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你可嚇死阿媽了,一下子連睡了三天喲!”看著兒子狼吞虎咽地吃飯的樣子,炎女幾天來緊張懸吊的心總算松了下來。
“什麼?”炎荒羽一下呆住了,隨即嘻嘻一笑道:“阿媽別逗我了,哪有睡那麼長時間的!”說著又挾起一大筷子的野蕨燴獐肉塞進了嘴里。
大口地咀嚼吞咽。
“阿媽哪里又逗你啦?你真的一連睡了三天哩!——你九公都來看過你了!”炎女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兒子的好胃口,她心里著實的喜歡。
“啊?什麼?九公都來過了?”炎荒羽險些被噎住,連眼淚都嗆了出來,炎女忙心疼地站起來拍拍他背,一面端起旁邊的杯子送到他嘴邊喂他喝了一大口水,好容易才平復下來。
“唉,慢點吃——看,這不,噎著了吧……”炎女心疼地拍撫著兒子的後背,嘴里埋怨著。
“……我……我……三天?……我睡了三天?”炎荒羽轉過臉來,瞪瞪地看著他阿媽,仍是一臉的疑惑。
“是啊!不過你九公說沒有事的,睡飽了就醒了——現在果然你醒了,醒了就好咧!”炎女輕輕地以手指篦梳著兒子的頭發,心情輕松地道。
“哦……”炎荒羽閉上眼睛,享受著母親的關愛,同時腦子里思索著自己睡了三天的事情。
他現在只覺得整個人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均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振奮感。
那“混沌真氣”似乎已經在體內不拘形態,無分血脈主次內外地形成了渾然的一片,只在他略略提起注意力的時候,才能覺察出那依然在經絡中似緩實疾地浩浩蕩蕩流動運行的主干真氣。
相應的,他的“混沌六知”也又有了極大的提升,現在,只要將“六知”內斂,他甚至都能聽到自己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以及血液和體液在體內流動的感覺……
看來,在這三天的睡夢,他的身體一定發生了連自己都不清楚的變化,他暗自思忖著。
不過,這變化顯然對自己有著莫大的好處——不管怎麼說,到時候去問一下九公就知道了。
想到這兒的時候,他的心靈突地一跳,一個熟悉的印象一下躍入了他的心鏡里——是阿瑤!
阿瑤來了!
他“倏”地睜開了眼睛,同時心中念道:六十一步……三十二步……十步……
那距離清晰無比地顯現在他的腦海中,似乎是經過現場的丈量一般。
“阿媽,阿瑤來哩!”他輕輕地抬頭道。
“嗯?”炎女一時沒聽清楚。
不過沒等她開口疑問,門外已經傳來了阿瑤那清脆嬌嫩的聲音——
“阿媽——我來了!”
炎女一愣,不及想明白怎麼兒子就知道是阿瑤來了,便忙不疊應道:“哎!來啦!阿媽來開門啦!”說著輕輕撫了下炎荒羽的頭,便急步出去開門。
炎荒羽此時沉浸在“混沌訣”的“混沌心海”之中,將阿瑤和阿媽之間的一言一行清晰地掌握在心里,直至阿瑤邁進他的房間激動地叫了一聲:“阿羽哥……”
那聲音里分明帶著些顫抖。
他的心情也隨著這聲充滿感情的呼喚波蕩起來……
“阿瑤……”他緩緩地轉過身子,目光柔和地射向那個進入他少年人心湖中的女孩子……
“阿羽哥!”阿瑤突地奔了過來,那雙明亮的眸子里已然籠上了一層薄霧……
炎女看著一雙孩子,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然後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阿瑤……”炎荒羽緊緊地將撲到他懷里的少女摟住。
