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君傳原序
如意君傳者何?則天武後中冓之言也。雖則言之丑也,亦足以監乎!昔者四皓翼太子漢祚以安,實賴留侯之力如留侯,可謂社稷忠矣。則天武後強暴無紀,荒淫日盛,雖乃至廢太子而自立,眾莫之熊正焉,而中宗之後也,實敖曹氏之力也。此雖以淫行得進,亦非社稷忠耶!當此之時,留侯慮之,四皓翼之,且焉能乎?易曰:"納約自牖"。敖曹氏用之。由是觀之,雖則言之丑也,亦足監乎!
甲戌秋華陽散人題
《閫娛情傳》
武則天宮後者,荊州都督士■<(護)尋替換言>女也。幼名媚娘,年十四,文皇聞其美麗,納之後宮,拜為才人。久之,文皇不豫,高宗以太子入奉湯藥,媚娘侍側,高宗見而悅,欲私之,未得便。會高宗起如廁,媚娘奉金盆水跪進,高宗戲以水灑之,且吟曰:
"乍憶翠山夢里魂,陽台路隔豈無聞。"
媚娘即和曰:
"未承錦帳風雲會,先沐金盆雨露恩。"
高宗大悅,遂相攜,交會於宮內小軒僻處,極盡繾綣。既畢,媚娘執御衣而泣曰:
"妾雖微賤,久侍至尊,欲全陛下之情,冒犯私通之律。異日居九五,不知置妾身何地耶?"高宗解所佩九龍羊脂玉鈎與之,曰:
"即不諱,當冊汝為後。"媚娘再拜而受。自是入侍疾,輒私通焉。
文皇病大漸,出媚娘於感業寺,削發為尼。高宗嗣大位,幸感業寺行香,私令媚娘長發。發後長七尺。載之入宮,拜為左昭儀。武氏入昭儀宮,與王皇後、蕭淑妃爭寵。武氏年三十二歲,泣訴高宗曰:
"陛下位居九五,不念下帶之記乎?"高宗心思王皇後、蕭淑妃二人爭寵,有廢立之意。次早臨朝,宣長孫無忌,問曰:
"王皇後無子,武昭儀有子,朕欲廢後立後,卿意如何?"無忌不敢言,有近臣褚遂良諫曰:
"王皇後,表禮所聘,先帝臨崩,執陛下手謂臣等曰:‘朕佳兒佳婦,咸以付卿。'言猶在耳,不敢忘也。況王後未曾有過,何以廢之?陛下必欲易後,伏請妙選天下名族。且武氏經事先帝,又出為尼,人所共知,天下耳目不可掩也。臣逆陛下,臣罪當誅。"遂免冠,叩頭流血曰:
"臣還陛下牙笏官,請願歸甲里。"武後隱身在屏後聽見,厲聲言曰:
"何不撻死這利口賊!"高宗大怒,即將褚遂良加極刑賜死,長孫無忌貶為潭州都督。後史官讀史至此,有詠曰:
蹇蹇王臣既匪躬,直言真有比干風;
笏還螭陛心終赤,額叩龍墀血柱紅。
威鳳無情建國紀,聚塵有語亂宸聰;
聖朝厚賜春秋祀,千古重昭社稷忠。
褚遂良加刑,無忌被貶,朝廷括襄,而詐立武氏為昭儀皇後。時武曌僭亂朝權,出入無忌,每與高宗同殿,高宗嬖而畏之,繇是天下謂之二聖。後帝兩目枯眩,不能票本,百官奏事,或令武後決之。後性質聰敏,博通古今,涉獵文史,處事皆稱旨意,將王皇後與蕭淑妃,誣陷坐罪,各杖二百,斷去二人手足,投酒甕中,浸撈骨殖,埋於後苑。贈父武士■<(護)尋替換言>為周國公,加封太原王。高宗崩,太子李哲即位,號為中宗主。皇帝既即位,立韋妃為後。未及五年,被武後廢為廬陵王,立次子李且為帝,虛位七年,又被廢為皇嗣。是時,自立為則天武後,立武氏七廟,遣將擊殺琅琊王李衝及越王李貞,又舉兵殺戮唐朝宗室。自名武曌,稱為則天大聖金輪皇帝,國號周,立侄武三思為太子。宰相狄仁傑從容諫曰:
"陛下立武太子,誠恐陛下萬歲後,侄為天子,難以附姑於太廟。"太後聞奏,遂改立李且為皇帝,改姓武元,人由是漸有反周為唐之意。詩雲:
丁語喚回鸚鵡夢,九霄奪得鳳雛還。
武後自知人心不服,內行不正,以反逆誣人,誅殺不可勝計。中淫外酷,後史官詠詩一首嘲之,詞曰:
牝雞聲里紫宸空,幾樹飛花滿地紅;
當代媚娘居北闕,一朝天子寓東宮。
椒房倡亂由張氏,社稷中興賴狄公;
人□未形先有數,至今追憶李淳風。
自太後聽信二張,用酷吏來俊臣、索元禮等行不正之法,百官俱不敢諫,幸賴狄仁傑在朝維持國政。惜乎一薛進而逞欲恣淫矣,可勝道哉。
初,隋末,薛舉稱兵於隴西,僭號秦帝,次子仁景從其兄仁果,戰敗淺水,降,殛死於長安。先是仁景之愛妾素姬與家僮奸。方孕矣,仁景怒而出之於六水地。兵敗獨得免。生一子名曰:"玉■<玉夆>"。長,好讀孫吳兵法,感家難不仕,娶妻於曹。有二子,長薛伯英,次即薛敖曹也。高宗朝儀鳳三年,玉■<玉夆>卒,敖曹兄弟徙居長安。永隆元年,伯英卒,敖曹游於洛陽,遂遷居焉。時敖曹年十八,長七尺餘,白皙,美容顏,眉目秀朗,有臂力,矯健過人,博通經史,善書畫琴奕諸藝,飲酒至斗餘不醉,以故多輕俠之游。而肉具特壯大異常,里中少年好事者俱知之,每遇敖曹,飲酒求一觀,以為戲笑。敖曹曰:
"予以此物累,不知人道。時有所感無地可施,方為用苦。何有供諸君歡也?"強之,乃出其肉具,奢闊棱耽,其腦有坑窩四五處。及怒發,坑中之肉隱起,若蝸牛涌出,自頂至根,筋勁起如蚯蚓之壯,首尾有二十余條,江瑩光彩,洞徹不昏,蓋未曾近婦人之漸漬也。少年見之咸感驚異。試以斗粟掛其莖首,昂起有餘力,無不大笑絕倒。間與敖曹游娼家,初見其美少年,歌樞酒令無不了了,愛而慕之。稍與迫,睹肉具,無不號呼避去。間有老而淫者,勉強百計導之,終不能入。敖曹肉具名既彰,無肯與婚者。居時常嘆嗟,有悲生之感。
時太後年已六十余,千金公主進馮小瑤者,得幸。小瑤素無賴,賣藥長安市,其肉具頗堅而粗,以淫藥傅之,每接通霄不倦。太後絕愛之,托言其有巧思,髡其發為僧,改名懷義;時時召入宮督工作,因而淫接。累官至大總管、封國公。後懷義富貴而驕,多蓄女子於外,又與御醫沉懷璆爭寵,怒燒白馬寺延命堂。太後與太平公主謀,使健婦撲殺之,載其屍還寺,詐雲暴卒。懷璆亦以善淫進之。久之不勝欲,病髓竭而死。
時後已七十,春秋雖高,齒發不衰,豐肌艷態,宛若少年。頤養之余,欲心轉熾,雖宿娼淫婦,莫能及之。會有薦張昌宗,美而少,其肉具大者。召見之,果嫣然佳麗也。昌宗又薦其從兄易之:"白皙,且器用過臣"。試之,良是。兄弟俱有寵,官至司仆卿麟台監,爵封國公。中外畏之,稱昌宗為六郎,易之為五郎,且謂六郎面姒蓮萼之態。
天授二季孟冬,武後同易之、昌宗欲游上苑統花,出詔旨曰:
"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
武後詔旨一出,次早,百花俱開。今人謂十月小陽春,正此故也,是亦天從武後之意。詠詩止道昌宗有花容之身雲爾。其詩曰:
朝罷金輪出正陽,詔書火急報春光;
花中謾有千紅紫,不及蓮花似六郎。
又稱為王子晉後身,使披羽衣,乘彩裝木鶴。時人有詩雲:
昔偶浮丘伯,今同丁令威。
中即才貌是,藏史性名非。
昌宗、易之更一夕入值,出值之夕,多縱美人,歡飲淫媾達旦。至與大後接,心乏往往中衰。後情不愜,時延載二年春。
一日,武後宴坐融春園,睹風光駘蕩,香色旖旎,落花結砌,飛絮沾衣。加以幽禽亂呼,雌雄相敵,蜂蝶侵花,差池上下,感物觸情。欲召昌宗輩幸之。懼其興盡,不覺沉吟欷歟。時宦官牛晉卿歷階而上,奏曰:
"陛下今日何念?得非為愛子盧陵王久違膝下乎?"晉卿推已知後意,故為是言探之。後艴然曰:
"誰令汝為此言?汝我家老奴,寧不知我者?"晉卿叩頭請死曰:
"臣不避斧鉞,敢別有所陳。"
後曰:"卿試言之。吾不罪汝。"
晉卿曰:"微臣仰探聖情,莫非易之、昌宗輩不足以當陛下意?"
