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你核證後再撥……嘟嘟嘟……”
一陣迷忙的音節,亦同迷茫的我。
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失去她。
從沒有預料到,我會找不到她。
從沒有習慣過,沒有她音訊的我會是什麼個樣。
她真的沒有任何消息了,是的,任何痕跡都沒有再出現過。
香菊輟學了!
這是我過完暑假再次回到學校得知的消息,確定這個消息我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我尋過問過任何印象里同香菊有交集的人,但是他們都異口同聲的回答我:“近期內都沒有聯系到她。”
兩星期,就算她想晚點回校也差不多到底限了吧。
周末我去到她家拜訪了香菊父母,他們只是冷色漠言的透露給我:香菊離家出走了。
淡淡的悲徹抑制不住的從二老緊繃的面色下散出,我想肯定是香菊要強的性格導致她沒有和家人解釋,悄悄就走了,也許後來他們在電話里超過許多次架,父母也勸過她許多話,但是她始終不回來。
是的,暫時她不能回來……
香菊換了電話號碼,QQ杳無亮色,我再也聯系不到她。
“玫瑰姐,你說香香她會不會和別人私奔了呢?”
村姑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我。
再她們眼里我和香菊之間那是無隱無私的。
“去去去,別亂說!蘇檸還好好的在學校咧!”
“我說了會不會是別人……”
村姑不依不饒。
我端起她的臉蛋,定定神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會的!別亂想更不能瞎說。香菊不是那種女人!她現在有了其他的事,暫時不來學校上課而已。”
村姑訕訕的點點頭,然後坐到自己桌前貼了假睫毛,拍著控油水,“玫瑰我先出去了,他還在樓下等著呢!你一個人在屋里不要寂寞哦!”
這丫頭說完笑嘻嘻的抓起包包一蹦一蹦的出門了。
樓下等了半小時的男子是村姑的對象,也不知他兩誰追誰,更不曉地下戀情發展了多久村姑才逐漸像我們透露,反正大家知道的時候兩人已經如火如荼的熱戀著了,絲毫沒有羞澀和掩抑。
我搖搖頭,心里卻想的是如何讓蘇檸明白一些香菊的事,畢竟香菊告訴我,她心里還是很愛很深愛著蘇檸的。
就讓我替香菊探探蘇檸口風吧。
即使我都不知道香菊在哪,該怎麼聯系上她,但這始終是她的一樁心事。
星巴克,我和蘇檸對坐著,他緊抿著嘴唇,意圖沉穩的來面對我而不是浮夸,因為我的態度很冷漠,非常犀利的冷漠。
還好他沒有傻到問我為什麼約他出來,不然我可能會直接一耳光甩過去。
“蘇,蘇檸,最近你還好嗎?”
我還是選擇開口打破了僵局,但是一張嘴的瞬間我突然想到他也是受害人之一,語氣不禁軟弱了幾分。
“還成。玫瑰,你……”
要問我為什麼約你出來麼?
我心里暗自准備著,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要爆發了。
“你是不是有她的消息了?”
蘇檸皺著眉問道,他皺起眉來的畫面——放佛一位蒼老了許多的男人。
我:“……”
猶豫。
是要隱瞞他還是告訴他真相?
我到底該要怎麼做才是對他好,也對她好呢?
蘇檸看出了我的踟躕,急忙問道:“玫瑰,玫瑰你告訴我吧!我知道你是知道香菊情況的,我……我真的很想她!”
我抬頭看見他噙滿晶瑩的愛情火花的眼眶,那對眸子竟然是這麼絢爛,因為愛情。
“蘇檸,你真的很想見她嗎?”
我決定放棄我的堅守,只要他確認了這一次,我就全都告訴他。
“玫瑰,我不和你開玩笑,無論香菊現在在哪里,過得怎麼樣,我都要找到她,和她在一起。”
蘇檸沉著有力,字字落地有聲,凝重的看著我。
男人果然就是男人,這是區別於女人之外的另一種生物,別看他平時嬉皮笑臉的,只要精神一凝重起來那壓力真就不是女人所能抗衡的,女強人也不行,何況我本就不是什麼女強人!
我現在能夠確定了,這樣狀況下的蘇檸,當我告訴他事情的真相過程時,他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竭斯底里,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冷靜的聽完我說的話,即使事實上的他超乎我的預料,把指甲捏進了掌肉里也不知道疼,但他還是克制下來了。
竭斯底里的男人真的很沒用。
蘇檸的牙根咬得死死的,我甚至感到他體內蘊含著一股野獸的氣息,亦或是本能,快要撐爆他的軀體撕裂出來了!
總覺得他有個虛影會即刻撲上來把我吃了似的。
男人?男人!
我低下頭來喝了口咖啡,不與他對視。
說實話他這樣的反應讓我很欣慰,心里竟有種暖暖的感覺——香菊,不知在何處的你啊,是否能感受得到蘇檸的悲憤呢?
他已經是成熟的男人了,愛你不愛你,要怎麼愛你,如何才能愛你,他都能做出自己最恰當的選擇了,就讓我們相信他吧!
臨行時,我輕松的笑著,對他說道:“蘇檸,你還愛她嗎?”
“愛!玫瑰,愛是什麼?”
蘇檸問完我,解脫的笑了,然後轉身離去,直到消失在遠處的街角。
我知道他不是要我回答,而是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你們一個一個都走了嗎?
認識的你們,在我短短四年大學還沒畢業的期間,就這麼都離我而去了嗎?
你們可知道留下我一人獨守在這孤獨的校園,是多麼的殘忍嗎?
