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驤無法,不敢太過惹怒巫醫。
那巫醫提出要逛逛京城,他便花了幾日陪他將京城逛了個遍。
他又道要去京郊寺廟,祁世驤便隨他身側逛寺廟。
又道要訪遍京城各大藥鋪,購些珍稀藥材
待他東奔西走,鎮日追在他身後勞身累神之時,那巫醫忽得又找到他道:並非我不想替你大哥醫治,實是我這手段非常人能忍受。
他道:我大哥心性非常人能比。
巫醫道:我說的不是你大哥。
你大哥這雙眼睛中毒日深,已無藥可救,只一種方法能救!
是何方法?
換眼之術。
換眼?
是。
他眼珠中毒,眼眶中旁的脈絡卻是暢通無阻。
你得空可去問問你兄長,他若見著炎炎烈日、炫目白雪,可是會有刺痛落淚之感?
祁世驤不必問,亦知巫醫所言為真。
那依你之言,我要去尋願意讓出眼珠之人?
這就是你說的手段非常人能忍受?
是。
你這手段雖殘忍,但總有心甘情願之人。
是。不過,這人也不是那般容易找的。
甚麼意思?
你以為誰的眼珠子都行?哈哈。
有何講究,你一並說了吧。
需得極近血親,父子、兄弟、母女、姊妹,這不過是其一。
其二、血親、血親,以血為先。
人體內游走之活血,譬如胡麻,有黑白之分,血亦有不同屬種,若父子二人這屬種不同,此法行之,則二人皆瞎。
那巫醫未盡之意,祁世驤已是明白。
父子不行,便只有兄弟。
旁的兄弟恐不行,但他與他大哥是一胎雙生,再沒有比他的眼珠子更適合的。
那巫醫露出笑來:你明白了?
此法殘忍,單看你願不願?
你千里迢迢將我擄至京城,以為我小老頭耍性子,不願替你醫治你大哥。
我再大的氣,這些日子受你們公府款待,得老太君與國公禮遇,也該消了。
且你們為我備下那許多珍稀藥材,我亦不是個不知好的。
故今日就來同你將話兒說開,省得你嫌我小氣。
祁世驤未說話。
那巫醫拍拍他肩道,我來京城時日已久,我要回去了。
三日後啟程。
你先回去想想。
若願意,明日便同我說,我做些准備,兩日後便可施術。
祁世驤一夜未眠,第二日一大清早,尋到那巫醫道:就按你那法子來。
那巫醫原是笑眯眯的老臉頃刻一拉,道:你可想好,此非兒戲!
他道:這話該是我說才是。
此非兒戲,你可想好,若你失手,我公府不會饒你。
呸!
巫醫最厭旁人質疑他醫術,道,保你大哥雙目復明!
保你不死!
祁世驤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哼,你說。
看在我救過王爺的面上,術後你將我帶回川蜀。
我不想讓家人知曉我將眼珠換給我大哥。
我大哥若是知曉,必也不願受我眼珠。
待三五年後我再回京。
這三五年里,你要甚麼珍稀藥材,我盡我所能為你尋來。
呵呵。
真是感天動地。
好,我一人回去未免無聊,找個瞎子作陪,閒時也可說說話,聊勝於無。
祁世驤去宮中上值,尋了韋保琛說上幾句話,把韋保琛聽得一頭霧水,又指點了六皇子幾處拳腳,陪六皇子去莊子上騎馬、戲水玩了半晌。
這回他是確認大哥夫婦在公府才成行的。
晚間回了府中,又去福安堂陪老太君用了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