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陽台上,周綿穿著長及腳踝的棉質睡裙,外面裹了條羊毛毯趴在玻璃護欄上吹冷風。
大城市的夜空總是不能黑的那麼透徹,星星點點的斑斕燈火延伸至很遠的彼岸,人在這種情景下很難不變得多愁善感一些。
尤其是在,她剛剛跟個自認為不太能配的上的男人確認了戀愛關系的時候。
萬一蘇柏明天一早幡然醒悟,想反悔了呢。
周綿對此憂心忡忡,睡不著覺。
她也就懷著一絲惆悵的情緒翻看著蘇柏的朋友圈。
內容很少,滑兩下就到底了,基本都是些時政新聞和商業資訊,既不能從中窺探出他的興趣喜好,性格三觀,也不能看出他的生活圈子。
就這點東西周綿還反復看了兩個小時,努力想從中挖掘出點能透露他私生活的東西。
十分鍾後,周綿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傻。
不知道他睡沒睡。
她的手指在對話框上方糾結的停頓了一會兒,點開又關上。
然後她看見了白慎勉給她發的語音消息。
三分鍾前的。
一點開,白慎勉的聲音有些嘶啞,“綿綿,給我開門。”
……都凌晨兩點半了他想干嘛?
周綿決定假裝沒看見,回房間睡覺。
“篤篤篤。”聽起來是他在拿手機往門板上敲,這是他耐心耗盡的前兆。
周綿扔掉毛毯,哆嗦著爬上床。
“綠色的軍裝……”她的手機彩鈴響徹房間。
這是不把她鬧醒誓不罷休啊。
周綿胸口憋著一股子怨氣,索性用被子把頭蒙了起來。
微信震動了一下,又是白慎勉,這次是文字消息:你想讓我在你門外站一夜嗎?
這種事他不是沒干過。
周綿想起之前那幾次他灰撲撲滿眼紅血絲的樣子,還是起身給他開了門。
倒不是心疼他,只是擔心他那樣讓別的人看到徒惹是非。
畢竟她現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門外,昏暗的光线下,白慎勉頭發凌亂,臉色疲倦。
“有什麼要緊事嗎?”周綿只掃了他一眼就沒有再看,轉過身想給自己套件衣服。
這尊大佛一請進屋,再想打發就難了,她得做好折騰半宿的准備。
結果剛剛踏出一步,白慎勉就從背後擁住了她,漂亮精巧的下巴擱在她的頸窩上,嗓音里帶著委屈的鼻音,“綿綿,你是不是變心了?”
周綿腦子里懵了一下,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和蘇柏在一起了?
不不不,如果知道了他不會是這麼個反應。
與其明天當著白母周母的面說這番話,不如趁當下這個機會告訴他,還省去了可能被抖露關系的麻煩。
周綿知道以白慎勉的脾氣,直接明說他肯定不能接受,她決定采取擺事實講道理的基本策略,迂回的來達到目的。
“白慎勉,我單戀你這麼些年,花了多少心思在你身上你也清楚。雖說對你沒多大益處,可能還有些煩,但我確確實實是盡力了,畢竟你本來就什麼都不缺。”
周綿頓了一下,苦笑道:“你倒是缺個男人,可我就算去變性也不能讓你喜歡上我呀。”
白慎勉緘默不言,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不給點反應,周綿一時間也想不到要說什麼了。
半響,白慎勉用一種漠然的語氣道:“所以呢?”
這貨竟然還敢反問我!
周綿被他話里隱隱透出的嘲諷逼出了怒氣,她也不打算和他多廢話了,“我和蘇權,哦不……蘇柏在一起了,我倆還親了。你跟我以後就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級關系,外加一層老友關系。”
這種時刻叫錯名字實在是很削弱氣勢,周綿本來還自我感覺好不容易在白慎勉面前挺直了一回腰杆,她太痛苦了。
太痛苦了……
尤其是後來白慎勉把這事告訴了蘇柏,蘇柏拿著張A3紙讓她把他的名字抄滿正反面的時候,她的痛苦和悲憤到達了頂點。
白慎勉的表現出奇的鎮定,他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簡潔有力的話,“要是我不許呢?”
感覺到禁錮自己的力量有所松懈,周綿試著掙了一下,竟然很順利的脫離了白慎勉的懷抱。
她覺得屋里的空氣太過渾濁壓抑,於是一步步的走向陽台,迎向凌晨清涼的微風,“你不能總是這麼自私。我現在26歲,我可以跟你耗下去,可是等到我三十歲、四十歲呢?我也是人,我也會難過。我不想把感情浪費在一個永遠得不到回應的人身上。”
白慎勉一個箭步猛然擋在了她的身前,他低下頭,臉近的快要貼到她的臉上,“這麼多年你沒有想通,偏偏遇到他你就想通了,我看你就是變心了。”
周綿沉默了。
再說多少都沒用,他根本不願意正視問題所在。
周綿退後一步,緩緩抬起頭,臉上一滴淚都沒有,有的只是誠懇和平靜,“你說的對。”
白慎勉氣的渾身發抖,猩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的瞪著她,似乎她再敢說出下半句話,他就會衝過來把她撕了。
可周綿從來不怕他,只是心疼他,為了這個她愛的男孩可以不斷地委曲求全。
就算是現在,看到他難過的樣子,還是會不忍心。
她嘆了口氣,轉過身走回屋子,“外面風大,我們進去說。”
走了幾步,身後沒有動靜,她回過頭,白慎勉直愣愣的杵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周綿這才注意到,白慎勉穿的是她去年生日時送給他的粉色真絲睡袍,他當時還嫌太娘氣直接扔到地上。
她的視线下移,看見白慎勉兩條大毛腿光溜溜的露在外面,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而那家伙仍執拗的鼓著腮幫子瞪她,那雙眼睛沒有了平時不可一世的倨傲,布滿了紅血絲和隱約的淚光,像是在控訴她的無情。???
不能日更的我太辣雞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