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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一卷 第1章 萬畜至尊

荒唐傳說 天音絲縷 10621 2024-02-29 22:47

  懷中的電話響了,炎荒羽忙取出打開。

  原來是若蘭姐姐的。

  不知怎麼,在接通電話的刹那,炎荒羽的心里生出不祥的預感……

  靠在樹旁,呆呆地看著操場上歡聲笑語地做運動的同學,炎荒羽的心中卻殊無半點的高興。

  昨晚的那通電話,令他頭一回失眠了。

  據若蘭姐姐在電話里說,本周她將不能前來看他,因為她的前男友李中海就要結婚,特意邀請了她。

  炎荒羽心中感到悶悶的。

  為什麼若蘭姐姐還要去參加那個姓李的家伙的婚禮呢?

  難道還沒有受夠他嗎?

  其實令炎荒羽不快的,更是心中那隱隱的感覺——若蘭姐姐居然也不問一聲,就決定去了,只在事後同自己打個招呼而已……

  那個李中海,哼,有什麼好的!

  一個人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直到感覺韋亭逍走到身後,炎荒羽才懶懶地轉過身來。

  與若蘭姐姐相比,武慧和韋亭逍兩個小女孩子的事情就實在算不得什麼了,尤其在昨夜聽到她們的心里話以後,他對二女的感覺更是一落千丈——盡管韋亭逍要好一些。

  “阿炎,你怎麼了?”少女的敏感使得韋亭逍立刻感覺出炎荒羽眼中神情的淡漠,不禁心頭一緊,感到有些不對勁。

  炎荒羽看看她,淡淡道:“沒什麼。”

  韋亭逍雖仍覺他怪怪的,但既然男友已經說沒什麼了,自己自是不好再問下去,便展開笑靨親昵道:“阿炎哥哥,過兩天休息天我要回去……你願不願到我家去呢?”

  炎荒羽本能地便想拒絕,但一轉念,便問道:“你家住哪里?”

  韋亭逍主動示好地挽起他的臂膀,將嬌軀緊緊地貼著,細聲細氣地道:“我家就住在署平市的四步區……去嘛~對了,你不是喜歡看醫書的嗎?我外公家離我們家不遠,我可以帶你去呢……”說時無意識撒嬌地將隆起的酥胸在炎荒羽的骼膊上來回地蹭動。

  炎荒羽腦中靈光一閃——對了,正好麼,自己可以去偷偷去看若蘭姐姐參加那個姓李的家伙的婚禮呀……

  打定主意,他轉過臉來,看著韋亭逍嬌美可愛的小臉,心中不禁一痛:難道這樣純真的女孩子也會說謊嗎?

  “那好吧,不過……這樣去你家方便嗎?”說著炎荒羽忍不住輕輕地愛撫著韋亭逍光滑嬌嫩的臉蛋,聲音也放柔了許多。

  見炎荒羽眼中透出溫柔,韋亭逍頓時心頭一松,水靈靈的眼眸也立刻變得活潑神氣起來,雙臂也松開了炎荒羽的臂膀,轉而摟住了他的虎腰,嬌聲道:“不要緊的啦……我老爸老媽出差了,家里沒人呢……”

  炎荒羽登時恍然——原來這小妮子有恃無恐啊!

  只聽韋亭逍繼續嬌喃道:“這樣子……我們就可以單獨在一起盡情開心了……”

  炎荒羽輕輕托起她俏麗的下巴,看著她的美眸中流露出的盈盈春意,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心道:難道昨晚她同武慧說的話都是假的嗎……

  就在這時,炎荒羽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緊跟著便聽到溫和的笑聲傳來:“呀,原來這個就是阿炎的女朋友啊……哦~這位同學好象是姓韋的吧?”