阿瑤早沒命似地在他臉上拼命地吻了起來,那眼里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隨著她的親吻沾滿了他的臉……
終於,兩個人的嘴唇緊緊地膠著在了一起,炎荒羽貪婪地吸吮著阿瑤的香舌津唾,一雙手更是不停地在她柔軟的腰臀上來回地撫摸……
阿瑤早酥軟成了一團,沒有更多的話,這幾天的相思以及對情郎的擔心在這一刻統統化做了火熱的身體語言……
“阿瑤……”
兩個人終於松開了纏綿的熱吻,炎荒羽深情地注視著懷里的情侶,喃喃地喚著她的名字,沒有任何的意義,就是那麼的念著她的名字,他的一只手已經撫上了阿瑤的酥胸,在那聳挺尖翹的乳峰上輕輕地揉動……
阿瑤同樣痴痴地看著她的阿羽哥,一任他撫摸自己的胸部,同時悄悄地解開了腋下的盤扣,松開了胸前的衣襟。
“阿羽哥,來……你伸進去摸吧……”說著,她捉住炎荒羽的手,放進了自己溫軟滑膩的懷里。
第二次握住阿瑤那光滑彈跳的乳房,炎荒羽的欲火立即喧騰起來,一種暴力破壞的欲望迅速充斥了他的全身。
他再次一把將阿瑤緊緊地吻住,手里卻顫抖著輪番用力揉捏擰扯阿瑤嬌嫩的雙峰……
“……阿羽哥……好哥哥……揉吧……你揉死阿瑤……吧……揉碎了……阿……瑤吧”一陣陣痛苦和快感交織的復雜感覺深深地刺激著阿瑤的肉體神經,她已經近乎神智不清地訖語了……
體會著阿瑤劇烈顫栗的胴體,炎荒羽的欲火稍稍平息了些。
他猛地松開阿瑤,一把拉開她的胸襟,只見那兩只原本雪白如玉的美麗乳房上已經是瘀痕累累了,青一塊、紫一塊地布滿了他的爪印……
“阿瑤……對不起……”那令人心悸的瘀痕讓他的欲火再次的消退:“我……你一定好痛吧……”說著,他略帶後悔地以手輕柔地撫摸那兩只遭到自己蹂躪的白玉。
“……什麼呀,阿羽哥哥……阿瑤是你的女人,當然阿羽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啦……沒關系的……阿瑤不是很痛的,過幾天就會好的……”阿瑤無力地抬起臉兒。
見他不信的樣子,忙掙著起來在他臉上吻一下,安慰道:“上回你也把我這兒弄成這樣子的,可是很快就都好了……這次也會很快就好的……不用擔心的,阿羽哥哥……”說著像是鼓勵他似的,抬起一只小手,按著他的手使勁地在自己的右乳上揉碾了兩下,然後嬌聲道:“你看……真的不疼的……”
可惜炎荒羽的感官何等的靈敏,早已經捕捉到了她臉上瞬間掠過的那一线不適的神色,知道她是安慰自己,不要自己有過多的壓力。
心下更是感動不已。
“好了,阿瑤,時間不早啦——外面阿虎他們也來啦……”他說著小心翼翼地替阿瑤掩上衣襟,然後又幫她扣上盤扣,一面親著她的額頭一面輕聲告訴她自己的發現。
“呀?他們也來啦?”阿瑤嚇了一下,身子也繃緊了下,本能地便要跳下炎荒羽的大腿。
“瞧你,那麼緊張的。”炎荒羽笑笑捏了她小巧的鼻頭一下,取笑她道:“剛才不是膽子還大得很嗎?怎麼一聽說有人來了就嚇成這個樣子!——還有幾分鍾他們才會到哩!”
阿瑤一聽,立即不依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撒嬌道:“你壞死了呀,還有一會兒你也要嚇人家的……人家還不是怕被別人……看到我們兩個這個樣子麼……”
炎荒羽忙笑著好一陣哄她才算過了關。
“咦?對了,你怎麼知道阿虎他們來的?你不是今早才醒嗎?”兩人不再肢體纏綿後,阿瑤的頭腦也恢復了清醒,很快想到了這一層。
“……”炎荒羽不禁一滯,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只是聽到了阿虎等人正走來,便隨口說了出來,又怎會想得到這樣會引起阿瑤奇怪的疑問呢?
