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楚齊糾結良久,覺得有些話必須說清楚才好。
燕飛羽一次相救,他曾把話說滿,言道沒有下次,結果轉眼間‘下次’就來了,燕飛羽救他卻仍是毫不猶豫,甚至還替他挨了一箭。
他不但要為救命之恩道謝,還要為自己的言行道歉。
但一碼事歸一碼,他不會因此就把關維還給他,感情不能交易,他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表達謝意。
至於昨天燕飛羽迷糊中將他錯認成關維無禮輕薄,他決定當做沒有發生過,從此再也不提。
“燕飛羽?醒一醒。”楚齊推他肩膀,燕飛羽萬分不願醒來,心道你摸我額頭摸了那麼久,早該發現我已退燒,那還叫醒我干嘛!
但楚齊一叫再叫,燕飛羽無法裝下去,只得眨眨眼,裝做被他驚醒,一臉不快地瞪他。
“干嘛!”
但剛瞪了一眼,他又突然臉紅,慌忙瞥開目光,心中大叫怎麼辦!
現在一看到他,腦中就是他被我按在身下的樣子!
那種刺激太深刻,好像已經刻進腦子擦不掉了!
明明四周寒氣刺骨,楚齊卻覺得後背冒汗。這家伙臉紅什麼啊!難道他還在想昨天的事?!
“不要想了!”楚齊也紅了臉,那是個意外,他都決定很大度的不在意了,這笨蛋還較個什麼勁!
“我沒想!”燕飛羽死鴨子嘴硬,擰著脖子不回頭,心虛的不敢多看他一眼。
楚齊心說騙鬼啊,但和他再說這些哪還扯得清。
忙緩了緩心情,很誠懇的又道:“你救我兩次,救命之恩我一定要報。除了關維的事情,不管什麼要求你都可以提。”
卻不知燕飛羽順著他的話,想的卻是:我把你摸了親了,輕薄你的責任我也一定會負。
但該怎麼負才好,這是他想了半晚上也沒想明白的問題。好像發生這種事情只有娶回家一途,但他不想娶狐狸精,他想迎娶的是他的大師兄。
不如直接問問耶律楚齊,他想要我負什麼樣的責任?但燕飛羽想問卻張不開嘴,焦躁地抱著頭咚咚撞了兩下石壁。
“你干什麼!”
楚齊忙拉住他,心說我要報恩他有這麼為難嗎?
定是他又想歪了!
於是忙把他再向正道上引,提高了聲音又道:“好,你若一時想不到,我就先欠著你,等你想到要我做什麼,我一定刀山火海任君差遣,絕不食言!”
“啊?”燕飛羽這才想起他該先答復對方,無所謂的搖搖頭。“不用你報答。你也救了我,扯平了。”
雖然狐狸精很可惡,但既已跟隨大師兄一起送他回上京,保護他就是自己的責任。何況自己也很受他的恩惠,還險些把他……怎能再要他報答。
“是你救我在先,若不是為了救我,你不會受傷。”但楚齊也是恩怨分明之人,燕飛羽於他,只是情敵,但絕不是敵人。
“哼,你以為我想救你?不過船太搖晃,手絆了一下!”燕飛羽三句話又恢復了本性,但楚齊早已了解他,聞言實在好笑。
“但你說過,不會再拉我第二次。”
“我是推的!不是拉!”燕飛羽自覺講得還挺有理,臉上的燥熱也稍稍退卻,暗道還是和他吵架心里才舒坦。
“哈,哈哈哈……”楚齊卻已忍不住笑出了聲,一日來的緊張情緒隨之不見,言不由衷的燕飛羽實在太有趣,讓他承認救了我就這麼難嗎。
“不許笑!”燕飛羽扭過頭瞪他,見他神色舒展笑的動人,他心頭一亂,稍退的熱度又直竄頭頂,忙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再看。
但楚齊還真就聽話的不笑了,看他又面紅耳赤的樣子,不用猜也知道他又想到了哪里。
這還真是糟糕,明明我已不想再提,偏他緊抓著不放,他到底想干什麼?
楚齊暗嘆一聲,抓起敲得稍軟的衣服披上,順手拎起飛虹寶劍就向外走。
雖然天冷,但他需要再冷靜冷靜,不然和燕飛羽面對面的待著,他覺得他也要被傳染上熱病,臉紅心跳煩躁不安了。
“你干什麼!”但隨身寶劍被拿走,燕飛羽立刻警覺,大喝一聲兩步追上。
“去找吃的。”楚齊白他一眼,心說這個態度的花孔雀還算正常,又指了指他的手臂,“你傷未好,呆在這里別動。”
“哼!你會用劍嗎!”
燕飛羽也撿起衣服,卻發現衣擺少了一截,心中猶豫不想向身上套。
但看楚齊沒答理他已經走出石縫,他只得將就穿上,但一伸胳膊又發現,里外衣服左邊的袖子,因拔箭療傷全被割開,晃蕩著蓋住手面很是礙事。
他扯住衣袖刺啦一聲,干脆將半截袖子撕了下來,反正狼狽成這樣,他哪顧得上再講究穿戴。
兩個人都餓了一天,但嚴寒冬日,山谷中半個能吃的野果都沒有。
燕飛羽施展輕功空手抓了兩只活鳥,但兩人不知追兵在何處,半點不敢冒險無法生火。
“把你的同類放了,反正生鳥肉我是吃不下去。”楚齊見他盯著兩只雀鳥大眼瞪小眼,像是想吃又下不去嘴,忍不住憋著笑損他。
“誰是我的同類!”
