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選者

　　 第七節我是傳奇

　　 “瞧一瞧這是誰來了，人類反抗軍當中最強的戰士，長老們的眼中釘。同樣，也是我那稀有的，配得上我身份的，獵物。”

　　 這聲音好似並非人的聲音，沙啞的嗓音還帶著陣陣回聲。真要讓我形容的話，最貼切的就是變成骷髏的海爾斯，他們的聲音無比的相似。

　　 “隱蔽！所有人隱蔽！獵手來了，小心狙擊！”

　　 周的怒吼也從通訊器中傳出，同時玫瑰也陡然間起身撲過來，摟著我的肩撲倒在牆角。

　　 “玫瑰你干嘛？！”

　　 “情況有點復雜，簡單說就是有個實力高超的狙擊手盯上我們了。”

　　 “那用得著這麼小心麼。”

　　 撲在地上，我用帶著埋怨的語氣向玫瑰抱怨著。倒不是說她把我撲倒，而是地上還殘留著那些無面者死亡後留下的腥臭粘液，尼爾的哀嚎聲在我腦海中反復回蕩。

　　 “有必要。”

　　 周吼著，玫瑰行動著，而通訊器里的那個男聲依舊說著。他說話的語速很慢，而且帶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仿佛這並非戰場，而是一次輕松愜意的狩獵。

　　 “猜一猜，是哪個幸運兒成為我今天的第一個獵物？是你？哦，不是。還是你？呵，也不是。還是說，唉，令人感到不悅，你靠得有點，太——近——了。（砰！）”

　　 “玫瑰，復仇者，你們情況如何。”

　　 “我跟女巫在屋子里，我們暫時…好吧，女巫放了一把霧，我們應該很安全。”

　　 “屠夫已經找到掩體，我已經看到了被射殺的抵抗軍，我試著追蹤下他。”

　　 “注意安全。”

　　 簡短的交流結束，通訊器當中只剩下那個嘶啞的男聲。接著法術喚來的迷霧掩護，我帶著玫瑰摸著牆根向周那里匯合。

　　 “玫瑰，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顯得，很緊張。”

　　 “我長話短說，剛才這個說話的是一個天選者，直屬於長老的精銳。外星人當中總共就只有三個，他們的強大超乎正常人的想象，但是我們面對這個天選者僅僅擅長狙擊，讓死神找到他的位置，我們可以很輕松的殺掉他。”

　　 玫瑰顯得很急躁，甚至說有些恐懼，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糾結這件詫異的事情，通訊器當中又傳來了新的訊息。

　　 “喔喔喔~~~，看我找到了什麼？一個躲在角落里的小可憐？你們真的是人類最強的戰士麼，xcom……”

　　 “屠夫！快速機動！”

　　 “我在做了！”

　　 “……不過，還是應該先解決掉躲在黑暗中的老鼠呢（砰）。”

　　 從這個被玫瑰稱作‘天選者獵手’登場後，戰況，逆轉了。我們竭盡全力塑造的優勢頃刻間崩塌。除此以外，復仇者當場戰死，屠夫身中三槍昏迷倒地，但是就是沒人補刀。通訊器里那個獵手依舊喋喋不休的對著反抗軍評頭論足。他簡直招搖得過分，抓鈎的噴氣聲，開槍的悶響和換彈的聲音如同死神的鍾聲一樣敲響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頭。

　　 “本來，狩獵這樣弱小的獵物是一件非常無趣的事情。但是如果這之中夾雜著一些能夠令人感到興奮的稀有獵物。啊，我討厭這大霧，你們到底帶了多少煙霧彈。”

　　 借助煙霧的保護，我和玫瑰能夠較為輕松的在戰場上移動，但也僅僅是較為輕松。而其他人就沒我這麼好的運氣了。

　　 新星幾次嘗試露頭繼續狙殺變種人或者寄希望於能夠碰巧的找到獵手，但是兩次在不同位置的露頭都遭到了獵手的攻擊，所幸周利用小精靈援助守護救了他兩命。

　　 抵抗軍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獵手來襲的信息，但是不同於游走於戰場邊緣的周和新星，在變種人的糾纏之下，要麼躲在掩體背後屋子里等死，要麼露頭還擊等著被獵手的射殺。

