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籠寒水月籠紗,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秦淮河是聚集金陵附近許多河流匯於秦淮,橫貫金陵城內南部,經惠民河及其他支流而入長江的。
它原本是一條專供民船航行之河道,可是,不知何時有人推出“船妓”大撈一票之後,整個情況便完全改變了。
於是,沿河風光綺麗、紙醉金迷。
尤其在夫子廟那一帶更是粉紅黛綠的聚集處,歌聲、劃船聲、喝采聲、姑娘們的嗲呼聲、浪笑聲及“那個”聲,終宵不絕。
因此,夫子廟附近之土地簡直是寸土寸金,游妓聚集,百藝雜陳、茶肆酒坊、鱗次櫛比。
在距夫子廟右側百余步處,原本有一家嘉賓樓,該樓不但提供旅客及大爺們吃住之服務,更是提供姑娘們陪宿。
不義之財撈多了,惡報隨時會臨頭,在三年前的一場無名大火,將熟睡中的店家全家人及伙計、尋芳客付之一炬。
事後,曾有不少人打算買下這塊土地,找呀找,終於找到一名夠資格繼承這塊土地的人,他就是店家宗昆的一名私生子宗來。
宗來原本只是一名長工而已,突然有這麼多人備禮來和他商量買地之事,他險些樂昏了頭。
可是邪門得很,每位找宗來洽商購地之人,返家之後皆是沒來由地大病一場,三天之後,才下得了床。
一月之內,先後有百余人皆是這副情景了,而上門洽商之人越來越少了。
因此,流言傳說卻越來越多了。
有人說,這小子不知感恩圖報,沒到他老子的墳前去上個香、磕個頭,因此,每位上門來洽商之人才會在當晚即大病一場。
這期間當然仍有人不信邪啦,可是,他們去與宗來洽商之後,果然在當天晚上即忽冷忽熱,隔天真爬不起來了。
因此,在半年之後,沒人敢打這塊荒地的主意了。
宗來被逼得只好賤價求售,甚至表示只要出價就賣了。
曾有一人向宗來開玩笑地表示要以一兩銀子購買那塊地,當然被宗來當場破口大罵啦。
翌日上午,那位仁兄硬是起不來,而且在第三天就一命嗚呼哀哉了。
此事一傳開,更沒有人敢理宗來了。
宗來又苦撐了半年,眼看著即將要坐吃山空了,只好厚著臉皮找上老東家請求恢復長工的職務。
可是誰敢收留他這個衰尾郎呢,宗來被拒之後,越想越難過,回到家之後,拿起麻繩朝梁上一掛,就准備要懸梁自盡,一死了之啦。
哪知,他剛將腦瓜子伸入環套,打算踢開凳子之際,突然聽見一聲:“請問宗來宗兄在嗎。”
他欣喜地應聲:“在。”
剛將腦瓜子從環套中拉出來,一個重心不穩,“砰”的一聲,結結實實地往後摔了一大跤,他疼得“哎唷,阿娘喂呀”地連叫,一時爬不起來。
他一見來人是一位身材瘦削、一身青衫、相貌清秀之三旬青年,立即叫道:“朋友,你拉我一把吧。”
“對不起,你的身子太髒了。”
宗來神色一沉,眼一瞪,就准備破口罵人。
可是,當他見到對方的那對“招子”之時,立即嚇得低下頭。
因為那張原本清秀的相貌卻在此時變成冰冷,那對“招子”好似一把炙人的利刃般,令人不敢多瞧一眼。
一聲冷哼之後,那人倏地拋出一個小袋子,“叭”一聲,小袋子停在宗來右手伸手可及之處。
“朋友,你這是……”
“你要賣地,我要買地,價碼就在袋中,你若合意,咱們去官方辦手續,若不合意,把袋子還我。”
宗來抓起小袋子,打開一瞧見里面是一個小錦盒,他立即迫不及待地將錦盒打開,同時瞪目一瞧。
盒中鋪著紅絨,兩粒拇指粗的澄亮小珠赫然嵌在中央,宗來只覺一陣刺眼,立即偏開頭。
不久,他眯著眼,以顫抖的右手將兩粒小珠取入手中之後,忖道:“媽呀,這兩粒珠子至少值一千兩銀子哩,我發啦。”
他立將盒蓋一合,點頭道:“成交啦。”
說完,身子全不疼了。
翌日,晌午時分,五十名陌生人手持工具開始挖掘起來了。
接著,一車車的建材載來了。
人們好奇地前來圍觀了,不久,有人憋不住了,好奇地探聽買主是誰了。
可是,那五十人雖是工人,卻神氣巴拉地根本不理那些人,他們只是埋頭苦干地忙碌著。
這一來,人們更好奇了。
可是,這個謎底馬上揭曉了,因為一身錦服的宗來大搖大擺地來到現場了,眾人當然馬上趨前詢問了。
他哈哈一笑,神秘兮兮地朝前行去了。
立即有人明白他在敲竹杠了,於是,有人為了好奇便自掏腰包請他走進酒樓,好好地讓他大打一頓牙祭了!
