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炎荒羽出現在雄猛面前時,著實讓這“地龍幫”的老大吃了一驚——他明明記得昨天這小子被自己的手下打得只剩下一口氣的啊?
“你!跟我過來!”炎荒羽冷冷地指著雄猛,向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到自己處來。
“什麼?又是那個新來的小子?不會看錯人吧,怎麼會是他?”雄猛的身邊總隨時有跟班的尾隨,此時雄猛既已看到炎荒羽,那些人自然也看到了。
一時間每個人都看傻了眼。
見炎荒羽挑釁的手勢,那些手下哪里還耐得住,紛紛主動請纓,要去收拾他。
雄猛心里卻是一片冰涼。
因為他知道——他從動物的本能知道,自己這幫人絕對不是那個能發出野獸氣息的人的對手!
昨天炎荒羽帶給他的恐怖的精神感受,令他一夜沒有睡好覺。
輾轉了一宿,他竟最終下定了這樣一個決心——以後絕對不同那個姓小子作對手——真奇怪,好少有,居然姓炎……
現在看見炎荒羽渾身散發著寒氣指著自己,叫他如何不心驚肉跳!
見老大面色一陣青一陣白,變得甚是難看,他身邊的幾個手下還以為老大是因為過於生氣才這樣,因此個別人竟不待雄猛發話,主動竄了出去,直奔炎荒羽。
一個人衝出去了,其余的人唯恐頭功被搶,自也爭先恐後地紛紛衝向炎荒羽。
只有雄猛仍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他實在不想看到這個新來的。
他本來早上在這里還有一個美差——等他心目中的女王,正在追求的美女“罌粟嬌嬌”季綿虹。
可是這個炎荒羽卻很有可能破壞他的好事。
“怎麼?就你們幾個?你們老大怎麼不過來?沒膽子嗎?”炎荒羽低著看著地面,眼尾抬也不抬地對自己周圍的五個人冷笑道。
現在這五人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靈犀無比的心鏡映照之下,休想有絲毫的疏漏脫逃——他今天要以對付野獸的方法懲誡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學長”!
“老大!快過來吧,看看我們怎麼收拾這小子!”已經有人耐不住呼叫雄猛了。
狠狠一咬牙,雄猛大步朝炎荒羽走去。
事已至此,看來是避不掉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只盼這小子昨天是真的被手下人打得一塌糊塗,而不是確有兩下子。
看看雄猛來到跟前,炎荒羽再不講什麼理數,竟自突地一轉身,對著自己身後一人發動了攻擊!
他的出手既快且狠——雖然沒有學過正規的拳腳,但他的每個動作都是在同野獸搏斗中得來的,自然極具毀傷力!
僅一個照面,他身後那個原來不停地晃動身子、試圖偷襲的家伙便臉上鮮血長流,倒在了地上——他的鼻梁骨已經被炎荒羽一拳擊碎了。
慘叫聲尚未落地,又兩人在炎荒羽的虎撲中倒下。
這二人卻是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昏了過去——實在是炎荒羽在他們耳門上的雷霆一擊太過突然和沉重,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
剩下的兩人完全被炎荒羽這種致人於死地的下手給嚇呆了!
雄猛更是心中不住叫苦,心中第一次對自己的霸道行為生出後悔之意。
炎荒羽冷冷地掃視著雄猛及他兩個渾身發抖的手下,兩手慢慢地交互揉著拳頭。
他發誓要讓這些昨天欺凌他的人飽嘗那曾經令山中野獸吃盡苦頭的鐵拳,昨天的誓言,今天便可兌現了!
“你……你……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好不好……”雄猛終於知道自己今天不服軟是不行的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眼前這小子太狠,看來只能來陰的對付了。
看到一向敬畏的老大居然這樣對炎荒羽說話,昨日的情景在那剩下的二人腦中迅速掠過,他們身上禁不住一齊出了身冷汗!
昨天老大的臉上就象見了鬼似的,還連連後退,剛才看見這人時,又是臉上陰晴不定的,分明是眼前這人給老大了一個難以忘記的教訓……二人突然間明白過來——他們的老大其實在昨天就已經知道這人不好對付了!
