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魔法師走出她的象牙塔
當魔法師走出她的象牙塔
“我不明白,克蕾蒂亞小姐。是我府上的傭人們粗俗無禮,在什麼地方冒犯您了嗎?”
“當然不是。”我搖搖頭,“他們的服侍很周到,禮節更比我在舞會上見到的許多紳士還要周到。”
“那,是廚房准備的飲食不合您的口味嗎?還是客房的安排不合您的心意。”
“這也並不是。”我接著搖頭道:“我對客房找不出能挑剔的點,而且您的廚師注意到我是北方之民,已經在口味上盡可能地照顧我了,這讓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
“那,這……”
面前的男子皺起眉毛,習慣性地去捻他唇上兩撇打理得很精致的胡須,我笑了笑,便不再賣弄我的關子。“我的不滿來自於您,愛德華爵士。”
“來自我?”
“是的,您一直有事瞞著我不是嗎?如果客人受到了主人周全的招待,卻對主人正在遭遇的困難之處視而不見,置之不理的話,那這位客人不就成了一個不懂回報,不知禮節的家伙嗎?”
雖然我已經把話挑明,愛德華爵士還是做了一番禮貌性的推辭,才告訴了我他究竟在煩惱些什麼。四天前有一名小賊偷走了他祖傳的聖劍,衛兵們搜尋許久也沒有任何线索。那柄劍的意義非凡,是他祖上用來斬妖除魔的真正聖劍。如果就這麼丟失的話,他恐怕是無顏去見天堂中的各位先祖了。
聽完他的話,我故作以手托頜的沉思樣子。愛德華爵士見我這幅樣子,便愈發捻起他的胡子來。“請問,這件事有什麼難處嗎?只要能找回聖劍,我願意付出我的……”
“當然沒什麼困難啦。”
我莞爾一笑。“要想騙過法師的奧術之眼,必須要有一位更聰明的法師才行。我不相信一位蒙受奧術之神垂青的法師會去做賊,所以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好了。”
小小地捉弄了一下愛德華爵士,並謝絕了他派出的護衛,我沿著奧術之眼找到的蹤跡追去。這個賊的身手非常靈巧,很喜歡在屋頂和房檐上行動。在城里足足繞了半個圈子之後,我發現,小賊最後逃入的地點這座城里最大的貧民窟。
貧民窟里的足跡落在了地上,不繼續在房頂上亂竄了。稍作思索後,我也從屋檐上躍下,踏著他的足跡走了進去。但是很快,帶著猜疑,怨恨,憤怒等等情緒的目光就從四面八方圍上了我。這種毫無緣由的敵視讓我很不理解,無論我走到哪里,所有人總是第一時間盯住我,就好像我才是偷了東西的賊一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種情況,是我的衣著太過顯眼了嗎?
誠然,這次出行我沒有換上便於行動的朴素衣服。這條裙子華麗到可以去參加舞會,鞋子也是尖頭的小高跟鞋,踩在地上咔噠咔噠地響。可是……
“當心汙水!”
突然有一桶汙水劈頭蓋臉地倒了下來。但我及時握住了腰間的魔杖,用一團藍色障壁包住汙水,緩緩倒進了路旁的排水渠里。
“切。”
頭頂的大媽啐了一聲,收回身子關上了窗戶——她剛剛是把窗打開,往我頭頂直接倒了一桶汙水下來,然後才喊的當心汙水。我又看看四周,大部分人連視线都不想和我相對。只有幾人注視著我,但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排斥和敵意。
即便是涵養再好的人,也不願承受無緣無由的惡意。還是快點找到盜賊,然後從這里出去吧。抿了抿嘴唇,我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不得不說,貧民窟比我想象的要整潔許多。本來我以為會看到垃圾遍地,汙水橫流的景象。但這里只是街道和建築破舊髒亂了一些,遠不如愛德華爵士的傭人們對我描述的那般夸張。沿著盜賊留下的足跡走著,我看到了醫院,看到了滅火隊,甚至看到了在街上畫畫的畫家。雖然這些人都是一樣對我避之不及就是了。
路過學校門口時,一群孩子從我身邊嬉笑著跑過,他們大概是這兒僅有的不會厭惡我的人了。我嘆了口氣,繼續向前。在兩條街之外的地方有一家酒館,從足跡看,那個賊徑直走了進去。
因此我也徑直走了進去。這家酒館正在營業,幾個酒客三三兩兩地喝著悶酒。看我進來,膀大腰圓的酒保站了起來,我幾乎只到他的腰間。
“這里是賣酒的地方。”
“那請給我一杯酒吧。”
我遞出一枚金幣,酒保接過摩挲了片刻,“這枚金幣我找不開,我的酒,一杯只要半柯德爾。”
“沒關系,您只要給我一杯酒就好。”
我看了看酒館里黑得看不出本色的椅子,打消了坐下來慢品的念頭,忽然一個喝到半醺了的酒客把酒杯往桌上一砸,“你這條愛德華的狗,你來這兒是干什麼的!”
“我來查愛德華爵士聖劍失竊的事情。”
我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即使我知道酒保可能就是盜賊的熟識,甚至同伙。酒保倒是並沒什麼反應,但那群酒客卻躁動起來。
“去他媽的爵士!”
我只聽得清這一句,所有酒客幾乎是同時開罵,其中夾雜著大量俚語與方言。什麼我是愛德華保養的小嫩草,愛德華配個幾把聖劍之類。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站起,朝我圍攏過來。我不想和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發生衝突,但道理肯定和他們講不通,只能暫且後退一步。
這時酒保拿著一杯酒走了過來。不光是我,酒客們也最高不過他的肩膀。他就像是一只走在綿羊群里的獅子,其他人紛紛閉上了嘴,給他讓出一條道來。我接過那只粗木刻出來的酒杯,剛想道謝,卻聽他對我問道:
“所以說你是來抓捕偷走聖劍的人是嗎?”
“是的。”
大概有三個酒客對我動了殺意,只是他們都是喝醉酒的人。殺意來得快去的也快,而且還有酒保鎮著場面。那酒保絲毫不急,慢悠悠地又問一句。“你打算把他交給愛德華?”