不到半個時辰,立即傳出宗來賣了這塊地進帳萬余兩的消息啦,話真是越渲染越多哩。
於是,宗來被招待至秦淮河名妓“纖纖”的船上了。
可是,翌日上午辰初時分,有人在河邊看見宗來渾身浴血、赤裸裸地被吊在一株柳樹下死了。
不久,差爺來了,檢驗片刻之後,沒氣啦。於是,纖纖倒霉了。
這件事轟動了半個多月之後,由於查不出其他的凶手,纖纖終於坐牢了,事情也逐漸地被人淡忘了。
那五十人默默地工作著,不到半年,終於完成一片華麗的店面,不過,大門口那塊大招牌卻一片空白。
而且大門緊鎖,令人瞧不出這家主人究竟要做什麼生意。
金陵居民更加好奇了,一直過了年余,就在金陵居民懶得去注意這家怪店之際,那兩扇大門卻在元宵節正午時分,打開了。
當時,人們正在用膳,街上人煙稀少,不過,仍然有數人看見一位身材瘦削的青衫長袍清秀少年自大門後出現。
他的雙袖甚長,掩蓋住雙掌,看來甚為懼冷哩。
在他的身後,另有一位相貌平庸,下人打扮的青年抬著一個木梯跟著走出來之後,立即將木梯放在招牌旁。
那人又匆匆地入內不久,立即端出一個方型木盤來。
盤中擺著一支狼毫大筆及一個硯台,硯台中盛著一灘已經調勻的金粉液汁,看來那青年要自己題字了。
那下人將木盤放在一旁,立即上前替青年挽起右袖,在遠處圍觀的人便好奇地瞧著青年那只長垂的左袖。
那青年視若無睹地拿起大筆,蘸飽金汁之後,立即沿著木梯而上。
又見他的右腕一陣鈎勒之後,招牌中央立即出現一個超大號的“偽”字,旁觀之人不由一怔。
那青年卻淡然下梯,徑自朝內行去。那下人提著木盤亦隨後行人。
“偽字,什麼玩意兒。”
旁觀之人好奇地低聲議論著。
偽,人為也。
假也,偽君子,偽裝。
偽善,皆是形容表里不一,掛羊頭賣狗肉之虛偽行為,因此,沒人喜歡沾到“偽”字。
可是,這人怎會取店名為“偽”呢。
不久,那名下人抱著三塊木板走了出來。
一陣“砰砰”聲音之後,那三塊木板已經被釘上大門上方及兩側了。
哦,原來木板上面還有字哩,這里寫著“偽造字畫吾最行”和“仿雕珍玩吾第一”,上方那塊木板上面則寫著一個大“魏”字。
那名下人自梯上爬下來之後,立即有一名中年人上前問道:“少年仔,你們這個店是做什麼生意呀。”
那下人含笑指著大門左右那兩塊木板,道:“字畫及雕品之承制。”
那名中年人頷首道:“這手字包含柳體及顏體,而且頗具火候,令主人姓魏嗎。”
“正是,大爺法眼明察秋毫,令人佩服。”
說完,徑自拿著木梯朝內行去。
“哈哈,搞了好大的噱頭,原來是在搞這種無聊的玩意呀。”
眾人在一陣嘀咕之後,立即相繼離去。
那批人離去之後,雖然陸續有人經過,可是,只好奇地探探頭瞧—瞧,立即趕往秦淮河畔。
夕陽終於西沉了,整個秦淮河畔活蹦亂跳地喧鬧起來了,那名下人卻默默地關上了大門。
他進入正廳,將廳門窗戶一鎖,向四周一瞧之後,立即笑嘻嘻地走到右側那個畫架。
寬敞的正廳中,除了有兩個畫架之外,就只剩下一張圓凳,其余之處,全是白漆,根本不似一個畫坊。
怪不得別人探頭一瞧,就會自動地離去。
那下人朝右側畫架之畫板連按三下之後,倏聽“唰”的一聲,那下人所站立之處,倏地出現一個丈余見方的大洞。
他向下一墜,倏地消失人影。