  炎荒羽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透出笑意——原來是圖書室的林郁芳老師。

  韋亭逍突然被人捉到與男生親熱,雖然這種事情在學校乃是常事,但仍不免有些驚慌,忙下意識要從炎荒羽的懷里掙脫出來,卻又被炎荒羽緊緊地摟著,一時動彈不得,登時便羞得小臉通紅了。

  “林老師!”炎荒羽友好地對林郁芳含笑點頭示意。

  經過圖書館的那件事後,兩人的關系無形中接近了許多。

  林郁芳見炎荒羽竟坦然不懼地當著自己的面,依然故我地摟著那個小女生,心中也頗覺訝然,不禁搖頭道:“阿炎,最近就有一批新書要到了,里面有你最愛看的古書重版呢,你到時不要忘了去看哦!”

  炎荒羽感激地點點頭,說道:“謝謝林老師,我會的——對了您這是要去哪里啊?”

  林郁芳見問,臉上立刻籠上了一層陰雲,苦笑了一下,看看他身邊的韋亭逍,含糊道:“還不是那件事情……你知道的……”

  炎荒羽一怔,隨後見她眼中的猶豫,便明白是顧忌到韋亭逍,再一想,就知道了她所指何事,不禁輕嘆了一聲,道:“那……林老師您忙吧……”

  林郁芳強打精神,無奈道:“那你們繼續吧,林老師先走啦。”說畢又苦笑了下,轉身離去了。

  怔怔地看著林郁芳在冷風中單薄的背影,炎荒羽不禁心中又是一嘆:不知道她那個賭鬼丈夫何時才能回頭呀……

  韋亭逍雖感覺出林郁芳與炎荒羽之間仿佛有什麼秘密,但卻怕炎荒羽不喜,因此便沒敢問,只是將話題轉回到剛才二人談到的事情上,說道:“阿炎,那你去不去呢?求你了……去嘛……”

  炎荒羽“啊”了一聲,醒轉過來道:“哦……好好,我去我去。”

  “阿炎,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見炎荒羽吃過中飯後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一直不作聲,高飛和小豆等擔心地來到床邊問道。

  炎荒羽將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上鋪的床底,聞聲轉動了下眼珠,看向高飛,仍一動不動,只是嘴角牽了牽,卻未回答高飛。

  高飛和小豆不覺訝異地對視一下,高飛忙坐在炎荒羽的床邊,關切道:“這兩天天氣不怎麼好,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們大家說,好方便照應……”

  炎荒羽終於動了動身子,開口道:“沒有,我沒什麼……”

  這時小豆搶道:“還說沒什麼——剛才在吃午飯時,我就發現你無精打采的,一定是有心事!”

  高飛聽小豆這樣一說,忙接口道:“對了,好象小慧和亭逍她們今天沒在一起……”

  小豆立即會意點頭:“是呀,我也沒看到……”

  炎荒羽聽他二人一唱一和地在一邊敲側擊,便淡淡道:“我沒什麼的,你們不用猜啦——怎麼,你們不休息一會兒嗎?下午還要上課呢!”說著坐了起來。

  高飛見他終於起身,再仔細看他臉色如常,確定他沒事後才放心笑道:“天這樣冷,中午睡了,等起床後會很難受的。對了,我看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出去活動活動吧!”

  炎荒羽正想問他活動什麼時,便見鐵強忽從門外一陣風地衝了進來,一面嘴里叫嚷著:“好啦好啦!咱們下午不用去上什麼課啦!”

  宿舍里的男生們一聽,立即停下了各自的事情,一齊轉向他,問道:“鐵強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下午不用去上課了?說說清楚嘛!”一時間屋里喧鬧一片,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地圍著鐵強說個不停。

  高飛見亂哄哄地一片,便站起身來叫道:“大家靜一靜,不要吵,讓鐵強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畢竟是老大,他這一開口,男生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高飛衝鐵強點了點頭,鐵強會意,便走到他跟前道:“嘿嘿,飛哥,咱們下午有熱鬧看啦!”

  高飛皺了皺眉,不解問道:“什麼熱鬧?”