“是的。”
有酒客轉過身,重重地把酒杯砸在了桌子上。酒保略一沉默,把我給他的金幣還了回來。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我還是繼續道:“無論有怎樣正當的理由,盜竊都不應該被原諒。竊賊應該被抓捕,對法官進行辯解。然後等待失主的寬恕,和法官公正的判決。”
“狗屁公正!”
這一下兩個酒徒幾乎是怒不可遏地朝我走來,我知道衝突已經不可避免了,便伸手去摸腰間的法杖。
但是卻摸了個空。
我的法杖呢?我明明,之前還用它撥開汙水的來著……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局面。從我記事時開始,這柄祖母送給我的法杖就一直被我帶在身邊。課堂上聽取講師授業,課下和其他法師共同鑽研或是切磋,我的生活中幾乎每一樣事物都要用到法杖。
醉漢沒有給我更多思考的時間,他的拳頭已經舉起,准備朝我打過來了。我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用潑油術讓他滑倒?還是用壁障擋下?我能看見他的拳頭在一點一點朝我逼近,甚至判斷得出他要打我的右臉,但是我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這是我頭一次在沒有法杖的時候遭遇危險,即使明知道我已經用不出法術,腦子里涌現出的卻還是各種釋放法術擋下或躲開這一拳的辦法。以及一個毫無意義,只是不斷重復讓我躲開的,尖叫般的聲音。
“好了,史密森。”
酒保擋下了那只拳頭。他的神情冷漠,我看不出在他的臉上有任何情緒浮現。“把她捆起來,送到我的馬車上去吧。既然她想見薇爾,我們就讓她見一下。”
我最終還是見到了那個偷走聖劍的人,也就是酒保口中的薇爾,只是見面的方式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罷了。那群酒客很粗野的用繩子把我的雙手在背後捆住,還用黑布蒙住我的雙眼,然後就把我丟進了狹小密閉的車箱。一路上的顛簸和渾濁難聞的空氣幾乎要讓我吐出來。等馬車停下後,又有人強拉著全身快要散架的我下了車,把我架到了二樓……也可能是三樓的地方。我感覺雙手被捆的地方被勒的生疼,肩膀和肘關節也被扯得隱隱作痛。而且還不知道那個薇爾會怎麼對我,我只能很勉強地,在他面前維持站立的姿勢。
“嗯?你們把她抓過來了?不過別對她這麼粗魯嘛。我已經偷走了她的法杖,現在她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蒙眼的黑布被解下。令我非常詫異的是,她是一個明顯稚氣未脫的女孩子。帶了一頂黑色貝雷帽,插了兩根長長的青色羽毛做裝飾。用露眼的黑布遮住上半張臉,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嘴唇。身上穿了黑色緊身衣,並披了黑色披風。是那種接近於游俠的打扮。而且她的身材小巧纖細,非常符合我從戲劇中看來的盜賊形象。
但我很快就看到,她戴著露指手套的手正把玩著我的魔杖。一根二十三點二厘米長,用楠木制作,顏色透著一點青綠的魔杖。察覺到我的目光後,她故意用兩根手指夾著魔杖在我面前轉了幾圈。“你想要回這個嗎?誤入此地的魔法師小姐,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就行——請她在椅子上坐下吧,再把她的手解開。對待女士不要那麼粗魯,用我那邊的手銬就好了。”
她翻身從幾只堆疊在一起的大號木箱上躍下,皮靴咯噔一聲著了地。我也被銬在了椅子上,手臂和肩關節的肌肉略微一松。我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汙漬,不禁皺了皺眉。
“姓名?”
“……克雷蒂亞。”
她也在我對面坐下,側依著旁邊另一只大木箱,拿來筆紙。這種審訊一般的問話方式讓我非常反感,但手腕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說不出抗議的話來。
“你的姓氏呢?”
“真正的法師是不會有姓氏的。”我耐下性子向她解釋這個常識性的問題。“因為法師要拋棄凡俗的一切事物,專心於魔法的研究上,所以我在成為法師的時候就把姓氏舍棄掉了。”
但她卻一下子陰沉下了臉,冷冷地哼了一聲道:“舍棄凡俗,好,我也不和你繞什麼圈子了。你在愛德華的家里住了很久,對吧。把你知道的那里的地形,地勢。還有守衛,崗哨的布置都告訴我,再向你信仰的神發誓不再對我,以及這座貧民窟里的所有人有加害的念頭,我就放你離開。至於魔杖,就看我的心情怎麼樣了。”
“你……那我也不可能告訴你爵士府上的任何事情。”
我盯著她黑布下的眼睛,“愛德華爵士對我投之以桃李,我不可能出賣他。你先偷了爵士的聖劍,然後又偷了我的魔杖,所謂賊性不改莫過於此。像你這樣的人,遲早會被吊死在絞刑架上——嗚誒?”
我忽然感覺自己側腹被戳了一下,這一下讓我覺得很癢。薇爾看著我似笑非笑,單手在我面前做了一個抓撓的動作,然後慢慢把那只手朝我側腹推近過來。
銬住我雙手的鐵環和鐵鏈非常結實,我完全不可能從椅子上掙脫,只能咬住牙眼睜睜看著五根蠕動的手指逼近過來。在指尖觸碰到我身體的瞬間,果然傳來一陣直鑽心腹的癢感。我閉上眼,身體忍不住地繃緊。
“你被撓過癢嗎?”
側腰的癢感有所減緩。我睜開眼,看到薇爾還是似笑非笑的樣子,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譏諷。“雖然聽上去像是小孩子間打鬧的玩意兒,但這其實可以成為一種刑罰哦。被撓到全身上下每一處,被撓和不被撓的地方都覺得癢,笑到肺里面吸不進氣兩眼發黑,卻還是被折磨著自己全身上下的癢點。但同時你還在笑著,表現得像是很高興一樣。不覺得這很殘忍嗎?”