又是“唰”的一聲,那個方洞立即被補平了。
真弄不懂,區區畫坊怎會有此種機關埋伏呢,而更令人咋舌的事情還在後頭哩。
那下人在下墜至地面之後,笑嘻嘻地雙腿一曲,即平穩地滑落在地,只聽他嬌脆的道聲:“仁哥。”
怎麼是那麼好嬌脆、好嗲的聲音喔,害人聽了在地上猛撿“雞母皮”呢,奇怪啦,好端端的一個男人怎會顯出這種聲音呢。
這間地下秘室甚為寬敞,瞧它的左右兩側分別築著兩條十二級的石階,看來還可以通往上面的房間哩。
此時,那位青衫青年正在漱洗架上擦手臉,聞聲之後,低嗯了一聲。
那下人露出雪白整齊的貝齒,微微一笑,雙掌朝頸項輕輕地一掀,立即卸下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
一張明眸貝齒、宜嗔宜喜的絕色容貌,立即使微暗的地下秘室一亮,原來是一位母的呀。
她攏了攏如雲的秀發之後,突然將上襟的扣結一扯,居然自動自發的“解除裝備”了。
那件布衫一卸,她立即變成半裸了。
那條水色褻褲及抹胸根本遮蓋不住那雪白的半裸胴體,她愛憐地低頭自己欣賞半刻,立即又脆聲喚道:“仁哥。”
青影一現,青衫青年已經走出盥洗室,他朝她瞄了一眼,立即皺眉道:“小喬,你干嘛。”
真是好大的定力,若換了他人,早撲過去又摟又吻又摸啦。
那少女的姿色確實夠資格與三國時代的大喬、小喬相媲美,難怪她會名為小喬,她乍見他如此的冷寞,立即啐句:“討厭。”
說完,雙手伸到背後,一扯之下,那條抹胸立即飛向青年,一對合乎世界小姐選拔標准的玉女峰立即呈現出來。
它們被束縛甚久,此時突然呼吸到新鮮的自由空氣,立即不停地輕顫,好似在向青年打招呼哩。
那青年將抹胸接住,皺眉道:“小喬,准備用膳吧。”
小喬抖胸、扭腰、擺臀地款款行向青年,同時不依地道:“討厭,仁哥,你知道今天是幾號了嗎。”
“十五呀,元月十五日,元宵節。”
“那你忘了咱們逢五就狂舞之約了嗎。”
“這,你忙了一天,不累嗎。”
“不累,人家一想到狂舞,就渾身帶勁哩。”
“那、那就等到膳後再玩吧。”
“不要嘛,人家已經難過死啦,你瞧。”
說完,彎腰脫下了那條褻褲,眉頭立即一鎖。
右手一揮,抹胸及褻褲平穩地落在丈余外的榻前地面上了。
小喬咯咯一笑,一式“乳燕還巢”撲人他的懷中。
他摟住她那微燙及微微現汗的胴體,沉聲道:“小喬,你該克制些,太過於放縱聲色,對你無益哩。”
她邊替他寬衣解帶邊不依地道:“不要,人家寧願死在你的懷中嘛。”
說完,立即貪婪地吸吮他的雙唇。
雙手卻毫不停頓地繼續剝去他的衣衫。
沒多久,他渾身清潔溜溜了。
不久,定力不錯的青年鼻息轉為急促了。
此時,他那條特別瘦細,五指枯如雞爪的左臂失去衣袖的遮掩,整個地呈現出來了,真令人替他惋惜呀。
他任她揩油片刻之後,右掌輕輕地一推,立即走向榻去。
他剛仰躺在榻上,她立即粘了上去,那對玉女峰亦隨之幻出迷人的波浪。
青年那張冷寞的清秀面孔不知不覺地露出興奮的神色,那只右掌亦在玉女峰上大肆活動了。
小喬見狀,欣喜萬分。
陣陣徹骨酥酸迅疾襲遍他的全身,右手五指在不知不覺之中加粗力道,玉女峰上立即出現紫痕了,但她絲毫不覺疼。
一直到香汗淋漓、嬌喘吁吁,她方始撤軍。