後微哂,曰:"然!大聰明兒。"
晉卿奏曰:"臣視易之、昌宗輩富貴極,笑言陛下有年紀。至數召不得已,勉爾奉承,虛情交樂,非中所好。是以氣衰力痿,不盡興而中縮,不能使陛下暢美。且聞其外宅歌兒舞女,粉黛成群。寧肯盡心竭力於陛下耶?"
後聞奏,忿忿罵曰:
"朕為此奴輩所賣,謂其精力有限,不知其有他遇也。朕棄之如幾上肉耳。"
晉卿曰:"陛下少息雷霆之怒,此輩不足以汙堪斧。臣更有所獻,臣聞洛陽城中有一美少年者,姓薛名敖曹。其人年近三十,才貌兼全,且肉具雄健,非易之、昌宗輩可及。陛下下尺一之詔,使臣御命召之,必能暢美聖情,永侍幾席。"
後曰:"汝識其人乎?"
晉卿曰:"臣未識其人。聞鄉中少年言:‘手不能握,尺不能量,頭似蝸牛,身如剝兔,筋若蚯蚓之狀,掛斗粟而不垂。'"
後倚幃屏而嘆曰:"不必言,已得之矣!"乃出內帑黃金二錠,白璧一雙,文錦四端,安車駟馬,手詔敖曹。其詔曰:
"朕萬機之暇,久曠幽懷,思得賢士,以接譚燕。聞卿抱負不凡,標資偉異,急欲一見,慰朕飢渴之懷。其諸委曲,去使能悉。毋專潔身,有孤朕意!"
晉卿奉召,即■<齏貝>金帛訪敖曹。金見敖曹,敖曹曰:"下賤之資,汙瀆聖德,非臣所宜,不敢奉命。"
晉卿曰:"足下不欲行於青雲之上,乃終困於閭閻之下。"
敖曹曰:"青雲自有路,今以肉具為進身之階,誠可恥也。"
晉卿耳語曰:"足下能高飛遠舉,出干乾坤之外。且汝尚不知人道,非今聖上,誰可容者?"敖曹不得已而行。
在道嘆曰:"賢者當以才能進,今日之舉,是何科目?"晉卿飛報太後,後連遣宮奴侍郎,馳騎促之。既至,晉卿引敖曹入見後殿。拜畢命坐。賜茶訖,命侍嬪導之,浴於瑩玉室,賜膩髓湯沐浴,且脫內外服以誘之。曹肉具昂然自露,宮嬪掩口而笑,退曰:"聖上今日得人矣!"
浴罷,衣以雲翱鶴氅之服,束以七寶劍絛,戴以九華碧玉之冠,韜以烏巾,望之翩翩如神仙中人也。後大悅,撫掌而語曰:
"仙降於吾所。"促大官具膳,晉卿三人者坐,用紅玉大蓮花杯,酌以西涼州葡萄酒,捧賜敖曹凡數行,曹方欲大嚼而後已意動,面色微紅,殊不在酒,顧指左右,於華清宮東暖閣設軟衾細褥之類,敕晉卿且退。後自攜敖曹手入,與之並肩而坐。俄兩小鬟,捧金盆薔薇水進,後麾之出,自闔金鳳門,橫九龍鎖。諸嬪御往來於門隙窺視之,故得始末甚詳。後以薔薇水澡其牝,謂敖曹曰:
"晉卿言汝尚童身,未識人道,有諸?"
敖曹曰:"臣不幸遺體過大,蹉跎數載,甘守鰥寡。今奉聖詔,惶懼不知所出。臣粗猥之質,不足以任聖體,乞先令嬪御試觀之,具可否取進止。陛下暴見,恐驚動聖情,臣當萬死。"
武後曰:"肉具大至此邪?朕當親覽焉。"遂令脫去中裾,後睥睨坐,久視其累垂偉長,戲曰:
"卿勿作逗留,徒忍人也!"眨敖曹肉具尚軟,後引手撫弄,曰:
"畜物詐大,尚未識人道。"乃自解衣出其牝,顱肉隆起,豐膩無毳毛。曹避不敢前。後引其手,令撫摩之。曹肉具漸壯,俄然而蹺,腦窩中肉皆塊滿,橫筋張起,堅勁挺掘。後捧定,如獲寶曰:
"壯哉!非世間物,吾閱人多矣,未有如此者。昔王夷甫有白玉麈柄,瑩潤不啻類,因名麈柄,美之極也。"武後撫弄之際,情思紛蕩,乃枕龜茲游仙枕,用偃月墩褥其腰仰臥,敖曹以手提後雙足,置於牝口。後以兩手導之,初甚艱澀,不能進。後曰:
"徐徐而入。"敖曹欲急進,後勉強承受,蹙眉嚙齒,忍其痛,僅沒龜棱。既而淫 水浸出,漸覺滑落,遂又進少許,後不能當,急以手牽其褲帶,纏中之半。後謂敖曹曰:
"麈柄甚堅硬粗大,陰中極疼痛不可忍,宜稍緩往來。少息再為之。"未久,敖曹覺後目慢掌熱、頰赤、氣促,淫 水溢下,後漸以身就曹,遂稍用抽拽。至二百回,後不覺以手攀敖曹腰,颯聲顫語,雙眸困閉,香汗盡出,四肢耽然於墩褥之上。
敖曹曰:"陛下無恙乎?"
後不能言。曹欲抽出麈柄,後急抱曰:"真我兒也!無敗我興。"
曹又淺抽深送者數百回,淫 水汪汪,濕透褲帶。後撫敖曹肩曰:
"卿甚如我意,當加卿號如意君也,明年為卿改元如意矣。"敖曹曰:"陛下血氣未衰,容姿□□,轉□少□,臣之駑才,足可展力,何嘆脫也?臣在閻浮間,未獲一遇婦人,今日始知人道之樂,於臣之計遂矣。俱臣猥陋之形,冒犯玉體,擢發不足數其罪。倘承不棄,使得常侍衾褥,雖死猶生也。"
後曰:"如意君,汝若不怠於我,我豈頃刻怠汝乎?自今勿稱臣、勿呼陛下,我與汝夫婦情深,君臣之禮當絕。"
敖曹曰:"臣嘗懼不測之死,安敢抑尊就賤?惟陛下愛臣,故耳。"然曹與後交接之久,於其諧謔笑語之間,麈柄少緩。
後曰:"倦乎?"