　　 而更糟糕的是，哪怕在掩體背後躲得嚴嚴實實，也會被神出鬼沒的獵手所狙殺。短短三分鍾，除卻擊斃復仇者和擊暈屠夫，已經又有十余名抵抗軍死在了獵手的槍下。而且這個效率還要算上打在我和玫瑰周圍迷霧當中空的三槍！！！

　　 “不是，我們就沒有一丁點的辦法麼？就只能被動挨打？”

　　 難纏的敵人，非常難纏的敵人。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被一個看不見的敵人追著打，畢竟有尼爾在，任何試圖藏匿於陰影之中對我展開襲擊的敵人都會被它抓出來。黑暗視覺，震顫感知，外帶心靈感應。如此多的觀察外界的手段讓我對我身邊的情況了如指掌。但是出了這個范圍，我就依舊是個普通人。

　　 “是的，只能被動挨打，至少在找出…嘶…找出他的位置之前。只要找到他在那里，殺他就簡單了。”

　　 濃霧籠罩我的周圍，能見度不到兩米。借助這片只有我能看到的區域，我帶著玫瑰繼續我們的戰斗。我本以為如此厚重的濃霧足以讓獵手摸不清我的位置。但是幸運並沒有眷顧我們，獵手空了三槍，而第四槍，玫瑰中彈。不幸之中的萬幸，不過是小腿處的貫穿傷外帶輕微骨折，用治療噴霧和簡易夾板處理一下算是穩定了傷勢，不過這次戰斗恐怕是沒有戰斗力。

　　 “你說殺他？聽你們的意思，還經常殺？”

　　 “對，獵手在過去十年已經死了快兩百次了。”

　　 玫瑰的信息可謂勁爆，死而復生這個東西我並不陌生。不如說只要你有足夠的錢，粉身碎骨化成灰了，只要壽命未盡都能給你拉起來。但是十年里死了接近兩百次，這是？

　　 “聽好了，天選者總共只有三個，她們最大的特點就是會死而復生，這是長老賜予他們最強大的能力。其余的兩個回去再說，我就先說說獵手。”迷霧和掩體算是給了玫瑰不少的安全感，讓她略微的放松下來。“獵手是最激進的一個天選者，對他來說消滅人類抵抗軍就是一次狩獵，他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去，他只在乎能殺多少獵物，所以一般來說，鎖定了他的位置後，運氣好的話就可以直接消滅他。”

　　 “運氣不好呢？”

　　 “一換一，或者說，死去一名xcom戰士。”

　　 又是一聲槍響，又是一聲哀嚎，又有一名反抗軍的戰士死於獵手之手，而獵手依舊在說話，在抱怨。

　　 “無聊，無趣，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Xcom。不要再躲了，無論你們在哪里，我遲早都能找到你們的。”

　　 “玫瑰，女巫，准備撤退，任務失敗了。我已經呼叫了紅蜘蛛，五分鍾後它會直接降落在我這里，集合吧，動作快點。”

　　 周的聲音有些蒼老，又有些沉重。但是他的命令，讓我有些不解。

　　 “等等？那屠夫呢？”

　　 盡管說我和屠夫並不熟，而且初次見面也算是鬧了一點不歡快。但是不代表我不重視同伴，不如說對於冒險者來說，搭救同伴什麼算是一種本能。盡管大家萍水相逢，可能就做一次任務。但是誰要保不齊自己會不會撞上危機，陷入險境。當然，更深層次的原因可能在於施救者總能得到相應的報酬。

　　 “我們救不了他。”

　　 良久的沉默，回應我的並不是周，而是一旁的玫瑰。

　　 “復仇者死了，而屠夫僅僅是失血昏迷。不是因為他失手了，或者偶然間的仁慈。僅僅是因為獵手需要一個俘虜，一個誘餌。獵手必然還在盯著他，所以，我們不能去救他，也救不了他。”

　　 “我可以用濃霧罩住他，你們趁機把他拖出來就可以了。”

　　 “沒用的，我們以前試過。如果你用煙霧彈的煙霧掩蓋了屠夫，獵手會第一時間射殺他的。”回話的是新星，語氣中夾雜著懊惱與無奈。“別想著救他了，我們想過很多辦法，但是很多時候都是搭進去更多的人手。獵手不會允許到手的獵物逃跑，現在我們最好直接撤退，這樣屠夫就僅僅是被俘虜。”