她撒軍,欲焰火熾的他反而霍地挺身躍落於榻前。
她方才狂舞一陣子,在力乏之下,只好先任由他屠宰,可是,又過了盞茶時間之後,她鼓起余勇反抗了。
在她進退有序的反抗之下,地下秘室立即洋溢著迷人的交響曲,所幸有了隔音設施,否則,不駭壞人才怪。
因為,在外人的眼中,這家畫坊只有兩個大男人呀。
足足又過了半個時辰,她方始“仁哥長、仁哥短”地呻吟著,全身亦只有顫抖的份了,方才那副窮凶惡極的模樣早已蕩然無存了。
那青年魏仁回光返照地廝殺了片刻之後,倏地停下身子,右掌一揚,榻上的枕頭立即一翻。
一個雪白晶瑩,約有掌心大小的瓷瓶立即躺在枕下。
只見他的右掌一招,它立即飛入他的掌心。
小喬不依地叫道:“不要嘛,人家要你的貨嘛。”
魏仁不吭半聲地將身子向後退出三大步,將下身朝瓷瓶口一湊,全身立即哆嗦著。
一排排本來該射人小喬體內的子彈立即射入瓷瓶中。
這真是太浪費了吧,這是怎麼回事呢。
倏見小喬躍起身子,纖掌疾抓白瓷瓶。
魏仁雙腳一晃,飄到右側,沉聲道:“你在干什麼。”
小喬叫道:“人家要你的貨嘛。”
說著,她立即又撲了過去。魏仁向後疾退,叱道:“站住。”
小喬卻毫不停頓地繼續搶著瓷瓶,魏仁倏將右腿一抬,“砰”的一聲,小喬“哎唷”一叫。
立即被踢飛出丈余外,落地之後,突然放聲大哭。
魏仁冷哼了一聲,徑自掠入盥洗室去衝洗身子及瓷瓶。
小喬一見他如此絕情,立即尖叫一聲“魏仁”,然後撲向盥洗室,哪知,“砰”的一聲,他卻關上了木門。
她邊拍門邊尖叫道:“魏仁,枉我小喬跟了你近五年,枉我似婢女般侍候你,你卻如此絕情。”
室中“嘩啦”連響,他卻沒有吭半聲。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地叫道:“魏仁,你別以為吃定了我小喬,好,我就走給你看。”
說完,她匆匆地走向櫃去。
“砰砰”兩聲,她打開櫃門取出了一套女衫及女靴勿匆地穿上之後,抱著一個包袱,恨恨地疾奔向右側石階。
只見她沿著石階快步走到最頂端之際,壁上突然裂開一道門戶,她猶豫地向下一瞧,老天呀,盥洗室的木門仍然緊鎖,她羞恨地立即躍了出去。
那是一間書房,她毫不停頓地開門到後院之後,打開後門,一股腦兒地奔了出去。
此時,正是人們慶祝元宵佳節的顛峰時間,煙火在月空中到處閃放著迷人的聲音及光芒。
大人的爽朗笑聲、小孩的喧鬧聲及女人銀鈐般的笑聲,處處顯示出人們正在歡度這個春節的量後一個節日。
小喬置若無聞,抱著包袱木然地朝前踽踽獨行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股鹵肉香味引起了她的注意力,縱眼一瞧,立即看見兩名大漢正蹲在凳上狼吞虎咽著。
那不雅的舉動,不由令她柳眉一皺。
那昏暗的油燈及肮髒的小吃店,立即使她的食欲一斂,可是,她越靠近小吃店,步伐越慢了。
她方才急著要狂歡,肚中未進半粒米飯,此時一聞到那香噴噴的鹵香味道,越聞實在越難過。
終於,她按捺不住地走過去了。
站在灶旁的布衣中年人乍見到這位天仙般美女走了過來,立即緊張地招呼道:“姑娘,您來些什麼。”
說完這幾句話,他的額上已經現汗了!
