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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禮下士(一)

掌中雀 棄吳鈎 2446 2024-02-29 23:21

  當夜李紹毫不避諱地將李慕儀裹在鴉裳里抱回了長公主府,絞金絲的烏色袍裳下露出的兩彎瑩潤腳趾與玉白腳踝,如新月一般,教人移不開眼睛,任誰都知他們之間方才發生過什麼。

  李慕儀羞恥欲死,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間。李紹低笑著咬她耳朵,道:“躲什麼,讓別人知道你是本王的,難道不好?”

  李慕儀下唇咬得幾乎出血,才忍到李紹離開。

  他是故意的。

  他不怕人知道,或許還怕人不知道——她李慕儀並不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只是個從官窯里出來、連自己兄長的床都能爬的蕩婦。

  天很快入了九月,皇上移駕春和別宮避暑,欽點了文侯趙行謙隨駕,自然也少不了邀請李慕儀。

  李慕儀本不願見人,可架不住李桓苦苦相求,也就勉強應下,同去春和宮小住半月。

  倒是歷來會隨行護駕的雁南王留在了京城,由李桓親任一名年輕的將領武衛邑全權接手巡防要務。

  自然,那本該由雁南王李紹掌管的兵符也“暫時”交由了武衛邑。

  烈陽射下的光一道一道熾白發燙,暑氣蒸得人大汗淋漓。

  李慕儀著淺碧色的薄紗衣,執裂冰紋的團扇,似個冰雕玉塑的神女,雖是冷冰冰的,卻立在這樣灼人的焚風中,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陪李桓下了幾盤棋後,正行去濃郁的綠影中,准備回隨雲軒午睡片刻。

  在芙蓉花叢中,見其中立著一人,衣紫袍,佩美玉,風神出塵,不應當立在艷俗的繁花中,該是楊柳梅竹中出來的風骨人物。

  這便是文侯趙行謙了。

  他輕笑起來,遠遠朝著李慕儀作揖行禮。

  隨雲軒中。

  奴才們退避三舍,連李慕儀幾個心腹都在外頭侯著,眼觀八方、耳聽六路,密切警覺著周遭的一切。

  一道香汗順著雪白的頸子蜿蜒淌落,趙行謙無法不注意,魔怔了一樣望著。

  直到汗水落進豐盈的胸脯間,教李慕儀用絹帕不經意拭去,趙行謙才猛然驚醒,慌亂地別開目光,喉結滾了一滾,只道這天愈發燥熱得要命了。

  梅子湯中盛著冰塊,用玉匙攪動,發出細微的碰撞聲,在這靜謐的軒閣中顯得尤為悅耳。

  李慕儀淡淡道:“此番就勞煩趙大人與武將軍了。”

  趙行謙回道:“能為殿下效命,是臣的榮幸。當年若非殿下相救,我趙行謙不過就一把草席裹入黃土的寒骨罷了……便是為殿下死,我都心甘情願。”

  “天行大任於斯,總要有些非同尋常的歷練。你是皇上的門生,得皇上知遇才有今日,士當為知己者死。”

  李慕儀扶了扶額頭,神態有些慵懶,“跪安罷。”

  趙行謙一反往常,得她命令,這回卻紋絲不動。

  他行起,單膝跪在李慕儀面前,為她脫去一只錦鞋,“臣服侍殿下入寢。”

  李慕儀眯了一下眼眸,待趙行謙去脫另一只時,抬腳抵在他的肩胸上,“趙行謙,你放肆。”

  趙行謙捉住她細白的腳踝,將小巧精致的玉足握在掌中,動作的確放肆,可姿態仍舊是卑恭的。

  他低低道:“殿下此番謀劃,不出一年,就可將雁南王的黨羽盡數拔去,往後再不必受他脅迫……屆時還請殿下開恩,准許臣陪在殿下身邊……”

  他執起李慕儀的玉足細細親吻,“臣已有鐵證,可以證明皇上登基伊始,雁南王逾越本分,私批奏折,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要殿下首肯,臣可舉百官彈劾雁南王,請聖上度裁……”