敖曹曰:"未知足,焉知倦。"
後又曰:"汝乍然人道,未知所以快樂。然極情恣欲,尚有日時,必我少怠,斯可止矣。"
曹亦握起後足,曰:"且稍倞。"急取繒巾,藉其牝口,拭麈柄。愈拭愈勁,因復進之。"
後曰:"飢餓士也,何無厭飽如此?"
後意欲少息,見敖曹淫心正熾,縱身任其抽送。後情益悅,擺搖甚急,淫 水旁溢,牝中氣熱如蒸,往來聲滋滋不絕。曹舉腰干之,後抱定曹作嬌態曰:
"如意君,汝為人毒害,令我快活死也!"兩倦猥貼,久之,後曰:
"可休矣。情不可極也。"
敖曹曰:"奚為憚煩,有心請客,寧畏大肚漢耶?"
後曰:"君能吃得多少茶飯?"
敖曹曰:"臣食若填巨壑,飲若灌大川!"
後曰:"如意君之言,大費主人物料。"
敖曹曰:"臣情興已發,望陛下優容。"乃密解褲帶兩匝,又進之,後覺牝中逆急,知敖曹有所欺,乃曰:"卿甚罔上耶?"
曹曰:"觀過斯知仁矣,望陛下少加容納。"
後曰:"容忍固是好□,但苦樂不均之甚耳。"
曹不聽,又進二寸許。後不能禁拒之,任敖曹往來抽拽,至精欲泄之際。曹初不知及往來,乃置麈柄直抵牝屋之上。牝屋乃婦人極深之處,有肉如含苞花,蓋微柝男子垂首至其處,覺其翕翕然,暢美不可言。後覺敖曹麈柄首昂健,牝屋急蹲,知其泄,怡然感之。敖曹盛年久曠,一泄如注,淫 水涌起,以身貼定移時。
後曰:"我匱矣!"以褲衣拭其牝而起。良久,乃敕開扉視,日已晡矣。與曹宴於前軒,後情大悅,拜牛晉卿為左監門衛將軍,知內侍省事。賜金甕一,實以珠,銀甕二,實以金,彩帛千段,錢三萬緡。
勞之曰:"汝賢於魏無知遠矣,千金玉不足比也。"明年改元如意元年,肆赦覃被,過於常制。
時右仆射楊執柔持奏曰:"百官奉詔改元,多不喻如意之旨。既非瑞物,又無關治道,請更之。"
後曰:"我所出疇敢他議?"罷執柔官,自是眾惕息,不敢議矣。後愛敖曹之極,欲奪二張官爵與之,且為治大第。
敖曹固辭曰:"陛下外多寵,聖德所損非細,奈何復有此舉。且臣孑然一身,治第何為?"後益憐之。
長壽元年,皇嗣妃劉氏、吳氏詢知如意君之繇,因相與為言,曰:"敖曹肉具如驢,武後容受有余。"後聞之大怒,曰:"鼠輩敢爾!"俱賜自盡。"
後性多猜忌。高宗時,嬪御凡所疑者,後輒以細故殺之。曹多所護持,得免者眾。自是常與曹坐則迭股,寢則連肩,情愛萬狀。
後常謂曹曰:"我讀春秋,晉獻公惑於驪姬,至殺太子申生,逐公子夷吾、重耳而不悔,我心以為太過。今我得情愛深溺,如笑晉獻公之愛驪姬尚淺也!"
曹惶恐謝曰:"臣初入宮,皇太子已遷於廬陵。若以驪姬比臣,實未嘗有閒於陛下子母之間,使外廷聞之,非臣之福也。"
後曰:"我寵愛君太切,不覺言至此。"
延載元年二月,後於內苑構挹香亭。後與敖曹宴樂於亭上,後酒至半酣,情思恍惚,笑謂敖曹曰:
"我雖與君久相交狎,未嘗全入麈柄。"是日,陳設玲瓏銷金帳於亭中,後與敖曹摟抱曰:
"今日試與君盡著麈柄,以暢其美,但不可愴悴,令人受苦楚耳。"
敖曹曰:"臣與陛下尋交感,所余不多,但盡心奉承,陛下情興美快,不覺有所增益也。今日苦楚,豈不負臣忠心乎?"
後笑曰:"不然,但畏其堅硬銳進耳。君若緩緩抽送往來,誠所不懼也。"後乃仰臥高枕,以迭褥藉其腰。曹乃握麈柄投後牝口,研摩濡首,不令深入。後情動不能禁,急欲麈柄進深奧處。曹故淺淺進送,淫津流牝口,若蝸牛之吐涎。後令曹深入,曹忽然抽出,後作嬌聲顧曹,曰:
"短命賊,何為爾?"曹乃直送至嘗縛褲帶處,且謂後曰:"深入妙乎?"後瞑目笑曰:"款款送進!"曹不聽,又進二三寸。
後曰:"倉卒!"曹復蹲踞,以兩手扶後股起,看其出入之勢,知後美暢,復進二三寸。
後曰:"異哉!此境界非凡,吾其死矣!"於是聲囀顫,嬌軟氣促,乃蹺兩足架於曹背,扳抗者數十番,曹扶後股上下抽拽,往來甚急,曹戲之曰:"牝中可熱,癢否?"
後曰:"美不可言!且問所余幾何?"
曹曰:"二寸余。"
後曰:"此處猶澀,所謂漸入佳境唯可也,更不可盡入。"
曹曰:"到此地位,勢不容己。"戛戛然而進,直至根,間不容發。後歡甚,通體著曹,舉腰搖蕩,掀騰者數百回。
乃視敖曹低語曰:"且勿動,我頭目森森然,莫知所以。"曹之興方作,神徹至腦,復送麈柄百余度,牝中淫氣流綿不絕。
武後失聲大呼曰:"好親爹,快活殺我也!且少住片時,往來迸急難禁。"曹不聽,則牝中之津,滴滴而下,其聲猶數夫行泥淖中。俄而,後兩足舒寬,目閉齒緊,鼻孔息微,神思昏迷。敖曹大驚,即取出麈柄,扶後起坐,久而方蘇。
曹曰:"陛下何故如此,驚懼微臣,不敢為之。"後瞪目視曹,遂抱曹作嬌泣聲曰:
"茲復不宜如此粗率,倘若不少息,我竟而長逝矣,汝則奈何。"
曹曰:"陛下不耐事,險驚破臣膽,不得畢佳興也。"麈柄因驚漸痿。
後曰:"姑舍是,幸我一身未死,盡令君有受用處。"
後枕曹股,以面猥擦麈柄,曰:"我年大,思一奇漢子,不意因晉卿薦得子如此之大,相遇雖晚,實我後福,切不可效易之輩,有始無終也。"
曹曰:"若輕舍陛下,神明共殛之。陛下執生殺之柄,臣若渝今日之言,刀槍萬死可也。但不知陛下日後何如耳?臣本賤人,不遇陛下,豈知裙帶之下,有如此美味乎!"