蘇檸再也沒出現過,我也沒有去找他,因為不需要。
同時我也再沒見過一位學譽滿名的教授,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偶爾有新生看到他在牆壁上的教職工照片問老師這人是誰來,那老師都是搖搖頭沉默的走開。
大四,已經臨近尾聲。
去年全班二分之一的同學選擇考研,考上的只是他們之中的三分之一;另外一半人昏天暗地的忙著跑招聘會、做實踐拿資歷,我屬於不上進的那種,因為我知道我要做什麼,而我要做的和學業竟然沒有關系……意識到這一點讓我也吃驚不小,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大學究竟讀的是什麼也不細算了,懶得去理會了。
學究出國了,校方已經提前把她的畢業證做好,我和香菊含淚把她送到機場,看到了她含辛茹苦的父母。
“只有她的爸媽來送行嗎?”
村姑悄聲向我問道,“如果是我也能出過深造,那老家里肯定要殺三頭豬兩只羊請上所有親戚鄉鄰大吃大喝三天呢!”
“呵呵!”
我笑著揉了揉村姑的頭發,剛燙卷的,手感還這麼順溜,發質不錯,“你就羨慕去吧!你當人家學究初高中六年大學四年是怎麼過來的?總共十年啊!再要算是小學幼兒班,那可是將近二十載寒窗苦讀,多少風花雪夜留華似錦的青春付出去了,換回來的東西,那就是……”
“那就是稍微拉平一些和富二代官二代的差距吧!”
學究含笑走了過來,笑著說道,“玫瑰你很聰明的,要是學習也像我這麼用心的話……”
“哎,得啦得啦,少蠱惑我們了!”
村姑急忙捂住耳朵表示hold不住了。
學究又是微微一笑,刹那間,我從她那自信的笑容中也看到了——她成熟了!
這竟然是一個成熟而嫵媚的笑容,在一個終日諳道學習,一個需要無限書籍來填補無底洞的人,腹有詩書氣自華,她也得到了人生的升華了。
果然道有路三千,條條得正道。
她的氣質越發的高貴嫻雅了,待得發家回來也是一方闊太了吧,我嘿嘿想著。
“笑什麼呀?傻樣!”
學究在我臉上捏了一下,然後拉過我和村姑來使勁的把我們團抱一下,我們三人都緊緊的擁抱著彼此,饒是淚流滿面沾濕發鬢也久久不止。
“要是香菊在就好了……”
學究幽幽嘆了口氣。
“沒事的!我發誓她會回來的!”
說話的是村姑,“我拍著玫瑰的胸脯向你保證!”
說完還作勢在我胸脯上拍了兩下。
“哎呀村姑你找死呀!”
我怎能放過她著小蹄子?轉身和她扭打在了一起。
學究笑了笑,搖搖頭繼續去和她的爸媽說私密話了。
別離的時間畢竟有限,我們還是多留出一點給她的至親為好。
臨別時,學究的父母情緒有些失控,我急忙攙扶住她的媽媽安慰道:“阿姨您放心啊,國外的生活很富足而且物價便宜,小文去到那邊會每天吃得好好的,養得白白嫩嫩的,過不了幾年就能把您們都接過去一起居住了!而且她也不是一去不回來的嘛,每年放長假也會回來看望您們的,就像來讀大學也是一樣嘛,照樣離家里很遠每年就回去兩次,您就當她還是在讀著大學就成了……”
村姑也挽著學究老爸說道:“對哦!伯伯,聽說在國外留學,假期里隨便出去打打零工就抵得上您一兩年的收入了呢!”
學究的母親眼淚縱橫,聽到這句勉強綻笑道:“那,閨女,假期你就不用回來了,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擔心我們老兩口的,你多在那邊留出時間打打工改善改善生活,這些年來家里苦了你了……也不要想著往家里寄錢,我們拿著那點工資還是能養活自己的,你就不用操這份心了!”
我拍著阿姨的背幫她理順著氣,笑道:“阿姨不用操心的是你們才對呢!小文也是大姑娘了,該做什麼她心里有數,在外面也會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的!您們就放放心心的安享女兒孝順吧!小文出國了,我倆就是您們的親女兒,雖然平時不在您們身邊,但是只要您們想女兒了一個電話我們馬上過來!”
“不,這太麻煩了。”
學究的媽媽緊緊撰著我的手說道。
“沒有麻煩不麻煩的!這是女兒們應該做的!”
我堅定的看著阿姨說道:“不要擔心我們路遠,現在交通發達,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早上您們打電話了晚上咱們就能一大桌的坐在一起吃飯了!”
“謝謝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學究的媽媽百感交集的看著她的三個女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學究的父親還想說點什麼,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出來,只是上前拉住學究的媽說道:“好了好了,女兒的飛機快要起飛了,讓她放放心心的走吧,孩子大了總要出去拼闖一番的,大不了再等幾年就是了!”
說著還向我們笑了笑,學究的父親,大概是想用這份豁達來感染我們,衝淡一些離別的傷感吧。
我和村姑都站在那一個勁的點頭。
直到學究的身影消失在檢票口後的走廊里,學究的母親才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
我和村姑嚇壞了,急忙上去攙扶,卻發現學究的父親也是步履虛浮,所以才沒能穩住老伴。
二老千里迢迢乘坐火車來送閨女,舟車疲頓的他們又怎經得起情緒這麼大起大伏的波動,終於等女兒看不到他們的時候緊繃緊的那根弦得以松弛下來。
我和村姑攙著二老到條椅上歇息,然後讓村姑看護著,我去一樓商鋪買些午餐來,他們是身子虛了,而且水土不服,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隨後,幾個星期後,我和學究拿到了四年前夢寐以求的那張紙,略有些迷茫,但大家似乎都是這樣過來的,那就隨波逐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