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as the sun is daily new and old,So is my love still telling what is told.—— Shakespears既然太陽每天有新舊的交替, 我的愛也就永遠把舊話重提。
她在我懷中抽泣著,時光彷佛倒流了,回到了童年的茄冬樹下,那是一個盛夏的午後,蟬聲激昂地謳歌著這屬於它們的季節。
鏡頭中是一個小男生趴在小女生懷中哭著,小女生只比那男孩高出一個頭,但正像個小大人似的正勸慰著他……
“小雄,怎麼啦??誰欺負你了,跟姐講”表姐低著頭,用她輕柔的手撫慰著我……
“那個阿德啦……嗚……搶去了你做的紙飛機,還把它弄爛了……嗚……”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好像遇到了天下最悲哀的事……
“沒關系啦!……不要哭了,姐再幫你做一個就好了啊!”她哄著我,“嗯!但要比原來那架好oh……”我破涕為笑的應著……
“好啦……不要再哭了啦!!……長這麼大了還愛哭,羞羞臉……”她畫畫臉取笑我……
記憶是一首忘了歌詞的歌,對於細節你會遺忘,但旋律卻是難以忘懷的,它往往在一些不可臆度時刻里,帶來心胸的悸動。
我彷佛又回到了那個夏季的午後,悠揚的蟬鳴似依稀可辨……
啊!
只是今夜的你,是否仍願意為我重做那,遺忘已久的紙飛機??
夢已消逝 在遙遠的過去顏色已褪盡 成為夢中的記憶所留下的是將燃燒的熱情譜成憂傷的旋律—— H.Heine良久良久,她的頭輕輕的離開了我的胸脯,感激的望著我。
我自遙遠的臆想中被拉回了了現實,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對不起,我……失態了!”她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著“想談談嗎?”我小心地問著,她猶疑了一下,搖搖頭,一臉歉然:“對不起,今晚要麻煩你到外面去吃了……”“沒關系啦!!……你……要我幫你帶什麼嗎?”“不用了,我想早點睡……”“嗯,那這樣好了,你明天沒課,我帶你去郊外走走好了……”她不置可否地笑笑,未干的淚痕在她白皙的臉龐上閃耀著,憑添了一份楚楚可憐……
“那你早點睡,不要胡思亂想,明天我可不帶只貓熊去玩oh!!……”“嗯!”她像個小女孩,順從地應著,笑意蕩漾在臉上……
是夜,我一夜無眠,似仍沉醉在那遙遠的記憶中。
胸口被如眼淚漬濕的部分,彷佛仍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及柔軟的胸脯。
記憶錯雜的進入思緒,幼年的回憶不斷涌進心頭……所不同的,她幼時甜美無邪的容顏已蛻化成青春秀麗的少女;當年那個掛著兩行鼻涕的小男孩,是否一如往昔,還是已漏失了他童稚的純真,成為一匹汲求肉欲的狼?!
我不解的問著自己,月光從窗口撒進來,似乎無聲的回應著……
我翻過身來,映在牆上的影子幻化成表姐的淺笑,盈盈笑著;又突然變成小潔格格的笑臉,一會兒,又變為我的臉。
我彷佛又聽到看到了茄冬樹下的蟬鳴……池中嬌艷的布袋蓮花……水光閃閃,一行白鷺上青天……高聳挺拔的檳榔樹……紗帽山上的夜景……小潔的笑靨……大學的草坪……尖頂建築……野姜花……星空……舞會閃爍的魔鬼燈……花……樹……天空……風箏……我的臉邪惡地笑著……
一陣強烈的失落感無聲無息襲來,我嘗試著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只是身體一直往下墜落……我瞿然驚醒,坐了起來,胸前淚痕已干,卻發覺枕頭已被我的淚水濡濕了一大塊……
且縱歌聲穿山去埋此心情青松底常棲息
—— 呂黛第二天清早,我在樓下吹著口哨,等待表姐,像一個快樂的孩子。
表姐翩然下樓,臉上也掛著笑。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紗質料子的上衣,及一件秀挺的深色長褲。
水袖隨風飄揚著,由於逆光的緣故,陽光映襯的她似乎發著光,窈窕的身材隱隱若現,配上盈盈淺笑,一時之間,我竟然看痴了。
如姐看我一臉傻呼呼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的問:“沒看過女孩子啊?”“是啊!”我捉狹的答著,“我還以為是仙女下凡哩!!”“你oh!!……連姐都在取笑……”,她似笑非笑,雙頰微紅,似乎有點窘狀,更憑添了一份嫵媚。
我也陪著笑,好一個亮麗天!!