“我……我也是猜的嘛——對了,這幾天是不是他們也經常來的?”他腦筋急轉道——九公說過,絕不能把自己的特殊能力讓人知道的,甚至包括他阿媽。
“是呀,他們也來的……”阿瑤點點頭道。
“那就對啦!我看你也來了,就這麼猜,他們也一定會來的!”炎荒羽心中暗叫好險,居然這也能說得過去。
“可是……他們不一定早上來的!一般他們都在中午,或者是晚上來看你的啊?”阿瑤露出“你猜錯啦”的神情,搖著頭道。
“那就更對啦!你想啊,他們這幾天都是中午和晚上來的,那麼今天就一定是早上來的啦——不要作聲,聽!他們已經在門口啦!”炎荒羽得意地親親她的小臉,然後放開她道。
阿瑤將信將疑地看看他,仔細地側耳一聽,果然,門口傳來了阿虎和根旺的聲音:“阿媽!阿羽醒了吧?”“醒啦!一早就醒啦!阿瑤已經在看他哩!”炎女開心地招呼著兒子的伙伴。
“呀,真的被你猜中啦!阿羽哥你真神啊!”阿瑤睜大了一雙美眸看著她阿羽哥哥,目光里充滿了陷入情網里的少女獨有的盲目崇拜神情。
炎荒羽一副“那是當然”的得意表情,一面自吹自擂道:“我說的還會有錯麼!”
“嗯!阿羽哥說的都是對的!”阿瑤更是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阿羽你醒啦!”阿虎和郎根旺幾乎同時擠進了門,齊聲關心地叫道。
走在去往曬谷場的路上,阿瑤緊緊地拉著炎荒羽的骼膊,阿虎和郎根旺則你一言我一語地給他說這三天來柳若蘭給坳子里孩子們上課的情形。
“那個柳老師教的東西好難的,教了那麼多天,我才記住怎麼寫我的名字……”郎根旺搖晃著腦袋道。
“嘻嘻,那是你笨唄!你看阿虎,除了他的名字‘過仔虎’會寫還會寫他爹阿媽的哩!——是吧阿虎?”阿瑤纖指刮臉兒取笑郎根旺。
“嗯!我阿媽說了,一定要會識字,會讀書,才能到山外面過好日子,才能不讓人欺侮的!”過仔虎——也就是阿虎昂頭大聲道。
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信心滿滿的。
“唉——反正我是不成的了,怎麼學都不行,腦子里老也記不住的……對了,阿羽,你一定行的,聽說從前九公教過你好多的,不知是不是真的啊?”郎根旺用力一腳踢飛了腳下的一塊石頭,發泄著心中的悶氣。
“是啊……九公是教過我識字讀書的……”看著伙伴們羨慕妒嫉的目光,他忙又道:“不過九公說了,新來的柳老師教的一定和他的不同——恐怕我要從頭學起哩!”
“可是……不管怎麼說,學過總要比沒有學過要強的……”郎根旺氣餒道。
“根旺你不要這樣想,我們不也都沒有學過嗎?只要從現在起好好地學,一定來得及的——是不是呀阿羽哥——還有阿虎?”阿瑤鼓勵郎根旺道,見炎荒羽和過仔虎都點頭同意自己的話,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沒關系的,根旺,要是你不懂的話,我們大家都會幫你的——對了,這幾天上了課以後,你們還有沒有去打柴拾野蕨啊?”炎荒羽看看曬谷場快到了,忙加緊問道。
“你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就不爽啦!”郎根旺的聲音立刻大了起來:“這幾天我光去上那什麼勞什子的課,家里的事情耽擱了些,搞得我阿爸阿媽都罵我哩!”
