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叢第二天就訂了回英國的機票。
借口很好找,大聖寄養在同班的廣東nv孩劉倩怡家,她買通了劉倩怡,劉倩怡在電話里作偽證,對外婆說:“外婆,求求您讓徐意叢快回來吧,她的狗每天以淚洗面,都快抑郁了,您看啊,大聖都瘦了。”
外婆常在視頻電話里看大聖表演剝j蛋磕花生,心疼得不得了,立刻就答應了。
只可惜外婆安排送她去機場的人還是徐桓司。
那是早上八點鍾,徐桓司下樓來了,靠在流理台上等咖啡機流出黑咖啡,小舅媽正嘆著氣說:“叢叢才回來幾天啊?這就又要走了。”
他的目光落在徐意叢臉上。徐意叢的臉色很差,大概沒有睡好,正埋頭吃粥,沒有要抬頭看他一眼的意思。
外婆說:“可是今天家里的司機都去辦事了,徐桓司,你送送叢叢吧。”
徐意叢放下勺子,抬起頭來看著他。如果眼神能當凶器,他只要說一聲“好”,立刻就會被徐意叢眼里的暗器s成篩子。
他把咖啡杯放下,說:“我安排。”
他安排車子和司機,車子是徐桓易的車,司機是徐桓易本人。
徐桓易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徐意叢本來好好的,連失戀都安安靜靜的一個好妹妹,現在回了趟家,突然像炸彈一樣爆炸了,說走就要立刻走,搞得他再次兩頭被使喚。
上次他起碼清楚是為什麼,所以徐桓司怎麼指揮,他就怎麼辦事,但這次徐桓司也沒說原委,只下了死命令:“送她去機場,看她上飛機。”
徐意叢在後座上埋頭玩手機,他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一頭霧水地開車回公司,把自己鎖進辦公室,打開視頻跟杜集吐苦水,杜集嫌他煩,溫柔地說:“幾點下班啊?我請你看電影吧。”
結果小杜老師請他看的是部恐怖片。徐桓易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氣安靜到電影散場,等他送了杜集,再開車回家,已經是午夜了。
徐桓易上樓才發覺自己把手機忘在了車里,於是重新下車庫去,坐進車里,m0到了手機,先回了兩條杜集的消息。
車庫門從外面被打開了,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入,他認識前面那輛是徐桓司的,後面的是徐廷的車,同時回家,是因為他們今天開同一場會。
最近一年多的時間里,徐廷和徐桓司一碰面就有濃濃的火藥味,徐桓易不想出去當pa0灰,慶幸自己的車停在不顯眼的位置,於是直接把手機按滅裝死,打算等他們走了再出去,可他後悔車門沒關緊,他們要吵什麼,他即將聽得一清二楚。
徐廷下車關上門,對司機擺了擺手,司機很快把車開走了。
徐廷提著公文包在車邊站定,等徐桓司把車子熄火,推門下車,他開口問:“怎麼,家里的司機礙你眼了,被你一大早全打發出去?”
徐桓司反手關上門,“只是去機場,誰送都一樣。”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徐廷聞言,舒開眉頭一笑,但笑得一點溫度都沒有,“叢叢今天為什麼突然要走?有話直說吧,徐桓司。你怕我跟她說什麼?我是你父親,至少會為你考慮,你們自己斷干淨,我什麼都不會說。”
他說到叢叢的名字的一瞬間,徐桓司的下頜幾不可察地收了一分,是個像孤狼一樣蓄勢的姿態。
徐桓易有種錯覺,以為徐桓司下一刻就會撲向前去。
徐桓易飛快地把手放在車門上了,隨時打算推開。
但徐桓司微微低下頭去了,解開袖扣,松了袖口,一面說:“你是我父親,我知道你不會說,老頭子派人弄死唐子俞的時候,也沒跟他談過心。老頭子怎麼辦事,你就怎麼辦事,所以我不覺得你會跟叢叢說什麼,但如果你離叢叢遠一點,我會放心。”
這事徐桓易沒聽過,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驟然涼了半截。徐廷顯然跟他一樣意外,臉色刷地變了,脫口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徐桓司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睛在和徐廷對視,右手還在挽左臂的袖子。
徐廷和獨子倨傲漠然的眼神四目相對半晌,豁然明白了——他這兩年似乎對北非情有獨鍾,去年十二月,他去過一次埃及,今年夏天去英國,回程也取道摩洛哥,耽擱了幾天。
再往前想,唐子俞死的那年,徐意叢還沒有放學,家人們商量著該不該告訴叢叢,他從報紙里抬起頭,向徐黎詢問唐子俞供職的是哪家公司。
他清楚徐家人剛愎自用的行事作風,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那是一場純粹的事故。
徐廷突然向他逼近了一步,幾乎跟他鼻尖抵著鼻尖,聲音是從牙關里擠出來的,“那是你的事嗎?你管這個做什麼?你過不去了,就要吊死在她身上,再好的nv人也入不了你的眼了,是不是?上次半夜把床搬走燒了,下次要燒什麼?車庫?房子?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家!徐桓司,你就是要發瘋也先聽明白,她是你妹妹,跟你連血型都一樣,還是那樣的出身,我都替你惡心!”
徐廷連手都在抖,抖得連徐桓易都想過去幫他提包,神情凶狠極了。可是徐桓司沒退一步,面無表情地回答:“這事怪得著她嗎?”
徐廷氣得不輕,立刻轉身走了。
徐桓易在車里聽了新舊交替的一耳朵八卦,已經替徐桓司累到虛脫。
那邊的徐桓司像沒事人一樣,掏出鑰匙回身把車鎖了,可是也沒有走,他垂著頭站在那里,凝固了半晌,突然向牆上猛地踢了一腳。
不知道是用了多大力氣,發泄了多少不快,悶悶的一聲鈍響,聽得徐桓易骨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