　　 “那是你們，不是我，有我的話肯定會有別的方法的。”

　　 “不會有的，除非你能硬抗獵手的狙擊，否則任何發生在屠夫身上的異狀都可能會讓獵手選擇去收掉他。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去救屠夫。我們去了，然後呢？哪怕我們救回了屠夫，紅蜘蛛也不可能直接停在我們頭頂，不然在上機的時候我們會被排隊槍斃，而如果帶著屠夫移動，堅守至紅蜘蛛落地，那是一個多麼明顯而又遲鈍的目標。”

　　 通訊器當中新星似乎摘下了頭盔，高斯步槍直接摔在了地上。言語之中似乎彌散著痛苦，和習慣。

　　 “那又不是沒可能，而且，就算補救屠夫，那麼這個反抗軍基地呢？！還有這些平民？！”

　　 沒有什麼事情是要比一個生命消逝在你面前顯得更令人懊惱了，如果有，那就是你的敵人完全不理你，不在乎你的攻擊，只在乎把手中的武器刺向抱頭躲在角落的平民。莫名的，我突然想起了科寧斯堡，我似乎在和那天做一樣的事情，想要守護什麼，然後失敗了。

　　 “女巫，我重復一邊，任務失敗了。而且反抗軍基地，不只這一個。”周的聲音失去了原先的沉重，再次回到了之前那副沉著冷靜的樣子。只是他說的話，未免有些太沒有溫度。

　　 “你是說，拋棄他？還有他們？”

　　 “我們不能付出無謂的犧牲。”

　　 “被放棄的屠夫不算犧牲？”

　　 “屠夫已經不值得我們去救，我的小精靈已經找到了他，雙膝和右肩被獵手精准的打碎了，救回來也是個廢人。我不能派我的隊員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廢人。”

　　 “……”

　　 這是什麼回答，沒有價值，就不去救，這是什麼回答。

　　 “然後，回答你的另一個問題。不是我們要拋棄這個反抗軍基地，而是我們已經輸了。死神已經陣亡，而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獵手的位置。我們做不到在獵手的威懾下拯救反抗軍基地，所以及時的撤退是為了止損。“

　　 周自顧自的說著，似乎是在說服我。他如同一個局外人，把生命放到天平上去衡量。確實，按照他的說法，這個時候直接撤退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不喜歡這個結局。

　　 “玫瑰，獵手的近戰能力有多強？”

　　 “和一般的xcom沒什麼區別，除了身體素質很強，他就只剩一手出神入化的狙擊了。怎麼，你想要干什麼。”

　　 “如果沒有獵手，這次任務可以很順利的成功吧。”

　　 “女巫！冷靜！等待撤離。”

　　 “周，你管不了我。”

　　 摘下耳邊的通訊器，給玫瑰留下了一片濃霧。一個簡單而又瘋狂的計劃飛快的成型著。

　　 “尼爾，能陪媽媽胡鬧下麼。”

　　 “當然可以~~~”

　　 反抗軍基地遠處，一個穿著斗篷的消瘦男性半倚在一塊石頭上，幾乎所有的身份特征幾乎都隱藏在斗篷和兜帽之後。但是從他握槍的雙手，還是透露出了他的身份。

　　 天選者獵手

　　 畢竟人類是沒有青灰色的皮膚的。

　　 “坎曼德，出來吧，出來吧，出來面對吧。（砰）”

　　 獵手原來並沒有說對xcom如此重視。誠然，xcom是人類當中最強的抵抗軍，聚集了人類當中最強的戰士，狩獵這些強大的戰士才是配得上自己身份的行徑。但是其實獵手更喜歡和東歐的那幫死神去打交道，因為只有那幫極其善於隱匿的死神，才可以逃過自己的追蹤，摸到自己身邊，帶走自己的生命。而也只有狩獵這些極其克制自己的死神，才能給予自己最強的愉悅感。狩獵狩獵，沒有危險，叫什麼狩獵。

　　 但是現在並不是糾結xcom還是死神的問題。一個月以前，獵手從長老那里接到了情報，天才指揮官坎曼德被xcom救走了，而長老們也給了天選者新的任務。那就是摧毀xcom，重新活捉坎曼德。