“但是高貴的貴族們卻認為這是一種很溫柔的刑罰,因為不會給受刑者的身體留下傷痕。因此他們發明了癢刑,把犯人的身體綁好,牽來山羊舔他們的腳心,直到他們笑到受不了為止。”
“現在你在不斷地吸氣呼氣,非常急促。你不敢反駁我的話,只能用眼睛瞪我,因為說了話就會笑出來。但是因為在被撓癢的緣故,你的憤怒完全無法表達出來。反而看上去,十分地滑稽。”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薇爾已經在用雙手同時揉捏我的腰腹兩側。我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是否真的十分滑稽。法杖被奪加上雙手被縛,使得我只能竭盡全力地忍著癢。雙手攥緊椅背上的橫條,兩腳也用力在地上踩著。腹部隨著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但無論起伏,都躲不開薇爾那幾根揉捏的手指
“你現在忍癢忍得很辛苦吧,忍得非常努力。雖然不知道你是出於所謂矜持,還是所謂貴族禮儀才去忍的,但你不覺得這根本沒有意義嗎?你需要用上全身的力氣,而我只要動動手指,你覺得是哪邊的力氣會先耗盡呢?更何況,你不會真覺得……”
“嗚啊,等等!”
身體擅自喊叫了出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剛剛一瞬特別地癢。她雙手的揉捏動作停了下來,只用右手在我腰側的一個點上淺淺劃著圈。但我全身卻都不寒而栗,仿佛要害被人拿捏住了一樣。
“就像這樣,其實我剛剛沒用力哦。或者說,從開始撓癢到現在,我都沒用力哦。”
她的手指又突然向上按了一下我的肋骨。我的身體再次不受控制,蹭地往上一彈。然後她又按了一下,即使已經知道她有可能會按,我還是沒忍住地向上一跳。終於她很滿足於我因她的手指又叫又跳的樣子,一臉笑容地收回了手。我得以好好地呼吸一會。全身上下都涌出一股疲憊感,我開始想念自己小屋中那張柔軟的床。但幾乎就在下一瞬間,她又做出抓撓的動作,雙手突然朝我一探。
“不要!”
身體再次擅自做出了反應。我驚叫著猛蹬地面,一不小心向後傾倒過去。視野中飛速離我遠去的小賊伸出了手,同時抬起了腳。下一瞬身下的椅子猛地傳來一股推力,托著我重新平穩著地。但我的左腳被她抓著舉在了空中。“現在可以再談談我之前提的條件了吧。”她問道。
“你,你,你先把我的腳放開!偷走了我的魔杖的賊!”
“是啊是啊,我就是偷走你魔杖的賊。那你打算拿我怎麼辦呢,尊貴的大魔法師大人。你現在可是被一個小賊綁在椅子上撓著癢,怎麼不見你掙脫手銬跳起來,抓住這個小賊送去法院呢?”
這混賬家伙的手指隔著絲襪,開始不住搔撓高跟鞋裸露出的足背位置。我使勁把腳往回抽了幾下,但是完全掙不開她握住我腳踝的右手。精致的高跟鞋反而如枷鎖般,限制了我足趾和足掌的活動。左腳無論怎麼扭動,都躲不開她手指隨之而至的輕搔。她就只用指甲最尖端的那一點輕輕劃動,癢感如蟲蟻爬行。為什麼,為什麼她只是用手劃動幾下,卻癢得我完全忍耐不住。我自以為不是沒有忍耐力的人,可為什麼會這麼癢……
“所以明明就是你偷了東西。”
“對啊,確實是我偷的東西,但是法師大小姐的腳正被我抓著。法師大小姐是因為一點都不怕癢,所以才一點也不害怕地繼續和我犟嘴嗎。”
我實在忍不住她一直輕搔的癢,抬起另一條腿狠朝她踢去。但又被她伸手抓住,兩只腳腕一起被夾在她的腋下,用左臂抱住。她嬉笑著,用右手在我小腿處又輕輕抓撓起來。
“你!你住手!你!”
“我不是你的傭人,不會乖乖聽話哦,魔法師大人。”
“啊呀!”
那只手爬蟲似的一路搔向我的裙下,最後突然在我的大腿內側又捏又掐。強烈的癢感讓我不知從哪爆出一股力氣,一下就把腳從她腋下掙了出來。但是啪嗒啪嗒兩聲,兩只高跟鞋應聲落地。我這一掙弄掉了我自己的高跟鞋,現在我的腳上,就只剩一雙薄如蟬翼的絲襪。甚至我的足跟都碰不到地面,只能踮著腳,讓腳尖和前掌踩在地上。
我想起了她說的話,癢刑的實施是用山羊舔舐足底,又想起撓腳心這個幾乎和撓癢同義的詞,連忙把雙腳藏到椅子腿後面。但她卻又一次把手伸向了我的腰側。
“你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等一下啊哈哈哈哈……”
她手指的力度完全不同於之前。癢感撬開我的嘴巴,逼我發出一連串的笑聲來。我想重新把這癢感忍住,但口中發出的笑聲完全停不下來。她在我腰間又揉又捏的手指也是,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很快便感覺笑得很累,癢得很難受。除了讓我腰間的手指停下以外,我再也沒有別的念頭。可無論我怎麼掙扎,連手腕都被我自己的掙扎弄痛了,那手銬依然把我的雙手銬在椅子上。我的上半身最多只能往前傾斜一點,毫無可能保護我腰間的癢癢肉。為了不再承受這被搔癢的苦楚,我再次抬起雙腳,對著她用力蹬踹過去。
腰間的癢感停了下來,但雙腳的腳腕被抓住了。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小腿已經被纏上了兩圈繩子。等我意識到我應該把腿往回抽的時候,她已經把繩圈拉到了腳踝處,又豎著纏了一圈繩子拉緊打上繩結。
“我……求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
綁住我腳踝的那團繩子里伸了一根出來,她就用一只手抓住那根繩子,另一只手在我的腳底抓撓。她很明顯留了一點指甲,那點指甲又硬又尖,很輕松就能透過絲襪把癢傳給我足底的神經,然後我就被癢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這份癢似乎已經不只是癢了,除了癢似乎還多了什麼奇怪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她停下來。我在很努力地掙扎,從雙腿到腳腕還有腳掌腳趾都在掙扎,可是那足底的癢感從未有一刻停下。指尖優哉游哉地劃過我蜷縮腳趾在足底擠出的皺褶,在足心撓撓,在腳趾縫搔搔。抓抓足側又撓撓腳踝,哪里似乎都是一樣的癢。我笑得漸漸沒有力氣再掙扎,身子歪倒在椅子上。要不是手銬,我早就真的滾在了地上,但我的笑還是停不下來。即使已經被笑榨走了十之八九的力氣,剩下的那一二分還是在變成干巴巴的笑聲,從我的嘴里飄出去。
“怎麼樣,現在克……算了,現在魔法師小姐願意答應我的條件了嗎?”