後曰:"汝非我不能容;我非汝無以樂。常憶我年十四,侍太宗。太宗肉具中常,我年幼小,尚覺痛楚不能堪,侍寢半年,尚不知滋味。二十六七時,侍高宗。高宗肉具壯大,但興發興盡但由他,我不得恣意為樂。幸彼晏駕,得懷義和尚,其肉具初不如高宗,入爐之後,漸大漸長,極堅而熱,通夜不休。沉懷■<玉寥>亦壯大,舍命陪我,連泄不已,以至得病。今,昌宗、易之兄弟,兩美麗少年,易之肉具頗大,昌宗長至六七寸,亦足供我快樂,而一泄後,再不肯舉,甚至中痿,我甚恨之。此數人肉具皆及人間之選,然不如我如意君遠矣。自今以後,不必盡根沒腦,但入其半亦足矣。"
後是時年已彌高,姿容愈艷,齒發不改,然老陰少陽,不無一損一益,曹筋力頗倦。偶少憩錦芳亭前軒,海棠盛開,後折一枝,舉插雲發之傍,酥胸半露,體態妖嬈,乃倚翠屏,斜視於曹。曹情思躍然而起。兩肩並立,兩口相猥。即布軟褥交會,必盡其歡。如此數回,不可勝記。
後自是日臨朝,張昌宗、張易之在列,不堪顧盼,恩賜漸稀,退朝之後,亦無宣召二張,竊自驚疑,不審其故。
一日後幸華林園,召非門學士宴昌宗、易之在焉,後見其兩頰如桃花,巧笑美盼,不覺情動,令各進一玉扈酒為壽。昌宗微露手腕,與玉同色,後以指甲掐之。既罷酒,召入宮,昌宗謂且見幸矣。及門,後卸立,秋波送情。良久乃曰:"無奈何,我非薄子也!"顧官者,賜以黃金千斤,並賜易之金千兩,令出。二張益疑之,訪知敖曹在宮中擅恩寵,惟洪嘆而已。後亦內自愧,時時幸北門慰撫昌宗、易之,飲謔如故,賞賚不貲,惟不及亂。
元統元年初夏,霖雨方霽,後攜曹手游於後花苑。綠柳叢中,幽禽相偶呼名。後淫情頓發,嘆曰:
"幽禽尚知相偶之樂,可以人而不如鳥乎?"促命諸嬪女,鋪蜀錦墩褥於幽密之處,笑謂敖曹曰:
"朕與君今日當效禽鳥之樂。"遂各去下衣,後乃伏於裀褥之上,兩股豎起,令曹以麈柄從牝口後,插入牝中取樂,手摸兩乳,似犢之欲乳者。汩汩數聲,其歡樂之情,有難以形容者。
後一日謂曹曰:"朝來見六郎映初日,如出芙蓉,五郎亦自鮮潔。"
曹曰:"君子不奪人之歡,陛下何不宜入分夕奉衾枕。"
後微笑曰:"食南海生荔枝,覺青李如嚼臘也;觀於海者難為水。吾其已夫。"
曹曰:"臣不敢作酸。"
後曰:"君自不酸,我不奈他甜也。"相與撫掌大笑。
是歲六月暑久。後臨清風閣,以金盆浸南海龍鱗石,其石涼氣襲人;鋪渠胥國碧綃,辟塵軟褥,上設高麗龍須席,焚扶南瑞龍腦香。後始臥於席上,睡思正酣,敖曹奄至其傍。時明月如晝,後體玉瑩,輝彩卷映。敖曹淫思頓發,遂揭麈柄,徐徐插入牝口。後於夢魂中作痛苦聲,乃覺,星眸驚閃之際,被敖曹已抽拽數十次。
後曰:"不俟君命,深入禁圉,汝當何罪?"
曹曰:"微臣冒死入鴻門,惟思忠於主耳!"
後大笑,縱身任其抽送,敖曹又將後臂腕,架著肩項,扶起兩足,兜而行之。
後訕笑曰:"彼娼妓淫婦,尚未如此,惟吾與汝二人,心狂意蕩,無所不為耳。"
後中秋夜,後與曹於上陽宮集倦殿玩月。觴犖酬酢,切切私語,歡笑之際,不覺欷歟。大抵樂極悲生,人之常情也。宮嬪中最敏彗者,上官婕妤知後意,乃捧觴上壽,侑以歌曰:
"金風澄澄兮萬籟寂,珠露湛湛兮月如璧。當此良霄兮奉玉後,至尊擁倦郎兮千載於飛。猶復惆悵兮不自愉,彼月中日倦子孤怨兮當何如耶?"
後悅,令上官歌歡曹進。上官歌曰:
"月皎皎兮風生建章,芬襲襲兮良霄未央。鳳凰於飛兮和鳴鏘鏘。少年不再兮冉冉流光。願子努力兮奉我天皇。"
曹飲訖,舉杯奉後歌曰:
"瑤台九重兮倦景茫茫,雲泥有間兮何敢相忘:願聖壽齊天兮永無疆,出入雲漢兮相翱翱。"
歌罷,曹乘酒興,無復君臣之禮,抱後於懷,以酒浸漬其乳,曹自飲其半,余半使後飲之,後欣然承受。而已攜手歸於大安閣少息,後悉去衣裳,止著嶺南筒布短襦,與曹猥抱。命取桂林小天香餅,後細嚼之,以舌送沁曹口。後乃舉一足傍,曹乃擦麈柄斜投牝口,兩相淫蕩,忽已入牝。後舉身側而就之,至盡其根,往來抽送,無復切切疼痛之態矣。於是,令小嬪持燭立侍於旁。後以纖手拽麈柄,令曹仰臥,後以牝口就曹麈柄,遂跨馬而坐,一舉一落,麈柄漸入牝,惟根尚余三四寸,曹仰身送之,後笑曰:"汝為人太毒害,欲便了我。且勿動,我欲著看其往來之妙耳。"
後以兩手撐榻,垂其首而統之,情興搖蕩,淫 水淋漓,凡五換巾帕,且三鼓矣。後當斯眨,四肢不能舉動,曹恐後力乏,轉後在下,極力抽拽,往來數百回,直送至根。復抽至牝屋,又百余回,後目暝顫聲不絕,謂敖曹曰:"此一交會取樂,比往常不同,真快活死我也!與我著力,多要一時,我便死也不妨。"
後良久不作聲,曹覺精欲泄,聳身極力抽拽送之。後口齒相嗑,臉紅鼻青,忽失聲大呼曰:"真我兒!我實死也。"一泄如注。
曹力少倦,抽出麈尾,為之息。後情尚未休,用繒巾拭淨麈柄,頭枕曹股,以臉猥麈柄,以口吮之。回顧小嬪在旁秉燭,覺有慚色,即令小嬪曰:"汝等亦口吮之。"麈柄頭闊,口不能容,惟咬咂而已。
後又謂曰:"此畜物,獨我能當之,然幾死者數。若汝等,死已久矣。"小嬪笑而不答。言未已,後緊抱定曹,曹麈柄復硬,再與交合,盡力抽送數百回,後乃體疲興盡而止。
一日,後花苑奏芍藥開,後置酒與敖曹賞之。半酣,後曰:"卿多健臂力,能抱我且行且戰乎?"
敖曹曰:"善。"
俱脫下衣,使後抱其項,置兩足於腰間,插麈柄於牝內,繞芍藥欄再行數步,則小立,伎樂奏紅藥當階,翻新詞。以口吸軟金杯,相令吐而飲。庭有兩白鹿,舞鶴,感之亦階孳尾。左右無不掩口者,後行之自若。
復一夕,後與敖曹歡會過度,聯臂相猥而寢,至日高猶未起。後謂敖曹曰:
"卿若讀書登甲第,位至宰輔,不能有此奇遇,子之盡心於我,可謂至矣。子飲食衣服與至尊等,我之待子亦不薄矣。我欲爵汝貴汝,汝又懇辭,當取汝之兄弟宗族富貴之,決不爽信。"
敖曹曰:"臣向者雲,孑然一身,陛下忘之耶?臣非以才進身,臣誠無所希富貴第,有積誠悃中畜久矣。臣今不避斧鉞言之,陛下必不聽。陛下幸而聽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
後曰:"吁!如意君何言也!我一身已付君,豈有言而不聽者乎?"