“怎麼?不來了麼——對了,還有兩個女的呢,怎麼不把她們也一起叫來?”炎荒羽連連冷笑,說話間突又是一個縱身,左側一人眼前一花,剛欲本能地揮拳阻擋時,下陰已經傳來一陣痛入骨髓的裂肉之感,他只來得及嚎叫一聲,便滿頭大汗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剩下的雄猛和他的最後一個手下均被炎荒羽的這一下凶殘的攻擊嚇破了膽,急連滾帶爬地遠遠躲開這個殺氣騰騰的煞星。
看他們如此模樣,炎荒羽實在是胸懷大暢!
看著只敢遠遠圍觀的越來越多的學生,他終於再次確定了一個顛撲不破的道理——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還是要靠拳頭硬的!
他已經渲泄了胸中的怒火,現在該是見好就收了。
“哼!今天就暫且放過你!以後再招惹我的話,定要你等好看!”炎荒羽錚錚擲言道,見雄猛欲逃,又冷聲喝道:“怎麼?這幾個人還人我來收拾嗎?還不快抬回去!”說畢竟自揚長而去,只留下急得跳腳的雄猛連聲招呼圍觀的幫眾來替他搶救那倒地不起的四個手下。
炎荒羽這一戰當真是威震“鴻志”、聲名遠揚。
僅僅過了一個白天,他這個籍籍無名的新“地龍幫”成員的名字便傳遍了整個校園,煞是風光無限。
甚囂塵上的傳聞之下,原先就對雄猛霸道作風心存不滿的“地龍幫”成員便明里暗里地揚言要改選老大。
那目標人選倒未必就是風頭正勁的炎荒羽——他的事件不過是給了這些早有預謀的人一個現成的名目和借口而已。
“阿炎,你要小心一點,雄老大這人不一定會就此輕易放過你的……”高飛表情沉郁地對炎荒羽道。
僅僅在白天歡呼了一陣,夜晚來臨時,宿舍里的成員就不那麼心情輕松了。
高飛對雄猛的分析令每個人都開始為炎荒羽下一步的處境而擔憂。
“是啊,我就見過有一個學生,也是當面頂了雄老大一下,結果幾天後就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在校外打殘廢了……”小豆說話時,眼內透著驚恐。
“篹呀,這些人很擅長背地里搞鬼的……”
“你要小心點才是啊!”
……
炎荒羽認真地聽著大家的提醒,仔細地思考著以後可能會遇到的情況。
“我知道了,請大家放心,以後我會小心點的——盡量不單獨一個人,這樣行嗎?”雖然並不懼怕雄猛的報復,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還是小心為妙。
見炎荒羽虛心接受大家的勸告,高飛暗松了一口氣。
他可不想這個新來的伙伴就此遭到什麼不測。
“其實我們加入這個‘地龍幫’,也不過是怕雄猛這些人的報復而已——我們每個人都要交保護費的……”小豆嘴快,末了又插進一句,立刻再次引發了眾人的議論。
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炎荒羽終於明白,所謂“地龍幫”,不過是雄猛等歷屆高年級學生為了統治校內條件較差的學生而組織起來的,凡是入會的學生,每人每月都需要交一定的“保護費”,這樣才不會招致一些莫名其妙的禍端。
這種情形,在那些條件相對來說算是比較優越的“太子黨”來說,也是大差不差。
“我知道了……不過我可不會交什麼‘保護費’,”炎荒羽聽了冷哼一聲,又道:“一來我沒有錢,二來也不想靠這些人保護!所以,我決定,從今天起,我跟這個‘地龍幫’沒有任何的關系!”
眾人一聽,登時面面相覷起來。
炎荒羽發現高飛的臉變得有些難看。
正不解時,小豆插進來道:“這可不行啊阿炎!”
“為什麼?”炎荒羽眉梢一挑,不屑問道。
“因為你是飛哥引進來的……”“小豆!”小豆的話被高飛一下厲聲喝止。
炎荒羽先是一怔,看到眾人復雜的神情,隨即便省轉過來——由於自己是高飛引入幫會的,如果他自行退出,高飛說不定就會受到雄猛等的懲罰。
“哦,沒什麼,反正阿炎也沒有經過正式的加入儀式,也無所謂退不退出……”高飛苦笑了下,點點頭,輕拍了下炎荒羽的肩膊。
“可是飛哥你已經把阿炎介紹給雄老大了呀……”小豆仍是忍住嘴快道。
“我知道了,”炎荒羽既然已經知曉這其中的厲害關系,自不會讓高飛去擔上干系,便主動道:“小豆你放心,我不提退出的事了,”見眾人面上皆是輕松一下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就又說道:“不過我不希望交什麼“保護費”,希望你們能諒解——如果實在因此而產生什麼麻煩的話,就都由我自己來兜著便是!”