就在嘻嘻哈哈中,我們搭上了公車,離開這個擁擠的盆地,往那日日所見的仰臥觀音奔馳而去。
越過稻田,農舍,水塘,我們來到了山口。
一開始是一段大上坡,要越過許多墳墓,幽暗的密林傳來陣陣風聲,及野鳥的鳴聲,間有秋蟲的唧唧,風呼呼響著……我們開始上爬……
如姐在前,我在後。
隨著坡度升降,我隱約可聞她的喘息聲……我抬頭一望,淋漓的汗水浸濕了她的上衣,我隱約可見她胸罩因汗濕所透出的痕跡,在舉腳抬足時,內褲情欲的痕跡亦隱約可見……我按捺住胸中初燃的欲火,暗暗責備自己的褻瀆想法。
“休息一下好了!”我好意的提醒。
“嗯……”姐嬌喘著,我看到她鼻頭上凝結的汗珠,在陽光映射下發亮著……紅撲撲的雙頰將她原本白皙的膚色襯的更為嬌艷。
“剛開始這段風景較差,也較累,再撐一下就到了。”我鼓勵著,把水壺遞給她。
姐點點頭,倔強地又開始上爬……
在一番汗水與喘息的交戰下,我們爬上了第一個山頭。
“到了!!”姐快樂地歡呼著,像個小女孩。
我跟著爬上山頂。
山頭上涼風襲來,令人忘憂,一只大冠鷲在遠處盤旋著,發出呼溜的叫聲,使蒼茫的景致添加了幾分淒涼。
遠處是淡水河出海口,對岸則是大屯山,七星山……更近點是八里,龍形渡口。
淡水河蜿蜒出海,如一條玉帶,映著天上的白雲,我解釋著:“這占山啊,又有人把她叫做小富士山,你看風景美不美?”姐點點頭,“看到那高高低低幾個山頭嗎?”我手指著,“只要翻過它們,就到對面那座最高的山,看到沒?”“有尖尖的那座,”“就是我們的目的地——觀音山”姐聽了吐了一下舌頭,“還那麼遠啊??”她撒嬌的念著,“也不會啦!我們大概趕得及去看有名的淡水夕照。”我鼓勵著,“那快走嘍!!”姐快樂的催著,看她的笑容,好像昨晚的不愉快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
“好啊!! 我們來比賽看誰爬得快……”我豪氣地應著,快步跑起來……
我跟姐一路上愉快地交談著,談人生的看法,談小時的往事,談學校生活……多麼希望日子能就這樣下去,我甚至暗暗期望占山有無窮無盡的峰要去翻越……
中午在一處樹蔭下休息,我們快樂地吃著早上她弄的三明治,她衝著我笑,我們好像一對小夫妻般,隱居到這郊野來……
“出來走走真好!!”她快樂的說著,我附和著:“對啊!!”“姐……你那……嗯……男朋友……不曾帶你出來散散心嗎?”姐一陣默然,一絲愁緒似乎爬上了眉間,她幽幽地低頭講:“我們今天不要提他好不好??”“oh!……對不起!!”我歉然地說,空氣中似乎多了一份不自在,我嘗試著打破僵局……
“姐,記不記得小時侯你教我的那首歌啊?……”我輕哼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姐也輕輕和了起來……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一陣涼風吹來,天地悠悠,白雲粲然,彷佛只有我們的歌聲,和著風聲,縈繞在空谷間……
相逢一醉是前緣 風雨散 飄然何處?
—— 蘇軾。
鵲橋仙在一番努力後,我們翻越了占山,接上了觀音山的登頂步道。
那時已是秋殘,滿山的五節芒雖已漸殘,但仍在夕陽下迎風搖擺,似要顯露最後的風姿……陽光在芒花映射下,將步道石板染成紅色……我和姐肩並肩走著,彷佛一對新人走在紅毯上,接受這秋風與秋蟲的祝福……
到了觀音山硬漢嶺頂,整個淡水河出海口一覽無遺。
夕陽撒下萬點金光,白雲蒼狗迅速變換著。
如站在風口處,強風迎面吹來,將她的上衣吹的服貼在身上,她似乎沉醉於這江山如畫的美景……
“我愛你!!”我對著山下用力喊著,因風聲太大,聲音變得斷續而模糊。
“小雄,你在喊什麼啊?”姐笑笑的問,笑靨粲然如花……
“沒啥!”“姐,你要是有啥不痛快的,用力喊出來就會很舒服oh!”在我的慫恿之下,她圈著嘴對山下大喊:“我……”我彷佛聽見了她回應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