  鐵強笑嘻嘻道:“我也是才知道,原來今天歿情峰上的那個當家的老和尚要退隱了,正大擺排場,搞什麼住持移交大典呢!聽說來了好多地方廟里的和尚來觀禮,可有意思了!”

  果然,這個消息令宿舍里這些精力過剩的男生們大為興奮,立刻重又嚷鬧了起來,高飛忙揮手將他們制止,然後轉身問炎荒羽道:“怎麼樣,阿炎?想不想去?”

  炎荒羽對於寺廟這些事情並不是很懂,不過對於上歿情峰,他倒是不拒絕,剛才他躺在床上發呆出神,其實也就是在想有關於體內那女鬼陰神的事。

  “什麼時候去呢?”他問道。

  高飛一見他肯去,立即高興起來,忙說道:“要去的話當然是越快越好,象這種熱鬧,有很多人去看呢!”說著轉過來再問鐵強道:“鐵強你有沒有看到去山上的路人多不多?”

  鐵強搖頭道:“這我倒沒在意,不過聽校門口路上有不少人在往那里去呢!哦對了,我趕回來時,看到敗家黨有好些人也溜出去了……”

  高飛呆了下,突一拍腦袋道:“哎呀,這麼說來,今天學校里豈不是要有很多人蹺課嗎?”

  炎荒羽在旁聽著,忽心中一動,失聲叫道:“不好,恐怕現在學校大門已經出不去了!”

  他這話一出,眾男生先是一怔,隨後便跟著明白過來,登時面面相覷,小豆先前一直沒插上話,這時急叫道:“那那那……那該怎麼辦呢?”

  炎荒羽腦中靈光一閃,立即從床上爬下,迅速穿好衣服,一面道:“快!咱們快從學校後院牆翻出去,晚了怕有人去查守……”

  高飛立刻聽懂了他的意思,隨即吩咐道:“大家動作快一點,我們從後牆翻過去!”

  “哇~好險!差一步就出不來了……”小豆氣喘吁吁地回頭看看學校道。

  就在他們一行剛剛翻過後牆,便聽到校警的聲音走近過來。

  看到舍友們一個個驚魂甫定的樣子,炎荒羽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想不到自己上回就是翻過那處牆去解救高飛等人的,這回又是從這處翻出來方便了大家……

  “好啦!大家都回過氣了吧?那我們快點走啊……”高飛見手下喘息平緩下來,便叫道。

  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都震呆了。

  高飛和炎荒羽等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人去上歿情峰!

  站在小樹林的邊緣,舉目高眺,只見那伸向歿情峰頂的山路上竟密密麻麻地全是人!

  一眼望去,那密集的人頭形成了一條黑壓壓的蜿蜒長帶,那景象當真蔚為壯觀!

  高飛倒抽了一口冷氣,忍不住叫苦道:“媽呀,這……這怎麼辦啊……這麼多人,怎麼擠上去啊……”

  小豆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忽叫道:“我們想辦法從小路上去!”

  高飛一聽,立即醒了過來,右拳往左掌用力一擊,叫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小豆你好聰明!來,我們從山側的小路上去!”說著一揮手,帶著大家繼續朝歿情峰腳趕去。

  歿情峰腳已是人滿為患了。山門口也多了許多警察在維持秩序。

  那原本就不大的臨時停車場,現在已經被車輛和人流淹沒,叫喊聲、禱告聲、鳴笛聲不絕於耳,宛若一個大集市一般的喧鬧嘈雜。

  在停車場靠近入山路口的旁邊,正有三名警察站在一個簡易的平台上,舉著高音喇叭聲嘶力竭地指揮人群的動向。

  但是盡管擁擠,盡管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焦急,炎荒羽卻發現,來這里的人目光里都透著一股虔誠,這令他的心里深深不由自主地震動起來——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將這許多人無怨無悔地聚集到這里來呢?