“你有什麼好叫的,好歹盤哥還給你家勻了些哩,可是我家的柴都快沒了——今天晚上不管怎麼,我都要去拾柴了,不然家里就斷炊了……”過仔虎也嘟囔了起來。
炎荒羽聽得出來,這幾天上課,顯然把坳子里家家戶戶的生活秩序給打亂了,原本各家的柴都是由小孩子承擔的,現在都去上課了,大人又要忙農活,自然就要斷柴了。
“那……”他正要開口,卻被阿瑤搗了一下他的腰,道:“不要說啦,趕緊搶個好位子——不然等會兒就看不見前面的黑板了……”
“黑板?”炎荒羽不禁一愣,不明白她說的是個什麼東西。
這時,曬谷場上已經聚集了大大小小的三十四名孩子了——這是他一撣眼得出來的數位。
柳若蘭已經站在了曬谷場的前場位置,她的身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塊表面塗成黑色的面板——哦,這一定就是阿瑤說的那個“黑板”了!
他心中暗想。
自炎荒羽一來,柳若蘭便一眼注意到了他。
說心里話,這個大大亮亮眼睛實在很容易引起她的注意——即便在白天,他的一雙眼睛仍然看起來是那麼的有神。
“炎荒羽……阿羽同學,你來啦!”她親切地招呼炎荒羽。
炎荒羽一怔,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坐下,便被她注意到了。
他忙“哎!”地答應了一聲。
“阿羽哥,柳老師點名時你要站起來回答的!”一旁的阿瑤連忙輕輕對他道。
這是為什麼?
他不禁愕然。
“藍星瑤!”柳若蘭柔和悅耳的聲音繼續響起。
“到!”阿瑤應聲起立,大聲地應道。
“為什麼要站起來啊……好麻煩的……”炎荒羽不禁嘴里嘀咕了一聲。
“阿羽哥——”藍星瑤,也就是阿瑤忙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卻聽得柳若蘭笑道:“這幾天來我已經把大家都記住了,以後再點名的時候,大家就不必站起來了,只要在下面坐著答應一聲就可以了!”
她這話一說出來,炎荒羽立即得意地瞟了一旁的藍星瑤一下,只見她立刻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低低地“哼”了一聲,便氣鼓鼓地扭過頭去不理他了。
炎荒羽忙伸出手輕輕地拽拽她的袖子,向她示好。
卻不料聽得上面柳若蘭點名道:“炎荒羽同學,請不要在上課的時候做小動作!”
頓時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向他射來!
他立時大窘!
手“倏”地縮了回來,臉也“騰”地紅了起來,心中不禁對柳若蘭恨了起來——居然當著這麼多的人來讓自己難堪!
柳若蘭倒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回轉來道:“好啦!大家注意力集中!今天我們要教大家的是孔融讓梨的故事以及一些基本的算術”
這堂課上,炎荒羽的心情糟透了,對柳若蘭的成見令她原本留在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也降了好幾個級別。
整堂課更是聽得不知所雲,倒是藍星瑤對他的遭遇頗為內疚,時不時歉意地看看他,他也只好報之以苦笑……
“今天我們就上到這兒,大家可以回家了!”正郁悶間,只聽得柳若蘭在上面說道。
底下聽課的孩子們立即發出一陣的竊竊低語。
“咦?真奇怪,前幾天都是上滿了一早上的呀……”藍星瑤詫異地向炎荒羽悄悄道。
炎荒羽卻不為所動,他正巴不得早一些回家哩!
這樣他好上九公那兒去——那兒還有“功課”等著他哩!
“炎荒羽,你留下來——你們其他人先回去吧!”正准備和伙伴們一起回去時,大家聽到杠杆柳老師這樣說道。
炎荒羽登時頭皮便一麻——真是怕什麼什麼來!
