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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覆水難收

造化弄我 花箋佳期 3695 2024-02-29 23:24

  佘一右手背後,抓住辦公桌的邊緣,以支撐自己的身體,“邊緣性人格?”

  她不是早就單方面的宣布了小北的病情了嗎?

  為什麼面對已知的真相還是會難受得無法呼吸。

  劉仲毅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訴她真相了。

  她嘴唇蠕動,睫毛上下翻起,被桌角硌得紅腫的手心仿佛已經麻木,“怎麼引起的?都有什麼症狀?”

  劉仲毅手中的幾張紙好像變成了一把火,灼熱感燒的他的心髒隱隱作痛,“突發性的創傷事件,校園欺凌,父母有嚴重的心理問題……”看了看她的臉色,艱澀開口,“父母嚴重缺失以及父母教育中出現了嚴重問題等。”

  盡快後面他的語速越來越快,但佘一還是捕捉到了“父母嚴重缺失?果然,我早就想到了的!”

  佘一現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可怕,眼睛一潭死水,臉色灰敗,人生掉進沼澤的絕望。

  偏偏自虐般的還要問:“有什麼症狀?”

  她想知道,可劉仲毅卻不敢再說下去,他將手里的紙張扔到一邊,“不如我們問下梅瑞格的建議?”

  得到同意,劉仲毅撥通那邊的電話,詢問治療方法。

  佘一拿過診斷書,重新看了一遍,劉仲毅其實說的都是皮毛,病因不僅僅是那些,父母不表達情緒、父母存在過高期望、父母對孩子……

  每條經歷都是在說父母。

  這足以說明正常,健全的家庭對孩子的成長有多麼重要。

  等到她看到症狀解說時,BPD患者相較於常人對待情感會更敏感、更強烈,更持久也容易衝動。

  佘一再也繃不住,全身的無力感波濤洶涌般襲來,她被抽了氣一樣癱坐在地上,雙手甚至抓不住這幾張輕飄飄的紙片。

  劉仲毅了解完情況,再朝那邊看過去時,只能看到她靜止不動的頭頂。他呼吸一窒,大步過去,“佘一?佘一沒事吧?”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有事的不是小北嗎?”

  她現在有些佩服自己,還能開玩笑,這麼想著竟然擠出了一個微笑,“醫生怎麼說的,既然是因為缺失親情引起的症狀,那在家是不是更利於他治療?”

  對著她突然有了生氣的雙眸,他沒有一絲在商場上的殺伐決斷,但是想想醫師電話里的嚴肅語氣,他決定據實相告,“梅瑞格教授說,BPD的患者一開始會極度緊貼著他們一開始中意的人,愛人、家人等,但是一旦他們決絕或者沒有達到他們情感的預期,他們情感會急劇轉變成完全相反的蔑視或者恨意而且他們極端的理想化和貶低,你也知道的,小北他在學校情緒較衝動。”

  毫不意外地看到她的變化,狠著心腸勸告:“而且,他現在已經開始把自己的難以調節的痛苦和無法掌控的感受轉化為性興奮,梅瑞格教授的建議是,和一位受過專業訓練的、有力量的的咨詢師建立穩定的、親密的、安全的關系。”

  佘一大腦一片空白,她蹲坐在地上,想了很久,久到劉仲毅打算再次詢問梅瑞格教授還有沒有其他解決方法時,佘一嘆息般的說了個‘好’。

  劉陸北在接受所謂的體檢時,剛進去就覺得不對。

  他扔下筆就打算走出來,里面的幾個彪形大漢,警告他寫完才可以出去。

  他一瞬間就知道這是誰的手筆,墨黑的瞳孔里風雲狂涌,他撥通了丁暢的電話。

  語氣平穩,甚至可是說是溫柔,可偏偏讓人覺得頭皮發麻,不寒而栗:“三個小時內,我要我媽媽這三天里所有的行蹤。”

  丁暢現在軍訓剛結束,正坐在操場的樹蔭下休息,旁邊還有青澀的小姑娘一口一個暢哥地喊著,愜意得滿面春風。

  “三天?小北,我在軍訓。”他笑嘻嘻地調笑。

  “丁暢,我說三小時內,我要我媽媽所!有!行!蹤!明白?”一字一頓,像是結了冰。

  熙熙攘攘的蟬叫聲,和不遠處教官吹哨喊集合的喧囂都沒有壓住電話里傳來的狠絕暴戾的聲音,丁暢此刻甚至有些害怕。

  “好!”

  掛斷電話,不顧身邊小姑娘的提醒,飛速跑向停車場。

  坐在車上他無比慶幸自己在本市上大學。不然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小時內調查清楚一個人。

  手機提示音響起,他收到了小北發來的餐館和電影院名字,還有一筆錢。

  等待的過程極其漫長,劉陸北坐在椅子上,面對他的戴著眼鏡的醫生,漫不經心的翻看手中的報紙,大有一種跟他耗下去的樣子。

  劉陸北不屑他的裝腔作勢。

  欠腰從桌子上拿過一根筆,將桌子上的表格填了一遍,甚至在後面穿著白大褂的斯文敗類再跟他聊天時,他都能心平氣和的對答如流。

  謙虛有禮,彬彬有禮的君子模樣,幾乎讓在場的其他人忘了他剛才肆虐成性的暴行。

  在了解完自己想要的信息後,白大褂的醫生微笑地告訴他可以離開了。

  他有禮貌地告別。

  他剛出門,梅瑞格教授和藹的臉立馬沉下,看來情況要比他想象的嚴重的多。

  劉陸北回到公寓,剛進臥室,就收到了丁暢發來的視頻。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完的,所以佘一費盡心思地把自己一個人送到瑞士,還安排了心理醫生,一邊打電話騙自己在國內照顧受傷的姥爺,一邊和那個男人吃飯,看電影!