  雖然天氣寒冷,但是在山腳的這處小廣場上,卻因人頭涌涌而蒸騰出濛濛的白氣。

  炎荒羽聽到人群中不停地議論著——“……哎,這次要是能趕上趟就好了……”

  “是啊,都怪我們來得太晚了,這麼多人……”

  “想到不大師的信徒這麼多啊……”

  “是啊,這次退隱,聽說以後都不見外客了呢……”

  “要是能趕上他老人家的祈福就好了……”

  “這麼多人……只怕要等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

  “可……可是這個移交大典不會弄到明天早上吧……”

  “那可怎麼辦呢?急死人了……這麼多人……”

  ……

  聽到這些話,炎荒羽心中突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股朦朧的欲望自他心靈的最底層開始慢慢地滋生出來……

  就在現場一片混亂的時候,那平台上的警察忽然傳來了“福音”:“請大家不要擠……不要亂……這里有一位師父下來了……他會給大家帶來好消息的……”

  聽到這話,炎荒羽和高飛等也不禁停下了腳步,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好消息。

  炎荒羽眼尖,早已經通過面前重重的人群夾縫一瞥,看到有一位光頭和尚正滿頭大汗地擠過人群,艱難地爬上那個臨時的指揮平台。

  “各位施主請不要擠……當心傷著……請大家靜一靜,聽我說……”這和尚滿臉是汗,卻顧不上去擦一下,便揮手衝下面的人群示意。

  人群果然漸漸安靜下來。

  只聽和尚又道:“小僧法號宏忍,奉師父法喻……如果是為了祈福的……請大家不要急……師父答應在十天內,為大家一一祈福……大家千萬不要在這里擠……小心不要出事……”

  果然,此言一出,立刻便有不少的群眾開始慢慢地轉身,再重復兩遍,去的人就更多了。

  不消多時,竟走去了大半。

  見炎荒羽滿臉的不解,高飛輕拍他一下,笑道:“阿炎,這些人都是附近的居民,隨時都可以來的——他們到這里來,可不是為了我們這樣湊熱鬧玩,而是為了祈福的——他們事情那麼多,不可能單純為了觀禮的……”

  炎荒羽點點頭,明白了這些人的舉動,同時不禁又奇怪道:“可是……祈福真的很靈驗嗎?”

  這時一位擦身而過的老太太回頭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嘴里咕噥道:“小孩子家,懂得什麼了?信則靈……”說著腳步不停地繼續離去了。

  炎荒羽又是一呆,這沒頭沒腦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這時山上也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往下走了,看來應該是同那位離去的老太太一樣,是來祈福,而非觀禮的。

  高飛見此情景心中頓時一喜,忙拉著炎荒羽道:“阿炎,看來我們不用去爬山走小路啦!”說著便帶頭向那路口走去。

  豈料剛近路口,便被那平台上的三個警察發現喝住了:“站住——對,就是你們幾個小孩子……你們不要亂跑!”

  高飛一愕,停住腳步,不解地看著那三個警察,不知他們為何要攔住自己這些人。

  小豆卻已經在一旁跺腳了:“不好了,他們定是不許我們上去了……”

  果然,那中間的警察“脫”跳下了平台,衝到眾人中間,對著明顯是頭的高飛大聲嚷道:“你們這些小孩子不在學校好好念書,到這里來湊什麼熱鬧?快快快,回去!今天這里只下不上,你們不能上去的!”

  高飛的臉上登時苦瓜起來,自己逃學,當然心虛,現在面對的是警察,更是不敢爭辯了。

  當下他再不敢多說一句話,立即唯唯退後,衝身邊的伙伴們連丟眼色,要他們隨自己離去。

  只聽那警察忽又嚷道:“你們可不許打歪主意喔——那些小路早已經被我們封鎖了——你們以為這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正說著,腰間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他一面咕噥著一面取下電話轉過身去道:“喂,你好……”

  高飛立時呆住了,那臉上的表情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鐵強等也是一臉的沮喪,似是沒有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地從學校溜號出來,竟會如此的霉運。

  小豆卻心有不甘,在一旁扯一扯高飛的衣襟,低聲道:“我偏不信他們能將所有的通路都堵死?說不定他只是嚇唬嚇唬我們的……”

  正在嘀嘀咕咕時,忽又見警察那舉著手中的移動電話轉過身來叫道:“對了,你們是鴻志學校哪個班的學生——你們學校打電話過來,要我們查一下你們的姓名……”說著竟自追了過來!

