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舟十二歲時,商洛遠的家庭收養了她。
他應該是有把她當做妹妹看的。
偶爾她落下東西,商洛遠會臭著一張臉推開教室門,在同學們的吵鬧聲戛然而止之際,把文具袋、書本或者別的什麼撂在課桌上,而後轉身離開,從不多說一句話。
別人議論他倆關系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問急了就是一瞪眼,“怎麼?我和她長得不像嗎?”
自然是不像的。
這話一出,總會掀起一陣笑聲,嘲諷的,輕挑的。
她從這群人身邊走過的時候,會臉紅的滴血,鼻孔微張,呼吸急促,內心畏怯和憤慨交織。
漸漸地,比起日益濃重的自卑,那一點點憤慨就微不足道起來。
她上初中的時候,養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家呆的時間越來越少。
她學著做早飯,清晨將冒著熱氣的小米粥端上餐桌,他卻已洗漱完畢,看都不看一眼就拿起背包出了家門。
到了學校才發現,已經有女孩為他准備好了豆漿和包子。
而他坐在課桌上,修長的腿搭著窗沿,在明媚的陽光中欣然笑納。
商舟歪著頭望著這一幕,眼睛微微眯起,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著迷,真的,做夢都想把這個男人占為己有。
光是想象他待她溫柔的模樣,渾身的毛孔瞬間張開,胸腔內有種奇異的躁動。
她背過身,不得不掐著手心才能把那股顫栗感遏制住。
幾星期後,商洛遠有了交往的對象,正是那個給他買早餐的女生。
好在他們不久就分了手。
當商舟再一次將粥碗放在餐桌另一頭的時候,他走向門口的腳步略有遲疑,最終在椅子上坐下。
高考前夕,商舟被生父生母接了回去。
偶然一次,商舟在父母私底下的交談中得知,他們其實早就找到她了,但卻選擇把她寄養在商洛遠家里。
原因是怕領養的小女兒接受不了,他們也擔心自己會偏心。
可叛逆的小女兒到底是在一次離家出走後失蹤,可能被拐賣,也可能死於非命。
媽媽說到這里禁不住抹起了眼淚,爸爸不住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商舟默默地回了房間,她蜷縮在被窩里想,我是他們親生的小孩,現在卻成了慰藉母愛的替代品。
商舟耳邊反反復復閃現著這句話,心里其實並沒有多麼難受,第二天卻發起了高燒。
媽媽喂她吃了藥,用毛巾冷敷她的額頭,請了一天假照顧她。
商舟覺得幸福,喃喃著呼喚她,“媽媽,媽媽……”
媽媽慈愛的替她掖好被角,口中輕輕應道:“嗯。”
兩家人因此交好,生意上也相互關照。
商洛遠二十一歲那年,他父親的企業出現了財政危機,負債累累。
商舟覺得機會來了。
她從大學里把他約出來,咖啡廳里,環境清幽。
她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玻璃桌面,低聲提出,答應跟她交往十八個月,她就幫商洛遠。
商洛遠不可思議的望著她。
半晌才道,“給我點時間考慮。”
商舟避開他的視线,“就現在,做決定。”
商洛遠頓了一下,突然笑了,“怎麼,怕我越想越倒胃口?”