敖曹曰:"陛下既已許臣言,臣當敢言。皇太子何罪?廢為廬陵王,遠謫房州?況聞比來改過自新,天下但謂陛下欲削唐社稷。臣恐千秋萬歲後,呂氏之禍及矣!人心未厭唐,陛下宜速召廬陵王來,付以大位,陛下高拱九重,何樂如之?"後有難色。敖曹曰:
"陛下如不從臣,請割去陽事,以謝天下。"遽起小匕首向麈尾,欲自裁。後急爭奪之,麈首已傷入半寸許,血流涔涔。後起用淨帛拭干,以口呵之,且泣且罵曰:"痴兒!何至此也?"
敖曹曰:"臣之為兒,乃片時兒耳。陛下自有萬歲兒,系陛下親骨肉,何忍棄之?"
後心動,敖曹自是每以為勸。後得狄梁公言,召廬陵王,復為皇太嗣。中外謂曹久穢宮掖,咸欲乘間殺之,及聞,內助於唐,反德之矣。
元統二年,後,春秋七十有六,時每不豫,飲食減少。一日,謂敖曹曰:"我與汝好合,數年以來,比翼連枝之不苦,但好物不堅,好事多磨,我覺精神大不如前矣,其若汝何?"
敖曹曰:"陛下不言,臣亦不敢啟齒。陛下春秋高,房欲過度,似非頤養之道。且一旦不諱,臣從殉九原,非所恤第,恐粗丑之質,遺穢聖德耳。"
後曰:"然!吾為汝思之。"又數日,乃曰:"吾得計矣。吾諸侄中,惟魏武王武承嗣最良善,吾所鍾愛,可養汝彼第中。俟吾有凶問,即變姓名,吳蜀間作一大富人,可也。"
次日,召承嗣謂曰:"吾之幸薛敖曹,汝所知也。吾愛汝異諸子,令寄留汝第,汝善待之,勿間其出入,如外人知之,必為汝後患。"
承嗣驚懼,答曰:"敢不知命!"
是夕,後命置酒與敖曹為別。丸豹胎、駝峰、紅羊尾、蒼虬脯,極水陸珍品。西極西涼,南至暹羅,名酒悉備。後以七寶金叵羅酌送敖曹,每一杯,敘數語,嗚咽泛瀾,久之。敖曹盡量痛飲至醉,泣而言曰:
"臣自此以後,不復聞環佩之聲矣。陛下強玉石自愛,倘萬歲後,臣犬馬之報未盡,願降芳魂於夢寐,臣尚得彷佛以侍也。"
後聞言愈加號慟,良久,強發聲曰:"如意君健在,勿戀我衰朽之人也。"後謂曹曰:"我聞民間私情,有於白肉中燒香疤者以為美譚,我與汝豈可不為之?"遂命取龍涎香餅,對天再拜、設誓訖,於敖曹麈柄頭燒訖一圓,後於於牝顱上燒一圓,且曰:"我為汝以痛始,豈不以痛終乎?"
既就寢,謂敖曹曰:"人生大恨,亦不過如此苦耳。今夕,死亦作樂鬼可也。"因命歷記,作過風流解數,逐一命敖曹為之,各過十余度,至天明,俱奄然龍褥之上矣。
是日,齏黃金三百斤、珠一斗、珊瑚寶玉稱是、衣服五十襲與之,同載至承嗣家。薛涕而別。後顧承嗣曰:"事薛君如事我也。"
承嗣自是日夕待敖曹惟勤,每宴,使寵姬溫柏香,歌以歡之。柏香乃長安名娼也,後為承嗣妾,素慕敖曹豐姿儀彩器用,目色相授。中夜奔就曹,與之交接,百計不能入,濡首而已。柏香情極,齒嚙曹臂而去。
後火瘡愈,病亦漸安。游後花苑宴,見二張才色,不覺後生愧愛,召入宮,謂昌宗曰:
"吾數年來如為人魘者,今日始知有卿耳。"昌宗亦不敢問。然與交媾之際,此訝其小,彼訝其寬,勉爾苟完,終不歡暢。次召易之,亦然。更月余,乃以明珠一顆、紅相思豆十粒、龍涎餅百枚、紫金鴛鴦一雙,遣小璫至承嗣第,密授敖曹,內鎖金龍鳳箋一紙,書曰:
"前者草草與子言別,靜言思之,殊是傷嘆,每每至花朝獨飲,月夜獨眠。粉黛滿側,無一知己。淚光瀅瀅,時在衫幾。昔日何樂,今日何苦;昔日何短,今夕何長。一刹那,便作人天,咫尺間,頓成胡越。人生有幾,堪此生離。今遣信相聞,於月圓之夕,用小犢車載予,從望春門入,少留數日,以修未了之緣,且結來生之好。勿雲豈無他人,跂予望之,引書指不多及。"
箋尾又附一詩雲:
看來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
不信此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敖曹讀之下淚,作奏與小璫去訖,既而嘆曰:"再入,必不出矣,見機而作。本雙太日,此言非歟,吾今已脫火宅。"是夜不令承嗣知,輕齏金玉,竊其千里馬,從西門而去。承嗣大驚,遣騎四布尋覓,不知所在,具由奏聞請罪。後惟悲嘆而已。
昌宗知後意,乃指萬金覓南海奇藥服之,與易之養龜,彌月而後進御,復大有寵。至後末年,為皇太子張丞相所誅於御幄之傍,肢體屠裂。
皇太子即位,德敖曹,問訪不獲。後天寶中,人於成都市見之。羽衣黃冠,童顏紺發,如二十許人,謂其得道雲,以後竟不知其所終。
閫娛情傳終
閫娛情奇傳
史之有小說,猶經有注解乎,經所薀注解散之,乃如漢武飛燕內外之傳,閫合密欵、猶視之,於今而足以發史之薀則果,猶經有注解耳。頃得則天後如意君傳,其敘事委悉錯言,奇敘比諸諸傳快活相倍,因刊於家,以與好事之人雲。
庚辰春 相陽柳伯生
瑣記
太後幸薛懷義數年。懷義驕恣不法。馳馬南衙。為宰相蘇良嗣批頰。後聞而銜之。一日置酒上陽宮。從容謂千金公主曰。汝知朕左右無人乎。為此紆郁奈何。公主頓首曰。臣欲奏天皇久矣。天皇不言。臣何敢先言。今陛下既知小寶之罪。臣竊以為天皇是何等聖佛托身人間。廣選男妃。自應擇公卿舊家子弟。委稟穠粹者。置床第間。足以游養聖情。捐除煩慮。何事幸彼市井無賴之徒。為嫪毒曇獻故事。被千秋萬世擬秦胡兩後耶。後曰。微汝言。朕亦知之。近日宰相批懷義面。正欺其市井小人耳。若得公卿子通曉文墨者。南衙何敢辱之。言畢嘆。公主曰。陛下勿嘆。陛下知太宗時有風閣侍郎張九成乎。其從子昌宗。年近弱冠。玉貌雪膚。眉目如畫。其風采絕類巢刺王妃。後默然俯而未應。公主遽前跪。起附耳語曰。陛下毋過慮。兒兼知昌宗下體矣。兒子凝碧池置莊。春花盛時。駙馬輒宴賓客。宴畢賜浴。浴時兒子玻璃屏窺之。群臣無有佳於昌宗者。昌宗通體雪艷。無微痕半瑕。瘦不露骨。豐不垂艘。其陰頭豐根削。未起時垂不甚長。渾脫如鵝卵。有窪棱高起五六分。鮮紅柔潤。語未畢。太後色和。謾曰。兒試耶。公主曰。兒非不涎之也。為後故。不敢。
然終不自信。故遣侍兒逼焉。回顧侍者曰。據實奏天皇毋慚也。
侍者跪起附耳如公主狀。奏曰。奴初遇昌宗時。似南海鮮荔枝入口光嫩異常。棱張如傘。三四提後。花蕊盡開。神魂飛矣。昌宗遲速亦不自為主張。婉轉隨奴意。事畢後。紅玉頹然。奴觸之體猶噤也。太後大喜。指公主曰。兒誠解人。朕每聞世俗女子。但好壯健。不選溫柔。此村嫗淫耳。夫壯健遲久。可以藥力為也。
海外慎恤膠朕宮中有石許。無所用之。男陰佳處。全在美滿柔和。懷義老奴筋勝於肉。徒事態猛。當時雖愜。過後朕體覺違和。御醫沉懷驛肉差勝。然上下如一。頭角蒙混.且皮弛稍稍里棱。非翹起不脫。故時覺不淨。如卿所雲。乃全才也。公主出即命侍者召昌宗。衣以輕銷霧谷之衣。冠以玉清雲仙之巾。浴蘭芳。含雞舌。人宮。後果大幸。薛沉輩不復召矣。當是時後春秋高。學修養法。常含昌宗陰而睡。昌宗陰頭豐肥。後口為之勞。