“可是這樣恐怕……”小豆還想說時,卻被高飛以眼色制止住了。
“好的,這個我會跟雄老大去說——我想區區一個人,他應該不會為難的吧。”說著高飛又瞪了一眼蠕嘴欲說的小豆,腳下還踢了他一記。
炎荒羽將這些都看在眼里,卻不想做過多的思想。
既然這件事就這麼了了,他自然不會再去煩心。
宿舍里的人又聊了一會兒,便漸漸散去,分頭睡了。
炎荒羽躺在床上,很快便習慣性地沉入了他的混沌心海之中。
意識沉入心海的最底層,先天的靈覺卻悠然浮上了海面。
非想非非想之間,炎荒羽靈識的觸須開始以自體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展開。
整座校園的動靜立刻盡數攝入通透清明的心鏡,然後如流水一般靜靜地濾走。
校園里所有的隱私在這一刻,全都以聲音的方式展現在他的面前。
有勤奮熬夜的學生背書聲……
有起夜“噓噓嚦嚦”的方便聲……
有男男女女的歡愛聲……
有輕重不一、各具特色的鼻鼾聲……
有竊竊私語的交談聲……
當然,還有大自然的萬籟……
咦——這是……
如百川歸海,炎荒羽原本伸向四面八方的靈識觸須在倏忽間盡數倒卷而回,再向同一個方面潮水般涌去——居然是雄猛的聲音!
在他的身邊,顯然還有幾個人,但那些聲音都不是炎荒羽所熟悉的。
“……無論如何,都請彪哥為小弟出這個頭……”是雄猛的聲音。
怎麼?這家伙不是老大嗎?聽他的口氣,難道上面還有人?
“真的象你剛才說的那樣,那小子這麼厲害?”一把陰鷙粗啞的聲音冷哼道。
“真的,彪哥……阿青他們只一個照面就被那個叫阿炎的小子給壞了!”這個人分明是早間同雄猛在一起的那個——真該當時連他也一同料理了……
“哦……不過,猛子,你好象這個老大當得不怎麼樣啊?手下人都傷得這麼重,怎麼獨獨你就好好兒的呢?”另一個輕佻的聲音插話道。
“哼!就是啊,怎麼就你好好的呢?”叫彪哥的似也對雄猛不滿。
“嘿嘿……猛子,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里已經有人在中午的時候給彪哥提出請示了,要求重新選一個老大呢!”又是那個輕佻的聲音說話。
“這……”雄猛的聲音里充滿了沮喪,顯然是也知道了這件事。
“從感情上來說,我是舍不得你的,不過,”彪哥頓了一下,語氣陡轉嚴厲:“我身為龍頭,總得為全部的弟兄著想——我可不能因為我們的感情,影響了你們“地龍幫”的士氣,到時候費用收不上來,大家的日子可都不好過啊……”
“是是是……我知道彪哥是為我好,是為兄弟們好,可是我……”雄猛的聲音里明顯帶著顫抖的哭音。
“這樣吧,我來安排一下,到時候由小林來幫你,至於用什麼方法麼……回頭讓他告訴你——小林,聽到了沒有?”彪哥總算答應了幫雄猛。
“真的?那太好啦!多謝彪哥啦!”雄猛喜出望外,連連感恩道謝。
“好啦!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要走了……怎麼,那個“罌粟嬌嬌”還沒有搞定?什麼時候帶來見我呢?”彪哥臨走前又提起了一件事。
“這個……本來約好的,可是就是被那個小子給攪了……”雄猛咬牙切齒地恨聲道。
說實話,他可是很想先嘗嘗那朵美麗而又藏毒的美人滋味,待玩過後再給面前這個人渣也不遲……
“哦?這麼說來,就更不能放過這小子了——對了,他叫什麼?阿炎什麼?”彪哥做作地擺出根本沒在意幾人談論了半天的人的樣子,故作忘記地問道。
“叫阿炎。聽說全名是叫炎荒羽。”雄猛身邊手下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哦~~阿炎——炎荒羽,嗯,好,好——小林,不要忘記把他打殘了,聽到沒?”彪哥陰狠地發話道,那個輕佻聲音的家伙立刻應了一聲……
所有人散去後,炎荒羽的靈識放棄了雄猛,而是繼續緊緊鎖定了“彪哥”等人。
“彪哥”一行人共六人,炎荒羽注意到,自始至終,除了那個聲音輕佻的“小林”外,其余五人都沒做聲,象是地位比較低。
“小林,你有什麼法子干得漂亮些麼?”一邊走,彪哥一邊問。
“這個容易得很,”那小林此刻的聲音卻沉實了起來,絲毫不帶半點的輕浮,這給炎荒羽一種很不妥當的感覺,直覺此人城府很深。
只聽他繼續道:“只要把這小子弄成一個意外就行了!”