商舟一瞬間起了退縮的念頭。
然而商洛遠卻在這時點了點頭,口中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個字,“好。”
他覺得跟從小到大一直當做妹妹看的商舟做戀人違背倫理,很惡心,於是定下條件,交往期間不得發生肉體關系。
商舟沉思了片刻,同意了,然後加了一條不許與其他異性有曖昧關系,同性也不行。
兩人開始同居。
商舟為助他家的公司渡過難關,不惜虧損,生活中更是無微不至的關懷照料。她覺得,這個男人終於有了需要她的地方。
商洛遠一想到他倆目前的關系就渾身不自在,有意回避商舟,很少回家。
兩人並沒有對外公開,家人朋友概不知情。
過了一年,眼看距離契約到期只剩6個月,兩人到現在吻都沒接過一個,雖然商洛遠對她態度親近和藹了一些,卻仍舊沒有她期待的愛情。
商舟決定下劑猛藥,她給商洛遠灌下混有催情劑的酒,給商洛遠口交,然後脫了衣服准備坐下去。
她日思夜想、垂涎已久的腹肌就在眼前,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性感的顫動著。
他私處那一片神秘的黑森林沾上了她的淫液。
他火熱堅硬的陰莖正在她的身體里進進出出。
他的額頭布滿汗珠,眉頭微微蹙起。
他的喘息聲很粗重,飽含壓抑。
他的眼睛專注的凝視著她。
他因為她而感受到了快感。
然而這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關鍵時刻,商洛遠將她推下床,用力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用殘存的理智讓她滾,罵她恬不知恥,破壞約定,他們完了!
商舟狼狽的逃出門,她想,他們大概是真的沒有可能了。
哥哥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即使這麼努力了,都沒有用。
商舟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下去,她躲進房間,縮在門後,從天黑坐到天亮,終於勸服了自己。
是時候死心了,這種齷齪的情感,對彼此都是困擾。
隔日,她從屋子里出來,有些躅躇的去敲商洛遠的房門,忐忑的等待了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她想,是不是因為她違約,哥哥氣急敗壞的離開了。
商舟斂眸,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他終於等到這個機會,得以提早解脫。
很晚的時候,商舟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穿著吊帶睡裙,空調開的很低。
忽地,她聽見開門聲,是商洛遠回來了。
商洛遠以為商舟在等他,他來來回回打量了一番商舟,表情有些奇怪。
沒等商舟開口詢問,商洛遠脫下外衣,大步走進浴室衝澡。
他出來的時候僅用浴巾圍著下半身,頭發還在滴水,整個人散發著慵懶的性感。
商舟把疑問咽回肚子,想到昨晚發生的事,為了避嫌,她別過眼進了臥室。
第二天早上,商洛遠在客廳吃早餐,商舟的一份擺在餐桌另一頭。
“快去刷牙,一會涼掉了。”商洛遠催促。
洗漱完,商舟坐下望著商洛遠欲言又止。
商洛遠不耐煩的瞧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種事情再有下一次,契約就此終止。”
商舟握著叉子的手有些顫抖,她竭力用平穩的聲音說:“嗯,從今以後,我會努力把你當做哥哥看的。”
商洛遠卻似乎沒聽到這句話,他起身去接電話了。
不一會兒,商洛遠回過頭,說晚上有件事需要她和他一起去處理。
商洛遠這次的客戶是初戀女友,以及她的未婚夫。
酒桌上,四人相談甚歡。
商舟沒有忽略商洛遠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大廈全透明電梯外的世界燈火璀璨。商洛遠低頭眯著眼凝視商舟,她的臉頰酡紅,紅潤的嘴唇微張,往外吐著熱氣。
商洛遠和她面對面挨的很近,近到他以為在這種浪漫而躁動的氣氛下,商舟會趁機親上來。
就像那晚她干的好事一樣。
但商舟只是低眉順眼的垂著腦袋。
眼看電梯快到底了,商洛遠只能扣著商舟的下巴,對准她的嘴巴吻了上去。
唇舌交融,商洛遠渾身一震,用力汲取著商舟口中的津液。
商舟嘗到他舌尖遞出的酒精味,她默默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任他索吻。
這麼多年唯一愛過的女人要結婚了,他想必大受刺激,想借她來排解一下苦悶吧。
兩人又恢復了同床共枕的傳統,這也是協議中的一條。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兩人的肢體接觸較之以前,反而增多了。
商洛遠甚至還學會了裸睡,只是商舟不再會因為小小的肌膚相親就臉紅心跳,不會再起什麼不該有的念頭。
有時候商洛遠擠過來,她就背過身往床邊挪,早上起來,偌大一張床,她只堪堪睡在了床沿上。
很快,十八月之期就到了,兩人誰也沒有提這件事,生活節奏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