那兩名正在埋頭苦吃的大漢聞聲,抬頭一瞧,立即一怔。
小喬瞧了他們一眼,低聲道:“來碗鹵肉飯、切盤小菜。”
她立即走到廊下一張桌旁默默地站著。
布衣中年人道:“馬上來。”
取下肩上的毛巾拼命地在桌椅上猛擦一陣之後,紅著臉道:“姑娘,請坐。”
小喬搖搖頭,道:“快去准備吧。”
布衣中年人點點頭,刻意地將碗筷及碟子擦淨之後,添了一碗白飯,澆了不少肉燥,才端了過去。
小喬任他將碗放在桌上,拿著筷子彎腰一口口地吃著。
不久,一碟小菜送來了,她吃了數口之後,看到那些油汙的桌椅、地面及牆壁,她立即飽了。
她將筷子一放,伸手入袋,不由暗道一聲‘糟糕’。
原來,她在匆忙之中換了這套女衫,並沒有將那套布衫中的銀子拿過來,這下子可真糗大啦。
她緩緩地抽出手之後,立即滿臉通紅。
倏聽一名大漢問道:“頭仔,連那位姑娘的一並算了。”
“叭”的一聲,一串錢立即放在灶上。
小喬頓覺滿臉臊熱,自她懂事以來,從未使用過這種小面額的碎錢,可是,此時卻靠它解決尷尬,她能不羞窘嗎。
布衣中年人正欲找錢之際,那名大漢又道:“免找了。”
凳子一響,兩名大漢已經站了起來。
小喬轉身朝付錢的那名大漢點了點頭,立即向外行去。
不久,她的耳邊立即傳來另外一人道:“順仔,你看她會不會是落翅仔呀。”
“不會啦,你沒看她那麼高尚呀。”
“難講喔,秦淮河上的那些姑娘如果卸去濃裝盛服,和你面對面,你難道認得出來嗎。”
“義仔,你胡扯些什麼呢,走啦。”
小喬聽至此,暗暗放在心上,立即朝前行去。
她剛走出大約半里遠,倏聽身後遠處傳來一陣轆轆車聲,她立即朝道路外側靠去。
不久,兩輛馬車先後停在她的身邊,她一見到那兩名車夫正是方才那兩名大漢,不由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們會蹲在凳上吃飯,原來是趕車坐久了,一有機會。
總是要讓臀部透透氣,以免少年得“痣”呀。
那兩名大漢皆默默地打量著她,其中一人雙眼欲焰飛閃,另外那名替她付飯錢的人卻是一副關心的眼神。
只見他囁嚅地問道:“姑娘,這麼晚了,你獨自去哪兒呀。”
“我,你們呢。”
“我送一位大爺來金陵,現在正欲回揚州。”
“揚州,好遠喔,你住在揚州嗎。”
“是的,由此往揚州,大約需三日半車程,不過我趕夜車,人車較少,大約三日就可抵達了。”
小喬思忖片刻之後,問道:“我能否搭段便車呢。”
“好呀,不過,我這車廂有點亂,恐怕……”
小喬輕聲道“沒關系”,她立即上車。
車廂中枕被齊全,另有一個包袱,看來此人經常長途趕車,小喬朝車柱上一靠,說道:“行啦。”
“姑娘,你小心些,我要趕段路啦。”
“叭”一聲清脆的鞭響,單騎馬車果然疾馳而去。
小喬靠在車柱旁,隨著車廂的顛晃,心神再度回到從前。
她自幼失怙,自從懂事以來,即在京城“飛燕坊”接受取悅上自王孫公子,下至販夫走卒之術。
憑她的智慧及機變,在十二歲那年不但學全了媚男之術,而且書詩琴畫樣樣精通,真是樂壞了老鴇。
加上她出落得如花似玉,又有一副黃鶯般的甜嗓門,因此,她破記錄在十二歲那年就開始“見習”了。
不到一年,小喬之名即紅遍京城,名家王府若有什麼喜宴如果沒有小喬去作陪,就好似遜色不少哩。
不知有多少人曾經表明欲收小喬,可是精明的老鴇一再以她尚年幼為由,予以婉拒。
於是,她的行情一再創新天價了。
在她剛滿十六那年,老鴇拗不過人情及金錢的壓力,終於答應以兩萬兩銀子將她嫁給欽王爺之長子為妾。
大喜日子擇定在中秋佳節,可是在八月十五日晚上,老鴇正和小喬在房中整理嫁妝之際,突見一位蒙面人似風般自窗外飄入。
那人正是魏仁,只見他的雙手一揮,老鴇及小喬立即說不出話來。
他仔細地打量小喬一陣子之後,含笑挾著她飛出窗去。
老鴇嚇得魂飛魄散,正在“殺千刀、夭壽郎”暗罵之際,突然看見另外一位稍胖的蒙面人又掠了進來。