“這我知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你的拿手好戲——我是問具體的辦法!”彪哥不滿他說話藏頭露尾,直接問道。
“怎麼?彪哥事情辦完了?”正在這關鍵時刻,炎荒羽卻聽到校門口看門的保安討好的聲音,不禁心中暗罵了一句。
“唔。”彪哥只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喏,這是給你深夜開門的辛苦費——”小林說著,手中傳來輕微的紙張數點聲音。
“謝謝林哥!謝謝林哥!”那保安又是不迭聲的感謝。
隨著“啪、啪”幾下關門聲,以及汽車起動遠去的聲音,炎荒羽知道,他終是沒能知道這些人的陰謀是什麼。
理智的意識重新占據了全部的思維。
炎荒羽睜開眼睛,認真思考著剛才以“聞音知機”靈耳得到的信息。
想不到這個地方的情勢居然如此的復雜,竟有外來勢力干預!
炎荒羽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曾經令他向往的外面世界,尤其是他一直以來都十分憧景的“學校”。
看來,這外面的世界真正是處處暗藏殺機,要想生存下去,還真得多費一番腦筋。
不過出奇的是,現在炎荒羽反而沒有了初時看到城市陰暗時那種沮喪、懷疑和失望,相反,他心中竟充斥著一種衝動,一種受到了強烈刺激後反抗的衝動!
他決不相信以自己的努力和才智,會不如這些終日只知昏昏噩噩的城里人!
這兩天下來,他已經發現,與自己同班的這些學生,一個個不知學為何物,整日里只知嘻鬧——渾不知現在的努力,即是美好的將來!
由於自小經受的磨練,使得炎荒羽深深地認識到了愈早人一步發奮,便愈能搶先一步得到先機的道理。
雖然他來得比較遲,不如這些學生進校早,但是幾天下來,他經過暗中對比,竟發現這班上的學生竟沒有兩個比自己學習更強的!
這更增強了他的信心!
此刻,又因為擁有過人的六知,使得自己預先知悉有人欲將於己不利——雖然不清楚這些人具體將如何對付自己,但總算有了防備,以後即便吃虧,相信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
這樣想著,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昨天雄猛倒地後旋身而起的姿勢。
好漂亮的動作……
炎荒羽暗忖,自己也一定要學會這一手。
他尤記得九公當初曾說過,以他目前的身體基礎,學習武術可說是事半功倍——從前九公不肯教他的,現在他來到了這里,應該可以學到了!
想到這里,他的心又豁豁躍動起來,渾不覺窗外的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早上一起來,炎荒羽便向高飛說明了自己想學武術的念頭。
“嘿,你想學功夫?那還不容易!我們學校就有搏擊館,里面專門教學生學習這方面的東西呢!”可愛的小豆又擠了進來。
看著他那副大大的滑稽眼鏡,炎荒羽不禁一笑,和聲道:“是嗎?那你願意帶我去學嗎?”
“願意!當然願意!不過……”小豆先還十分興奮,轉而便又低下了頭,猶豫起來。
“呵呵,阿炎,不要聽小豆芽兒胡說,那里面不是什麼學生都可以進去的——這樣,我們上午蹺課,我帶你去吧!”高飛笑著輕拍著小豆的瘦小的肩膀道。
“蹺課?這……你行嗎?”炎荒羽遲疑了一下。
說實話,他是不怕蹺課的,因為這幾天他已經把要上的課都背光了!
他是擔心高飛會因此而耽誤了學業。
“嗨~~再怎麼學也就這樣了——其實我也想去那里。”頓了頓,見炎荒羽仍猶豫,便笑道:“你放心,我也是搏擊館的一員,只要跟老師打個招呼,不會有什麼關系的——反正我的學分也修不滿了,也不指望放假。再說了,明年春天的校際搏擊賽,我們這個級別還指望我哩!”