見他遲疑不定的樣子,藍星瑤忙拉拉他手道:“阿羽哥哥,你去吧。回頭……晚上你來找我,我等著你,啊?”邊說邊偷偷地向柳若蘭瞄著。
“那……好吧……”炎荒羽極不情願地留了下來。
看著阿虎等伙伴們向他招呼著離去,心中當真是又將柳若蘭往下狠狠地降了幾級。
“來,阿羽,你到我那兒去,我幫你把這幾天的課補一下!”柳若蘭站在了他的面前,正笑容可掬地看著他道。
沒辦法,他只好悶悶地低著頭跟她去了。
柳若蘭住的地方是個吊腳樓,是坳子里用青竹專門為她搭建而成的。
“阿羽,你們這兒的人真好,知道我害怕蛇蟲,就搭個這個樓給我住——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哪里就會有這麼多的蛇蟲呢?你說是不是呀?”柳若蘭帶著炎荒羽進了樓上自己的一個小間。
一面笑著對他道。
“嗯。”炎荒羽一邊應著,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她房間里的擺設。
自從他一進這間樓,便聞到了一股幽幽的女性香味,這香味他曾經在柳若蘭到他家時聞到過。
現在進到這間樓後,那香氣就格外顯得清晰起來,聞得他的心都有些暈砣砣的……
“來,阿羽,你坐這兒……”柳若蘭將炎荒羽帶到窗前一張寫字台前坐下,然後從牆角打開一只箱子,從里面取出一疊書本摞在寫字台的旁邊。
“來,我來替你補上這幾天的課程,”見炎荒羽不作聲,像是想起了什麼,忙笑道:“看我,都忙糊塗了——對了,你一下睡了三天,沒有什麼不舒服吧?”一面說一面關切地湊近了炎荒羽的臉,仔細地觀察他。
一股淡淡的女性體香夾雜著微酸的汗味兒撲鼻而來,直衝他的腦門,他的臉不知不覺地紅了起來。
“沒……沒事的……”他呐呐地道。
此時他倒有些煩惱自己那靈敏的嗅覺了——柳若蘭那身體的香氣直往他的鼻腔里鑽,直往他的心里面鑽……
“沒事就好!來,我們來上第一堂的識字課……”說著柳若蘭打開了一本識字課本。
不知怎麼的,她心里越來越喜歡這個男孩子了。
她感覺,炎荒羽有一種和當場的孩子所沒有的秀氣,這種秀氣摻雜著他那山時孩子特有的質朴的性格,令她感覺十分的欣賞。
炎荒羽的心始終在“撲騰撲騰”地亂跳,連那“混沌訣”都失去了定神的效用。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僅僅女人的身體的味道就能讓自己變得如此的慌亂——可是,在同阿瑤一起的時候,卻沒有這種心慌的感覺呀?
他的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柳若蘭打開的書本——噫,那里面的字好簡單的,自己都認得……
“我……”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在猶豫是不是應該說出來自己識得這些字。
“怎麼啦?是不是沒見過?沒關系的,來,讓柳老師來教你……”柳若蘭見他吱吱唔唔的樣子,以為他畏難,便耐心地開導他。
“不是……我……我認識字的……”炎荒羽終於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什麼?”柳若蘭一怔,隨即大訝:“你識字的?”她忍不住問炎荒羽道。
“是的……是九公教我的……”炎荒羽呐呐地道。
同時不知自己這麼說應不應該,此刻那上竹樓前對柳若蘭的不滿早不知什麼時候起丟到了十八里山外了。
“呀……原來已經有人教你們識字讀書了呀!”柳若蘭訝然道,同時又對這幾天來自己教的這些孩子的進度緩慢感到不解:“那怎麼他們——就是你的小伙伴們卻不怎麼識字呢?”
“沒有啊,九公從來就都只教我一個人的,其他的人他都不肯教的!”炎荒羽說出的話解決了她的一個疑團。
“哦,那就難怪了……那你說的那個九公都教你念些什麼書呢?”柳若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忍不住追問道。
“這……九公不讓我說出來給別人聽的……”炎荒羽慚愧地低下了頭——他的本心實在是不想瞞著眼前這個美麗動人的柳老師的。
“哦……那沒關系的,我尊重九公——畢竟是他先教你的,不是麼?”雖然越發地好奇了,但是長期以來受到的良好道德教育使得柳若蘭不再追問下去了。
“那……我教你什麼呢?”她有些為難起來,“對了,九公有沒有教過你算術呢?”她想起來問道。
“嗯——教過一些的,就是那個什麼加減乘除的!”炎荒羽經過一段時間的對話,漸漸地不再那麼拘謹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活氣了些。
“呀!都教了那麼多啦!看來我還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啦!”柳若蘭不禁有些吃驚,這倒不是說她的水平僅就是國小的水平,只懂得加減乘除,而是她一向認為,對一個山里的孩子來說,數學里面的其他科目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的,反倒是最最基本的加減乘除能夠運用到平常的生活中去。
這樣一來,她不禁對炎荒羽口中的九公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個九公是個什麼樣的老頭呢?