終弗忍棄。後兒齒生。呂宗覺苦。乃薦易之。後口含易之。而以下體受昌宗。情尤酣艷。
上官婉兒以祖儀得罪。沒人掖廷。容貌壞麗。兼工詞翰。天後愛之。使侍側治筆硯。後幸昌宗。不避婉兒。婉兒性黠。媚昌宗而遠之。後尤喜。然昌宗每波。婉兒顧盼不能無情。天後命將作大匠於峽石為昌宗造園屋舍。皆黃金塗。白玉為階石。燕奇香。擁真珠帳幸昌宗。昌宗醉眠陰軟。後與為戲。拉莖仁皮覆陰頭。頭棱高皮格格不上。俄而挺然。根雖挈健。而頭肉肥厚如綿球成團.色若芙蓉。捻之類無精管者。後嘆曰。使人之意也消。
婉兒心動。裙下皆濕。不覺手近昌宗。後大怒。取金刀插其鬢曰。汝敢近甘舂。罪當死。六郎為哀求始免。然額傷有痕。故於宮中常戴花鈿也。吏部侍郎崔湜以才貌年少私侍婉兒。婉兒有外舍。極亭台之勝。招與宣淫。先通武三思。後通湜。提問廬陵王三思何如。曰廬陵王棱角混蒙。韋皇後笑其食哀家梨不削皮。何能知味。三思故自佳。然亦嫌肉薄耳。問兩後選男何法。曰陰雖巨以皮筋勝者不選。問何故。曰人之一身。舌無皮故知味。踵皮厚故履地。女陰纖膜微蒙.天生男子之陰。亦去皮留膜。取極嫩處與之作合。又與棱角使之按摩。幼而蕊含。長面前脫。以柔抵柔。故有氤氳化醇之樂。否則拖皮帶穢。進退麻漠。如隔一重甲矣。天後幸男子畢。不許陰頭離宮。馮小寶雖壯盛。頭銳易離。
六郎棱肥腦滿如鮮菌靈芝。雖宣泄而陰頭猶能填塞滿宮。久而不脫。故懼愛之情。有余不盡。六郎侍寢。後雖衰。仙液猶透重裳也。湜曰。如昭容言。天下優劣豈猶男子然耶。湜少忝官階。為女子所悅。所遇豈無築者。然下體亦正難言。往往有交無媾。木木然如瞽人投井。不知何往。爾時徒憊精神。少回味道。天下女子皆然。自蒙昭容恩接後。方知西子毛牆所以專寵六宮者。必別有勝人處。昭容花心揉粹。湜一交接。覺陰頭觸嫩處。如醍醐灌頂。毛發皆蘇。手按昭容後竅。翕翕然躍。便知將宣泄。不敢搖身。俟谷道躍定後。再候意旨。故常得昭容歡。湜亦蒙昭容湛露之恩。深含細吐。山澤氣交。次日上朝。不覺疲憊,想世間男子喜干。女子好久。皆如乞丐食豬脂三斗。便道窮奢極欲。真初世人耳。昭容笑曰。卿言大快。然知音甚難。大抵男女交接。如匙之配鎖。各有所宜。聞劉妃陰有橫骨。非尖勁者不能人宮。卿陰頭柔嫩。若遇之不大苦卿耶。天後雲。肉重則進佳。棱高則退佳。真解人語。方呢語聞。安樂公主擁駙馬武延秀至。頗有所聞。公主褫駙馬揮。手其陰夸曰。此何如崔郎耶。昭容曰。宜似六郎。何止崔郎。此皆天後選婿之功。不可忘也。是夕酣飲觀拔河之戲。次日為中宗生辰。至午始朝賀。
則天朝張薛並承辟陽之寵。左補闕未敬則上疏切諫。中有陛下內寵已有薛懷義張易之昌宗。固應足矣。近聞尚食奉御柳模自言。子良賓潔白美鬢眉。左監門衛長史侯祥自雲。陽道壯偉。過於薛懷義。專欲自進。堪充宸內供奉。無禮無義。溢於朝聽。雲雲。則天勞之曰。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賜彩百段。見舊唐書。
則天以貞觀十一年入宮。時年十四。永徽五年復入宮。六年立為後。時年三十二(高宗時年二十八耳)。六十歲高宗崩。又竊國二十一年。共八十二歲。史言則天好自塗飾。恒如四十許人。萁天地間大妖也。武瞾楊貴妃年齡。詳載識小錄卷一。及四卷。
附錄-醒世篇
大學衍義卷之三十三
誠意正心之要二
戒逸欲
荒淫之戒
牧誓(武王誓師牧野之辭)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雌也。晨。鳴晨也。)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索。窮也。)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婦。妲己也。)昏棄厥肆祀弗答。(肆陳也。答報也。)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迪。道也。)乃惟四方之多罪通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完於商邑。
臣按。列女傳。受好酒淫樂。不離姐己。所好者貴之。所憎者誅之。惟其言是用。受之心既昏於色矣。於是神只當祀者不之祀。昆弟當恤者不之恤。而惟四方罪戾通亡之人崇長信使。俾之肆毒於民。受病之本。皆由昏之一字。故武王兩言之。
詩谷風。(邶風篇名)刺夫婦失道也。衛人化其上淫於新昏。
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絕。國俗傷敗焉。(宣姜有寵而夷化之而谷姜縊。是以其民化之。而谷風詩作)
靜女(同上)刺時也。衛君無道。夫人無德。
新台(同上)刺衛宣公也。納及之妻。作新台於河上。而要之。國人惡之。而作是詩。
二子乘舟。思及壽也。衛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國人傷而思之。
臣按。毛氏日。宣公為及取齊女。而美公奪之。生壽與朔。
朔與其母訴及於公。令及之齊。使賊先待於隘而殺之。壽知之。
以告及。使去之。及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壽竊其節而先往。
賊殺之。及至曰。君命殺我。壽有何罪。賊又殺之。
牆有茨。(鄘風篇名)衛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
國人疾之。而不可道也。(宣公年。惠公幼。其庶於頑。通於惠公之母。惠公之母即宣姜也。)
君子偕老。(同上)刺衛夫人也。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
(夫人即宣姜也)
桑中。(同上)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鶉之奔奔。(同上)刺衛宣姜也。衛人以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定之方巾。(同上)美術文公也。衛為耿所滅。東從渡河。
野處漕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
蝃蝀(同上)止奔也。衛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人不齒也。
氓。(衛風)刺時也。宣公之時。禮義消亡。淫風大行。男女無別。遂相奔誘。華落色衰。復相棄背。
