人,臉微微紅了起來。
這就是是瓦蕾娜和拉維安神父的初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