炎荒羽這才放下心來。
通過幾天來的了解,炎荒羽知道,高飛所說的“修學分”“放假”,其實指的是當前的教育模式。
在這種模式下,學生只要修滿他所在學年課程的學分,即可隨意放假。
換句話話,也就是在一個統一固定的學期里,哪個學生提前修滿學分,那麼他就可以將剩下的學期做為自己的假期——當然,他也可以繼續向高一年級的課程進軍,這就全憑各人興趣了。
而一個學期修不滿應得學分的學生,也不會因此被淘汰,只會繼續留在該年級上課,直至修滿學年學分為止,方能更上新的年級。
這樣一來,就出現了各個年級的學生年齡差異較大的現象,有些學生的年齡也許應該是上高一年級的,但卻仍留在原來年級;而有些學分提前完成的學生,雖然年齡不大,卻也可在高年級班中學業。
此外,在這種獎勤罰懶的學分教育模式下,學校的老師都是沒有假期的——為了及時教育的目的,他們只能不停地給學生上課,由此而來的壓力自不待言,因此其更換也就變得異常頻繁。
在去搏擊館的路上時,炎荒羽了解到,學校的這間搏擊館以競技體育為目標,設定了武術、拳擊、空手道等多個區間。
而高飛高大壯實的體魄,他最擅長的便是拳擊。
在搏擊館門口,高飛忽停了腳步,轉身問炎荒羽:“哦,對了,我記得你說過想要學……武術,是不是?”
炎荒羽忙點頭應是。
“那好,我先帶你去那個館吧!”高飛說著示意炎荒羽隨他走向另一個地方。
在武術館,炎荒羽真正是大開了眼界。
高闊的大廳里傳出陣陣鏗鏘有力的喊聲——他從未見到過有地方的人可以這般生機勃勃的!
整個廳館分成了若干個間隔,中間則是劃了橫豎线條的一個巨大空地,其上正有四組十六人在進行對練。
那騰挪躍閃、高撲低滾,令人眼花繚亂、心旌激蕩的動作場面立刻便深深地吸引了他的視线,再也不能離開須臾。
見炎荒羽如此入神,高飛心中一笑,知道這位新來的小兄弟也是個好動分子,不然一般人早看得眼煩心躁地轉身離去了。
“阿炎,來,我帶你去見一下教練,看他收不收你。”高飛說著拉了炎荒羽的手,沿廳館的壁角向內進去。
“倪老師您好!”二人走到里面一個間隔,外面的廝殺聲立刻小了許多。
高飛徑直走向一位正彎腰扶點一名學生的高瘦中年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躬了下身子,向他問好。
“……對……腰要挺而不僵……腿——腿不要捌著,要繃直嘍!”那倪老師的額前亮亮的沁著汗水,邊吩咐手下的學生繼續練習,邊直起身子來回應高飛:“哦~~是高飛呀!怎麼?今天不練拳了嗎?想著到我這里來。”說著溫和地對高飛和炎荒羽笑笑。
炎荒羽立刻被他平易近人的氣度打動,忙學高飛的樣子對倪老師躬身行禮。
“哪里呀,是我有一位小兄弟,他對你這兒的寶貝比較感興趣,所以我才帶他來的。”高飛忙擺擺手,將炎荒羽推向前去解釋道。
“哦?是嗎?”倪老師聽言便對炎荒羽上下打量起來。
“唔……”看了一遍後,他笑道:“他的年齡好象偏大了些哦——你不會是想讓他學那些打架的本事吧?”說到這里,他眼神中掠過一线譏誚,又道:“高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里可只收那些參加競技的學生,而他們之前在小學時都已經有了一定基礎的!”
高飛一聽,便知道希望不大,但看看炎荒羽熱切的眼神,實在不好就此放棄,便只好硬著頭皮再道:“這個我也知道……不過,您看,是不是……破個例呢?”說著頗有些尷尬地看看炎荒羽。
“這可不行——如果真要學打架的話,那就去你們拳擊處學好啦!那樣我想見效要快得多,而且對年齡的限制也不是很嚴啊!”倪老師雖仍面帶笑容,那話里卻沒有絲毫的讓步。
“你們啊,搞什麼‘地龍幫’,總是在校內校外打架,總有一天要出事,我勸你高飛還是用功讀書才是正事,不要老想著怎麼把拳頭練得更硬——今天你又是蹺課出來的吧!”