他瞧也不瞧老鴇一眼,徑自在房中搜索著。
不久,他便已經將珠寶、銀票等值錢的東西包成一個大包袱。
臨走之際,他屈指一彈,老鴇的印堂立即開花,這是她陰狠、刻薄,推良家少女入火坑的報應。
不過,卻讓京城的百余名差爺因為追緝凶手不力,全部被炒魷魚了。
小喬被挾起之時,只覺後腦被人家輕輕地一碰,眼前一黑,立即人事不省,等她醒來之時,卻發現置身於一間幽雅的房中。
她將坐起身,那位蒙面人倏然自房外行入,她在大駭之下,對方卻緩緩地取下覆在臉上的黑巾。
那張清秀的面孔,使她不敢相信地立即—怔。
小喬想至此,突然喃喃自語地學著當時蒙面人的語調道:“在下姓魏,單名仁,不忍心任你落入庸俗之流手中,故強行將你擄來,尚祈海涵。”
說著,她輕撫自己的下巴。
她仍記得很清楚,他在說完那些話之後,未待她答復,立即以指尖托起她的下巴,輕輕地在她櫻唇上吻了一下。
她正在覺得暈眩之際,衣衫逐漸被除去,每一寸肌膚逐漸被輕吻著,她沒來由地全身輕顫。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下身有些刺疼,並沒有其他姐妹所說的火辣辣裂疼,她矛盾地簌簌掉淚了,站在榻前的他卻溫柔地以唇吸盡她所有的淚珠,同時輕柔地愛撫著,她不知不覺地陶醉了。
於是,她開始配合了,而且越來越瘋狂了。
尤其在全身輕飄飄之際,她更是不停地呐喊著,直到力乏聲啞之後,她方始安靜下來。
又過了不久,他也撤軍了,只見他自枕下取出一個小瓷瓶朝寶貝的腦袋湊去,居然將貨射入瓶中。
她不由為他怪異的行動而發怔,接著,她發現他那細瘦的左臂及枯爪般的五指,她立即又一怔。
他卻淡然一笑,徑自去衝洗身子。
小喬回想至此,突然叫道:“停車,快停車。”
一陣馬嘶之後,馬車停了下來,那名大漢詫問道:“你怎麼啦。”
“我,我要回金陵。”
“這好吧。”
另外一人立即叫道:“順仔,你瘋啦,咱們已經離開金陵那麼遠,你這一去一返,至少要多浪費三、四個時辰哩。”
“沒關系,義仔,你先回去吧。”
“這,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你先回去吧。”
說完,立即掉轉馬車朝來路馳去。
小喬歉然地道:“我下來自己步行回去吧。”
“沒關系,馬車跑得快,你若獨行,不但費時,而且說不定會遇上壞人,你說是不是。”
“是的,你真好,我叫小珠,你貴姓呀。”
“我姓倪,單名順。姑娘恕我直言,你下回別再只身外出,因為,外面越來越亂,壞人越來越多了。”
“我知道,倪大哥,謝謝你。”
那聲倪大哥似強心劑般,他不累了。
小喬自被刮起的布篷瞧見倪順那碩偉的背部,她立即想起魏仁那修長、充滿活力的身子,她又繼續地回想往事了。
在她被開苞的第二天一大早,她立即被院中那一陣“呼呼”聲響引起好奇心,她立即悄悄地走到窗旁。
只見魏仁揮動右臂似蝴蝶般飛快地縱躍著,她瞧得羨慕萬分,不自禁地探頭一瞧。
好半晌之後,他收拾停身朝她微微一笑,她立即羞赧地關窗坐在榻沿。
當天晚上,他再度帶給她一場飄飄欲仙的神仙快活,同時詢問她有沒有興趣練武強身,她當然欣喜地答應了。
於是,他指導她運功調息及內外輕功。
在她用心地練習之下,四年多來,她也自保有余了。
在那四年多之中,整座豪華莊院有兩名婢女料理,三餐也由她們負責,小喬不啻是個少奶奶哩。
最令她遺憾的是,他一直舍不得將一滴貨送給她,以致於她無法為他生一個好寶寶。
可是,任憑她如何委婉地請求,他仍然吝嗇極了。
此外,她在去年初偶然發現他居然在自己睡覺之時,制住自己的“黑甜穴”,她暗暗地放在心中不予點破。
不到十天,她又發現他制住自己的穴道了,怪的是她在翌日醒來之後,他也睡在自己的身邊了。
她想知道他瞞著自己在干些什麼事,可是,既然他不願意讓她知道,她豈敢出聲詢問呢。
於是,她默默地觀察著。