  高飛等登時大驚失色,一齊不自禁看了一眼身上的校服,心中連叫“糟糕”,發一聲喊,便轉身沒命地逃去了。

  那警察本來在這里就有任務,也就是嚇嚇這些孩子,並非當真要“逮捕”他們,見他們跑遠了,便也笑嘻嘻地回到了平台上,與兩同事說笑那些個落荒而逃的學生娃。

  在一連打了幾個轉後,一幫男生終於累得彎下腰來不停喘著粗氣。

  高飛恨恨地道:“他媽的,真是邪門,居然真的是每個路口都有人看守……平時破案也不見他們這麼賣力……”

  小豆等也不停哈著氣,一臉晦氣地在一旁附和。

  只有炎荒羽,仍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殊無一點勞累形象。

  不過高飛等經常見到他驚人之舉,倒也不以為意,只是不住口地羨慕他的體質優勝。

  “那……正常的路不能走,難道我們不可以從沒有路的地方爬上去嗎?”炎荒羽待眾人氣喘略為平定一些後提議道。

  對他來說,爬山攀岩,乃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話音剛落,便聽小豆叫了起來:“天啊阿炎,你……你說什麼啊……”他仍氣喘不定,使勁地咽了口口水後才繼續道:“你……我們這樣爬山的話,那山上的荊棘枝椏這麼繁密,豈不把衣服都要勾爛了?不不不,我才不干這個事情呢……呼……呼……累死我了……”

  炎荒羽正待再勸說時,高飛也擺了擺手,搖頭道:“算啦,今天就不要去了吧……看來緣分不夠……我是不去啦——你們還有誰想上山嗎?”說著環視一周,看看身邊的其他人。

  那些舍友自是抱著同小豆一樣的想法,見高飛征詢意見,連忙搖頭。

  見眾人一致反對,高飛才轉向炎荒羽,對他一攤雙手,說道:“阿炎你看,沒有人要去了,你……”

  “我去!”炎荒羽不假思索地決然答道。

  半途而廢從來不是他的處事方法,在經歷最艱苦枯燥的修習時如此,更何況這種對他而言根本就談不上任何困難的事情呢?

  高飛等似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堅持執拗一齊呆了一下,隨後高飛才搖頭勸道:“算了阿炎,你我都不是家境富裕之人,萬一校服弄破了,那……”

  炎荒羽明白高飛的意思,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校服非正常弄壞後,校方補發時會向學生家里收錢。

  於是便淡然笑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對了,你們要是回去的話,就趕緊回去,還有趕上第二節課哩!”

  同炎荒羽在一起這段時間以來,高飛等舍友已經初步了解到他的個性,知道他輕易不會更改已經做下的決定,便只好嘆了口氣,對炎荒羽道:“那……你小心點,寧可衣服破了,也不能傷了身子——有些地方的石縫老苔很容易跌到人的……回來後,我們大家幫你把錢湊上……”

  炎荒羽只覺心中暖乎乎的,忙重重點點頭,道:“你們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目送高飛等離去,炎荒羽看了看面前的山腳,揀了一處入口看上去比較開闊的地方,一頭扎了進去。

  在踏足這片山林的一刹那,他忽然有一種感覺,一種自己會遇到些什麼的感覺……

  歿情峰畢竟人為的痕跡比較多,相對坳子附近幾近原始的森林,這里經常可以東一地、西一處地見到空罐頭、塑膠袋以及風干的果皮,有不少地方甚至還有火燒的痕跡。

  炎荒羽一邊穿行一邊搖頭:這些人真是不懂事,在這山里焚火,不是自找死路麼?