  他舔舐著凸起的踝骨,吮進唇中親吻。

  李慕儀俯身,抬手擒住他的下頜,靜靜地凝望著他。

  兩人四目相抵,趙行謙像是有了莫大的鼓舞,挺起身將李慕儀按倒在榻上。

  他痴了似的挨蹭著她的臉與頸,“殿下……殿下……”

  “趙行謙。”她輕輕抱住他。

  趙行謙銜住她的耳尖,炙熱沉重的呼吸鑽進耳朵中。

  他攬起李慕儀的腿,撩開緋紫色的官袍,早已硬挺的下身隔著衣料放肆地抵在她的腿間,細細挺動著摩挲起來。

  李慕儀容色毫無情欲,連眼睛都是清明的。

  “若本宮說,當年私閱奏折的不是雁南王,而是本宮,你當如何?”

  那本意亂情迷的趙行謙如迎頭被潑下一盆冷水,霎時間定住神。

  李慕儀撫上他僵硬起來的背,似乎是在安撫,“趙行謙,你寒窗苦讀十二年,滿腹經綸,珠璣斐然,合該在朝堂上一展雄心壯志,又何必為本宮斷送自己的前途?”

  她推著趙行謙起身,冰涼的指腹似透著寒氣,將他一腔燥熱的情欲漸漸撫平。

  李慕儀為他正了正衣冠,對行士禮,“請文侯回罷。”

  趙行謙幾乎是狼狽地離開了隨雲軒。

  李慕儀端坐在榻上,理好衣衫,思及趙行謙那一句“逾越本分,私批奏折”,驀地想起三年前,與李紹第一次行歡。

  三年前,李桓登基。

  坐在偌大的龍椅上,他的身子不合時宜的小,因先帝駕崩得突然,連新帝的冠冕都來不及改,戴上仍顯得有些大。

  李桓夜里抱著她的腰,哭鬧著太師又訓斥了他,又將堆積如山的奏折推倒,死活不肯再看一個字。在李慕儀面前,李桓頭一回任性如斯。

  到了那時,李慕儀才意識到,他的確還是個孩子,突如其來的重擔壓在身上,第一反應就是逃避。

  可這位子一旦坐上,又怎輕易逃得開?

  如此,李慕儀先是哄睡了他,半夜再抱著奏折往奉天閣去。

  李紹就在奉天閣等著她。

  他半仰在榻上,執酒杯的手撥開珠簾,面容是動人心魄的英俊,迷離的眼眸因醉意而添了幾分邪氣,饒有趣味地凝望著她。

  李桓登基,就該她來兌現承諾,付出她應付出的代價。

  細弱的手臂將沉甸甸的折子擱在案上,李紹看見了,輕笑一聲,譏弄道:“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小東西,這等事也要靠著你?我們李家的江山遲早毀在你這禍水手中。”

  李慕儀跪在他面前,伏地行禮:“十三只是不曾學過,可他天資聰穎,一點即通,還請王爺教他。”

  李紹涼涼笑了一聲,“為何教他?這江山又不是本王的,那十三也是你的弟弟,與本王冠個同姓罷了,真論起來,沒有多少情分。”

  李慕儀抿著唇,臉色愈發蒼白,顫聲道:“王爺想要什麼?”

  “本王可什麼都不缺。”李紹執意要看她吃癟,看她技窮,所以才這般刁難她。

  李慕儀唇抿得更緊了。她知道,在李紹面前,她沒有任何籌碼。

  “不過……”李紹俯身攏住她尖巧的下巴,略微眯了眯眼睛,輕聲道,“總要將上次的債償了,才好有下一次,是不是?”

  李慕儀的背刹那間繃緊了,烏亮的眼瞳里收梢起光芒,盡管早就料到,可當真來時,她仍舊驚懼不已。

  這副神態落在李紹眼中,渾似個炸毛的小雀兒。

  他一時笑起來,手擱在她的頭頂上撫弄,“怕什麼?這反應還真像個雛兒了。官窯里出來的,難道還不會取悅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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