“我哈哈哈哈,不可能哈哈哈哈……”
“還不答應的話,你可能會被一直一直一直,這樣撓癢癢下去哦。”
“你混賬哈哈哈哈,你,你哈哈哈,你不許撓哈哈哈哈。”
“好好好,那我就先不撓了。休息一下吧,既然法師大小姐鐵了心,就算被一直撓癢癢也不肯和我交易的話。”
我不知道她又用了什麼手段,但這確實是我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身下的床鋪很硬,硌得我的肩膀和後背發痛,這真是一家糟糕的旅店。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我想抬手打個哈欠,卻不知道為什麼手好像被纏住了,動彈不了。我哼了一聲,想摸摸是什麼纏住了我的手,卻摸到了一圈又一圈粗糙的麻繩。
是發生什麼了嗎?對了,我的法杖……
昏睡前發生的事情涌入我的腦海。我一瞬間便睡意全無。身下的哪里是床鋪,分明是一捆稻草,這里也不是旅館的房間,而是一間牢房。我的雙臂被打橫吊在了身後,捆得結結實實,兩只腳也……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牆壁把我的雙腳“吞”了進去。我試著動了兩下,小腿的下半部分被卡得很死,但腳踝和雙腳卻沒有被束縛的感覺。
換作之前的我,或許只會覺得莫名其妙,然後去研究這堵牆是怎麼嚴絲合縫把我的小腿吞進去的。可我現在卻感覺遍體生寒。不顧疼痛,也不顧會把腿上的絲襪扯破,我拼了命地把雙腳往回抽。 昏睡前雙足被搔的癢再度在腦海中浮現,只是想想我就差點尖叫出來。但是自然,這堵牆是很堅固的,無論我怎麼掙扎都沒有一絲松動的跡象。
一番掙扎下來,我的雙腳拍打擺動了一陣。它們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互相之間也觸碰不到。牆的另一邊沒有任何異動,我深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取回法師應具有的沉著心境。既然惡賊的目的是拷問我愛德華爵士府的情報,那至少,她應該會在撓我之前問一問我說不說吧。
應該,會問的吧。
不過既然她去偷聖劍的時候來去自如,為什麼現在卻要問我情報呢,是因為她隱匿行蹤的伎倆有所缺陷嗎?
把思緒從得不出結果的思考里收回來,我打量了一下這間囚室。四周沒有能顯示時間的器具,只有一扇窗戶灑了一片光线下來,我借此判斷出現在是白天。那扇窗戶開在我根本碰不到的地方,還有鐵欄以防萬一。我在心里默數數字來計算時間,大概過去了二十分鍾,牆壁的另一端還是沒有任何聲響。
看來至少,暫時不會再撓我了。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少許,可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了一陣交談的聲音,幾乎就是在牆的另一邊響起來的。
“聽說昨天有個貴族小姑娘跑過來了?”
“是啊……喏,這雙腳大概就是她的了。”
“真的嗎?”
“當然,會被鎖在這兒的只有貴族小姐。再說除了貴族小姐,誰會穿在腳上穿絲襪啊。這旁邊還寫著名字,叫克……克蕾蒂亞,為什麼沒有姓啊。”
“管那麼多干嘛。快快,說說這上面寫的什麼字。”
“這上面說她還是個魔法師,來這兒是抓薇爾小姐的,所以要被鎖在這里懲戒一天。”
一天……嗎。
我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牆那邊的雙腳更是一動也不敢動。似乎這樣,就能讓圍在我雙腳邊的男人們離開。但那個認字的男人又繼續道:“她知道很多愛德華爵士的事情。大家可以多撓撓這雙腳,幫忙拷問這個魔法師一下。”
“早說嘛,我忍了已經很久了。”
“嗚啊!”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腳,並用力攥住,壓制住了我左腳的掙扎。右腳則和左腳離得太遠,再怎麼扭動踢掙也無濟於事。我驚叫一聲,但牆壁那邊就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繼續道:
“她的腳還蠻軟的,就好像從來沒走過路一樣。”
“那當然,貴族的大小姐嘛。”
“說得好像你摸過很多大小姐似的。”
“那這不眼前就有一個嗎!”
“你們,你們!”
“幫我去那兒摘兩根草,先給這細皮嫩肉的小家伙來點輕的。”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他們真的聽不見我說話。很快我的雙腳就都被抓住按在牆上,幾根應該是草莖的東西在我足底搔撓起來。又是如同指甲輕劃的癢,又是明明很輕,我卻咬牙切齒都忍不住的癢。因為不用笑得前仰後合七葷八素,我能很清晰地感到名為癢的觸感正在我體內蓄積。被砌住雙腳的我就像是被封了排水口的水池。那些草莖和捏著草莖的手指就是從天空飄下的小雨。無論怎樣忍耐,水池都定會有被雨水注滿的一天,除非能夠讓雨停下……
“她這只腳是不是變熱乎了?”
“我這邊這只也是。”
“而且還變得更軟了,好像還出汗了吧。”
“你們,住口啊你們!把我的腳放開,流氓!”