臣按。邶鄘衡詩分為三國。其實皆衛也。衛宣公奪其子及之妻。而為夫人。於是新台之刺。靜女之刺。相繼而作。因讒殺子。而二子乘舟之詩作。夫婦失道。國人??之。而谷風、桑中、氓之詩作。宣公卒。而公子頑上鄘於宣姜。而牆茨、偕老、鶉奔之詩又。作再世而至。懿公卒為狄人所滅。而文公立焉。定之方巾與蝃蝀之詩所由作也。始末凡十余詩。而事之次第蓋如此。新台之一章曰。燕婉之求。簇溪不鮮。二章曰。燕婉之求。得此戚施籧篨仰而不俯。戚施俯而不仰。皆惡疾之不能為人者也。燕婉指及而言。謂其為人安且順也。齊女之來。本惟燕婉是求。而乃得此惡疾之宣公。宣公本無疾也。以其行之惡故名之耳。自是及壽死而國俗敗。子頑象之上烝君。母衛君父子之行。皆同於夷狄。衛國之俗。亦淪於夷狄。安得夷狄之禍不乘之以作平。夫夷狄非能滅中國也。以中國自為夷狄。而後夷狄得以肆焉。氣類之相感也。求之古昔。蓋莫不然。原宣公之初。亦溺於情欲而不能制。爾安知其禍若是之烈哉。然文公一興。以道化民。而淫奔之俗隨變。信乎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也。牆茨一章曰。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二章曰。不可詳也。三章曰。不可讀也。蓋淫荒穢褻。圬人牙頰。言之且不可。況可詳之讀之乎。夫言猶不可。聖人乃著之於經。何也。善乎先儒楊時曰。自古淫亂之君。自謂密於閨門之中。世無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聖人所以著之於經。使後世為惡者知。雖閨中之言。亦無隱而不彰也。其為訓戒深矣。故事國風之詩。經筵不講。先儒胡安國非之。臣今列此於篇者。欲明人君一以淫浹導其民。則變華而狄。一以道化迪其民。則變狄而華。其機猶反掌。爾若陳株林澤陂等詩。皆為淫昏而作。其禍敗往往略同。不能悉舉也。
晉獻公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公不聽。遂伐驪戎。克之。獲驪姬以歸。有寵。立以為夫人。公飲大夫酒。令司正實爵與史蘇曰。飲而無肴。(肴俎實也。)夫驪戎之役。汝曰勝而不吉。故賞汝以爵。罰汝以無肴。勝國得妃。吉孰大焉。史蘇卒爵。再拜稽首。曰兆有之。(卦兆)臣不敢蔽。(蔽。掩也。)蔽兆之紀。(紀。浹也。)失臣之官。有二罪焉。何以事君。大罰將及。不唯無肴。抑君亦樂其吉而備其凶。凶之無有。備之何害。若其有之。備之為瘳。(瘳。愈也。)臣之不信國之福也。
(不信。卜不中也。)飲酒出。史蘇告大夫曰。大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晉以男戎勝戎。戎亦必以女戎勝晉。里克曰。何如。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妹喜女焉。(以女進入。曰女。)妹喜有寵。於是與伊君比而亡夏。(比猶合也。)殷辛伐有蘇。有蘇以姐己女焉。妲已有寵。於是乎與膠鬲比而亡殷。周幽王伐有褒。有褒人以褒姒女焉。褒姒有寵。生伯服。於是乎逐太子宜臼。而立伯服。太子出奔申。申人召西戎以伐周。周於是乎亡。
今晉寡德而安。俘女又增其寵。雖當三季之王。不亦可乎。公以驪姬為夫人。生奚齊其娣生卓子史蘇曰亂本生矣。亂必自女戎。
三代皆然。驪姬果作難。(事見前)
臣按。史蘇曰。有男戎必有女戎。斯言也。古今之至言也。
然謂妹喜與伊尹比。姐己與膠鬲比。何邪。伊尹相湯伐桀者也。
妹喜敗桀之德。速桀之亡。是亦伐之也。伊尹伐於外。妹喜伐於內。故以比言之。無妹喜之伐。則無伊尹之伐矣。妲己之比膠鬲亦然。嗚呼。人知有邊境之寇。而不知有宮闈之寇。堅甲利兵。
獸奔豕突者。邊境之寇也。冶容妖色。狐媚蠱惑者。宮闈之寇也。邊境之寇擾吾於外。膚革之疾也。宮闈之寇賊吾於肉。腹心之災也。理膚革之疾易。而去腹心之災難。臣故曰。史蘇之言。
古今之至言也。
晉侯疾。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蠱惑也)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佑。公曰。女不可近乎。曰節之。陰淫寒疾。陽淫熱疾。
女陽物而晦時淫。則生內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出告趙孟。孟曰。誰當良臣。對曰。主是謂矣。主相晉國於令八年。晉國無亂。諸侯無闕。可謂良矣。和聞之。國之大臣。
榮其寵祿。有菑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於淫以生疾。
將不能圖恤社稷。禍孰大焉。主不能御。(御止也)吾是以雲。
鄭子產如晉問疾。(子產鄭大夫。名僑。)叔向問之。(叔向。
晉大夫。)子產曰。僑聞之。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書以訪問。
夕以修令。夜以安身。於是節宣其氣。勿使有所壅閉秋底以露其體。(露猶瘠也。)茲心不爽。(爽明也。)而昏亂百度。(百度。
百為之法度。)今無乃一之則生疾矣。僑又聞之。內官不及同姓。
(內官謂嬪御也。)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司。主也。)今君內實有四姬焉。(姬。晉姓也。)其無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為也。四姬有省猶可。(省。減也。)無則必生疾也。叔向曰。善哉。胖未之聞也。(胖。叔向名。)
臣按。醫和子產之論。略相表里。夫陰根於陽。故女為陽物。人道以夕。故曰。晦時淫則生內熱惑蠱之疾。以其陽物故生內熱。以其晦時故生惑蠱。此以陰陽之類言也。要之心者。一身之本。眾疾之源。淫於色則心為之荒惑。其能不生疾乎。故子產曰。茲心不爽。而昏亂百度。其論益精切矣。然則醫和之責大臣何邪。大臣之於君。所以傅之德義而保其身體者也。求之於古。
惟周公為能以此自任。故無逸之作丁寧告戒。無淫於逸使成王。
永其天命。後世知恤者鮮。故以管仲而不能規六嬖之寵。以趙武而不能救四姬之惑。夫二人者非奸非慝。徒以味於大臣之職。不能止君之淫。猶不免責。況以奸慝之心。導君於淫者。其罪可逃誅哉。子產之所謂四時。何也。朝以聽政。畫以訪問。所以勞之也。夕無所聽。修令而已。夜無所訪。安身而已。所以逸之也。