“可是,九公說過,你是從外面世界來的,你會教我一點外面的東西的!”炎荒羽抬起頭看著柳若蘭嬌美若畫的臉道。
“外面的……外面的……”柳若蘭沉吟起來,她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在屋內掃視……
驀地,她的視线落在了一本厚厚的字典上,頓時眼睛一亮,知道自己可以教他什麼了!
“對了!我就教你一樣絕對‘外面’的東西——我教你外語!”她不禁為自己的“絕妙”想法拍起手來。
“外語?……什麼外語?”炎荒羽茫然一臉地看著柳若蘭一副欣喜的樣子,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外語,顧名思義,就是外國的語言呀!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外面’的東西啦!”她笑道,一時興奮下忍不住彎下了身子,兩只白嫩光滑的纖手在炎荒羽的臉上輕輕地拍捧著。
炎荒羽陡然覺得一股熱氣從小腹升起——他的目光看到了柳若蘭微敞的襯衫領口里那道深深的乳溝,與此同時,從那松動了的領口里飄散出一縷如蘭似麝的體香……
可惜美景不長,柳若蘭輕快地拍了他臉頰一下後,便很快地直起了身子,只是那道深深的乳溝以及那縷誘人的體香兀自在他的腦海中飄蕩。
“阿羽你明白我說的意思了嗎?”柳若蘭巧笑倩兮地看著炎荒羽道——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終究無法和這個長期處於封閉狀態的山村里的人溶成一片,而這種感覺,就是眼前這個有著一雙明亮大眼睛的男孩帶給她的。
正是炎荒羽那種令她在潛意識中就想要親近的感覺,使得她意識到了自己同這個村子里其他人的格格不入……
“嗯!我明白了!”炎荒羽用力摒掉腦中的綺念,刻意大聲地回答,以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念頭。
“好,你明白就好啦,那我們從今天開始,就學習一門外國的語言——英語,好不好?”突然間想到自己居然在這種偏僻落後的地方還能操起自己的專長,柳若蘭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充滿了激動和興奮。
“哎!好嘞!”炎荒羽立即爽快地應了一聲。
時間很快地過去。
柳若蘭沒有想到的是,炎荒羽竟然有著極好的記憶力和領悟力,她所教他的字母單詞幾乎不需要重復第二遍,他就可以記住了!
“阿羽,你真聰明!”她忍不住夸獎道。
她當然不會知道,炎荒羽所修習的“混沌訣”,其中的一個要點便是利於將人的精神注意力集中起來,這種原本是用於身體狀態感知的身心調整方法,在炎荒羽運用了十幾年後,早已達到了純熟自覺的地步了,並且自然而然地就會將之延伸到其他的領域——只是他自己目前還未覺察到這種變化而已。
要知道,學習之道,首先是貴在集中,其次便是重在堅持。
這兩個條件對於炎荒羽的個性來說,可以說都已經具備了的。
精神集中就不用說了——如非精神和注意力能夠極高度地集中,他絕對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混沌六知”上取得巨大進展;而長期以來堅持修習“混沌訣”,也養成了他做每一件事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堅韌不拔的性格。
兩強相加,在學習柳若蘭所教的英語的時候,自然發揮了事半功倍的顯著效果。
再加之“混沌六知”中的“目至鏡留”的大成,以及那“聞音知機”的小成,更在生理條件上加快了他知識吸收的速度。
更令柳若蘭驚奇的是,那原本十分拗口的單詞發音,炎荒羽竟然只需看一下她嘴里的示范便可似模似樣地念出來,甚至於都有了一點“含糊油滑”的感覺!