高飛登時臉一紅,正欲辯解時,卻聽炎荒羽插了進來:“對不起,倪老師。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那倪老師頓時一怔,沒想到高飛帶來的這個學生居然說話這般的有禮貌,心下當時便對炎荒羽有了好感——要知道,有多少“地龍幫”的學生到他這兒來,都是為了學習怎麼打人,從沒有人想過武術的精髓是什麼,因此他會才拒絕高飛這個“地龍幫”的小頭目引薦的人。
不過炎荒羽分明與那些滿臉憤世的學生有所不同,居然會如此有禮貌地向自己問話,這著實令他多少有些訝異。
“好呀,你想問什麼呢?”倪老師正視著炎荒羽回應道。
“這個……我叫炎荒羽,炎熱的‘炎’,荒涼的‘荒’,羽毛的‘羽’。”炎荒羽先是恭恭敬敬地作了個自我介紹,然後才說道:“我想問倪老師,需要通過什麼樣的測試才能算是合格呢?我想試試……”
那有禮有節,不卑不亢的言語又是令倪老師為之一滯。
認真看這個自稱“炎荒羽”的學生時,卻見他雙目炯炯有神,在自己的注視下,竟無半點的退讓和閃躲,只透著坦誠與平和,不禁心下又是一震,心道:這孩子好正氣的眼神……
“這個麼……首先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學習,至於學武麼……真正要學好的話,需得從小打基礎同,最好是八歲左右。現在開始的話,你柔韌性、反應速度因為沒有漸進的適應,所以進度會慢得多——你要比其他的人要吃更多的苦,才能達到現在我這兒學生的水准。還有,”倪老師停了下,上下又打量了下炎荒羽,說道:“你的個頭依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將來還會長高不少,而這對動作的靈活性又有較大的影響——武術講究的全身的諧調運動,而非是普通搏擊中僅僅著重身體部分技能的強化,所以,我還是勸你改學其它的,不然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炎荒羽澄澈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倪老師,並未因他的話打消固有的念頭,反進一步道:“僅僅是要吃苦嗎?這我不怕——只要吃苦,就一定可以彌補身高的問題嗎?”他直接抓住了倪老師話中的要點。
“這個當然,”倪老師聞言凝視了炎荒羽一下,心道這孩子倒象是那種性格堅毅之人,看那神態,平靜中蘊含著不屈,難道……
“如果你一定要學的話,我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他決定先看看再說。
“好啊!”炎荒羽一聽有門,眼睛登時一亮,連忙應道。
“首先,你不得學會武技後以強凌弱,不得加入——”說到這里倪老師看了高飛一眼,那目光中突地迸出一道精芒,高飛登時渾身一懍,本能地向後縮了縮。
倪老師重新看回炎荒羽,繼續道:“不得加入任何群斗性質的團體!”
炎荒羽一聽,不禁微微一笑,轉眼看看高飛,笑道:“這個麼,我想飛哥是最清楚的了!”
見倪老師不解地望向自己,高飛只好干咳了一聲,神情頗有些尷尬地道:“昨天晚上阿炎還跟我說過不願意入‘地龍幫’的……哦,對了,我忘了說了,阿炎是前幾天剛剛轉來我們學校的……”
那倪老師聽到這些,便笑了起來:“呵呵,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好了,也省得我擔心啦!”
“那第二個條件是……”炎荒羽一直記著倪老師說的話,輕聲插嘴提醒他道。
“哦,這第二個條件就很簡單了,”倪老師突詭秘地一笑,道:“你現在就擺個弓箭步——什麼時候我說好了,才能散架!”一邊說,一邊向隔間外不遠處一群人喊道:“小虹——你來一下!”
隨著他的呼喊,那群人中應聲走出一個女孩子,小跑著向三人過來。
視线落處,炎荒羽登時眼前一亮,心下不由自主地贊了一聲:“好漂亮的人!”
