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鶯被青書送回了二房客院,並未驚動旁人。
她看隔壁安如芸的廂房內燈燭通明,人影晃動,便知她已從祁思玟處回來。
她與祁世驤之事,不想教旁人知道。
今日祁世驤又再次耍弄她,她雖氣憤,卻也別無他法,這回真真是人在屋檐下了。
當年祁世驤到她安家,不把整個安家放在眼里,現下她入國公府,整個公府皆可不將她放在眼中。
如鶯心下煩悶,夜間輾轉,加之幾日車馬奔波,晚間又吹了冷風,幾方相交,昏沉沉發起燒來。
翌日晨時遲遲不起,丫鬟上前喚她起床才發現她雙頰通紅,燒得厲害。
忙將此事報給了安慶林與小鄭氏。
小鄭氏心中不耐,面上做出關懷樣,道是請大鄭氏出面尋了郎中來。
一轉眼,瞟見自己女兒鬼鬼祟祟,眼珠兒亂轉,氣得將她扯到一邊廂房,厲聲道:你可是做了甚麼?
安如鶯那丫頭發燒同你有關?
安如芸不想她母親一眼將她看穿,強撐著不認:同我又有甚麼關系?
娘你莫要瞎猜!
她自己身子骨弱,小時候時常病著,這會子恐還沒好!
長途跋涉的病一場也不奇怪!
小鄭氏指頭點在她額角,恨鐵不成鋼:她小時候稱病不出院門,你是不知道她真病假病?
還在我面前來說這般廢話!
讓我說,她身子骨比你和良哥兒都好!
你到底做了甚麼?!
在公府還這般不知輕重,若是出了紕漏,捅出旁的簍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現下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哼,也沒怎麼!
思玟表姐不知喝了安如鶯的甚麼迷魂湯,在安源初見她便對她好,昨日也是,對她比對我還熱切些。
竟也邀她去她那兒玩。
我心下不舒服,便同表姐要了個丫頭,教那丫頭帶她去國公府賞賞夜景接著說!
就是賞夜景我讓丫頭留她一人賞夜景,燈也別留給她。
後來她倒是被人送了回來,想是她受了驚嚇還怎麼的,便小鄭氏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這個成事不足的女兒,道:你思玟表姐也不說你?
竟這般縱著你?
安如芸得意道:哼,思玟表姐也說過我了,教我下不為例。
我才是她的親表妹,安如鶯算甚麼,表姐怎會同我計較。
小鄭氏不想再在安如鶯這樁事上浪費口舌,道:你父親這趟來京城,朝見啊給岑家祖父拜壽啊都不是第一等重要的事。
頂緊要的是你父親來年入京做官之事。
你要時時記著,在英國公府不可莽撞,要同安如鶯好生做姐妹。
便是你心中不喜,面上也要好好的。
今日帶你拜見二房的夫人,得了空再去拜見府上老太君。
你要做得端方嫻淑,莫要咋咋呼呼,失了穩重。
安如芸只想同小時候那般,抓著機會耍一耍安如鶯,不想安如鶯那般不經事,害得她吃了好一頓教訓,自己也沒落著好。
如鶯感了風寒,喝得三五日湯藥才漸好。
躺在床上只同窗外那株翠色的樹兒作伴,她一時想念安源的虞氏,一時也開解自己,想著自己雖則臥床喝藥,但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足不出戶。
否則她必要赴祁思玟之約,也要去拜見公府旁的長輩,來來回回,總要撞見她不想撞見的人。
如鶯這般想著,五六日後,她身子已痊愈,便還扮出一幅病容窩在房中。
小鄭氏原也只想著帶安如芸去公府長輩跟前露臉,安如鶯一病,更如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