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司笑著“噓”了一聲,用微熱的指腹合上她的眼睛。
叢叢順從地把兩手搭在他的肩上,閉上眼睛,給他一個道別的吻。
壞情人的吻總是深而纏綿,好像可以把她胸腔里的氣息汲取一空,以至於每次分別之後她會長長久久地覺得胸口缺失了一塊,總是還沒有說再見,就覺得悵然若失。
叢叢吻得氣息都亂了,小臉潮濕酡紅,嘴唇腫著,頭發也有幾絲落在額前或者鼻尖,等他放開她,她喘了好幾口氣,舔舔嘴唇,說:“我會好好練習肺活量的。”
徐桓司笑著罵她一句:“小流氓。”
他又在她的眼睛上啄了一下,從後座拎起她的書包,放進她懷里,這才推了她一把,“走吧。”
叢叢下了車,想說“周末見”,又想起他要出差,隔著車窗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後面還有一輛車,遠遠停在那里,按了一下喇叭,大概是示意他讓行。徐桓司看著後視鏡,說:“回來就給你打電話。”
因為有那輛沒眼色的車,這次徐桓司並沒有等她上了樓再走,叢叢還沒進樓門,他的車子已經駛離了視野,那輛車果然很快發動,緊隨而去。
兩輛車一離開,夜晚的校道上就顯得空曠又寂寥了。
馬上就要大三,班上縈繞著緊張的氣息,因為很快就要進入實習輪轉階段,可以選擇的醫院無外乎是跟學校有合作的幾間,其中有首屈一指的,也有平平無奇的,這學期蹆長荖啊飴制作的成績直接牽扯到未來的去向。
當然還有不少同學依然談笑風生,因為一早就確定了研究方向,打算直接跳過實習,出國做研究。
叢叢之前舉棋不定,拿不准要去哪間醫院,也拿不准要不要去國外,現在有了一顆戀愛腦,器宇軒昂地宣誓:“我,徐意叢,上有老,下有小,就在臨城蹲著,哪也不去。”
室友們還記得剛上大學時的約定,憤怒地問:“你下有什麼小?”
徐意叢說:“我二哥有女朋友了,那不是分分鍾就結婚、分分鍾就下有小嗎?”
“……你二哥下有小關你屁事!說好了要一起去濱江泡帥哥的!”
濱江醫院是出了名的高顏值高男女比例,但徐意叢很沒良心地說:“我反悔了不行啊?年輕人不要總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影響學習的!”
拉架的李明陽很淡然,“大家不要著急!好像她考得上臨城的醫院似的。”
徐意叢心里沒底,但還是“哼”了一聲,“……我哥哥說我一定考得上。”
徐桓司的確說過。上次叢叢在沙發上趴著背題,讓他不要打擾自己,“等我做完這個題。不然我考不上怎麼辦?”
他把叢叢的腰握在手里,含住她潔白的小耳垂,“你一定考得上。”
臨城的醫院是全國頂尖水准,自然是人人都想去。
叢叢上次這麼發奮苦讀,還是高中時被徐桓司威脅的,起初百般不情願,後來習慣成自然,再後來干脆有了慣性,像吃了西瓜味口香糖一樣學得根本停不下來,那時都流鼻血了。
她這次埋頭用功,過了好幾天,才想起都沒有跟徐桓司打電話,也不知道他在法國有沒有被大美女搭訕。
她一時有點心癢,但剛撥出號碼,就又趕緊收了回去,因為一輛車停在門口,徐家的司機就在車前等她,見她過來,笑著說:“小姐下課了?先生派我來接您回家。”
他說的“先生”是指徐廷。
徐桓司不在家,徐桓易也有事,所以叢叢本來打算自己回去的,但徐廷竟然有心記得接她,叢叢受寵若驚,乖乖上車回家。
外公最近有些感冒,晚飯都沒有下樓來吃,餐桌上只有叢叢和徐廷兩個人。
叢叢還像小時候一樣對他充滿敬意,低頭扒飯。徐廷放下筷子,一言不發,叢叢覺得他似乎在打量自己,心里發毛,頭都不敢抬了。
過了幾分鍾,外婆下樓來配茶,嗔怪道:“叢叢,女孩子家,少吃一點。還有你,看報就去書房看,在那里嚇唬孩子做什麼?”
徐廷終於靠回椅背,說:“叢叢,哥哥們都不在,一會你去陪陪外公。”
叢叢這才知道原來徐廷只是在看報紙。她巴不得一聲,立刻跑上樓去了。
外公雖然病得有些精神不濟,但仍站在書桌前,懸腕臨帖,整個人清瘦而矍鑠。
叢叢反手把門關上,鬼鬼祟祟地把手遞到外公面前,張開手掌,掌心里是一顆很小的糖。
外婆謹遵醫囑,現在是禁止外公吃糖的。
外公的表情漣漪都不濺一個,默契地接過叢叢手里的糖,從書櫃頂上的小格子里拿出一枚小鑰匙,打開存印章的抽屜,把糖放到最里面,最後才若無其事地清清嗓子。
那抽屜里有些雜物,叢叢沒等外公合上抽屜,已經彎下腰去,看到里面的印章盒子底下有幾張照片被壓在下面,只有一張露著邊角,她的視力好,一眼就看到了,“外公,這是我媽媽小時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