之前被那個女賊抓住撓癢的時候,還只是撓癢而已,現在卻被一群異性抓住了腳,一邊搔撓一邊評頭論足。我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屈辱,可是無論我做什麼,牆那邊的人們都不會有反饋。這堵牆隔絕了我的聲音和動作,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只有一雙腳。
“停下,停下,不准撓,不准撓啊哈哈哈哈……”
左腳的腳底忽然被撓了起來,然後是右腳。我不知道他們總共有多少個人,腳底的癢感一片繁雜,我也分不清是有多少根手指。抓住我雙腳的手放了開來,但是四面八方仿佛都是在撓我癢的手指。隔著這堵厚厚的障壁,我不知道我的雙腳該往哪里躲閃。亂掙了幾下之後,我蜷縮腳趾想減少腳底被撓癢的面積,但很快腳背,腳跟,腳趾這些地方也被劃入了撓癢的范圍里。我只能一邊大笑,一邊把腳往後扯。沒了魔杖的我不過普通少女的力氣,牆壁一點也沒有被我微弱的掙扎破壞掉的跡象,依然矗立在我的面前。
“這邊還有只盒子,里面是她的鞋子和魔杖。”
“好精致的鞋,這一雙鞋我要賣多少擔小麥才買得起啊。”
“嗨,貴族都是這個樣子。別說這雙鞋了,就她腳上的絲襪你猜猜要多少錢?”
“多少?”
“上次我到城里給大伙買種子,看到最便宜的絲襪也要一個半金幣!而且那還只是最便宜的,你覺得大小姐會買店里最便宜的嗎。”
“你可少賣弄了,大小姐根本不會去店里買東西。她們要的東西都是專門有人上門做的,你到店里花多少錢也買不到。”
“我不是,我不是哈哈哈哈哈!”
“行了行了,把那兩只鞋給我拿一下。這兩只鞋子的頭都挺尖,應該挺好使的。”
足底的癢感尖銳起來,我花了幾秒鍾才想到他們是在拿著我的高跟鞋,用鞋尖在我足底亂劃。我的笑聲再度拔高了一截,眼睛被淚水模糊,不知道是因為癢,還是因為被撓癢的恥辱。
“這根木棍是不是也能用用?”
“什麼木棍,那是法杖。”
“嗨,這不就是根木棍嘛,撓起腳心還不一定有木棍好用呢。”
我想要喝止他們,但我被癢得已經說不出話來。就算說了,也不可能被牆的那邊聽見。很明顯水池已經被水填滿了,不光被填滿,還在以山洪暴發的速度傾瀉著盛不下的水量。我笑得撕心裂肺,癢得想向他們服軟求饒。鞋尖的癢很尖銳,法杖的癢稍柔和。還有手指靈活,能從不同方向不同角度把鞋尖和法杖沒撓到的地方填滿。三種癢交替著拷打我的神經,織成一張大網捆住了我的雙腳。我在牆的另一側扭動,掙扎,用頭撞擊鋪了一層厚稻草的地面,腹部的肌肉都笑得快要抽筋了一般。
“不哈哈哈哈,不要,求你們了哈哈哈哈哈……”
最後我還是求了饒。即使知道他們聽不見,我還是對著堅硬冰冷的牆壁求了饒。即使我求饒,即使我把我的尊嚴臉面丟在地上,這堵牆也不可能給我任何回饋。我又笑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雙腳還是癢得要命,但我已經漸漸地笑不動,也掙扎不動了。這時那些手指,鞋尖和法杖尖才停了下來,又有人說了幾句話,好像是讓我休息休息,別撓太過火了什麼的。我躺在牢房的地上,感覺眼淚打濕了面頰。但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又有聲音在牆的另一側響起。
“誒?這里什麼時候多了一雙腳?”
“克蕾蒂亞小姐?”
“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不要再撓我了!”
“是我啦,我,薇爾,把你抓過來的人。”
一只手把我從地上拉起,順便摘掉幾根雜在我發絲間的稻草,我才反應過來這聲音不是來自牆外,而是牆內。薇爾摘下了蒙面的黑布,我更加確信她的年齡不大,與我相仿。她不知道做了什麼,讓牆壁吐出了我的雙腳。但不等我把兩腳縮到身後藏住,她就把我的腳腕放在她兩腿的大腿之間,蹺起二郎腿,形成一副新的鐐銬。在她來之前,我大概掙扎了一整天,在這間囚室一個人掙扎哭喊了一整天,只有獄卒來給我喂飯喂水,帶我去廁所時才會暫時停下搔癢。我不敢掙扎,幸好她也沒動手,只是用手指輕輕按捏我的雙足。
“現在克蕾蒂亞願意告訴我了嗎,愛德華爵士有多少崗哨,多少衛兵。多長時間交接一次,裝備和訓練如何,有沒有魔法道具。”
“魔法道具大概是沒有的,只有偵察型的魔法結界。但是,其他的我,不太清楚具體的……”
“你不知道?”
她打斷了我的話,手指的按鈕停了下來,我被嚇得連忙往後一掙。“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只會關注和魔法有關的事。”
“倒也不是說不過去。畢竟您是會魔法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呐。”
她用手掌在我的腳底輕撫,我不由自主地繃緊雙腿,還是抑制不住打顫,想為自己分辨些什麼,但是又不敢張口。我真的已經很累了,至少,現在請讓我休息一下。可她忽然問道:“那我們在撓您的癢的時候,是不是也應該用些和魔法有關的東西呢?”
“不是,我,我……”
“您想說什麼呢?說點什麼吧。不然,我就要試試和魔法毫無關系的手指能不能引起您的注意力了。”
“不要!我,手指已經撓的我很癢了,不用再換其他東西了。”
“那是哪種手指比較癢呢,我的手指,和今天你被其他人撓的手指。”
我不得不去努力翻找自己被撓癢的回憶,即使僅僅是回想,那些指甲,鞋尖,法杖,甚至刷子,鵝毛等等就似乎又落在了我的腳心。剛好她的手掌撫過足底,雖然她真的只是在撫摩,卻和我回憶中的癢交錯在一起,差點讓我又驚叫著開始掙扎。
“你的手指更癢。”
我怕她不滿足於這簡單的一小句話,連忙又道:“你的手指很靈活,很小巧,很會控制力道。然後,然後……”
“嗯,但這也就是說,和魔法無關的東西也能吸引你的注意不是嗎?”