　　 而令人驚異的是，自從坎曼德被救了回去，原本只是有些難纏的xcom現在變得極具威脅。獵手到現在還記半個月前，自己被兩個游俠驅趕著走進預設好的伏擊圈，被一個神射手新兵一槍帶走的恥辱。這樣放到以前，自己一槍一個把他們都干掉都找不到自己在哪里的。

　　 因此，獵手對坎曼德產生了更大的興趣，原本這次行動不過是變種人的一次面子工程。但是他抱著xcom可能會前來支援的想法，擅自參與了這次活動。而xcom也沒有讓他失望，他們如約出現。只是，太弱了。

　　 沒有神乎其神的戰術安排，沒有環環相扣的陰謀詭計，有的只有六個莽夫。獵手警惕的觀察了許久，最終決定先消滅掉死神。

　　 他只是喜歡狩獵中的風險，不喜歡被人殺死。

　　 而後的劇情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剩下的xcom戰士都如同沒頭蒼蠅般亂轉，除了那個用不完的煙霧彈有些讓人煩躁，但也僅僅是煩躁。他們就像以前一樣，只是有些難纏，沒有威脅。

　　 砰！

　　 硝煙的味道再次彌散開，目鏡中的人類緩緩倒地死亡。但是這樣的殺戮並沒有讓獵手感到任何的成就感，他們太弱了。

　　 不過很快，他的余光就發現了一個新的目標，那是那團煙霧最後消失的地方。一個同樣穿著灰黑色斗篷的女性小心翼翼的沿著掩體移動著。她或許以為她的行為足夠的隱蔽，但是對於獵手來說，就如同白紙上的汙漬一樣的顯眼。

　　 “又一個走丟在戰場上的小可憐，你也在迷茫下一步應該干什麼麼？別擔心，你馬上就不會迷茫了。”

　　 出乎獵手預料的，這個女性並沒有加快行動，也沒有試圖縮在掩體里躲避自己的將要到來的攻擊，而是依舊那副小心翼翼行動的樣子。這不僅讓獵手有些失望，畢竟欣賞獵物臨死前的掙扎，是他為數不多的樂趣。不過也無所謂了，沒反應，就沒反應吧。

　　 砰！

　　 又是一聲槍響，硝煙的味道讓獵手有些興奮，但是出乎意料的。目鏡中的女人並沒有死去，子彈似乎撞在不可視的屏障上，掉落在女子身前。而那女子也停下了步伐，警惕的四處張望著。

　　 “有趣。”

　　 似乎是靜滯，這項靈能能力可以讓一個人凝固，免受傷害但也無法行動。但是這個靜滯似乎更加的高級，那個女人依舊可以行動，雖然她不能動位置。

　　 砰！

　　 靜滯的持續時間並不長，只有五六秒。算著時間，獵手再開了一槍。可是又是意外，靜滯似乎依舊在持續著，那女子依舊警惕的此處張望著，子彈再次掉落在她的身前。

　　 砰！

　　 獵手等了更長的時間，中間還抽空干掉了一個反抗軍，而這次還是一樣的結果，已經過去了半分鍾，但是靜滯還在，那女子還是四處張望著，子彈還是落在她的身前。

　　 有些不對，有種違和感在不斷的提醒著自己，獵手死死的盯著目鏡中的女人。有哪里不對，有哪里不對，是哪里……對！為什麼她被自己射了三槍，就算有一層屏障保護了她，那為什麼，她一直在四處張望！

　　 這是個陷阱！

　　 來不及細想，獵手猛的起身，左手的抓鈎向著斜後方射出，哪怕是打草驚蛇，對面也決計不可能繞到自己身後。哪怕雙方一起暴露，只要距離的優勢還在，他們就不可能戰勝自己。

　　 但是現實注定讓獵手失望了，在他借用抓鈎快速移動的時候。耀眼的閃光綻放在他眼前，隨後眼前就只剩一片漆黑。獵手只聽到了周圍有一陣風聲，順著直覺掏出手槍快速射擊，只是一連幾槍都沒有聞到血腥味。

　　 不過很快，獵手就聞到了血腥味，自己的血腥味。一把利劍一把利爪接連打在自己身上，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這簡直，是在作弊。”

　　 “獵手死了，還要撤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