可是,當她尚無所獲之際,他卻在三天之前帶她來到這家畫坊,而且告訴她要干些什麼事。
她聽他的吩咐易容成下人模樣,而且在外人之前,也努力地演好這個角色,不過,心中卻納悶萬分。
在長期的累積之下,她昨晚一時控制不住,終於爆發出來了,此時一想起來,她反而暗自後悔不已。
倏聽倪順輕咳一聲,道:“小珠姑娘,金陵到了,你住哪兒呀。”
她掀簾一瞧車外已是夜深人靜,秦淮河面之畫舫亦安靜下來了,她立即低聲道:“就在前面牆角停車吧。”
不久,馬車平穩地停下來了。
小喬拿著包袱低聲道“謝謝”,立即低頭快步離去。
倪順痴痴地瞧了一陣子之後,方始掉轉車頭離去。
盞茶時間之後,小喬回到畫坊的後門了,四周無人,院內燈燭全熄,她猶豫道:“他一定睡了,我該不該進去呢。”
倏聽“伊呀”一聲,後門自動打開了,她不由嚇了一跳。
卻聽一聲低沉的、熟悉的聲音道:“進來吧。”
“天呀,是他哩,他在等我哩。”
她驚喜地含淚入內之後,一見他站在門後瞧著自己,立即撲了過去。
他的右掌輕輕地一揮,後門立即冉冉地關上,他未待她出聲,立即以雙唇封住她的櫻唇。
真是,沒有失去,怎知道獲得之可貴呢。
兩人虛驚一場,當然貪婪地熱吻了,四只腳不知不覺地走向房中了。
終於,兩人進入房中了,身上的衣衫也相繼“三振出局”了,兩具雪白的身子慢慢地倒向榻上了。
他大為反常地采取主動,他貪婪地吸吮著她的每一寸胴體,那火熱的雙唇及鼻息,可見他已經激動萬分。
她更是激動地頻呼“仁哥”,同時似蛇般扭動著身子。
兩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終於抵達極點了。
只見小喬躍下榻將上半身趴在榻沿,那雪白的圓臀高高地抬起,散發出無限的誘惑力。
魏仁瞧得雙眼皆赤,倏地掠到她的臀後,清脆又密集的“交響曲”立即不停地在房中回蕩著。
所幸房中有了“隔音設備”,否則那陣戰鼓非嚇醒左鄰右舍不可。
歡樂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半個時辰就在槍林彈雨中過去了,魏仁及小喬二人已經是汗下如雨,氣喘如牛了。
不過,兩人仍然瘋狂地撕拼著,一直到一聲悶哼之後,魏仁一見自己居然泄了身,他跟蹌退到一旁了。
她卻淚下如雨了,她太高興了,多年的心願一旦達成,怎不叫她喜極而泣呢。
她閉著雙眼,享受著前所未有的“被槍斃的快感”。
魏仁怔了一陣子,一見到她那欣喜及滿足的樣子,他暗暗祈禱道:“天呀,可別讓她一舉受孕呀。”
他立即默默地走向盥洗室,她卻仍然在回味著方才之快感。
翌日響午時分,她醒來之後,一見屋中只有她一人,窗外已是春陽煦煦,她暗道一聲“糟糕”,立即躍了起來。
她匆匆地衝洗過身子,自櫃中取出一套布衫穿妥之後,立即進入地下秘室,准備取回那張面具。
秘室之中的情景仍和昨晚一樣,看來她離去之後,他也匆匆地上去,她不由得露出欣喜、安慰的笑容。
她拾起面具戴妥,穿上布鞋之後,方始上去。
她進入正廳之後,只見魏仁站在畫架後面作畫,她湊前一瞧,立即看見紙上畫著一位神色陰沉的老者。
魏仁一見到她在瞧畫,倏地振筆打了一個大叉。
“吭”的一聲,他恨恨地撕下那張紙,朝地上一拋。
她怔了一下,剛要上前拾起紙,立即聽見他沉聲道:“拿去燒掉。”
她默默地朝廚房行去,途中卻好奇地打量著畫中之人。
那人被畫得甚為傳神,那陰沉的臉色和印堂中央那粒紅痣分外的不相襯,不由令她好奇萬分。
她將畫朝灶中一塞,立即洗米准備作飯。
半個時辰之後,她將作妥之飯菜放在桌上,走到魏仁的身邊低聲道:“用膳吧。”
魏仁點點頭,立即離去。
她一見到紙上所畫之人雖然只是一個輪廊,不過,以她的造詣,仍可推敲出所畫之人是哪個陰沉老者,她好奇地走到廳口望著來往的人群發怔了。