“沒有,沒有,我當時真的沒去注意!我真的不知道啊!我願意為你做別的事情,告訴你別的事,但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衛兵。”
“這樣啊。”
她意味深長地揚起下巴看著我,“那我為了確認你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撒謊,提一些很難做到的事讓你去做也很合理吧。”
“是的,很合理。”
她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松開雙腿,讓我把腳收回藏在身子後面,這時她才繼續道:“那麼,忍住不動也不笑乖乖被我撓癢可以做到嗎?”
她完全沒想讓我回答這個問題,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已經撲過來。我明白了雙腳藏在身後也沒有意義,因為我身上的怕癢處遠遠不止雙腳。
“不行,不行!等等,求你了!”
我被壓在了稻草上,手指開始在我上半身抓撓。剛剛被我夸過靈活,小巧,很會控制力道的手指飛快地爬進我的衣服里,即使是前胸後背這樣不太怕癢的地方它們也沒放過。薇爾壓在我身上不讓我掙扎,踢蹬的雙腿也被她纏住絞住。突然她又坐起,松開對我的壓制。我立即縮成了一團,不過這次沒有把雙腳縮在身體後面,結果就是被她抓撓。我又把雙腳往後面收,可她又開始撓我的上半身,撓我的脖子和耳朵。最後我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連眼皮都沒力氣睜開。她也終於停下手指,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道:“不過,我還是蠻高興的。克蕾蒂亞沒有答應我的要求,說明你已經知道自己很怕癢,要忍住不笑不掙是不可能的了吧。”
“是的……”
“那就一邊笑一邊掙扎著被我撓吧,當然會讓你休息一下。我可不是貴族老爺,不會做竭澤而漁的蠢事呐。”
“發生什麼事了?”
“等會再給你說,總之先把她的嘴堵上。”
不知道是誰把正睡著的我從床上拉了起來,反正不是薇爾,因為兩個聲音都是男聲。我對此無所謂,只要不撓我的癢就夠了。這幾天我被關進一間地下室里,不是被薇爾撓,就是被一群各種各樣的人撓。倒是沒再被把腳鎖進牆里,但不管是直接壓在我身上的薇爾,還是把我圍住上下其手的一群人,都不需要把我的腳鎖進牆里,甚至連我的手都不需要綁。我任著拉我起來的人往我嘴里塞了團布,然後就又倒下睡了。
一段時間後我才察覺到不對,那時我已經醒來很久了,但是始終沒有人來送早飯。外面靜悄悄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能不被撓癢的話,一天不吃飯我也願意。可某種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的需求逐漸出現,在我小腹處積蓄起來。我挪到門口,透過小小的鐵窗向外看去,除了一盞小油燈搖曳的燈火外什麼都沒有。
而且我的嘴還被堵起來了,出不了聲。那個男人除了塞住我的嘴,還拿一條長布繞了一圈,在我腦後打了個結。我嗚噥幾聲,也沒看見有人,只得悻悻地回床上坐下,並緊雙腿。
“快跑,快跑!”
外面突然有了動靜。我挪到門口看了一眼,還沒有人。下身的感覺越來越難耐了,我又挪回床上,開始盼著有人過來。哪怕帶我去被撓一頓也好,總要在被撓之前……讓我上一次廁所吧。
可是許久過後還是沒有人來,漸漸地我開始在床上輾轉。小腹處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在這只有一片稻草的房間里,就算想找點東西轉移注意力都做不到。抱著一絲僥幸,我又挪到門口。萬一突然來了人呢,萬一門鎖其實松了,或者有人忘了鎖門呢?
但一把結實而陳舊的掛鎖擊破了我的後半截僥幸,空無一人的走廊則擊碎了前半截。我閉上眼,回到床上放空身心。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做。這確實有用,可有些事情的發展是不可逆的。我又從床上下來,反復小步走著,即使明知這不利於忍耐。每走兩步我都去看一眼門口,期待著有人將我從水火中解救出去,可是始終沒有人來。
漸漸地我無法忍耐下去,走到鐵門前用肩膀去撞,用腳去蹬,發出很大的聲響。這些舉止會讓薇爾生氣狠狠撓我一頓,但即使如此我也顧不上了。我在房間里來會走著,到角落里蹲下,然後又起身,拿身體去撞和蹭牆。終於從外面傳來吱鈕一聲,有人想起了這兒還關著一個倒霉的囚徒。
可走進來的不是薇爾,也不是貧民窟的人。他們身著制式盔甲,明顯是一群正規士兵。士兵們排成兩列,中間的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正是愛德華爵士。
“唔!”
我衝到牢門前,差點要有眼淚流下來。許多天過去,他終於來救自己了。這扇牢門並不堅固,只需要兩個士兵用劍柄就能砸開。可他卻站在牢門前,伸出手指穿過鐵欄的間隙,捏住了我的下巴。
“唔?”
他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沒見過的,好像一只禿鷲盯著快要死去的目標。其中又帶著一絲輕浮,一點色欲。他的手指在我下頜輕撫,可現在他是我唯一的救星了。
“克蕾蒂亞呐。”
他開口,聲音好像是在嗤笑。“我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簡單就被抓住了,嗯?虧我還做了許多預案,居然都沒用上,你可真是個不諳世事的可愛小姑娘啊。看你似乎還很期待我放你出去,原來薇爾沒告訴你我其實是什麼樣的人嗎。像你這樣容貌姣好,出身尊貴,十根手指從出生就沒握過耕地的犁耙和洗衣的木棒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貨,這件事她也沒告訴過你吧。”
“怎麼樣,現在還期待我放你出去嗎?”
我不知道現在我是什麼心情,是失望,是憤怒?但我知道小腹處的那股衝動,已經快要忍耐不了了。我搖著頭,發出一連串含糊不清的嗚咽聲音。無論什麼樣都好,我只希望他現在能放我出去,讓我去一次廁所。
“看你這幅樣子,怎麼,難道你是想上廁所?”