  萬一引燃了山火,這山風一刮,哪里還逃得掉呢?

  不過這種情形越往山上深處,就越發地罕見了,相對地,隨著地形山勢的挺拔險峭,動物的足跡反而多了起來。

  對於這些,炎荒羽在心中不自主地生出濃濃的親切感來——這山林的味道,真是好聞啊……

  動作老練地鑽過一叢叢荊棘矮樹,炎荒羽輕輕吁了口氣,停在了一方巨大的岩石面前。

  身上的校服已經沾上了不少的灰塵——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沒有破就好了。

  不過接下來就不一定了,因為到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攀山。

  看著眼前壁立的巨大岩石,他不浪費多余的精神去察看周圍附近是否還有更為容易的落腳點——在這之前,敏銳的六知早已經將所能涉及的范圍都探查得仔仔細細,決不會錯漏分毫。

  怎麼辦呢?

  如果就這麼攀爬上去的,衣服必然會有破損,要是能飛就好了……

  飛?

  炎荒羽忽心中一動,注意到一個自己一直都忽視的問題,就是:怎麼到現在都沒有一點生靈的氣息呢?

  如同思維的一個環扣被解開,其余的鏈條便被一氣呵成地繃了開來——沒有生靈氣息?

  是什麼原因?

  在山里,只有感覺到猛獸之類極度危險的氣息,那些擁有高度求生本能的生靈們才會在事先遠遠地避開……

  那麼是什麼猛獸呢?

  自己怎麼沒有感到那種以前經常產生的危險直覺呢?

  只有一個解釋:自己就是那頭令百獸避忌的猛獸。

  想到那歿情峰頂水池中的千年老龜,炎荒羽笑了。

  這是一個無法用語言說明的玄妙東西,正如自己的混沌訣,抑或是那個山鬼的怨靈,是沒有辦法用學理去解釋或者理解的。

  正是自己體內煉化融合的白虎元陽,這個畜靈中的至尊,使自己擁有了令百獸敬畏的無形氣魄。

  想明白這點,炎荒羽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王者的驕傲——既如此,那麼你們就不要回避了——給我出來吧!

  一股凜冽磅礴的殺伐氣息立即如同山風裹挾的濃霧一般,迅速地從炎荒羽的心中“嘭!”地爆炸開來,彌漫到山林灌草的每一處縫隙!

  似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支使一樣,那原本寂靜的山林中忽然之間便始有了聲音!

  而且那聲音如同雷鳴一般突然地便從地底轟響了起來!

  天空很快被一層“烏雲”掩蓋起來——天哪!那是鳥兒呀!

  數不清的鳥兒不知從附近的什麼地方飛來,正向炎荒羽的頭頂方位匯聚!

  與此同時炎荒羽看到,在他的周圍已經開始揚起了漫天的煙塵!

  那“轟隆隆”的聲音竟令得大地都為之劇烈震動!

  他面前的岩石似乎也開始抖動起來!

  炎荒羽不禁為之色變!

  他從來未想過,自己體內那虎魄元陽竟有如此的威勢!

  要知道,當初他在擷取那金狸皮時,就已經為那壯觀的景象所震撼,但眼前那萬靈齊聚的景象仍令他劇震不已!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一下子飛越了時空,與那歿情峰頂的千年老龜產生了心靈的聯系——“呀~虎王啊!不要啊……”他居然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那蜇伏在深池中的老龜的呻吟聲!

  “……不要啊……這樣子沒有一個您的臣民會受得了的呀……”那老龜的聲音里竟似在泣血!

  “求求您啦……我……我好難受……”老龜的氣息也弱了下來。

  “啪嗒!”

  “啪嗒!啪嗒……”

  不斷地有東西從頭上落下。

  炎荒羽低頭一看,登時大吃一驚——竟是口喙溢血的鳥屍!

  他本能地抬起頭來——天啊!天上正繼續有著鳥屍墜落!