這不能不令她認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天資極度聰明的學生。
她又哪里想得到,炎荒羽這所以能這樣,仍然是拜“混沌訣”所賜。
那“混沌訣”中的精華之學“混沌六知”的要點便是敏銳地感知一切身體可以感知的變化,這變化包括了身體的內在,以及外界事物的變動。
在她張嘴做讀音發聲的示范時,炎荒羽的目光便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口腔里的每一點位置、顫動的變化,然後再輕而易舉地模仿控制自己的口腔肌肉,便自然發出了同她近似的標准讀音了。
見炎荒羽學習得如此的輕快,她的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念頭來:“阿羽,既然你學得這樣快,那柳老師想用另外的一個方法來教你,你看好不好?”
“什麼方法?”炎荒羽不禁有些疑惑,同時覺得這個柳老師蠻奇怪的,怎麼一會兒一個主意。
前面的識字課還沒教完,就要教算術,結果算術還沒有教,就又開始教起了這個叫什麼“外語”的東西。
偏這“外語”還沒教幾頁書,便又要換了……
“這樣,人今天開始,你每天單獨到我這里來一下,而在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和你就用英語對話,好不好?”柳若蘭一邊飛快地說著,一邊雙眼放著光,滿懷希翼地看著炎荒羽。
炎荒羽定定地看著她,想了想,點頭應道:“那……好吧……”他呆呆地看著柳若蘭的如花笑靨,只覺得她的笑容特別的媚,特別的甜……
“呀——時間不早了!是吃午飯的時候啦——這樣吧,你和我一起吃午飯吧!”柳若蘭開心地搓著手,無意之中在這蠻荒之地遇上了這麼一個聰明好學的學生,實在令她欣喜非常,甚至都衝淡了她心中的那片感情的烏雲……
“這個……不了,我還是回家去吃吧……我阿媽應該在等我哩……”炎荒羽遲疑了下,想起阿媽還在家里等著,便搖頭道——盡管他內心里極想留下來,僅僅就為了能繼續聞她身上的味道,和看到她嫵媚動人的笑容。
一面說著,他一面便站起了身子。
柳若蘭見他這麼一說,原本想繼續挽留的念頭也打消了——她想起了和炎女之間的隔閡,實在不願意把眼前她好不容易同炎荒羽建立起來的良好關系再破壞掉。
“那……好吧,你就先回去吧……不過下午再來好不好?”她掩飾不住心里的失望,忙跟著補充一句。
“下午也不行的,下午我要去給家里打柴……”炎荒羽解釋道。
“打柴?為什麼你們不一次性多打一些囤著呢?——這兩天我也聽村長他們說了,說孩子上學,家里的柴沒人打了……”柳若蘭想起與之有關的一件事,不解問道。
“這個……哦,這樣子的,我們這兒的地勢不是很好,是個坳子地,柴草不大好保存太多的!存得多了,會捂潮的。再說了,柴堆多了,也容易招蛇蟲,很不安全的。”炎荒羽一面說著,一面兩手不停地比劃出一個凹坑的形狀,試圖向柳若蘭說清楚坳子地的形狀。
“呃……我明白了,是因為地勢太低的緣故呀……那你們為什麼就沒有想到過尋一個地勢高的地方來居住呢?”柳若蘭仍對他們選擇這個低窪之地建村感到不解。
“沒什麼呀,我們這麼多年來,生活得很習慣的啊。再說了,周圍也沒有什麼平坦的地方呀,有的坡地上都種上米糧啦!”炎荒羽一一解說著,一面眼睛不停地向窗外瞟。
“那你們……”柳若蘭注意到了他心神不定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同時心想若是現在告訴他可以用燃氣來取火的話,他也未必就能聽得懂,便更加打消了向他繼續說下去的念頭。
“那好吧!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再學習好啦!”她笑著輕輕拍了拍炎荒羽的肩膀——好壯實的肩膀——她不自覺從腦海中冒出這個感覺。
“哎!那我走啦!”炎荒羽感覺有些局促,因為兩個人現在是面對面地站著,幾乎是鼻子抵著鼻子了。
柳若蘭呼出的如蘭似麝的氣息直撲他的鼻孔,弄得他的心不爭氣地一陣急跳。
柳若蘭看著他明亮的雙眼中透出的局迫的神情,突然間沒來由的心里一蕩,居然俏臉不知怎麼地紅了起來,她忍不住飛快地在他的臉上“叭”地親吻一了口,然後跳也似地閃過了一旁,嬌笑道:“那好吧!明天見啦!”