那叫小虹身條看去明眸善睞,甚是婀娜健美、腰高腿長。
隨著跑動,她那品紅色的運動衫下不住地聳跳著兩只乳兔,看得炎荒羽胸口微微生熱……
來到三人跟前後,炎荒羽眼角余光敏感到高飛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腳步也難以為人所察地略後退了些。
“等會兒就由她來教你怎麼做——高飛,等一下你跟我走,出去有事找你。”見女孩子就到面前,倪老師笑對炎荒羽和高飛吩咐道。
已經一個半鍾頭過去了,炎荒羽仍然保持著穩定的弓箭步紋絲不動。
說實話,這種單調的姿勢一開始著實令他不解,甚至感覺枯燥無比,尤其是頭一段時間,那兩條腿只覺酸脹無比,似乎每過一分鍾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
可是身邊這兩個頑皮的小孩子實在是令他氣恨不過。
原來,那叫小虹的女孩子接過那倪老師的任務後,便教起了炎荒羽如何抻擺弓箭步——只可惜當倪老師和高飛一走,她便大懶差小懶、小懶差白懶地把炎荒羽轉手給了另外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自己則偷笑著跑掉了!
那名叫伍磊和燕雁的兩個小孩子,一向以來都是被大孩子管教的,如今突然有一個機會讓自己掉過來管別人,哪有不“盡心盡責”的!
接過“美差”後,這兩個調皮的頑童竟將炎荒羽看得死死的,還不停地撩他——一會兒這里揪揪他的耳朵,一會兒那里戳戳他的後背,令他難以忍受的同時,卻還得老老實實地擺著弓箭步,絲毫不敢松懈。
那剛開始的十來分鍾確實是難熬,炎荒羽既要忍受肉體不適應的痛苦,還得承受兩個小孩子的捉弄——他早已將那叫小虹的女孩子同這二小間耳語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要這兩個小孩子除了暴力外,想辦法用各種手段讓炎荒羽自動放棄。
只可惜他們遇到的是炎荒羽,一個從深山里走出來的、具有岩石般堅硬、野藤般強韌個性的炎荒羽。
遑論身負精湛的“混沌訣”修為,即便一無所有,炎荒羽也會咬緊牙關硬頂過去的,更何況他體內充盈著早已能夠胎息周流、洋洋循環的混沌真氣哩!
就在炎荒羽感覺雙腿極度不適的時候,他那負有養護機體重任的混沌真氣終於自動匯聚雙腿,袪酸消脹、活絡血脈。
就在那混沌真氣暢然而過,將雙腿內的難耐之苦驅掃一淨時,炎荒羽腦中靈光陡然迸現!
他忽然明白了體內那屬先天稟性的混沌真氣同肉體後天感覺知性在此際表現的異常之處了!
他知道為何自己在肉體受到外來傷害時,那混沌真氣總會及時進行修復,而此刻自己肉體因某種特定的原因而變得酸痹時,混沌真氣卻未能及時進行修補:那是因為它將這種逐分增加的痛苦當作了主體自行的鍛煉了!
但當炎荒羽真正感覺無法忍受這種痛楚的時候,先天那超越了肉體六知的靈覺便終於發動,以自性調動處於自動胎息周流的混沌真氣進行及時的護養。
了解到這一點,炎荒羽終於徹底明白了為何九公曾說過“先天之數,後天之理;兩兩相攜,纏綿混沌”的道理。
即,只有將先天的胎息真氣同後意識調運進行有機的結合,才能達到更進一步無內無外、無彼無我的“積極混沌”境界!
正所謂一竅通百竅明,炎荒羽方才明白悟得這個道理,便立即將之運用到實踐中。
在他意識的積極引領下,體內的混沌真氣蓬蓬勃勃地生發開來,如柴火澆油般暴涌!
更令他驚訝的是,他胸口那一直灼熱的“白虎元陽”居然也似受到了他靈神的感染一般,陡然蘇醒勃昂起來!
一時間炎荒羽的體內仿似沸鍋揭蓋一般,熱熱鬧鬧地開始了新一輪的洗髓培元……
那伍磊和燕雁先開始逗弄炎荒羽還覺得頗有意興,但漸漸地便發覺情形有些不對了。
他們發現,這個被小虹學姐托付給自己的男生,雖然初時臉上還有些喪氣,但時間過得稍長些後,就發現他不但閉上了眼睛不再理睬他們,反而那臉上、手上的肌膚下竟似隱隱有光華流動!
整個人看上去分明另有一番莊嚴和鄭重之色!