他居然領會到了。我不知道這是怎樣的奇跡,只能忙不迭地點頭。但他轉過身去,領著衛兵便離開了。
後來又過去了很久,我跪坐在地上,感覺已經逼近了生理的極限。地下室里還沒有人,只有一扇不能言語的鐵門,和幾天前鎖住我雙腳的牆壁一樣讓我絕望。小腹愈發滿脹,積蓄了一整夜加一個上午的尿液開始衝擊下身的堤防。每一次衝擊都讓我生出,要不就在這里尿出來吧的念頭。
突然門被打開了,強烈的尿意讓我沒注意到外面的腳步聲。直到愛德華爵士在我面前蹲下,我才注意到是他。外面沒有衛兵,他是獨自一人來的,臉上還帶著禿鷲般的笑。即使這樣,我還是燃起了一絲希望,不住朝他發出嗚嗚的聲音。
“唉,真是,你還希望我把你放出去嗎?動動腦子吧,你不是個法師嗎,應該比那些賤民聰明些吧。”
他收起笑容嘆息著道:“克蕾蒂亞,來到貧民窟半個小時就被偷走法杖抓住,然後一直被囚禁,被撓癢。還指望你能起點作用的……算了,你被抓住也是一種作用,讓我先來看看效果。”
“嗚!”
他突然伸手做出抓撓的動作。我猛地從地上彈起,兩腳蹬著往牆角縮去。幾天里不間斷的撓癢已經讓我對彎曲著朝自己逼近過來的手指產生了近乎本能的恐懼。而縮到牆角之後,我才發覺剛才的妄動使得小腹的尿意更強烈了。尿液幾乎頂在了尿道口,令我發出一陣呻吟。我不得不夾緊雙腿,盡全力去把尿道中的尿液逼回膀胱。
“被調教的不錯,已經看到手指就會怕了,不過保養就還差些。”
他抓住我的右腳,舉起來端詳。因為尿意的緣故我全身都不敢再用力,尤其是正並緊著的雙腿,甚至不得不去配合他的動作,把腿抬起來。
“算了,畢竟是貧民窟的賤民們,以後我會請人來給你做保養的。不過究竟是把你賣出去,還是留著自己玩呢?像你這麼好的貨色……”
他用指肚在我足底撫摩,這樣做只有很輕微的癢。可對快要忍不住尿意的我來說,即使是極輕的癢也十分致命。下身的堤防早被水流衝出無數裂縫,隨時都有可能一瀉千里。偏偏我完全不敢用力,不敢把右腳從他手里掙回來。只能不住搖頭,發出一連串的嗚咽聲音。
“還是自己玩吧,正好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法師。讓你幫忙做些魔法道具跟卷軸也不錯。”
他繼續撫摩我的足底,明明知道我快要忍耐不住,卻絕口不提放我去上廁所的事情。我則因為被堵了口,再怎麼痛苦也沒辦法說出話來,只能發出含糊不清,只有我知道意思的哀求聲音。把玩完右腳後,他又把手掌對著我攤平。“來,左腳也讓我看看。”
我還能怎麼辦呢。哪怕知道這是一只不吐骨頭的鬣狗,我也只能照做。他將左腳也抓住後,突然在我腳踝間搔了一搔。
“嗚!”
“別動,有一些灰我幫你擦干淨。”
那哪里是擦,分明就是在搔。但是我反抗不了。我在地上縮成一團,盡可能和尿液作著斗爭。而他搔撓的動作完全不停,同時嘴上慢悠悠地念叨起來。
“想知道薇爾為什麼會撓你的癢嗎,想知道貧民窟里的人為什麼對你這麼仇視嗎,其實這些都是因為我。通過橫征暴斂,我搜刮了大量的財富。那些被我榨干財產的人,自然就成了貧民。之後我又可以挑撥他們的仇富心理,讓他們覺得世上的富人都是一般地壞,所以他們會把你當成壞人——也不對。在你去搜捕薇爾,找回我的聖劍的時候,你確實是一個壞人,因為你做的事情的確是壞事。”
我閉上眼,嗚咽著把頭往稻草堆里鑽。我不想聽他說的話,但是他還在說,耳朵不能和眼睛一樣閉上。“薇爾撓你則是因為我之前對她的姐姐用過癢刑,大概是活活癢死了,她應該很恨我,也很恨去抓她的你吧。沒有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看來她是個很善良的好孩子呢。”
“當然你也別指望薇爾救你了。離開的那段時間,我就是去抓了薇爾,我可不會犯驕傲大意的毛病。”
他把我的左右腳一起抓住,開始在兩只腳底輕搔。“再說從一開始,薇爾就是我撒下的種子罷了。我看著她逃脫,看著她成長。看著她策劃一次又一次反對我的行動,磨煉身手,積累威望,成為貧民窟里的怪盜。現在這顆種子是時候收獲了,貧民窟也失去它的價值了。這里的人大概會被賣掉吧,希望我的士兵沒給他們帶去太多的傷亡。”
“至於你的突然來訪,是我沒想到的。我一度以為你的天真是裝的,其實已經掌握了我的計劃與罪證。不過……不知道法師小姐現在感想如何呢?要是你能多長兩個心眼,現在可能就是我躺在囚室里,等待接受皇家法庭的審訊了吧。可惜你成了我事實上的幫凶,而薇爾,現在大概正被癢著吧。那孩子要先給調教師,耗耗她的心力,磨磨她的性子,然後我再接手。從頭馴服她那樣頑劣不馴的人太累了。”
我最終還是忍不住了,心靈和肉體的打擊一起在堤防上撬開了口子。再說就算我忍著,又有什麼用呢,忍就能能讓膀胱中的尿液減少嗎。如此安慰著自己,我將下身松開,等待著雖然羞恥,卻能令我如釋重負的一刻。
可是這一刻並沒有來。
愛德華突然大笑了起來,前仰後合。笑得他像是一個剛從學校被趕出去的浪蕩子,而非中年的男性貴族。一邊笑,他一邊用手指向我的下身。我才注意到那里有一個微型法陣,從线條和魔力流動來看,正在起到“阻隔”的作用。