炎荒羽只覺得腦子里一陣的眩暈,以至於自己怎麼走下這間吊腳樓,又是怎麼回到自己家的都稀里糊塗的,直到炎女把飯菜端上了桌子,才清醒過來,只是臉上那被柳若蘭吻過的地方尤自在麻乎乎的,眼前仍不停地晃動著她親吻自己時突然湊近放大的一雙美眸和呼到臉上的癢癢熱氣……
“阿羽,怎麼了?”炎女看看兒子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知他遇到了什麼事情,不禁擔心起來,忍不住猜測道:“是不是那個柳老師教得太難了?又落下了幾天,有點跟不上……”一面說眼睛緊緊地盯著炎荒羽的臉上,像是想在他那兒得到證實似的。
“啊……啊不是的……”看著阿媽擔憂的臉色,炎荒羽終於完全回過神來,忙搖頭否認。
“真的?……那就好啦——我聽龍嬸說學得東西可難了,她家龍笑都覺得學得很累的!”炎女有點不相信地搖頭道。
“真的,阿媽,柳老師教的那些認字看書的東西九公以前都教過我了,所以她說以後單獨教我別的東西哩!”炎荒羽不無驕傲地昂著臉道,胸脯也不自主地挺了起來。
“真的?那可太好啦——那單獨教,不是要麻煩柳老師很多了嗎?”不知不覺中,柳若蘭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漸漸地好轉起來。
炎荒羽嘴里大口大口地吃著飯,嘴里含混不清地應道:“是啊……我也這麼想來著的……嗯,這獐肉真香……”
“你就慢慢吃吧,小心別噎著啦!——這是最後一點啦,其他的我都給了阿玉嫂了。”炎女小心地說著,一面看著兒子的臉色,生怕他不高興。
“哎呀,不是上回我已經給她家帶了一些回來了嗎?怎麼你又……”果不其然,炎荒羽不悅地放下了筷子,瞪著阿媽道。
“哎呀……你又不知道她家的情況男人出去了那麼長的時間,家里就她和一個剛剛滿周歲的孩子,正缺奶水……”炎女說起阿玉嫂,便有些於心不忍,不禁和兒子爭了起來。
炎荒羽立刻泄了氣,不再說什麼,只是悶著頭吃飯。
“那,以後阿媽保證不再給了還不行嗎?”見兒子情緒不高,炎女不禁心疼,忙哄他道。
“不,阿羽不是這個意思的——這樣,我以後進山里的時候多給她帶一些就是了!只是阿媽,這些獐子肉好不容易打來的,我本來是想給你打打牙祭的……對了,等會兒我去看看她。”炎荒羽抹了抹嘴,放下碗筷道。
見兒子如此明辨整理,炎女登時松了口氣。
說句心里話,自從阿羽一年年長大,她的心里也就越來越把兒子當作了依靠,凡事也漸漸地大半由兒子作主了。
“那要去就快去吧,阿媽來收拾,阿瑤剛才來說在坳子口等你哩!”一邊說著,炎女立起身來開始收羅飯桌。
“哎,那我去啦!”炎荒羽忙應了聲,便轉身出門去了。
阿玉嫂家的門居然是虛掩的。
炎荒羽輕輕地推開門,輕聲叫道:“阿玉嫂?……阿玉嫂?”
不料只聽見里面隱隱傳來極低的“嗚嗚”的聲音,卻不見回應。
若非他的耳力極其靈敏,一定聽不見這明顯經過刻意壓抑的聲音。
“咦?這是怎麼回事……”他納悶地向里面走去。
眼前的景象令他刹時間目瞪口呆,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