  心中陡然間似被一只手用力揪了一下,一股沒來由的悲憫從他心底生出——不要,不要啊……

  炎荒羽終於意識到,由於自己的妄動虎魄靈識,使得這些生靈們失去了生存的依憑和對生命的原始引導,進而擾亂了畜靈們正常的生存世界。

  “我該怎麼辦?”幾乎是用吼的,炎荒羽在心中對那千年老龜叫道!

  “您……您快快封閉靈識……”那老龜痛苦地呻吟道。

  炎荒羽立時聽言收攝心神,鎖上了心扉——長期的混沌訣修習,使得他對於這方面的控制精熟無比,雖仍是站立著,但那外溢的無形精神枷鎖,卻已經分崩離析,籠罩在整座歿情峰的生命恐懼,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炎荒羽的靈耳內清晰地傳來山上山下人們的驚呼聲,不禁心下一沉,知道自己那超乎常人的行為引起了混亂。

  呆了一會兒,他斜斜地倚在面前的那方巨岩上,看著落在地上的鳥屍,思索著該怎麼打發這些異常死亡的扁毛畜物。

  稍頃,他眉尾一揚,重新轉過身來,看著面前的巨岩,心念重新催動起來——天空中不多時便飛來一群麻雀。

  炎荒羽略動動耳根,便知道飛來的數量是四十三只。

  他伸展了下雙臂,擴了擴胸,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不緊不慢地脫出了身上的校服,並將它們平攤在地上,自己身上僅著尋常的保暖內衣褲,接著便看了看巨岩,雙腳雙膝十趾微微連續屈起,緊跟著渾身肌肉也收緊了,“蹭!”地一下,整個人已經躥上了巨岩。

  就在舊力已去,新力將生,沉實的身體即將垂墜之際,“如影隨形”已然發動,毋須雙足助力,那雙掌十指已經牢牢地“吸”在了岩石凹凸不平的壁面上,再不必擔心人會跌落下去。

  如同一只靈猿,炎荒羽輕巧迅捷地不住在那山壁上躥躍攀行,在他的頭頂上,一幕奇景正在顯現——那群麻雀正紛紛用嘴喙叼銜著炎荒羽的校服,緊隨著他向上的攀行而飛升著!

  炎荒羽竟是將它們召集來替自己保護衣服的!

  現在的炎荒羽感覺自己自己似乎重新又回到了昔日的坳子,在那自由的空間無拘無束地表現自我。

  不但如此,由於進一步地了解了體內那虎魄元陽的蘊藏著的極大力量,他更有種莫名的興奮在全身的血液中奔流!

  他絲毫不必擔心那些因性靈缺失而死亡墜落的鳥雀會被人發現。

  他早已經以虎王的無上尊崇身份將鳥屍“賞賜”給了地上食肉的畜物,決不擔心會有好事之人探到真相的蛛絲馬跡。

  在臨近歿情峰頂的時候,炎荒羽終於停止了恣肆的狂野,在一處依稀可辨的小徑上放慢了腳步。

  無須抬頭仰望,他只消動一下念頭,一直在頭頂上方追隨他的那群可愛機伶的麻雀便撲騰著嬌弱的翅膀落了下來,隨著它們的“虎王”一揚手,精靈們便一齊松開了嘴喙,任由衣服緩緩飄落,最後被炎荒羽一手抄起,跟著又嘰嘰喳喳地圍繞著他飛了好幾圈,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炎荒羽穿好校服,整了整衣襟,踏著松軟的草徑向歿情峰頂行去。

  三兩個拐彎後,他便來到了上山的石階正途。

  石階路上的行人沒有一個注意到他的出現,仍沉浸在宗教崇拜帶來的狂熱之中,你一言我一語興奮地說個不停。

  炎荒羽的心中不自覺地生出憐憫之情。

  這些人啊,整天昏昏噩噩的,卻還很喜歡談那些神靈鬼怪的,好似對這些玄虛的東西有多少了解樣的……恐怕沒有人會想到,身邊跟他們一起行走的少年人,剛才正經歷過一場常人做夢也得不到奇異情境呢!