小孩子畢竟好奇心重,且童心天真,並沒有過多的顧忌。
見眼前的男生有異,二人便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摸炎荒羽的臉——卻感覺很是溫潤,並沒有什麼反常。
後來見時間越來越長,可炎荒羽卻反而看上去更加的泰然自若,仿佛站這種弓箭步於他來說是一種享受一般!
頑皮心驅使下,兩小居然嘗試去伸手推起炎荒羽,想將他推倒!
炎荒羽既已窺到這先天與後天得力之法,又豈會再被這兩個小孩子捉弄?
在兩小的手掌觸身,意圖甫起時,他的六知靈覺便感應到了。
在他有心作意下,他感覺自己的雙腳好似化做了山里參天大樹之根,十趾不斷地向地下延展,牢牢地植扎在腳下大地的深處,這世上再沒有任何的力量能夠將之拔起,抑或撼動分毫!
炎荒羽並不知道,他在無意之中,達到了學武之人代代傳說中“淵停岳峙”的下盤穩固境界。
似他這般,伍磊及燕雁兩個小孩子又怎麼能夠推搡得動呢?
此時的炎荒羽也確實嘗到了弓箭步站樁的甜頭。
他頭一回發現,居然還有這樣一種姿勢,可以將自己體內原本就已經十分洪大的內息再進一步地誘發、壯大——這其實又是他所不知道的一個知識范疇了。
在古往今來的一切功法典籍,乃至佛道秘笈里,那些先人大賢都是極為推崇以特別的站式進行修行的。
皆因這種站式要遠比普通的坐臥效果宏大得多,針對性強得多,而且進步也要快得多。
幾乎這些傳統記載中剛猛的修行方法都是以站式為主,那姿態各異的站式正是引導向道的人世人們盡快回到心靈家鄉的一劑猛藥。
炎荒羽聽到,身邊的兩個孩子在折騰自己半天無果後,終於一前一後地跑了。
注意到這點,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线不易看出的微笑。
這下他干脆徹底地將全部的心神內斂,投入到這身體內部新的萬千氣象變動中去……
“咦~~怎麼你還站在這兒呀?”一個驚奇的女聲將炎荒羽從體內感覺的歡樂中喚醒過來。
他慢慢地睜一眼睛——”呵呀~~”一聲輕叫遽然傳出,緊接著炎荒羽便看到一個女孩子急速閃到一邊——正是那個叫小虹的女生。
“哦,是你啊……怎麼,我站得還行嗎?”炎荒羽溫和地笑道。
此刻他覺得心情當真是平靜得無以復加,周身的靈覺似乎又提高了不少。
“……你……行……行了,你可以起來了……”那小虹氣息起伏,語氣斷滯,明顯透著驚訝。
看著炎荒羽動作輕緩地收攏姿勢,輕輕撣了撣因久站而有些不平整的褲紋,小虹終於忍不住叫道:“天呐!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嗎?”
炎荒羽一怔,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便向她投以疑問的目光。
“現在已經是下午第二節課啦——你真的一直站在這里的嗎?”似是難以置信,她又問了一遍。
見炎荒羽點點頭,她眼睛更瞪大了,連連搖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太夸張了……”
“可是我是真的一直沒動呀?”炎荒羽爭辯道,看著面前貌美體修的少女,他想了想又道:“我一直都站著這個‘弓箭步’的,我想倪老師應該實現他的諾言,教我武術了。”對於她說的“現在已經是下午”,他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在坳子里自小修習“混沌訣”時,便經常會有這種“時間過去很久,而感覺卻只是片刻而已”的經驗。
“告訴我,你怎麼能站這麼久的?”小虹突進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炎荒羽的骼膊,目光熱切地望著他問道。
未等炎荒羽回答,她又緊跟道:“還有,你的眼神好亮啊——是不是以前練過?”
炎荒羽對這種問題已經有了經驗,自是胡亂瞎說一通將她糊弄過去——關於“混沌訣”一事,他是決不會透露半點出來的。
混攪一番,終因那擁有決定權的“倪老師”沒有出現,炎荒羽再同季綿虹(二人此時已經互相介紹了各自的姓名)含糊其辭兩句,便擺脫了她的再三詢問,離開了搏擊館。
在匆匆趕往教室的路上,炎荒羽被一臉憂色的武慧攔住了去路。
“你今天一天都到哪里去了……你知道麼?亭逍她病了!”武慧神情復雜地看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