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那天晚上,意外沒有最終發生。
但是,讓韓彬感到意外的是,平日在風月場所放浪慣了的王一天,居然也有隱藏在心中的秘密。
那種憂傷,他理解……難以言說,或者根本不願再說。
可是,韓彬終究無法從中解脫出來。
那折磨,像條游蛇,在他周身纏繞扭曲,使他驚懼又呼吸困難。
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人的思想很奇怪,總是那麼固執,無論別人怎麼勸說,甚至自己都清醒地意識到怎樣做才對,但總歸跳不出那個怪圈。
在怪圈里,苦悶與彷徨像密友一樣形影不離,說說這談談那,卻盡是煩惱和辛酸。
從頂好酒吧出來,韓彬如魂靈一樣落魄在街頭,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回家嗎?
他不想回去。
酒後的微風,拂過面龐,直往領口鑽。
他覺得有些冷。
經過城市花園時,他索性不走了,躺在草坪上,看著漆黑的天空。
王一天突然打電話來,問:“你在哪兒?”
“我到家了,躺著呢。”韓彬不想讓朋友擔心。
“車都沒開走,怎麼這麼快到家了?”
“哦,我打車了。”
“那好,車在我這里沒事,你早點睡覺吧,過兩天,我去找你。”
“好。”
“去哪兒呢?”韓彬問自己。
忽然,他想到李小薇。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12點。
現在去,恐怕不合適。
韓彬睡在城市花園的草坪上時,張猛和劉媛媛依舊在酒吧。
咖啡已經涼了,酒吧送的紅酒也沒動。
張猛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車鑰匙,遞放在桌上:“媛媛,你別想太多了。這部車是我早就想送你的,紅色的敞蓬式樣,你一定會喜歡的。”
劉媛媛冷冷地看了一眼鑰匙,沒有要接的意思。
有些浪漫,現在看來,已經失去了味道。
“媛媛,你別這樣好不好?你再這樣,讓我也要崩潰了。說真話,這段時間,我也不好過。那婆娘根本不會輕易放過我,家里已經鬧翻天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恨我,我也恨自己啊。現在想來,那天我確實做得不對——”
“那你覺得怎麼做才對呢?”劉媛媛終於答腔了。
“我應該……”
“應該怎樣?幫那潑婦再踢我一腳?”
“不是不是不是……我應該……”
“應該殺了她!”
“殺了她?”劉媛媛倒吸一口涼氣。
張猛注意到了劉媛媛的驚愕:“雖然是氣話,但卻是真心話。媛媛,那天我也懵了,只考慮控制事態。我有時老想,離婚算了,可我總要想到孩子。這麼多年都堅持下來了,何必還要自私地活呢?所以……”
“算你還有良心,能想到孩子。張猛,我可提醒你,你別老想著騙我,哪天要讓我知道你騙我……”
“媛媛,你為什麼要這樣想?我怎麼可能騙你呢?”
“張猛,雖然我相信你現在說的都是真的,但我免不了要懷疑你的真偽。我也跟你說句真心話:我看不清你!”
張猛苦笑道:“唉……這大概就是命吧,命中注定,我就是一個容易遭人懷疑的人,不管我怎麼做。”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劉媛媛不耐煩道。
“這就回去?”
“已經過了12點了,你還想說什麼?”
“我想說,如果這家醫院實在呆不下去,我將考慮給你換一家醫院。”
“真的?”劉媛媛一下驚喜。
這是一個好方法,可以擺脫流言蜚語的好方法。
“真的,我會動用關系,盡快幫你落實新的醫院。”
就是這樣一個驚喜,讓劉媛媛瞬間淡忘了自己找張猛的目的。
什麼預謀啊,怨恨啊,全拋在腦後。
在她看來,事情或許真的不會像自己想象得那麼糟糕。
而當務之急,便是盡快離開這家醫院,這家已經變成流言加工廠的醫院。
有愛情專家說過,女人是極情緒化的動物,風雲突變只需一秒。
真實性,暫且不提,但劉媛媛後來的言行,基本實踐了這一論斷。
“張猛,那我現在該怎麼辦?”驚喜之後,劉媛媛語氣也柔和起來。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只當沒發生過什麼事。”
“可我做不到。你想想,他們該怎麼說我啊?”
“他們最多也只在背後說說,當面敢說嗎?忍一忍,忍一忍就風平浪靜了。”
“可我會感覺不自在。對了,你老婆會不會再來醫院鬧?”
“應該不會。我已經警告過她,如果再膽敢胡鬧,我和她便作鳥獸散。”張猛用了一個很不恰當的比喻。
“你是說會和她離婚?”
“當然,這是我給她的最後警告。我想,她不會不考慮的,畢竟這個家所有的收入,都是我掙來的,她只是個吃白飯的女人。”
“那就好,告訴你,我怕她,打心眼里怕她這樣的女人。”想到那副彪悍與潑辣,劉媛媛還是要感到心慌。
“別怕,她不敢再胡來,”張猛挺了挺胸膛之後,馬上溫情道,“媛媛,聽說你頭上撞了個大包,讓我看看。”
“沒事兒,基本好了,”劉媛媛捋起頭發,讓張猛看額頭的包。
“還腫著呢,媽的,這婆娘下手真狠!”張猛邊摸邊生氣地罵道。
“你怎麼娶了這麼個潑婦啊?”劉媛媛已不介意張猛的動作。
張猛乘機將身體靠近劉媛媛:“唉,說來話長,一言難盡啊!”
“看來,別人說的不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是啊,別人都看我表面風光,其實私下里,我心里那滋味……”張猛做作起來,並握住了劉媛媛的小手。
劉媛媛沒有拒絕,只麻木地說:“當初,我們要是不認識,就好了。”
眼前的劉媛媛,已是萬般嬌媚,眉目間處處柔弱,讓張猛不禁心旌蕩漾起來:“媛媛,也不知道我哪里修來的福氣,竟然遇到了你。我真想一輩子都擁有你,再也不分開。”
“別說傻話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何況,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為不愛自己的丈夫。張猛,你相信嗎?我喜歡你,但更愛自己的丈夫。”
“相信,我當然相信。因為,愛永遠不是唯一的。”
“不,我倒覺得真正的女人,愛一個人,應該是唯一的。”
“你想說……”
“我想說,我根本就不是一個好女人,甚至很下賤。”說到這里,劉媛媛居然掩面哭泣起來。
張猛立即上去抱住她:“快別這麼說,你是個好女人。那些混蛋,根本就是落井下石,不會有好下場的。”
包間的味道頓時曖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