  現在想想,想必姥爺所謂車禍也是借口,為的也只是想實現自己的計劃。

  被自己有理有據的想法壓的密不透風,他的心髒像是充了氣,在胸腔里漲的發脹,他大口大口的呼氣,想抵過身體里一陣一陣愈來愈強的窒息感,他甚至聽到了血管里血液簌簌流動的聲音,手臂上的青筋被奔騰的血液刺激的爆出來,他腦子清明,可雙手卻不受控制的將屋內所有雙目觸及的物品一股腦的摔倒地上。

  重物落地的鈍擊聲竟然有效的緩解了那種痛苦到極致的頭痛感,他赤紅著雙瞳,把床頭的燈猛地拉落到地上,插座由於突然的拉扯,產生了電花,在這被厚重窗簾遮掩下暗無天日的房間,一瞬間竟然美的迷人眼。

  劉陸北赤著腳走過去,痴迷於這曇花一現的光明,想要湊的更緊,腳心一痛,鮮血冒出。

  他呼吸加重,來自腳心的痛意竟然伴隨著酥酥麻麻的快感。

  這邊,佘一跟劉仲毅商量過後,還是決定按照建議將小北隔離治療。

  等梅瑞格教授帶著人趕到佘一說的地址後,被這一室的狼藉驚得愣了一瞬。

  他打開臥室的燈,在這白熾下,臥室的戰況更是觸目驚心,到處都是七零八落的物品殘骸,玻璃渣,甚至劉陸北腳心的位置,還在涓涓的血跡。

  梅瑞格教授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的視线直直望著劉陸北的腳心,上面還插著玻璃碎片,雖然傷口不大,但估計是長時間的受傷,血液暈濕了一小塊地毯。

  偏偏受傷的主人公一臉的無畏,看到他驚詫的目光,竟然眼睛里閃起細碎的笑意。

  梅瑞格教授幫他處理好傷口,發問:“hospital or my home?”劉陸北毫不意外這個結果,隨意站起身,“you know…”一點不擔心的跟在梅瑞格的的身後,仿佛只是去一個好友家里做客。

  佘一從劉仲毅哪里得到小北願意配合治療,甚至積極配合治療的消息有些詫異他的態度。

  明明自己對這個結果喜聞樂見,但是她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有一分說不出的擔憂。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在往好的軌道發展,自己也沒什麼可憂慮的。

  一心一意地完成自己未來的計劃。

  果然剩下的時間,趙芃德被打了雞血似的,約她約的越來越頻繁。通過幾次的接觸,佘一感覺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結婚對象。

  溫柔、細心、成熟穩重、不急不躁,最關鍵的是他對佘一很好。佘一很樂意跟他繼續發展。

  在問過梅瑞格教授的意見後,佘一有時也會跟小北聯系,視頻里的他穿著棕色衛衣,淺色牛仔褲,在陽光下稍長的劉海遮住額頭,露出一雙晶瑩的黑瞳,陽光朝氣的少年。

  最讓人開心的是,跟佘一說話時,語氣再也沒有以往不同尋常的親昵,她真真確確地感受到了他的變化。

  劉仲毅中間倒是因為她要結婚的事找過她幾趟,劉父劉母他們盡管心中對她再婚的頗有微詞,但是一來小北已經過來8歲的生日,大部分股份全轉到他名下,不存在財產糾紛;二來畢竟劉伯煬去世良久,他們也沒權力要求什麼。

  最後什麼話沒說,反而送了一大筆嫁妝,畢竟曾經是劉家的兒媳婦。

  今年的春節是在佘父家里過的,趙芃德選了一個家人都在的日子,跟佘一求婚了。

  再後來雙方家長見面,商量好訂婚典禮的日期。趙芃德以一人之力排除萬難,定在六一那天。

  彼時,倆人正在為新房購置家具。

  佘一雖然在結婚這件事上有了經驗,但是在裝飾新房這種事上還是小白。

  所以趙芃德同她逛街時,佘一興致勃勃,之前沒結婚呢,所有的一切都准備好,直接入住,雖然布置完全是按照她的心意,但沒有參與感。

  現在有機會可以自己做主裝修,這種感覺很新奇。

  逛了會家具之後,佘一坐在趙芃德的旁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腿搭在他的膝蓋上,懶洋洋地不想動彈。

  趙芃德熟門熟路的幫她捏腿,“累了?”

  搖搖頭,想了想雙手搭在下巴上,趴到他耳邊問道:“之前房子的裝修都是你在忙,是不是很辛苦?”

  她說話時撩人的氣息鑽進耳朵,趙芃德竟然像個十七八的少年,心髒不聽使喚,砰砰直跳,耳根也不自覺的紅了。

  “不辛苦,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飯?”

  真是越看越喜歡,他甚至都覺得這個女人是不是上天特意送給自己的禮物,不然為什麼她的每一處都長得合乎自己心意,聲音好聽,為人乖巧,連這柔弱無骨的舉動都讓自己臉紅心跳。

  佘一表示想要繼續休息,倆人又坐了一會佘一問道:“為什麼訂婚禮定到六一啊?”

  趙芃德笑笑,收回一只幫她揉腿的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如水的眼睛柔情四溢:“那天是兒童節,你不就是我的小朋友嗎?”

  被這委婉的情話羞得說不出話來,佘一鑽到他胸膛前,毛茸茸的腦袋亂拱,嘴里面哼哼唧唧地撒嬌:“你又哄我。”

  趙芃德按住她不安分的身體,直呼冤枉。

  倆人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殊不知被不遠處的電子眼睛一幀一幀的記錄下來,看的人恨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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