動靜有時。勞逸有節。疾焉從生。觀安身之雲。則夜氣澄寂之時。尤當自養。為朝聽畫訪之地。其可惑溺無節乎。又況可以一之者乎。一雲者。自蚤至夜。惟欲是從也。內官不及同姓。若是則異姓固無損與。曰此子產特因晉之有是。故以規之爾。妲己褒姒豈同姓邪。昔人論色禍者多矣。子產醫和所論尤人。主所當戒。大臣所當任也。故並著之。
漢成帝趙皇後既立。後寵少衰。而弟絕幸為昭儀。居昭陽宮。其中庭彤未而殿上髹漆切。皆銅沓冒黃金塗。(切門限也。
千結沓冒其限也。)白玉階(陛也)壁帶(壁上橫木)往往為黃金■〈钅工〉。(音工)函藍田璧明珠翠羽自後宮未嘗有焉。姊弟專寵十余年。卒皆無子。掖庭中御幸生於者輒死。又飲藥傷墮者無數。
成帝素強無疾病。暴崩民間。歸罪昭儀。皇太後詔雜治昭儀。昭儀自殺。先是有童謠曰。燕燕尾涎涎。張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琅根。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成帝每微行。出常與張放俱。而稱富平侯家。故曰張公子。倉琅根。宮門銅鍰也。
臣按。昭儀之始人也。姿質穠粹。見者嗟賞。獨宣帝時。披香博士淖方成(此老宮嬪也。為彼香殿博士。)立帝後唾之曰。
此禍水也。滅火必矣。(漢。火德也。)其事見司馬光通鑒。周褒姒之亂。史伯謂其生有龍嫠之異。■〈厴(甲替換木)〉弧真服之祥。(國語)語雖近怪。然艷妻嬖女。其非天地正氣所生也必矣。禍水之說近是。
故並附焉。唐玄宗貴妃楊氏。始為壽王妃。(壽王瑁。玄宗子也。)武惠妃薨。後庭無當帝意者。或言妃姿質天挺。直充掖庭。
遂召納禁中。(臣按。此即新台之比也。玄宗於是無復人理矣。)異之郎為自出妃意者。匈籍女官。號太真。更為壽王聘韋昭訓女。而大真得幸。善歌舞。邃曉音律。智算警穎。迎意輒悟。帝大悅。遂專房宴宮中。號娘子儀體。與皇後等進冊。貴妃三妹皆美。勁帝呼為姨。封韓、虢、秦三國為夫人。出入宮掖。恩寵聲焰震天下。台省州縣奉請托奔走期會過詔敕。四方獻餉結納門若市。然他日妃以譴還第。比中晨。帝尚不御食。答怒左右。高力士知帝旨。是夕請召妃還。由是愈見寵。妃每從游幸乘馬。則力士授轡策凡。充錦繡官。及冶緣金玉者。大抵千人。奉須索奇服。秘玩變化若神。四方爭為怪珍入貢,動駭耳目。妃嗜荔枝。
必欲生致之。乃置騎傳送。走數千里。味未變。已至京師。每十月。帝幸華清官。五宅車騎。皆從家別為隊隊一色。俄五家隊合。爛若萬花川谷成錦繡。國忠導以劍南旗節。遺鈿墮舄。瑟瑟璣啡。狼籍於道。香聞數十里。初安祿山有邊功。帝寵之。詔與諸姨約為兄弟。而祿山母事妃。來朝必宴餞結歡。(妃嘗養祿山為兒。令官人以彩輿升之。帝聞賜妃洗兒錢。祿山在禁中。或通夕不出。頗有丑聲聞於外。帝不禁也。)及祿山反。以誅國忠為名。且指言妃及諸姨罪。帝欲以皇太子撫軍禪位。諸楊大懼。哭於庭。國忠入白妃。妃銜塊請死。帝意沮乃止。及西幸至馬克。
陳元禮等以天下計。誅國忠。已死。軍不解。帝遣力士問故。曰禍本尚在。帝不得已。與妃訣引而去。縊路祠下。裹屍以紫茵瘞道側。
史臣歐陽修曰。嗚呼。女子之禍於人也甚矣。唐自高祖至於中宗。再罹女禍(謂武韋二後也。)唐祚既絕而復續。中宗不免其身。韋氏遂以滅族。玄宗親平其亂。可以為鑒矣。而又敗於女子。方其勵精政事。開元之際。幾至太平。何其盛也。及侈心一動。窮天下之欲。不足為其樂.而溺其所甚愛。忘其所可戒。至於竄身失國而不悔。考其始終之異。至於如此。可不謹哉。可不謹哉。胡寅曰。天子之尊。威制四海。而不能庇一婦人。何也。
怨之所集。禍之所起也。明皇昏於楊妃幾十年。以王鎮為色役。
使並責三十年租庸歲供額外錢帛百億。以供宮中宴賜。則毒遍天下矣。楊國忠以敕族進薦。鮮於仲通帥劍南喪師二十萬人。大開邊患。則毒又深於西南矣。五楊請托府縣峻於制敕。則毒又遍於畿甸矣。貴妃私子祿山以至反叛。則毒又甚於西河矣。一人三失怨豈在明。猶當圖其所不見者。況怨塞宇宙。獨以貴妃一家之故夫何為猶憚其死也。自非陳元禮等勸以速殺。則禍必及身矣。
臣按。後世淫浹之主。溺於衽席之愛。以召亂者眾矣。而漢飛燕、唐太宗最其著者焉。傳曰。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義。則必有禍。成帝、明皇當承平富庶之余。而忘持盈守成之戒。志念所營。惟在聲色。而尤物出焉。妖姿蕩目。狡謀憷心。
二君流連荒縱。自謂窮天下之樂。而不知禍胎亂萌。已伏於閨閣中。故燕啄皇孫國祠絕載。弄祿兒反。謀決曾未幾時。而鼎祚移戚家。胡塵暗宮闕矣。色之為禍慘於鏌鉚。而烈於燎原之火。大抵如此。可不戒哉。可不懼哉。
唐莊宗既好俳優。又知音。能度曲。其小字亞子。又別為優名以自目。曰李天下。常身與俳優雜戲於庭。伶人由此用事以至於亡。莊宗嘗與群優戲。四顧而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伶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頰。莊宗失色。群伶亦大驚駭。新磨對曰。李天下者一人而已。尚誰呼邪。於是左右皆笑。莊宗大喜。賜與新磨甚厚。時諸伶獨新磨尤善俳。而不聞其他過惡。其敗國亂政者。有景進、史彥瓊、郭門高為最。是時諸伶出入宮掖。侮弄縉紳。群臣憤嫉。莫敢出氣。或反相附托以希恩幸。四方藩鎮貨賂公行。
而景進最居中用事。莊宗遣進等出訪民間。事無大小皆以聞。每遇奏事。殿中左右皆屏退。軍機國政皆與參決.莊宗初人洛。居唐故宮室。而嬪御未備。闊宦希旨。多言宮中夜見鬼物。相驚恐。莊宗問所以禳之者。因日。故唐時後宮萬人。今空宮多怪。
當實以人乃息。莊宗欣然。其後幸鄴。乃遣進等采鄴美女千人。
以充後宮。而進等緣以為奸。軍士妻女因而逃逸者數千人。郭門高者名。從謙。門高其優名也。雖以優進而嘗有軍功。故以為從馬宜指揮使。從馬宜蓋親軍也。莊宗後因事戲之謂。其教王溫反。從謙不自安謀亂。莊宗以射培。左右皆奔走。五坊人善友眾樂器而焚之。傳曰。君以此始。必以此終。莊宗好伶而弑於門高。焚以樂器。可不戒哉。
臣按。歐陽修言、莊宗百戰滅梁。方其盛也。舉天下豪傑其能與之爭。及其衰也。十數伶人困之而身死國亡。為天下笑。臣謂。倡優子女其同類者也。故以附於女寵之後。為世戒焉。
以上論荒淫之戒。
大學衍義卷之三十三終
《如意君傳》《閫娛情傳》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