來往之人還以為她因為沒有生意上門在發怔哩,以她的聰明,經過一陣子的思考之後,她立即明白他會如此的反常及焦躁,必然與昨夜將“貨”送給自己有關。
她輕撫自己的腹部,忖道:“天呀,希望能夠一炮而紅,只要能讓我懷他的孩子,即使吃多大的苦,我也甘心。”
她立即默默地望著天空。
好半晌之後,突聽一聲輕咳,她回頭一見他已經站在畫架後面,便立即默默地走向廚房她走到桌旁。
一見菜肴大多數原封不動,她的心中有數,立即坐下來吃,而且胃口大開地猛吃,她要為未來的小寶寶儲蓄營養呀。
她足足吃了半個時辰,一見自己吃了過半之食物,不由莞爾一笑。
她將剩菜剩飯倒入小桶中,提到後門遠處那個圓桶(養豬人家收集泔水之桶)倒完之後,方始回到廚房衝洗餐具。
等到她清理干淨,走人正廳,突然看見生意上門了,她立即端著兩杯香茶來到顧客的面前。
那是一位中年婦人及一名姿色中等的少女,憑小喬的經驗及眼光,立即瞧出她們來自歡場。
那名婦人含笑道過謝之後,輕啜一口香茶。
那名少女將香茶放在幾上,仍然正襟危坐地客串“模特兒”。
不久,只聽魏仁沉聲道“行啦”,隨即退到一旁。
那婦人訝聲:“這麼快呀。”
她立即快步行來,她朝畫架上一瞧,“喲”了一聲,欣喜地道:“太好啦,小紅,你快過來瞧瞧,畫得太美啦。”
少女欣喜地上前一瞧,顫聲叫道:“娘,人家有這麼美嗎。”
“有有,太好啦。”
小喬朝畫中人及少女瞧了一眼,含笑道:“姑娘,你只要按照這副畫來化妝,一定比畫中人更美。”
少女欣喜地連連點頭致謝,那婦人取出十兩銀子,笑吟吟地遞給了魏仁,小喬立即取下那畫仔細地裱了起來。
不久,那名婦人和那名少女開開心心地帶著那幅畫走了。
小喬佩服地低聲道:“仁哥,你畫得真棒。”
他淡然道:“你更棒。”
便拿著那十兩銀子回房。
小喬怔道:“他干嘛說我更棒呢。‘她思忖片刻之後,拿起筆、蘸飽墨汁,一陣揮毫之後,畫上居然出現那位臉色深沉的老者了。
魏仁走近一瞧,突然喊道:“撕掉、燒掉,快。”
她惶恐地撕下那張畫,立即朝廚房行去。她將它塞人灶中焚化之後,一直圍繞著一個念頭打轉:“這個人是誰呢,仁哥為何會如此反常呢。‘她就一直怔怔地胡思亂想著,直到一聲:”
易貴,過來裱畫。“她方始匆匆地走向正廳。
奇怪,生意怎麼突然好起來啦。
只見方才離去的那名婦人正和八位少女在畫架旁,眉開眼笑地指指點點,看來她們皆滿意極了。
魏仁則走到另外一個畫架旁為另外一位少女作畫。
小喬含笑取下那幅畫一邊裱一邊道:“這位姑娘的眼神甚柔,若能讓長發披肩,一定更清麗脫俗。”
“哎呀,好主意。小秋,你認為怎麼樣。”
“太好啦,真是高見呀。”
小喬含笑將裱妥之畫交給那名少女,一見魏仁又畫妥另一幅畫,她立即取下仔細地裱著。
不到兩個時辰,那名婦人留下八十兩銀子,帶著那八名少女歡天喜地走了,真是賺錢太容易啦。
魏仁道句:“打烊。”
隨即拿著銀子回房。
小喬將大門一鎖,回到正廳之後,立即默默地繪畫。
她原本甚為聰明,自幼又學過作畫,方才在裱畫之際,又特別地觀察魏仁的手法,因此,頗有心得了。
她默默地畫了半個時辰之後,畫上出現了一個魏仁,她痴痴地瞧了一陣子之後,取下它,從頭再畫“魏仁”。
黑夜終於來臨了,正月十六的月亮仍然十分的皎潔,她身邊的地上已經擺著三幅畫丁,她仍然默默地畫著。
突見換上寬袍的魏仁走了進來,他一見到畫,而畫中主角皆是自己,他不由全身一震。
當他看見她全神貫注繼續繪畫的情景,亦情不自禁地走到她的身邊,默默地打量著。
她停筆紅臉道:“班門弄斧矣。”
她接過毛筆邊指點邊畫。
不久,一位文質彬彬的魏仁出現在紙上了,她佩服地道:“仁哥,你這手畫藝,實在令人傾折。”
“小喬,你目前只缺觀察入微而已,相對的,你能夠貫注感情,因此,只要再練習一陣子,必能超越我。”
“真的嗎。”
“不錯,准備晚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