燕飛羽悻悻地松手,看著受驚的小鳥盤旋而上,暗自可惜不能生火。
記得大師兄烤過鳥肉,焦香冒油非常美味,哼,等找到大師兄,定要逮只狐狸烤來吃了!
“都是鳥,豈不是同類?”看到林中找不到果子,楚齊暗笑著轉向河邊,心道若真能逮只孔雀,就算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也要烤了嘗嘗味道。
“哼,大師兄叫我燕子,那是……愛稱!”
燕飛羽追在後面,嘴一哆嗦冒出一詞,說完他自己都覺得酸。
但見楚齊停下腳步回頭瞪他,他又覺自傲,再想反正面對的是狐狸精,對著關維不好意思說的話,同他講了正好可以氣他。
“愛稱是兩人私下間才有的,他叫你燕子,那是大庭廣眾之下。所以,只是小名吧。”
可惜楚齊根本不生氣,反而挑釁般衝他勾起嘴角。
“他在床上時對我的稱呼,那才是愛稱。”
“耶律楚齊!”
燕飛羽氣得咬牙,心道他竟好意思把這種話掛在嘴上!
但也猛然醒悟,他們畢竟是上過床的人,自己到底是晚了他一步。
咦?
不對,我雖然沒上過床,但類似的事情也是做過的……
燕飛羽瞬間熄了肝火,卻覺臉皮火燒火燎的熱起來,不敢再看對面人的模樣,忙仰起頭假裝看天氣,裝模作樣地道:“哦,雪停了……”
楚齊也不敢再多話,本覺得逗他生氣非常有趣,但看他的樣子,顯然又想起了昨天的事。唉,看來以後‘床’這個字,在他面前要變成禁語了。
燕飛羽紅著臉在他身後又跟了一會,偷偷看他的細腰長腿,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你,和我大師兄,真的做過了?”
回想他昨天做的事雖很丟臉,卻令他對這種事情大致有了了解,兩人都光著並不一定做成了,沒進去就不能算數。
所以他對耶律楚齊只是未遂,那大師兄和他呢?
那時兩人雖然光溜溜的在床上,但大師兄有沒有進去,因兩人的腿擋著,他實在沒有看清楚。
這件事情很重要,他一定要問明白。
如果關維也是未遂,他和狐狸精就又回到了同樣的起跑线上,而且他有十五年的感情基礎,比耶律楚齊更有勝算。
但楚齊腳步不停,想也未想就道:“當然做過了,雖然開始時疼,但後面很舒服。如果不是被你打斷,我們還要多做幾回。”
“你!你!不要臉!”燕飛羽剛燃起希望又立刻落空,聽他說的露骨,臊得他臉紅脖子粗,不知該罵他什麼才好。
“是你問我不要臉的話,我當然不要臉的回答你。”
楚齊並不回頭大步向前,他嘴上說的痛快,臉卻同樣紅了個透徹,迎著冷風吹了一會,才緩解了一些燥熱。
暗怪燕飛羽突然問這個干嘛,害他從和關維的那鍋夾生飯,聯想到昨天那鍋險被做熟的飯。
他已經刻意不去回想了,但類似的記憶卻令他不想都難。
好在前面已到河邊,飛鳥走獸無法生吃,但水中卻有能生著下肚的東西。
河邊水緩處結了薄冰,他脫了鞋襪卷起褲腿,雖然河水刺骨寒涼,但他面不改色,大步蹚入水中。
燕飛羽皺眉看了看,他下水的地方很淺,走出一丈多也不過腿彎而已。這種深度他當然不會害怕,於是也依樣下河,慢慢踱著走到他身邊。
“你下來干嘛?你會捉魚?”
楚齊忍不住瞪他,他箭傷未愈,蹚在冰水里只怕會凍出個好歹。
“哼,捉魚而已,有什麼難的。”
燕飛羽早把飛虹要了回來,此時他拎著寶劍,盯緊河中一條游魚快速刺下。
本以為劍到魚出,沒想到竟刺了個空。
“魚都嚇跑了!”楚齊彎腰在水中摸,此處河底長了不少水草,倒真有幾條魚游來游去。
燕飛羽又哼哼幾聲,他一劍下去就知哪里不對,水中光影折射,他那一劍其實落在了魚的後面。
當下又盯緊一條,悄無聲息快劍無波,這一次飛虹出水時,果真穿了條活蹦亂跳的大魚。
“哈哈!快看!”
他遇到水一向躲得遠遠的,這是他第一次親手抓到魚,不由興奮異常,幾乎手舞足蹈起來。
楚齊被他感染,喜悅的迎上兩步,雙手把魚摘下。
“上岸去,我給你弄好吃的。”他說完就是一愣,這句話中不自覺就透著親近,不知他從何時起,已不把燕飛羽當做外人。
“我再抓一條!”
好在燕飛羽正在興頭上沒聽出來,他暗自吐吐舌頭,心道沒把他當外人也不奇怪,他是關維的師弟,對自己又有救命之恩,本就不該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