“拜托,你是個法師啊,你真的是個法師啊,還要我來告訴你,在那兒有一個法陣嗎?”他的笑聲稍止,隨即開始在我足底抓撓。不是撫摩,而是五指並用的抓撓。我感覺得出他沒留指甲,而且手指上有繭。
我幾乎快要瘋掉了。足底的癢不遜於之前的任何一次,而且我笑不出來。嘴里的布還在堅守,讓我只能發出嗚嗯的悶響。小腹的尿意遇上癢的刺激,如同要從內部炸裂開一般。我在地板上翻滾,掙扎。使勁踢蹬雙腿,收縮小腹,想要把尿液從膀胱里擠出來。但法陣牢牢在尿道口封著,無論我怎麼用力也擠不出一滴。尿液被擠壓得不斷衝擊尿道和膀胱的內壁,帶來更強的完全無法忍耐的尿意。可現在不是我要忍,而是法陣逼著我不得不忍。同時我的掙扎翻滾自然牽連到了小腹,甚至好幾次直接讓小腹砸在了地上。可是我沒辦法不動,足心的癢讓我沒辦法在地上躺著縮著。兩種感覺一個在逼我掙扎扭動,另一個我越動就會越發強烈。就好像兩個強盜,不顧我這個主人的感受。通過我的足心和膀胱強行闖入我的身體里。一個殺人另一個就放火,配合十分默契。我的意識被活生生撕扯成兩半,一邊歸癢,一邊歸尿意。明明我都放棄忍耐了,我甚至已經不在乎失禁了,可是為什麼連失禁都不允許我呢。連尊嚴我都想放棄掉了,可是原來我連放棄的機會都沒有嗎?
想要尿,想要尿,想要尿啊。
除了這點最基礎的生理需求外,我再想不到任何事情,腦海中只剩下讓自己尿出來的衝動。這是最微不足道的事,哪怕讓我尿褲子都好,可我依然得不到滿足。法陣還在,撓癢的手指也還在。他甚至惡趣味地吹起口哨,好像就在我的耳邊,因為有溫熱的氣流帶著香水的芬芳打在我的耳廓。與排尿相似的聲音進一步激起我排尿的欲望,我更賣力地收縮小腹,結果只是讓尿意更強。尿液不可能突破法陣,所有的壓力自然會轉成對膀胱和尿道的刺激。然後再轉成我的嗚咽,我的淚水,我無奈卻不得不做的掙扎。他似乎對我自己給自己施加的刑罰很滿意,終於又停下手指,開口道:
“我這里有一紙契約,如果克蕾蒂亞這麼想尿出來的話,要不要看看?上面大致是不准對我有加害的念頭,聽從我的命令,保護我的人身安全之類。只要你對奧術之神起誓的話,我就解開法陣,讓你尿出來。”
兩張羊皮紙被放在我的面前,我睜開眼,上面的字我都認識,可組在一起我就認不出是什麼意思。只能憑理智留下的一點殘片,分辨出大概就是他說的內容。
“當然你可以拒絕,我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例如請法師來強行和你簽約什麼的,不過那就比較費事了。所以,還是你現在簽了比較好。不光能讓你現在尿出來,還能讓你以後少被撓一會癢吧。”
是啊,確實如此。就算我現在堅持,不簽這份契約,那以後又怎麼辦呢?
捆住手腕的繩子被解開,我猶豫著,將手伸向了那份契約。
“你為什麼要助紂為虐?”
前來刺殺愛德華的少女用一塊黑布蒙住了面,讓我想起和薇爾的初次相遇。但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我的魔力,我的法杖,如今都不屬於我自己。衛兵把她拉了下去,我不知道她的下場會是什麼。被販賣,被調教,被當做種子丟出去,還是說會變得和我跟薇爾一樣?
我回到愛德華的書房,握住法杖等待著。愛德華始終沒有來,他的秘書,一名鍾表般嚴謹的男子給了我今天我的任務,上面只有一行字,這行字我已經見過許多遍了。
我獨自來到愛德華的房間,推門進去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薇爾。她幾乎全身赤裸,只穿著內衣和兩條白色絲襪。眼睛被眼罩遮住,嘴里喊著口球,手腕,手肘,大腿,膝蓋和腳踝都被銬鐐鎖住。愛德華也穿著睡袍躺在床上,我低下頭,站在床邊,等待他的進一步吩咐。
“先把衣服脫了吧。”
愛德華吩咐過後,床上的薇爾突然悶哼了一聲。我不敢抬頭去看,雙手把法師帽摘下,脫下手套,然後去解法師袍的扣子。
“嗯唔!唔,唔!唔唔!”
床上薇爾的聲音讓我的手開始發抖。法袍褪下,露出裹在黑絲中的肌膚。我沒穿內衣,除了法袍之外,我就只穿了一套連體的緊身黑絲。再將靴子脫下後,我繼續低著頭,站在床邊。
“好了,先這樣吧,把頭抬起來。”
愛德華的語氣懶洋洋地,“薇爾昨天犯了錯,我想罰她,但今天還有別的事要做。把她一個人丟在床上,又太孤單了,所以你也跟著一起吧。自己戴上銬鐐,到床上來。”
我無言地給自己戴上口球,手銬和腳鐐,爬到床上。愛德華正在背對著我們更衣,薇爾的臉上還殘留著潮紅,她的呼吸平穩下來,我和她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等愛德華離開房間,六名侍女便圍了過來,手上拿著各種能撓癢的物件。梳子,鵝毛筆,象牙做的假指甲之類。我朝薇爾貼近過去,在那些物件落在我身上,癢得我笑到控制不了自己的肢體和喉舌之前,用我的額頭與她的額頭相貼。
這是在愛德華如王宮般豪華的府邸之中,我與她所能感受到的,唯一的一絲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