  山上的人依然很多。

  盡管少了那些一心前來祈福的信眾,但仍有相當多來看稀罕的善男信女聚集在這歿情峰頂的各個角落。

  炎荒羽隨著人流緩慢地向前蠕動著。

  定情寺的廣場前,已經搭起了一個高台法座,所有從歿情峰各處通道上來的信眾也好、公干也罷,就這樣圍著這個高台法座前慢慢地行走著。

  炎荒羽到來的時候,從下午時分就開始的住持移交大典已然結束,和尚們正在為從面前走過的信眾們摩頂頌經祈福。

  不出炎荒羽的所料,那個上面被人們擁戴的老和尚,正是曾經在旅館里“侵擾”自己和柳家人的大師——本證。

  在本證的身邊,赫然便是那個古怪滑稽邋遢的小和尚宏補。

  炎荒羽的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覺。

  他直覺自己的一些遭遇,是這對師徒一唱一和搞出來的。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搞這些奇怪的名堂呢?

  他無意中抬眼一看——噫!

  那個“定情寺”的“招牌”,那塊橫匾,居然上面的字已經換成了“棲隱寺”!

  ……

  “呃……老納法號本證,落單歿情棲隱,先生請了……”

  ——為什麼本證老和尚一開始介紹自己時不說是“定情寺”的呢?

  難道他早就知道這個“定情寺”會改名作“棲隱寺”嗎?

  ……

  “當然了,從小被親生父母拋棄在荒山野嶺,又怎麼會不苦呢?”

  “嘿,想不到施主果然是有緣人哩!拜佛也要逃的啊!”

  ——難道是他們知道自己身體里女鬼的異常嗎?

  ——但他們從未與自己相識,又怎會知道的呢?

  ……

  炎荒羽怔怔地看著那在台上仿佛表演作秀的一對師徒,心中不禁疑問連連……

  再想得一會兒,他終於有些頭痛起來——唉!

  算了,這種事情還是少想為妙,否則的話只會是自討苦吃——想得多了,恐怕心里還有些悚然哩!

  就這麼思前想後的功夫,流動的人群隊伍雖然行進緩慢,但仍將炎荒羽送到了大和尚本證的面前。

  此時是白天,老人的面貌看得更為清晰明辨,那臉上一道道歷經滄桑的皺紋,也許曾經是苦難的記錄,但現在,卻已經成為讓人景仰的印刻。

  當本證的目光在炎荒羽的身上掃過時,炎荒羽竟忽然覺得渾身一麻!

  他心中本能地便是一驚——好家伙!

  那眼神好銳利!

  簡直象把刀,一把能夠直透人心的刀!

  就在他一怔之時,卻聽到一旁仍吸啜著清水鼻涕的宏補說道:“嘻,師父說得真准,你果然在這個時候來了……”

  炎荒羽心頭又是一窒——什麼“你果然在這個時候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正不解時,忽見本證和尚湊上前來,借替他摩頂祈福時,在他耳邊輕輕地念道:“生死無常,怨鬼尤在……”

  炎荒羽登時如五雷轟頂!腦中似炸了開來一般!

  天啊!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未待他清醒過來,旁邊的“小羅漢”宏補便已經伸出了一手,拉住了他的骼膊向後面拽去,使他出離了行進的人群,接著輕聲說一句:“你隨我來。”便從台後下去。

  炎荒羽神思恍惚中忙跟他下去了。

  跟著宏補七拐八彎地擠過擁擠的人群,炎荒羽終於走上一條清靜的青磚小路,來到一間簡陋的瓦房前。

  “進去吧!”宏補在身後輕聲道。

  門是開著的,已經有人在里面了。

  炎荒羽聽得很清楚,是七個人。

  從聲音分辨,五女二男。

  僅僅遲疑一片刻,一種不知什麼樣的心理促使炎荒羽邁開腳步,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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